《斩妖》 第1章人未死,坟先立 雨夜,荒山。 一行十余人匆匆赶路。 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 山脚处,一团硕大的黑影低头嗅着脚印,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绵长的啸声。 嗷呜…… “狼群追上来了!快走快走!” “已经用了遮蔽气息的药材,怎么狼群还能追踪气味?难道那些畜生能看懂脚印!” “普通的狼群肯定看不懂,但狼妖能!狼群里肯定藏着妖物!” 惶恐的气氛,在队伍中快速弥漫。 为首的灰发老者沉声道: “翻过这座青狐山便能抵达藏石镇,镇上有官兵驻守,可保郡主平安。” 队伍中心,是一名少女,明眸皓齿,容貌端庄秀美,穿一身洁白的长袍,即便脚步有些踉跄,但目光始终平静,有一种超乎她年岁的冷静。 她是晋国最小的郡主,牧青瑶。 自从出生便拥有特殊天赋被皇族赋予重望,如今是大晋司天监最年轻的弟子,同时也是天祈学宫众多学子们公认的才女。 此行远赴边塞之地,是为了寻找珍贵的灵花,不料途中遭遇妖物袭击,护卫的三百禁军,只剩下十余人,不得不撤回境内,结果在青狐山又遇到狼妖出没。 晋国立国十五年,天灾不断,妖邪丛生,皇都附近还好,越是偏远的乡镇,越容易出现妖邪作祟。 这些年来,百姓苦不堪言。 为抵御妖邪,司天监不惜重金打造出伏妖阵,可将妖邪挡于阵外,保一地百姓平安。 但伏妖阵所需的关键之物灵花太过稀少,至今为止,伏妖阵仅仅造出三座而已,分别安置在皇城与周边的两座大城之内。 以至于三座主城的地价连年攀升,伏妖阵虽然安全,却与穷苦百姓无关,只是富人们的天堂罢了。 疾行中,灰发老者感叹道: “妖都虽然覆灭,可天下的妖邪却比前朝还要多。” “只要伏妖阵打造得足够多,天下百姓自可安泰。” 牧青瑶的声音轻灵,带着一份坚毅。 狼群来得极快。 黑压压,一片跃动的狼影在大雨中快速接近。 为首的一个硕大身影,一个纵跃就有两三丈,甩开狼群极远。 “果然有狼妖!” 灰发老者顿住脚步,缓缓抽出长剑,沉声道:“老夫来抵挡一二,郡主只管向前逃,千万别回头!” 十余名禁卫抽出随身刀剑,毅然回身,沉默着冲向袭来的狼群。 对面,牦牛般大小的青色巨狼腾空扑来。 “孽畜受死!” 剑光闪烁起寒芒,横斩而出,与狼爪碰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妖狼的力量之大,灰发老者明显不敌,但在巨狼扑空的瞬间,那把长剑突然脱手,竟自行旋转到妖狼背后,猛刺而下。 噗! 长剑扎进妖狼后颈,高大的巨兽栽倒在一棵大树下。 “区区妖物,难逃老夫的御剑之术。” 灰发老者冷哼一声,握住剑柄就要斩断狼头。 头狼一死,狼群自会退去。 呼! 两团白气忽然从树后喷出。 灰发老者豁然一惊,他看到被刺中的狼妖眼睛里,竟带着拟人般的诡诈之色。 中计了! 刚想到这里,一颗硕大的狼头从树后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獠牙如刀,毛发鲜红似血,额头生着第三只狼眼! 那是一头比老者还高的血色巨狼,两团白气正是它的鼻息。 “三眼血狼!” 咔嚓!! 老者仅仅发出一声惊呼,血盆大口便将其直接吞没。 之前的青色狼妖,只是诱饵,真正可怕的妖物,隐藏在狼群深处。 大雨忽然停了。 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落下。 牧青瑶终于爬上山顶。 小郡主死死的咬着牙关,在大雨中继续前行,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会淹没在风雨当中。 身后传来的惨叫,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她忍不住回头看去。 惨白的月光下,是狼妖将那位灰发老者吞进口中的一幕。 这一刻,牧青瑶的心脏仿佛停顿下来。 逃! 小郡主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下山的路,泥泞不堪。 牧青瑶慌乱中滚落山下,直至半山腰才停住。 当她爬起来的时候,山顶那头巨大的血狼正对月长啸。 逃不掉的…… 绝望中,牧青瑶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火。 应该是猎户的屋子。 拖着疲惫的身体,牧青瑶逃到木屋近前。 木屋修建得十分古怪,屋门上面宽下面窄,屋子前面高后面低。 绝非为了节省木料,而是特意打造成如此模样。 “上宽下窄,前高后低,这里是……木棺!” 小郡主凄然而笑。 走投无路之下,没有柳暗花明,只有一具山中木棺。 天命如此,她注定要埋骨青狐山。 妖狼的低吼越来越近。 牧青瑶带着一身冷雨,推开了木屋的门。 屋子里十分干净,正中间是一张木榻,与棺材的构造一致。 走进木屋,随后牧青瑶愣住了。 木榻上竟躺着一具尸体! 是名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黑衣,面容清秀,闭着眼一动不动。 黑衣少年怀里抱着个狭长的刀鞘,足有五尺,刀柄抵着下颚,前端顶着脚尖。 牧青瑶很快恢复了平静。 大晋地界,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民间习俗,匪夷所思的下葬方式。 这木屋显然是木棺,尸体已经入葬,那把长刀,则是陪葬品。 “抱歉,扰你清静,我已无路可逃,借此地葬身。” 牧青瑶靠着木门,轻声而言。 屋外,是越来越近的狼啸声。 牧青瑶知道狼妖很快会追来,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只好将这里当做自己的葬身之地。 这时木榻上的黑衣少年突然坐了起来! 小郡主的心跳几乎停顿了一下。 诈尸! 黑衣少年睁开了眼,目光深邃得犹如古井。 “活人!” 牧青瑶低呼一声,刚才慌乱间没细看,现在才察觉到对方有呼吸,并不是尸体。 “当然是活人,你谁呀。” 黑衣少年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 “打扰了,我叫牧青瑶。” 小郡主冷静的道:“山中木棺,活人入葬,你人还未死,为何要给自己修坟。” “我家的习俗,我看青狐山不错,早点给自己修座坟,碍你事了?”黑衣少年冷淡的道。 牧青瑶秀眉微蹙。 人未死,坟先立! 再如何匪夷所思的下葬方式,再如何奇怪的风俗,也要有个最基本的共同点。 人死才下葬。 没人会在活着的时候,先给自己立坟。 这种习俗实在诡异,但牧青瑶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想不起来。 哒,哒,哒。 门外传来利爪踏动的响动,越来越近。 “对不起,连累你了。” 牧青瑶缓缓坐在墙角,双手抱膝,声音很轻,满带歉意。 是她引来了狼妖。 眼前的黑衣少年也会被一并吞杀。 嘭!! 屋门被撞得发出闷响。 狼妖的低吼就在门外,隔着木门缝隙能看到巨大的獠牙。 “买卖上门,好事啊。” 黑衣少年嘀咕着跳下木榻,在桌子底下翻出几个生的鸟蛋,也不剥皮,擦一擦直接扔进嘴里,连壳一起生吞下去。 牧青瑶睁大了双眼,疑惑着少年的举动。 对方没有任何惊慌,反而有种淡淡的窃喜,就像在路边走着走着忽然捡到钱似的。 三眼血狼的恐怖,牧青瑶深有感触。 连保护她的那位修行者都难逃狼口,眼前的黑衣少年怎么会不怕? 非但不怕,还有点高兴? 哐当!! 屋门被撞开。 一颗硕大的狼头,在寒风中探了进来。 吼!! 血狼额头的第三只眼裂开到极致,死死盯住了屋中的少女。 牧青瑶浑身绷紧,一张俏脸苍白如纸。 尽管面临绝境,小郡主仍未失去冷静,对云缺急急说道: “狼妖吞我的时候,你趁机逃走,也许有一线生机!” 小郡主很清楚,狼妖的目标是她。 面对牧青瑶的好意,黑衣少年好似充耳未闻,怀抱着刀,脸挂着笑,面对狼妖道: “上个月追你的时候,你跑得可挺快的啊,今儿居然送上门了。” 狼妖听闻声音,浑身狼毛根根炸立,额头的第三只血眼豁然盯住黑衣少年。 随后牧青瑶惊讶的发现,血狼的第三只眼睛竟泛起了恐惧。 嗷呜!! 急促的狼吼中,血狼就要退出木屋。 不过晚了。 黑衣少年,已经抽出了刀。 第2章鬼物就是个笑话 小小的木屋里,一片黑色的刀光暴起。 呼! 凌厉的刀气中,火烛熄灭。 涌进木屋的风雨也在此刻凝固。 咔嚓。 牧青瑶看不到四周的情况,在黑暗中,她听到了一种劈斩的声音。 随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牧青瑶能清晰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即便贵为郡主,即便饱读诗书,即便心智过人,可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 面对狼妖,说不怕是假的。 周围弥漫起刺鼻的血腥气。 牧青瑶的两只小手紧紧捏起,她不知道血腥气息的来源究竟是黑衣少年,还是三眼血狼。 烛火重新燃起。 照亮了黑衣少年冷峻的面颊。 门口处, 血狼硕大的头颅被整整齐齐切了下来,獠牙大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三只狼眼中留存着惊悚的目光,好似看到了恐怖的天敌。 夜,更静了。 远处的群狼长啸不断,听起来阴森恐怖。 直至黑衣少年将狼头踢出门外,又重新关好屋门,牧青瑶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危险。 小郡主檀口微张,不可思议的望着黑衣少年。 那可是连修行者都能吞杀的狼妖! 居然被一刀枭首! 仿佛黑衣少年斩的不是妖狼,而是一只闯进自家的野狗。 斩妖如屠狗! “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牧青瑶轻声道,将心里的恐惧慢慢散去。 “用不着道谢,上个月我追了它几十里,累得够呛不说还给它逃了,应该我谢你才对。” 黑衣少年抱着刀躺在木榻上,懒洋洋的道。 “你救过我,我不会忘,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牧青瑶道。 “云缺,缺钱的缺。” 牧青瑶听罢诧异了一下。 以缺为名,实在罕见。 “箱子里有我的旧衣服,都是洗过的,如果不怕染风寒,你也可以不换。” 云缺抱着刀翻了个身,脸朝里侧,背对着小郡主。 牧青瑶早已冻得瑟瑟发抖,被大雨淋透的衣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小郡主抿着唇,犹豫了一下。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轻声说完,牧青瑶起身找出一套云缺的旧衣服,开始更换。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缺忽然睁开了眼。 目光清明冷冽,怀里的刀,缓缓出鞘。 锋利的刀刃流转过一抹寒芒,刀体上,清晰倒映着身后的烛火与一切。 随后云缺的眼神开始变了,变得惊讶震撼。 “好大……” “什么?” 刚刚换完衣服的牧青瑶莫名其妙的道。 “雨好大。” 云缺的声音平静如常。 不知何时,屋外又下起大雨,雨滴的响动盖过了远处的狼嚎。 “狼群还在。”牧青瑶担忧的道。 “它们不敢进来,困了你自己想办法,我先睡了。” 云缺打了个哈欠,很快响起鼾声。 群狼环伺之下,还能这么快入睡,牧青瑶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少年的胆量。 她坐在木桌旁,望着烛火出神。 回忆着这一路经历的种种危机,又想起被妖狼吞杀的护卫与老者,心情愈发沉重。 小郡主太累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噩梦。 梦到小小的木屋里,有一头比狼群还可怕的妖怪,正对她张牙舞爪。 直到清晨,牧青瑶在噩梦中惊醒。 屋外的狼嚎已经消失。 木榻上,冷峻的黑衣少年正四仰八叉的睡着,早没了昨夜斩妖的那份冷酷,嘴角还挂着口水,梦呓般嘟囔着好大,好大…… 也不知究竟梦到了。 牧青瑶无奈的笑了笑。 对方与她年纪相仿,却独自住在深山,肯定经历过没人知道的苦难。 牧青瑶努力回想着,那份给活人立坟的习俗究竟出自何处。 很快云缺睡醒,翻出把锋利的剔骨刀出了门,不到一刻钟就将狼皮剥好。 云缺回屋后将狼皮装进个黑袋子里,背在身后道: “我要回镇上,你走不走。” “藏石镇么,我也想去。”牧青瑶点头道,心里暗暗惊奇。 那可是一人多高的巨狼,再老练的猎人独自剥皮也得一个时辰以上,这才多大一会儿! “那便一起,不过说好了,早饭你请客。” 云缺推门走了出去。 天亮后,牧青瑶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小木屋虽然建在半山腰,但屋后面就是不知多深的山涧。 她昨晚跌跌撞撞根本没看路,如果掉进山涧,九死一生。 一阵后怕中,牧青瑶刚想迈动脚步,忽然定在门口,漂亮的眼眸里泛起惊恐。 “走啊,怎么了。”云缺疑惑道。 “走不得!狼魂还在!” 牧青瑶直勾勾的盯着云缺身后。 在她眼前,一道巨大的血色狼魂正漂浮在木屋门外,狰狞恐怖。 “你能看到魂体?” 云缺头都没回,面带新奇,望着眼前的少女。 “我体质特殊,是先天通灵之体,能看到灵体鬼物,我能沟通弱小的灵体,但狼魂太强,我无法控制,它会杀掉我们。”牧青瑶声音沉重的道。 “通灵之体,倒是罕见,拿着这个你就不用怕了。” 云缺说着将长刀摘了下来,塞给对方。 刀很沉,牧青瑶用尽全力才抱住。 刀很凉,尽管有刀鞘,依旧有种彻骨的寒意。 牧青瑶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块万年寒冰。 牧青瑶觉得这把刀一定有很强的力量,也许能抗衡狼魂,但她想不通自己只是抱着刀,怎么就能抵御狼魂了? 而云缺没了刀,赤手空拳,一旦被狼魂附身,神魂会瞬间崩塌。 “你怎么办!” 牧青瑶见云缺毫无防备的往外走,立刻惊呼道。 “我又不是你这种怕鬼的小姑娘。”云缺满不在乎的道。 “那不是普通鬼物!狼魂很可怕,它能附身摧毁你的神魂!” 牧青瑶焦急起来,云缺已经走近了狼魂,此刻十分凶险。 但随后,牧青瑶就惊讶的发现,狼魂竟在云缺走近的时候主动避让开来,根本不敢近身。 这怎么可能! 牧青瑶震惊得檀口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走哇,待会儿晌午了,午饭可比早点贵得多。”云缺催促道。 牧青瑶紧紧抱着刀,小心翼翼绕开狼魂。 果然狼魂对她也束手无策,独自盘旋在木屋上方,无声的嘶吼着。 “为什么你不怕狼魂?”牧青瑶惊奇的问道。 “只要杀的活物够多就会积攒出杀气,大量的杀气会凝炼成煞气,在足够多的煞气面前,鬼物,就是个笑话。” 云缺呵呵一笑,捡起地上的狼头用力一抛,将其扔进屋后的山涧。 牧青瑶听得将信将疑。 她的手碰到一块铁牌子。 低头一看,是块锈迹斑斑的黑铁腰牌,挂在刀鞘上。 上面刻着‘斩妖司’三个字。 看到这块腰牌的瞬间,牧青瑶终于想起了人未死,坟先立的习俗来自何处。 前朝,大燕国司天监设立的特殊机构,斩妖司! 嘭!! 狼头落进山涧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牧青瑶回头望去, 棺材形状的木屋后,飞起了成千上万的漫天黑鸦! 这些以腐肉为食的黑鸦,只出没于枯骨众多的乱葬岗,既然成群出没,只能说明一件事。 山涧里,堆积着无尽白骨! 带着满心震撼,牧青瑶跟着云缺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小郡主思绪万千。 前朝燕国与北域妖都的一次倾国之战,最终两败俱伤,皇帝战死,军中高手尽数丧生,大燕王朝耗尽元气,日薄西山,很快被大晋取代。 虽然妖都倾覆,残留在晋国的妖物依旧繁多,于是大晋效仿前朝同样设立了司天监,负责与妖邪作祟有关的特殊案子。 但晋国的司天监内,没有设立斩妖司。 不是不愿设立,而是招不来前朝斩妖司里那些特殊的高手。 据史料记载,前朝斩妖司汇聚着一群神秘的武者,与正常的武夫不同,气血极其强大,战力惊人,其中的强者甚至能以肉身之力搏杀妖物,专门以猎杀妖邪为生,获取丰厚的报酬。 斩妖司的人有个特殊的传统,既成斩妖人,必定先立坟。 为自己建一座气派恢宏的大墓,然后留下一缕头发代替自己将来在此长眠。 因为斩妖司的人,最终归宿只有一个。 战死! 尸骨无存的那种! 十五年前的大战,大燕斩妖司是与妖都抗衡的主力军,最终全军覆没,与皇帝同时战死。 至此,凶威赫赫的斩妖司,成了史册里的一行行文字。 望着眼前阔步而行的黑衣少年,牧青瑶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见到前朝斩妖司的后人! 一个期待,在她心里如野草般疯长。 如今大晋的司天监,虽然也称得上高手林立,但面对四处作祟的妖邪来说,只能疲于应对,大多时候是以击退妖邪为主,很难彻底灭杀。 这就造成了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尴尬局面。 赶走一波妖邪,对方很快会在其他地方出没,依旧会有百姓惨遭杀害。 但前朝的斩妖司不同! 斩妖司,顾名思义,奉行着斩尽杀绝的原则。 但凡发现妖邪,必定不计代价的斩草除根,杀到一个不剩为止! 若晋国也能组建起类似前朝的斩妖司,大晋的黎民百姓就会多一条活路,不用再为虚无缥缈的伏妖阵等待了一年又一年,最终只能等来无尽的遗憾。 没人比牧青瑶更清楚打造伏妖阵的艰难。 不仅费时费力,劳民伤财,所需的九转灵花更百年难遇,她从六岁开始便为了寻找灵花奔波游走,十余年间,经历无数危险才仅仅找到一朵。 这还是运气够好,否则几十年都难以发现一朵灵花的踪迹。 即便发现了,也未必采得到。 因为九转灵花是稀世的天材地宝,附近往往徘徊着强大的妖邪。 上一朵灵花的争夺,司天监的高手陨落十多位,重创数十人,又牺牲了上千名精锐禁军的生命才得来。 下山之路,牧青瑶心里全都是斩妖司三个字,等她回过神儿来,已经走进一座小镇。 第3章双子诡案 藏石镇,位于晋国边陲,隶属知远县管辖。 镇子不大,街上是土路,由于昨夜的大雨变得有些泥泞。 街上行人不多。 不过小镇上的早点铺子早已人满为患。 牧青瑶观察着吃早点的人,全是些粗布衣的汉子,手上遍布老茧。 这些人都是苦力。 牧青瑶想起了藏石镇上有一处玉石矿,皇都里有不少玉器出自此地。 走到一处包子铺,立刻闻到肉包的香气。 牧青瑶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笼屉,很快收回目光,保持着郡主的端庄。 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 好在附近人多,没人听得到。 “让个地儿。” 云缺站在一桌满满登登的苦力身后,声音冷淡。 “没看都坐满了吗,让什么让!来晚了一边蹲着吃!” 一个精瘦的汉子回头一瞧,顿时改口道:“呦!云哥儿!来来我这有地方,你坐你坐!” 一桌汉子纷纷起身让座,一个不剩,在包子铺墙角蹲成一排,捧着大碗继续吃。 “两屉肉包子。” 云缺坐下后,敲着桌面道。 包子铺老板立刻将原本端给别桌的两屉包子,送到云缺面前。 整个过程娴熟自然,无论老板还是被截胡了包子的食客,都觉得十分正常,没人有意见。 这种做派,在牧青瑶印象里只有皇城的那些衙内才做得出来。 但她发现周围的汉子们包括那包子铺的老板,对云缺并非惧怕,而是一种敬意。 发自内心的尊敬。 牧青瑶拿起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咬了一小口。 很香。 小郡主品味着第一口包子的香甜之际,云缺那边已经半屉进肚了。 “他们家包子在镇上味道一绝,每天只卖固定数量,卖没了就得等明天,你这种吃法,活该饿肚子。” 云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盯着牧青瑶面前的那屉包子,两眼放光,饿狼一样。 牧青瑶立刻护住自己的包子,加快了速度。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解,身为郡主,怎么会出现护食这种举动? 实在太失态了。 可包子真的很好吃…… 镇上有一条布衣巷,住着的都是穷苦人家。 巷子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宅院,半人高的破墙,一间老旧小屋,修建得前高后低,房门上宽下窄。 小院里干干净净,墙角长着矮小的白色野花。 这里是云缺的家。 走进小院的时候,牧青瑶有一种走在灵堂里的感觉。 屋门前,云缺停住脚步。 “我到家了,你若没地方去,可以住在这里,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我可以付钱,我也不在意名声,你不用顾虑太多。”牧青瑶道。 “不是你在不在意的问题,是我在意。” 云缺皱着眉道:“你要住个一两天,邻居街坊会认为我带回个窑姐儿,你要住得时间长了,他们会以为我带回来个媳妇儿,过阵子你走了,我的名声怎么办,跟别人说媳妇跑了?” 牧青瑶愣了一下,居然无言以对。 “云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院外传来一声大吼,闯进个中年汉子,穿着官差的衣服。 来者是藏石镇的捕头,武大川。 武大川火急火燎的来到近前,道:“出事了!县令老爷多了个闺女!” “好事啊,什么时候吃席,老规矩,三道菜之后朝墙外咳嗽五声,三长两短。”云缺道。 牧青瑶听得奇怪,问道:“为什么要咳嗽五声,非得在三道菜之后?” 武大川脱口而出: “因为三道菜之后是东家最忙的时候,写账的方面大多会疏忽,说白了,就是白吃的最佳时机……嗐!不是生了个闺女,而是多了个和小翠儿一模一样的女儿!县令老爷家出了诡案啊!” 听闻双子诡案,小郡主好奇起来,眨了眨明媚的眼眸望向云缺。 牧青瑶好奇的不仅是案子本身,她更好奇为何衙门里发生诡案后,捕快不自己破案,反而先来找云缺。 云缺懒洋洋的道: “多个闺女不是挺好,将来双份儿的彩礼,县令老爷那么贪财肯定收到手软。” 武大川苦着脸道: “还手软,现在县令老爷是脚软,都要站不稳了!云老弟你赶紧去瞧瞧吧,等着你救命呢。” 云缺道:“武兄说笑了,吃饭的时候找我肯定到,这种诡案听起来就吓人,我又没有一官半职,平头百姓一个,这种事还是躲远点为好。” 武大川:“云老弟可不是平头百姓!你也是衙门的人呐,县令老爷前两年不是才提携你么,现在和我一样都是衙役!” 云缺道:“你我能一样么,你是捕头,一个月少说十两银子的俸禄,县令老爷提携我当个仵作,没俸禄不说还得和尸体打交道,验一具尸才一百个铜钱,十具尸体一两银子,想要追上你的俸禄,藏石镇至少一个月得死一百人才够,一年死一千多人,十年……” 武大川:“别、别十年了!照这么死下去,没两年镇子上的活人都得搬走。” 牧青瑶终于听明白,云缺原来还有个差事,是镇上的仵作。 在大晋国,仵作虽然隶属官府是衙役,但没有任何官职可言,验尸拿钱,说白了就是临时工一个,与巡夜的更夫,养马的马夫,烧饭的伙夫一样。 而且仵作这行当很难找到人。 毕竟和尸体打交道,正常人哪有不忌讳的。 大多的仵作都是些年迈之人,半截入土不在乎了,青壮干这行的基本没有。 更夫值夜,白天大把时间,马夫喂马,多少能捞点草料,伙夫更不必说一个个全是大肚肥肠。 唯独仵作,半点油水捞不到。 但凡有命案出现尸体,衙门的人早就滤过一遍,好点的衣服都留不下,到了仵作这里,只有两袖清风,留条遮羞布就算好的。 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 如果走点运的话,没准能撞见鬼。 “各司其职,各管其事,等县令老爷成了尸体,我肯定公事公办,帮他好好验一验。” 云缺说完抬腿就走。 牧青瑶不知云缺去哪,只能跟着。 武大川早已习惯云缺的脾气,干着急却不恼,跟在旁边陪着笑,不住的劝说。 云缺充耳不闻,直接去了集市。 别的不买,专门寻摸蛋类。 藏石镇的集市十分热闹,一大早就人山人海。 卖山货的,卖皮袄的,卖首饰的,卖小吃的,卖儿女的应有尽有。 经过一处猪肉摊的时候,断了只手的屠夫非得塞给云缺二斤五花肉,说什么也不要钱。 “去年要不是云哥儿去了趟矿上,我们这些老矿工没几个能活得下来!当时我就发誓,今后就算改行,云哥儿到了一概免费!卖面条免费,卖猪肉免费,卖身也免费!” 卖猪肉的汉子嘿嘿笑道。 “你还是卖猪肉吧,卖身的话,我这辈子肯定不来你家买卖。” 云缺道了声谢,拎着二斤猪肉走向不远处的山货摊。 牧青瑶见云缺没走远,问了下卖猪肉的汉子。 “这位大哥,去年矿上发生了什么事?” “别提了,去年矿里闹妖邪,死了好几个人!我这只手就是被妖邪给咬掉的,要不是跑得快啊,命都没了!报了衙门,可捕快根本不敢进去查看!后来是云哥儿一个人一把刀,进去矿里走了一趟,矿上这才消停,我们这群矿工对云哥儿感激不尽呐。” 集市上,云缺只寻找鸟蛋蛇蛋一类。 其他的鸡蛋鸭蛋比比皆是,云缺从不停步。 牧青瑶想起云缺在山上木屋的时候,就生吞过鸟蛋,而且皮都不去,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逛了一大圈,眼看着已经晌午。 武大川看了看天色,道: “差不多了云哥儿,衙门里要开饭了,马小脚早上吩咐过,中午吃肉。” “谁是马小脚?”牧青瑶问了句。 “就是县令,这位大人小贪不断,大贪不敢,由于脚小,被百姓起了个外号叫马小脚。” 云缺说完,与武大川朝着县衙而去。 牧青瑶无奈的笑了笑,她对云缺的特立独行愈发感兴趣。 原来走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等饭点儿呢…… 藏石镇县衙。 大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正在来回踱步,一个劲的搓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远远看见武大川和云缺到了,男人立刻迎上去。 “云老弟!可算等到你了,县令老爷快急死了。” 此人是县衙的主簿,名叫牛不才。 人如其名,一点才也没有,目不识丁,仗着家中舅父在朝廷为官,这才打点个主簿的职位,由于不识字,总带着个家里的账房先生在身边。 云缺拱了拱手,道: “县令老爷还有多久能急死,我在这等一会儿,我不急。” “别介呀云老弟!你可是衙役,县令老爷是咱们顶头上司,真要出个三长两短,咱们谁也逃不开干系!”牛不才苦涩道。 “卑职是仵作,只看尸体,不看活人。”云缺道。 仵作在衙门里,是按照尸体算钱的,看活人可一个铜板都得不到。 牛不才没办法,道: “就当县令老爷死了!你赶紧帮忙看看,这次和验尸一个价!” 云缺道:“县令大人为国为民,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深得藏石镇百姓爱戴敬重,如今家逢巨变,我等草民实在于心不安。” 牛不才连忙习惯的吹捧道: “没错!县令老爷乃一方父母,多年来勤勤恳恳为百姓谋福祉,是我辈榜样……” 说着说着,牛不才看到云缺伸出手一只手。 “云老弟这是……” “既然主薄大人也认同县令老爷值得敬重,那么这种榜样,是不是得加钱呢。”云缺道。 “双倍?”牛不才试探道。 “五两。”云缺道:“不二价,不然我只管验尸。” “你丫的太黑了吧!县令老爷这个月才收了二十两……”牛不才察觉说漏嘴,急忙点头道:“行!五两就五两!” 说完满脸肉疼的先预支了五两银子。 熟悉的人都知道云缺的规矩,先拿银子后办事,无论看活人还是看死人,都这规矩。 一旁的小郡主再次看得瞠目结舌。 钱,还能这么赚? 牧青瑶今天算开了眼界。 第4章虎头县令 县衙大堂。 县令马庸两眼无神,端坐在太师椅上,穿了双肥大的靴子。 大堂里摆着两张凳子。 凳子上各自坐着一名二十上下的女子,全都身穿绿裙,长得一模一样,如同双胞胎似的。 三班衙役围拢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两个女子。 绿裙女子名叫小翠,是县令马庸的亲闺女,尚未出阁,原本好端端的待在后宅,结果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马庸实在分辨不出。 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丝毫破绽,如果问得狠了,小翠还会哭哭啼啼。 关键是两个小翠同时哭,看得跟闹鬼差不多。 没办法,马庸只能让三班衙役看着两个女儿,再派人去找云缺帮忙。 尽管是仵作,但云缺的能耐,藏石镇的人无人不晓。 那是连妖都能猎杀的狠人! 藏石镇原本地处偏远,又在晋国边陲之地,周围荒山极多,按理说这种地方最容易妖邪丛生。 可偏偏这些年藏石镇安然无恙,极少出现妖邪作祟的案子,以至于连附近大城镇的人都羡慕万分。 要不是藏石镇上实在没什么好地方,估计这里都能搬来不少大户人家。 一见云缺到了,马庸顿时来了精神。 “云缺!快来帮忙辨认一番,看看哪个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旁边的三班衙役看到云缺,也纷纷放松下来,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牧青瑶跟在云缺身旁,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后,她目光晃动一下,多看了右侧的女孩一眼。 云缺进来后,只是随意扫了眼,道: “都是活的。” 马庸,牛不才,武大川与一众三班衙役齐齐愣了下。 谁不知道是活的! 关键谁是假的呀! 主簿牛不才急得直搓手,冒着冷汗道: “云老弟你看清楚,两个小翠当中肯定有个是假的,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必是妖邪呀!云老弟是除妖高手,难道分辨不出吗?” “分不出来。”云缺道:“我宰的都是长毛的,妖邪化人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我又不会开天眼。” “那可怎么办呐!”牛不才一个劲抖手。 “要不然咱们用土办法!”武大川提议道:“饿!饿个七天七夜,看谁挺不住,谁就是小翠!妖邪肯定不怕饿!” 牛不才骂道:“什么馊主意!饿七天,活人都饿死了!分出来有个屁用!” 马庸唉声叹气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我可怜的闺女呀……” “我还有个办法。” 云缺一句话,让众人重拾希望。 一双双迫切的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快快讲来!”马庸催促道。 “想要分辨哪个是真的小翠,其实也不难,查验左臀即可。” 云缺说完办法,在场众人再次愣在原地,一众三班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虽然不清楚云缺的办法准不准,但他们不介意开开眼。 “此话当真?”牛不才最为焦急。 县令老爷是他的顶头上司,这要出点事,他肯定好不了,出气筒撒气包背黑锅,全得招呼身上。 马庸惊疑道:“你真有把握分辨出真假?” “十足的把握。”云缺道。 马庸一咬牙,吩咐道:“都出去!男的都给我出去等着!” 三班衙役顿时失望的往外走,武大川还一个劲回头,满脸不舍的模样。 连主簿牛不才也出去后,大堂的正门被关闭。 屋内只剩两个小翠,县令马庸,云缺和牧青瑶。 由于牧青瑶是女人,这种事无需回避。 马庸狐疑的问道:“为何偏偏要验左臀?” 云缺道: “前天小翠沐浴的时候,撞到了桌角,左臀有块淤青,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知道的?”马庸惊讶道。 “无意中看见的。”云缺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旁边的牧青瑶听得哭笑不得。 马庸无奈之下,示意云缺可以开始查验了。 云缺指了指左侧的小翠,道:“先从你开始。” 那个小翠一脸羞恼,又无可奈何,只好转过身,背对着几人解开腰带,慢慢现出云缺需要观测的部位。 看了眼之后,云缺当即断定道: “身上没有淤青,另一个不用看了,你就是假的。” “我不是!”小翠哭喊道:“我的真的!爹!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女儿啊!” 说着就要扑过来,却被云缺以刀鞘挡住。 “真的小翠可以出去了,你最好别妄动,否则我现在就砍死你。” 冷冰冰的刀鞘,让那刚刚验体的小翠悲愤欲绝,瘫坐在地哭天抹泪。 坐在右侧的小翠匆匆逃出大堂,在几个衙役的护送下返回后宅。 随后牛不才武大川与其他衙役纷纷冲了进来,刀枪棍棒齐齐指向哭成泪人的假小翠。 “好你个妖邪!敢来衙门作祟!今天你死定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正是诛妖之时,等着受死吧!” 一众衙役呼喝连天,就是没人动弹,而且都站在云缺身后的位置。 武大川胆子比较大,持刀在手,谨慎道: “云老弟快动手,我来接应,别让这妖邪逃了!” 在众人都以为云缺要当场斩妖之际,云缺居然垂下了刀鞘,坐在一旁。 见云缺此举,众人大为不解。 在妖邪面前放松警惕,对方很可能趁机反扑! 牧青瑶轻声道:“这个小翠,是真的,刚才那个才是假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云缺用了欲擒故纵的手段,先稳住那妖邪。 牛不才挑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云老弟!刚才若在这里动手,小翠的安危不说,连大人都有可能被波及!这下妖邪回了后宅,云老弟可以随意施展不用顾忌!” 武大川与一群衙役现出敬佩之色,一根根大拇指挑得老高。 瘫坐在地的小翠如梦方醒,悲喜交加之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牛不才急忙喊来丫鬟婆子,将小翠带到安全的地方。 云缺龇牙笑了笑,对牧青瑶道:“猜对了,想知道结果的话,就跟我去除妖。” 牧青瑶望着云缺清澈如古井的眸子,静默了稍许,摇头道: “我不去了,我等在这里,我只想知道真相。” 云缺点点头,抱着刀,大步走向后宅。 牛不才武大川等一众衙役急忙跟在后面,没敢跟太近,都离着老远,生怕被波及。 大堂内。 牧青瑶安静的坐在一旁,犹如一朵柔美的花儿,但灵动的眸子里始终积压着一层外人不得而见的阴霾。 马庸变得轻松起来。 在大堂里缓缓踱着步,脚步声很沉。 咚,咚,咚,咚。 走了十几步之后,马庸来到牧青瑶身后。 脚步声,就此顿住。 “郡主刚才应该跟去才对,留在这里,恐怕更危险。” 马庸的身影隐在了阴影里,两侧嘴角缓缓翘起。 呼! 一阵狂风吹来。 原本洞开的大门,哐当合闭。 屋子里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危险的地方,有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牧青瑶没有回头,轻声道:“藏石镇我并未来过,既然认得出我,你应该不是县令。” “郡主很聪明嘛,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留下,因为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嘿嘿嘿!” 狞笑中,县令马庸的身影在阴影里开始膨胀扭曲。 一股腥臭之气,从牧青瑶身后袭来。 牧青瑶的眸子晃动了一下,缓缓起身,道: “我看不出双子诡案的真相,但我能看出这是一个局,专门为我设的局,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来杀我。” 回过身。 牧青瑶面前的已经不是县令马庸,而是一个生着虎头的人形怪物! 虎口如血盆,獠牙开合间发出人言。 “你去地府问问阎王爷,他也许心情好会告诉你,现在嘛,做我的血食吧!” 虎头怪物腾身扑出,腥臭的大口咬向牧青瑶白皙的咽喉。 牧青瑶始终站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 她也知道有人会来援手。 咔!!! 当虎头怪物即将咬下的瞬间,一道黑影破门而入。 那是一把刀!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黑刀直接斩在虎头上,将硕大的虎头一切两半! 嘭! 大门开启,云缺的身影去而复返,一身黑衣冷冽如风。 怪物的虎头连着半个身体都被切开,摔倒在地,却诡异的没有血液流出,伤口断面竟是一层岩石,看起来十分诡异。 裂开的虎头上,两只眼珠齐齐盯住云缺。 两片虎口同时开合,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不愧为知远县最强的猎妖人,你如何看出来的?我的妖气收敛到极致,你察觉不到才对。” 云缺呵呵一笑,瞄着虎妖道: “马小脚穿大鞋,这么大的破绽能看不到么,我又不是瞎子,有种下次本体来,看我扒不扒你的虎皮。” “嘿嘿嘿……下次,便是你的死期!” 两半虎头不再动弹,渐渐凝固成石头,被云缺一脚踩碎。 牧青瑶镇定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轻吁一口气。 “你的通灵天赋,莫非也能看破傀儡分身。”云缺收起刀。 “看不出,我只能看到假小翠身上的伥鬼,不过你给了两个提示。” 牧青瑶轻声道:“第一,县令外号马小脚,今天竟穿了双肥大的靴子,明显有问题,第二,你邀我去斩妖,说的却是想知道结果就随你同往,而我想知道的,不是结果,是真相。” “你很聪明,胆子也大,不过聪明又胆大的人,往往活不长。”云缺抱着刀道:“刚才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死得很惨。” 牧青瑶轻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因为你也想知道真相。” “揣摩人心就无趣了,没人喜欢被旁人看穿想法。”云缺道。 “不是揣摩,而是心有灵犀。”牧青瑶道。 “你肯定是个有学问的,说话真好听,可惜虎妖用了傀儡分身,问不出真相喽。”云缺道。 “虽然不清楚虎妖背后的主使,但能确定一点,它的目标,是我。”牧青瑶的声音低沉了些许,眸子里那层阴霾更深了几分。 “我还奇怪这老妖怎么会来找我的麻烦,平常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家伙很厉害,跟它动手我容易吃亏,我们就此别过,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云缺道。 “你知道虎妖的底细?”牧青瑶略感兴趣的道。 “萍山君,浮萍山的老妖。”云缺的声音顿了顿,沉声补充道:“七阶。” 七阶两个字,将牧青瑶脸上的好奇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寒意。 第5章一生只能做武夫 天下有妖,亦有能与妖邪抗衡的修行者。 修行者林林总总,各不相同,主要分为武、道、儒、佛、巫五种。 武者,道家,儒士,佛门,巫蛊。 武者打熬气血之力,专修本体肉身,由于无法沟通天地气息,被其他几种修行体系鄙视,视其为世间最低等的修行者,往往会称之为武夫,并且前边还会加上莽,憨,笨,傻等等负面词缀。 道家修元神,感悟天机,借用五行之力施展法术剑诀,御剑飞行,搬山填海,大乘者立地飞升。 佛门修本心,感悟佛法,弘扬教义,佛法越强本身越强,修至巅峰可肉身成佛,不死不灭。 儒士修气运,养一口浩然正气,厚积薄发修身立命,世间大儒行走天下,可改换王朝气运。 巫蛊修蛊道,养蛊饲虫,下咒、入梦、呼风唤雨,招神弄鬼,万里之外取人命。 世间五种修行体系,都有固定的品阶划分,从九品至一品。 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与人族相对应,妖族也有固定的等级,从九阶至一阶。 七阶妖族,相当于七品的人族修行者。 之前在青狐山被三眼血狼吞杀的灰发老者,便是一位八品道家修士,有开光境的修为。 而七阶妖族,需要七品辟谷境的修士方可抗衡! 牧青瑶的嘴角泛起苦涩。 这次远行,从一开始便处处危机不断,到了青狐山,除她之外全军覆没。 牧青瑶已经有所察觉,那只三眼血狼就是朝她而来。 今天在藏石镇县衙遭遇虎妖,她更加确定,有人不想让她活着返回天祈皇城。 深吸一口气,小郡主望向对面的黑衣少年。 “云缺,你是不是很缺钱。” 牧青瑶声音很轻,目光中带着一份浓浓的希翼。 听闻缺钱二字,云缺慵懒的神色立刻警惕起来。 这种话从谁口中说出无关紧要,无论是天生丽质的少女,还是满脸猥琐的大叔。 其中蕴含的意境是一样的。 是不是很缺钱? 想不想吃块糖? 有区别吗。 没有。 “缺啊!当然缺钱,不缺钱我犯得着漫山遍野的猎妖么,不过我这人有自知之明,赚一百两银子的能耐,我肯定不接一千两银子的活儿。”云缺道。 牧青瑶忽略了云缺这番话,轻轻抿着唇道: “我想请你做临时护卫,送我回天祈皇城,报酬三千两白银。” 云缺抽了口冷气,想都没想摆手拒绝。 牧青瑶料到对方不会同意,声音有些凝重的补充道:“外加一个天祈学宫的名额。” 云缺的眉峰忽然动了动。 天祈学宫的大名,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祈学宫不属于皇朝,不听从皇帝调遣,虽地处皇城重地,却出尘于世外。 天祈学宫建立至今,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历经数代王朝更迭,是一处汇聚各方名师的研学之地,被天下修行者视为修炼圣地。 天祈学宫内设有十二殿,分类繁杂,每一殿都有修为高深的先生授课。 若能入天祈学宫求学,即便出来后一点本事没学到,有学宫弟子的身份存在,也会被各方势力恭敬几分,无异于一份行走天下的护身符。 想进天祈学宫的人如过江之鲫,怎奈名额有限,每年的入学者寥寥无几,不是天赋斐然之辈就是名门之后豪门子弟,普通人想要进学宫,难如登天。 能给出一个学宫名额,连许多皇亲国戚都做不到。 云缺不知道牧青瑶的身份。 对面的少女不仅被七阶虎妖惦记,又能给出学宫名额,身份绝对不简单。 “不用现在答复我,你可以考虑考虑。” 牧青瑶说完,望向门外。 武大川与几个衙役正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来。 一进门,看到云缺后,武大川长出一口气,道: “云老弟你怎么不见了?那妖邪后来自己出来了,居然是县令老爷家的丫鬟,根本不是小翠!问她经过,她说自己之前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好像做了个梦,刚醒过来。” “伥鬼附身,醒过来就无碍了。”云缺道。 “原来云兄弟早知道是丫鬟啊!县令大人呢?”武大川觉得脚底下有东西,低头一看奇怪道:“怎么有一堆碎石头?” “你踩的,就是县令大人。”云缺道。 武大川吓得一蹦多高,惊呼道:“大人怎么碎、碎了!” “假的,有妖邪冒充县令,你们去找找真的县令吧,我估计还在衙门里,此间事了,我回去了。” 云缺说罢与牧青瑶离开县衙。 武大川牛不才等人在县衙里一顿好找,最后在茅厕发现了县令马庸。 幸亏来得及时,再晚一会儿这位县令老爷马小脚非得被淹死不可。 双子诡案虽然完结,但县令大人从此对一切吃食再也不感兴趣,看见什么吃的都想吐。 回到布衣巷,天色已经渐暗。 中午没在县衙混到饭吃,云缺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回到家开始忙活。 把二斤新鲜五花肉切成大片儿,切了半棵白菜,葱姜蒜大油炸锅,加上粉条开煮,没多大一会儿,屋子里满是菜香。 整整一小盆猪肉白菜炖粉条,热气腾腾。 又热了几个大号儿的白面馒头,云缺吃得狼吞虎咽。 牧青瑶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民间菜肴的做法儿,用纤细的两根手指撕下一小块馒头,慢条斯理的嚼着,夹菜也有讲究,只从最上面开始,一次夹的菜只够一小口,吃相温文尔雅,隐隐透着一种高贵。 反观云缺,埋头猛吃,群狼进食什么样子,他就什么样。 屋子里点着一盏小油灯。 两道身影倒影在窗纸上。 两相对比之下,小木桌的两侧简直是美人与凶兽。 完全相反的两种景致。 一口气吃掉五个馒头,云缺打了个饱嗝。 对面的牧青瑶连半个馒头还没吃完。 见云缺吃饱,牧青瑶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我们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吃你的。”云缺道。 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一旦家中主人吃完,其他人也就不会再继续吃了。 “我吃饱了。” 牧青瑶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道:“手艺不错,很好吃,我在王府里从没吃过这种菜。” “原来是金枝玉叶的郡主,难怪敢出价三千两。” 云缺倚在榻上,声音慵懒,并没有因为对方高贵的身份而表现出该有的敬意。 “钱财身外物,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加,不过天祈学宫的名额很难用钱买得到,你考虑得如何。”牧青瑶轻声道。 “明天早上从镇子南门走,往左乌鸡镇,往右百玉城,两条路都通天祈。” 云缺无精打采的道: “如果你肯出二百两银子,我可以送你到乌鸡镇或者百玉城,之后的路你自己走,我个人建议你走百玉城,因为百玉城是玉石买卖的重镇,来往客商繁多,城内驻军不少,你亮明身份肯定有人护送。” 牧青瑶没有任何失望,声音轻灵的道: “以你的身手,留在藏石镇只会埋没人才,金子会发光,但不见天日的话,再贵重的珍宝也无法展现光彩。” “读书人说话果然都好听,可惜我不是什么金子,更不是珍宝,我就是个平凡的武夫,没事儿猎点小妖,验点尸体赚外快,苟活于世,混吃等死。”云缺道。 “你能与七阶妖物抗衡,应该在七品境界,若为朝廷效力至少是偏将与游击将军的级别,如此身手,岂是凡夫俗子。”牧青瑶道。 “郡主眼光不太行啊,我哪里是什么七品,我只是个小小的八品武夫而已。”云缺道。 牧青瑶稳重的目光晃动了一下,心中出现震惊。 她始终认为伪装成县令的七阶虎妖,与云缺同等境界。 而且在牧青瑶看来,云缺的实力应该隐隐压着那虎妖一头。 从虎妖萍山君的语气中也能证实这一点,牧青瑶听得出那虎妖对云缺有着相当强烈的忌惮。 若非忌惮云缺,虎妖萍山君大可本体前来。 一个七阶虎妖,八品武者绝对挡不住,到时候她这位郡主必定身亡。 可萍山君没来。 只用了傀儡替身。 一次暗杀不成功,立刻远遁。 这不是明显的忌惮,又是什么? 牧青瑶实在想不通,云缺为何以八品武者的境界修为,却能震得住七阶的强大虎妖! 压下心底的震惊与疑惑,牧青瑶沉稳的道: “武者前三境为后天境界,九品炼体,八品炼骨,七品炼神,这三个后天境界最为耗费钱财,需要大量增加气血的药物洗练本体。” “尤其八品炼骨境,所需的资源无比庞大,你在县衙验尸,一具才一百个铜钱,验上几辈子也赚不够炼骨的药钱,即便能猎妖赚钱,想要冲进七品炼神也不知要何年何月。” “若能护送我回到皇城,我可以提供你在炼骨境的所有药材,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牧青瑶的声音很轻,听得出发自内心,除了交易之外,还有她对活下去的期待。 云缺沉默了一下。 “你不认得萍山君那头虎妖,对吧。” 牧青瑶轻轻点头。 “炼骨境的消耗确实太大了,你给的好处十分诱人,说实话,我很动心,不过这笔买卖,我不接。” 云缺笑了笑,道:“萍山君那老妖懒得很,它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个郡主,肯定有人指使,对付萍山君问题不大,对付它背后的势力我实在无能为力,抱歉了,如果答应你的话,不是送你回皇城,而是陪你一起死。” 牧青瑶轻轻叹了口气,不甘心的道: “天祈学宫十二殿,容纳儒道武三家精华,你若进入学宫,有机会转修其他体系,以你的聪慧,修道与修儒肯定更加适合,武道,实在太难了。” “这一点无需郡主关心。” 云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我入不了儒家,进不了道门,拜不得菩萨,我这一生只能做个武夫。” “为什么?”牧青瑶疑惑道。 “因为我的命,早就卖了呀。”云缺道。 第6章我的抱负就是活下去 入夜后,小镇偶尔传出几声犬吠。 皓月当空,夜阑人静。 布衣巷的小屋里,光线暗淡。 牧青瑶拨了拨灯油。 火光再次明亮起来。 “由于我的天赋能沟通灵体,父王从小交给我一个任务,寻找灵花,我从六岁开始,每年至多在家里住上三两月,其他时间都在四处奔波,十余年间,我几乎走遍了半个晋国,仅仅发现过一朵灵花的踪迹。” 牧青瑶轻声的讲述着,如自言自语。 “那年我十一岁,亲眼目睹了灵花的争夺,一头两人多高的熊妖杀死了上千名重甲禁军,司天监的师兄师姐们殊死搏杀,战死十三人重创三十余人,最终才将熊妖击杀,夺到了灵花。” “一位师兄被熊妖撕碎了身体,五脏尽裂,即将身死,我问他可有遗言,他却看着灵花开怀大笑,他说不赔,他这条命赚了,一朵灵花,又能打造一座伏妖阵,护一城百姓平安。” “师兄死了,笑着死的。” “从那之后,我心里的些许埋怨尽数散去,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寻找灵花而死,我想,我也该是笑着而去。” “寒风未至叶先黄,丛中一点香,傲骨斗严霜。” 小郡主的声音很轻,可这番低语却带着沉沉的重量。 傲骨斗严霜! 哪怕寒风彻骨,危机重重,牧青瑶也会在这条她自己选的路上,走到底。 听对方说完,云缺打着哈欠道: “你图个啥呀,受苦挨累还得随时搭上命,你是皇帝?还是圣人?” “我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个不忍看到黎民百姓深受妖邪之苦的普通郡主,虽为女儿身,但行君子道。”牧青瑶目光坚毅的道。 “即便找到灵花打造出伏妖阵,百姓也只会歌颂皇帝,有几人知道你的功劳,就是你这种女君子,让三座大城的地皮连年攀升,真正的穷苦人家还是水深火热,伏妖阵只会庇护有钱人而已,要我说就不该存在伏妖阵,大家一样随时都能遭遇妖邪,随时都会死,这才公平嘛。” 云缺的公平之说,听得牧青瑶蹙起秀眉。 地价这种事,她之前并未关注过,不过略一思索,便认可了云缺的说法。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司天监的人会努力寻找灵花,十年不够就找上百年,早晚有一天,大晋的所有城镇都会变成安全之地。”牧青瑶坚定的道。 “移山的愚公也是这么想的。”云缺道。 “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一颗赤诚之心,藏石镇去年矿场闹妖邪的时候,是你仗义相助,铲除了妖邪,我看得出镇上的人对你十分敬重,你有没有想过投靠朝廷,报效家国。”牧青瑶道。 “没想过。” 云缺晃着一根手指道:“而且你说错了,我去矿上除妖是收费的,马小脚加了钱,否则我才不去,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活一天算一天。” “堂堂男儿该当顶天立地,难道你没有抱负?”牧青瑶道。 “有哇!我最大的抱负,就是活下去。”云缺道。 牧青瑶望着斜倚在床榻上的黑衣少年,对方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是提不起精神的慵懒神色,显得昏昏欲睡。 看不到斗志,也看不到朝气,好似个垂暮老者,了无生气。 然而云缺越是如此模样,牧青瑶心里的好奇便越重。 牧青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对面的少年身上,必定藏着沉重的秘密。 “我已经讲述了自己,能不能说说你的故事。”牧青瑶声音很轻。 “我的故事很无聊,你确定想听?”云缺道。 “想听,毕竟今晚,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夜了。”牧青瑶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道:“我想听最后一个故事。”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讲给你听也无妨。” 云缺的脸上现出无奈,道: “故事的开始是,从前有一对武者夫妻,生了个儿子,故事的结尾是,武者夫妻在一次大战中战死,他们不到三岁的儿子在残尸断骸中幸存了下来,我的故事讲完了。” 小屋里安静下来。 油灯中火苗摇曳,牧青瑶的影子变得不断晃动,亦如她此刻的心绪。 故事实在太简单。 简单到无聊。 然而牧青瑶却从这段简单的故事里,听出了一个令她久久无法平静的线索。 大战,三岁,遍地尸骸! 十五年前,前朝大燕与北域妖都同归于尽,那场大战震惊了天下。 从云缺的年纪判断,当时的他,只有两三岁而已。 牧青瑶清澈的眼眸,此刻盛满了震撼。 明知是一场死战,那对战死的武者夫妻不可能带着幼子去参战,应该在出发前将孩子安顿好才对。 可云缺却出现在战场!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当时的云缺,随军攻打妖都! 不到三岁的娃娃,竟参战了! 牧青瑶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娃娃,究竟拥有何种可怕的力量,能在战场冲杀! 要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凡人战场,敌人不是普通军兵,而是成千上万的强大妖族! 仅仅想象一下那种惨烈的画面,牧青瑶便通体生寒。 望着斜倚在床榻上的慵懒少年,牧青瑶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后来呢,那孩子去了何处。”牧青瑶追问道。 “被一个青狐山的老猎人收养,混吃等死到现在。”云缺道。 牧青瑶再次微微蹙眉。 她察觉到故事的结尾,不对劲。 “北域妖都,距离青狐山百万里之遥,即便被收养,也该在北域附近才对,你是怎么回到的青狐山?”牧青瑶道。 “我也想知道。” 云缺将两只手抱在脑后,望着棚顶道:“我缺失了一段记忆,大概一个多月,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青狐山了。” 牧青瑶沉默了下来。 仿佛有一种共鸣,让她能感受到云缺心里的孤独与那份深深的疑惑。 牧青瑶低下头,从颈上摘下一个挂件。 由红绳儿编织,顶端吊着一块小小的玉石。 玉石呈天青色,雕刻着一根羽毛,惟妙惟肖。 “这件月玉,我从出生一直戴着,有安神之效,在山上的时候你救过我一命,此物当做我的谢礼。” 牧青瑶将月玉放在云缺手里,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明媚一笑,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如果你不收,我死之后这块玉也会落在别人之手。” “你既然给,我当然收,这块玉值不值二百两?” 云缺捏了捏玉石,上面还残存着小郡主的体温。 “值。” 牧青瑶微笑道:“如果你以后去了天祈皇城,我建议你到司天监见见监正,监正是我师尊,修为高深,也许能帮你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 “我这人好奇心不重,丢了一个月记忆而已,想不起来就算了。” 云缺呵了一声,道:“如果你打着重建前朝斩妖司的心思,我劝你早点放弃为好,没机会了。” 牧青瑶并不意外对方看穿她的心思,微微偏着头,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正常人……困了,睡觉。” 云缺说完一句便抱着刀沉沉睡去。 牧青瑶没睡,望着遍布群星的夜空出神。 这一夜,藏石镇并不安宁。 北街有女人投了井,南街有乞丐发了疯,西街的上百个孩童在睡梦中惊醒大哭大叫口吐白沫,东街的野狗没来由的死了满地。 这一夜,镇上的所有郎中都忙碌到天明。 最后得出同一个结果。 中邪了,镇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天亮后,牧青瑶站起身,望了眼熟睡的云缺,随后脚步轻轻的出门,离开了这座棺材般的小屋。 今天的天气十分阴沉。 黑云当空,大雨将至。 牧青瑶独自走在空旷的街头,脚步不急不缓。 她没有直接离开藏石镇,而是走到云缺第一次带她吃包子的那家包子铺。 要了一笼屉肉包子。 狠狠的一大口咬下去。 好香! 这一刻,小郡主甩掉自己高贵的身份,狼吞虎咽。 她体会了一次平民百姓的生活。 虽然活着不易,却也如此爽快。 活着真好…… 吃完了包子,牧青瑶重新恢复稳重矜持的神态。 付了钱,起身走向镇子南侧的出口。 街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牧青瑶走在街上,发现很多人在打量自己,目光不善。 而这些打量自己的人,居然都是普通的镇上百姓。 牧青瑶有些不解,脚步加快了几分。 南街是一条崎岖不平的长街,街道两侧有店铺有民宅,还有一座土地庙。 庙宇修得不大,连正门都没有,就是间勉强遮风挡雨的大屋,里面供奉着土地爷的泥像,从外面即可看得一清二楚。 当牧青瑶途经土地庙的时候,忽然轰隆一声闷响。 庙里的泥像,居然倒塌,摔了个四分五裂! 倒塌的泥像,犹如一个信号般,街上所有人都停住脚步。 一双双充满愤怒与敌视的目光,汇聚在牧青瑶身上。 牧青瑶预感到不妙,低着头想要离开此地。 “就是她!” 人群里一个五大三粗的悍妇大吼一声,指着牧青瑶道:“她就是昨天的外来人!我们镇上平安多年,她一来就闹了一夜怪事,她是扫把星!是邪祟!” 人群寂静了片刻,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 “我家孩子吐了一宿,眼看着要没气儿了,原来是她害的!” “我儿子的棺材都备好了,烧死她这个邪祟,我儿肯定能活过来!” “她死了镇子就干净了!” “烧死她!” “烧死她!” 第7章刀中美景 南街的土地庙前,架起了一堆易燃的木料。 足有半人多高,淋了不少煤油。 牧青瑶被绑在木头堆里。 四周的百姓群情激奋。 那五大三粗的悍妇找来一支火把,大呼小叫的咒骂着。 牧青瑶望着阴沉的天空,苦涩的笑了笑。 她想象过自己被妖物咬死的惨烈景象,也想象过自己被敌人一剑穿心,甚至想象过跌落陷阱被活活困死。 她想过很多种死法。 唯独没想过,会死在一群百姓之手。 命运仿佛跟牧青瑶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不畏危险,努力想要守护的天下黎民,反而成了杀掉她的凶手。 偏过头,牧青瑶看到破旧的土地庙里,土地爷那颗残破的泥巴头颅正对着自己,好像在嘲笑。 当悍妇即将点燃木料堆的时候,人群里挤出个少了一只手的汉子。 “你们干什么!当街杀人,没有王法了吗!” 汉子是集市上卖肉的屠夫。 “什么王法!王法管得到邪祟吗!” “上百个孩子中了邪,就是这女人的原因,烧死她,孩子们就有救了!” “法不责众,况且我们烧的是邪祟!” “对!烧死她!” 人群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有些人一个劲催促着悍妇快些点火。 缺手的汉子急了,大吼道: “不能烧!她是云哥儿带回来的女人!肯定不是妖邪!” 汉子认出了牧青瑶,这才尽力阻拦。 云哥儿这几个字,让四周安静了下来,连那悍妇也变得犹豫不定。 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呼道: “昨天镇上根本没来外人!就她一个外乡人!她进了镇子才出现这么多邪门儿的事儿,她肯定是邪祟!云哥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有第一个人出声,就有第二个。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们再次呼喝起来,大吼着烧死她。 缺手的汉子被几个壮汉推搡到一旁,他一个人哪能挡得住数百名百姓。 缺手汉子被推得跌倒在地,朝着四周人群大吼着:“你们中了邪!你们才中了邪啊!” 悍妇来到木料堆近前,恶狠狠的抡起火把。 扬起的火把,却如定在身后一般,任凭悍妇如何用力居然砸不下去。 悍妇回头一看。 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火把。 悍妇身后,是一身黑衣的冷峻少年,背着刀,目光清冷。 “是不是藏石镇这几年太安生了,闲得你们没事儿找事儿。” 云缺的冷语,惊得悍妇立刻松手,退出好几步。 周围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的脚步都在不自觉的往后退去,让出了土地庙前一大圈空地。 云缺提着火把,环顾四周道: “想看邪祟是吧,好,明儿我带回来点,让你们看个够。” 轰隆一声,天空传来滚滚雷音。 人们浑身一哆嗦,又齐刷刷往后退了几丈远,仿佛那黑衣少年比邪祟还要恐怖。 远处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挤进人群,跳起来照着那悍妇就是一耳光,扇得悍妇原地转了三圈。 “败家婆娘!谁他娘让你来这撒泼的!云哥儿带回来的女人能是邪祟吗!你他吗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悍妇委屈道:“打媳妇算什么能耐!我们儿子眼看活不成了,不是闹邪祟是啥呀!” 瘦小汉子脸色铁青的骂道:“我儿子就算今天死了!我也信云哥儿!没有云哥儿,去年我们矿上这些人全都得没命!你们谁不信,现在站出来!” 四周的百姓纷纷低下头,现出愧色。 云缺的存在,在藏石镇犹如传说一般。 百姓虽然愚昧,但百姓们并不傻,藏石镇能如此安稳多年没有妖邪,靠着的不是县令的治理,而是青狐山这位猎妖人。 一队衙役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武大川。 问清原委后,武大川也被气得不轻,扬言要将闹事的全抓回县衙,一时间土地庙前闹哄哄,全是求饶声道歉声。 云缺解开牧青瑶的绑绳,带着对方离开了南街。 重新回到布衣巷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 “你怎么来了。”牧青瑶轻声道。 “送你去百玉城。”云缺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月玉,道:“这玩意肯定值二百两对吧。” 牧青瑶轻轻笑了起来,颔首道:“值。” “山上的事不算什么救命之恩,有你没你我都会杀那头狼妖,这块玉就当护送费了。” 云缺将月玉收进衣领,道:“不过事先说好,只到百玉城,多一步我都不会走,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回皇城,咱们两清。” 牧青瑶静静的望着对面的黑衣少年,轻声道:“谢谢你。” “别谢,买卖而已,你情我愿,二百两银子的活儿我还接得起。”云缺道。 “还有旧衣服吗,我想沐浴。” 牧青瑶的白裙染满油污,手脚也沾了不少煤油,十分狼狈。 “柜子里有一套,洗澡的话只能在屋子里。” 云缺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木桶。 他这屋子就一间房,烧菜都得在院子。 翻找出一套灰色的长衫,云缺帮忙烧了热水,倒满木桶。 “我出去等着。” 云缺抱着刀,打开门。 外面的雨很大,瓢泼一般。 牧青瑶犹豫了一下,道:“不必了,你背过身,别回头即可。” 云缺闻言又关上了门,坐在凳子上背对着木桶。 “放心,我这人说话算数,肯定不会回头。” “我相信你。” 牧青瑶见云缺背对自己坐好后,抿了抿唇,开始宽衣沐浴。 外面大雨倾盆,屋内安静异常。 只有些许水波撩动的细响。 小郡主从来没有当着外人沐浴的经历,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晕红。 洗到一半的时候,牧青瑶轻轻咬了咬牙,忽然转头看去。 云缺正安稳如常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木桶,专心致志的摆弄着长刀。 “你是个君子。” 牧青瑶声音很轻的低语了一句。 木椅上,云缺只是呵了一声。 君子? 傻子才做君子。 云缺重新调整好刀刃的角度,继续欣赏着刀中美景。 看几眼,咽一下口水。 当牧青瑶换好了干净的长衫,外面的大雨也停了。 衣衫有些宽大,毕竟是男人的衣服。 牧青瑶用裙衣上的腰带扎住腰肢,如瀑的长发简单的系成马尾,整个人干净清爽,少了些少女的娇柔,多了几分英气。 “何时出发,你是雇主你定时间,不过我建议越快越好。”云缺收好长刀,转过身道。 “我想去看看那些中邪的孩子。”牧青瑶道。 “他们想烧死你,你还去看望人家,菩萨也没你这么慈悲的。”云缺道。 “百姓愚昧,最容易被人蒙蔽,我看得出刚才那一幕有人背后挑唆,我不怪他们,我只是担心那些孩子的安危,不会没来由的上百名孩子一起中邪,我跟随师尊学过一些医道,也许能帮上忙,若这么走了,于心不安。”牧青瑶道。 “镇上的人我大多认得,人群里有几个生面孔,晚走一分便危险一分。”云缺道。 “没到百玉城之前,你会帮我的,不是么。”牧青瑶俏皮的微笑道。 “古往今来,做东家的向来事儿多,反正二百两银子的活儿,到百玉城之前你随便折腾。”云缺道。 出了门,两人来到最近一处出事的人家。 一家三口,平日里靠着在山里摘些野果子售卖,冬天的时候便上山砍柴回来卖,日子过得很苦。 家里是个女儿,四岁大,两眼翻白,时而吐些白沫,气息微弱,看样子活不了多久。 云缺进来的时候,夫妻两人正直勾勾盯着女儿,茫然无措。 “郎中怎么说。”云缺道。 一见是云缺,夫妻俩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郎中瞧过,只说和其他孩子一样中了邪,没得治。” “云哥儿你救救我家孩子吧!求求你了!” 云缺看了眼气息奄奄的女娃,道:“她没中邪,你家也没有邪祟,我救不了。” 夫妻俩一听,齐齐瘫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 “我来试试。” 牧青瑶说着走到女娃旁边,仔细的把起脉,远山般的黛眉缓缓蹙起。 夫妻俩急忙擦干眼泪,安静的等在一旁。 良久,牧青瑶收回手,朝夫妻俩道: “打一盆清水,给孩子灌下去,灌到吐为止,至少让她吐三次。” 夫妻俩急忙照办,打来清水。 他们现在病急乱投医,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大城里的郎中又请不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女娃被灌了一大盆清水,足足灌吐了三次。 随后女娃的脸色转好,气息也充足起来,不多时竟悠悠转醒。 夫妻俩大喜之下,一个劲的拜谢。 牧青瑶让两人将办法散布出去,解救其他中邪的孩童。 随后离开这户人家。 “看走眼了,果然是邪祟。”云缺道。 “你没看错,女娃并非中邪,而是中了毒,我看不出是什么毒,只能用这种办法缓解,幸好有效。”牧青瑶忧心忡忡的道。 “连几岁大的娃娃都能利用,不是邪祟是什么,世上有很多披着人皮的邪祟,生得与人一样,却比妖邪还残忍。”云缺冷笑了一声。 牧青瑶一时无语,心里泛起一种自责。 宁静的小镇,自从她这位郡主抵达之后,便成了别人的棋盘。 小镇上无辜的百姓,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我们现在就走。”牧青瑶振作起来,坚定的道。 只有她离开,藏石镇才能恢复真正的平静。 路口处,武大川和两个捕快的身影匆匆而来。 “云老弟!可找到你了,县令大人让你赶紧过去验尸呐!” 第8章死字怎么写 武大川带来了一则死讯。 死者是镇上一位员外的独生女儿,昨晚不知为何突然投河自尽,早上捞出来的时候,尸体都泡走形了,惨不忍睹。 云缺毕竟是衙门的仵作,县令既然下令,他不好置之不理。 跟着武大川来到北街。 街尾的一口水井旁,围着一圈衙役。 县令马庸,主簿牛不才都在。 还有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水井一侧,蒙着一大块黑布,罩着一具尸体。 “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好端端的投了井啊!你走了,为父可怎么活呀!” 员外痛哭流涕,白发人送黑发人。 马庸和牛不才不断的安慰员外,好话说尽,对这位员外很是客气。 看见云缺到了,马庸急忙道: “云缺你来得正好,快快验尸,看看徐员外家的千金到底因何投河,是沉郁所致还是心结难解。” 云缺翻了个白眼。 你找个说辞直接定案得了,人都死了,神仙也看不出是沉郁还是心结。 没办法,谁让干这行呢,云缺来到黑布前,打算开始验尸。 牧青瑶始终跟在一旁。 云缺抓住黑布一角,提醒道: “沉尸水井一夜,虽然达不到巨人观的程度,但绝不会好看,你确定要看?” 牧青瑶肯定的点了点头,神色肃然。 云缺直接掀起黑布。 看到尸体的瞬间,牧青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有种要呕吐的冲动。 牧青瑶闭眼缓和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没再敢看尸体,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作为仵作,云缺是专业的。 简单查看一番尸体,确认没有伤痕,问旁边的衙役: “先捞的哪头?” “脚!先捞的脚,尸体是倒着的。”一名衙役回复道。 云缺又转向员外,问道:“你闺女有没有疯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哇!我闺女一直正常,昨晚还挺开心的说要给我织一件羊毛的坎肩呢,不大会儿就投了井!我的女儿哎!呜呜呜……” 问完两个问题,云缺给出了验尸结果。 “他杀,凶案。” 一句凶案,将周围众人听得齐齐发愣。 明明是跳井自尽,怎么成了凶案? 县令马庸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是自尽好办,安抚一番徐员外即可。 可若是凶案,折腾的就是衙门的人。 总得查线索找凶手吧。 尽快破了案子还好,如果有凶案长时间悬着,他这个县令的考绩就得大打折扣。 刑狱一类,是考核县令的重要标准,凶案若积累过多,县令的乌纱不保! 尤其这种尸体完好的情况,连推说是妖物所为都难以服众。 妖邪作祟,必定伤人。 哪有妖邪不吃人,偏偏喜欢拖人下水的。 牛不才别看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会察言观色,发现县令大人的脸色难看,就知道坏事了,急忙补救道: “云缺啊,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有妖邪作祟,害死了员外家的千金?” 说这话的时候,牛不才隐晦的比量出一根手指,代表着一两银子。 “不会错,就是凶杀案。”云缺道。 “再仔细看看,我瞧着像自尽的样子。”牛不才说着比量出三根手指。 云缺自然看得出对方的小动作,呵呵一笑,道: “牛大人不必费心了,一码归一码,你加上脚趾头,这案子也是凶杀案,有人在昨夜行凶杀人,现在正逍遥法外。” 牛不才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向来贪钱的小仵作,今天居然对银子不感兴趣了。 牛不才自以为了解云缺,殊不知云缺有自己的底线。 贪钱归贪钱,但有些事,就算给他座金山银山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牧青瑶安静的旁观着一切。 马庸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瞪了牛不才一眼。 牛不才无奈之下,只好反驳道: “既然非得定成凶杀案,那云缺你来说说,证据在何处!凶手连影子都没有,你凭什么判断是凶杀!” 云缺笑了笑,道:“想要证明很简单,有请主簿大人坐在井边,我来给你证据。” 牛不才不明所以,为何非得坐井口? 井里刚死了人,牛不才可不想坐过去,但县令的一个眼神,他只能无奈的坐到井口。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都是假设,牛大人要用点心,你就当做是真事。” 云缺说了句奇怪的话。 牛不才满口答应,在井边坐好。 “你爹死了。”云缺道。 “啊?没有哇,今儿早上还出门遛弯儿来着。”牛不才挠头道。 “假设,牛大人,你应当表现出该有的悲伤。”云缺道。 马庸斥责道:“就当你爹死了!你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牛不才连连说好,皱起眉头唉声叹气,表现出父亲过世的悲伤情绪。 “你娘死了。”云缺道。 牛不才想了一下,从皱眉头变成了一脸悲容,他现在有点入戏了。 “你夫人也死了。”云缺道。 牛不才的悲容瞬间变成笑容,不自觉的笑出声来,随后看到周围人全看着他,立刻又转为愁眉苦脸。 “你儿子死了。”云缺道。 牛不才愣了下之后,沉默不语,看得出变得更加难过。 “好消息是,不是你亲生的。”云缺道。 牛不才的沉默瞬间转变为愤怒,挤眉瞪眼。 “你家所有亲戚都死绝了,只剩你一个人,你得了不治之症只有一天能活,天黑就会死。”云缺道。 牛不才嘬着牙花子道:“这么惨?我怎么觉得你在咒我呢?” “天黑前,你会做什么。”云缺问道。 “最后一天可活,我肯定得吃点好的,玩点好的,跟熟人告个别,然后躺床上等死呗。”牛不才皱着眉道。 “想不想跳井。”云缺道。 “不想!我宁可死家里,我也不死井里!”牛不才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云缺笑了笑,道:“牛大人满门灭绝,又身患绝症,这么惨了你都不想投井,陈员外家的闺女衣食无忧生活惬意,她为什么偏偏去投井呢。” “她……可能一时想不开吧。”牛不才心虚的道。 “说得没错,的确有这个可能。” 云缺指着井口道:“既然想不开,她怎么不在井边仔细想想,牛大人如果想不开要跳井的话,你会坐在井边重新想一想呢,还是从家里跑出来一头扎进去?” 云缺说完,旁边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陈员外所言,当晚他女儿好端端的,从家突然跑出去就投了井。 除非受到极大的打击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但投井的女人,明显没有情绪上的打击。 云缺的声音幽幽响起: “跳井自杀,首先要跳进去,投河和投井不同,井口狭窄,即便自尽,也没人会选择脑袋先下井。” 尸体既然从脚捞上来的,证明是大头朝下入的井。 无需线索,单单这种死法儿就透着古怪。 所以云缺才断定是凶案。 昨晚有人将陈员外的女儿从家中掠出,大头朝下塞进了井里! 断定了凶案,可惜没有丝毫线索。 县令马庸急出一身冷汗,追问陈员外可有凶手的蛛丝马迹,结果对方毫无察觉,根本没看到有人劫走了女儿。 “这下麻烦了……武大川!你是捕头,本官限你十日之内找出凶手!” 马庸将怒火撒在捕头身上。 武大川脸色一垮,只好唯唯诺诺的领命。 无头悬案,连点线索都没有,去哪找凶手啊。 水井旁,乱哄哄。 县令,主簿,捕头,衙役,苦主,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牧青瑶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缺身上。 小郡主觉得奇怪。 云缺原本已经验过尸了,此刻却一个人蹲在尸体旁,好像在嘀咕着什么。 由于周围的声音嘈杂,牧青瑶听不到云缺在说些什么。 但她能看到云缺眼里那一抹罕见的冷冽。 “世道够乱了,妖来乱世,人也来乱世。” 云缺伸手合上尸体的眼睛,望着浮肿的尸体嘀咕着: “她没来之前,你洗澡最好看,可惜以后看不到了,哎,又少了一个爱好。” 将黑布重新盖好,云缺缓缓起身,单手握住了刀。 清秀的脸庞好似铺上一层寒霜。 云缺道:“想不想破了这个案子。” 牧青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晋国,是有王法的,我相信善恶有报,不过孩童中邪,女人投井,这些诡事的背后是有人故意煽动百姓烧死我,若找出凶手,就要直面幕后之人,你或许会有危险。” 云缺道:“想要你命的大人物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出面,藏在镇上的家伙充其量是喽啰,最大的危险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二百两银子,还没到让我卖命的地步。” 牧青瑶:“虽然是喽啰,但此人十分阴险,怕是不好对付,你大可送我离开藏石镇,为何冒险找出对方?” 云缺道:“人呐,可以苟且偷生,可以混吃等死,但必须活一个念头通达,不宰了凶手,我不爽。” 牧青瑶:“念头通达……你认得死者?” 云缺道:“收养我的老猎人第二年就死了,有时候没吃的我就来镇上找,陈员外最有钱也最小气,多说给半碗粥,还是没几粒米的那种汤水,他女儿每次都会偷偷塞给我两个馒头,白白的,跟秀儿姐身上的一样。” 云缺在笑,可眸子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所以嘛,我要教那凶手认个字。”云缺道。 “什么字?”牧青瑶道。 “教他死字怎么写!”云缺声如冰寒。 第9章你就是凶手 云缺说得好似玩笑,但牧青瑶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浓浓的杀意。 几天相处下来,牧青瑶从未见过云缺如此神态。 哪怕面对萍山君那种强大的妖物,云缺依然是懒散的模样。 但今天,云缺不同以往。 牧青瑶能感受到云缺心里的愤怒。 牧青瑶走到井口,朝下看去。 她动用了自己的天赋力量,很快寻找到水底的一条幽魂,并将其成功带出水井。 幽魂出现后,水井旁边的众人感受到一股冷意。 马庸下意识的紧了紧外套。 陈员外止住了哭声,牛不才打了个哆嗦,武大川皱起眉好似察觉到一丝危险。 牧青瑶朝云缺点了点头,示意死者的幽魂出现,可以去寻找凶手。 云缺对县令道: “杀人凶手没准就是祸乱县衙的家伙,害得大人掉茅坑的罪魁祸首,现在有些线索,还望大人调派人手随我追查个清楚。” 马庸闻言立刻将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顿时火冒三丈,吩咐下去把县衙里的三班衙役全调了过来,加上镇上驻守的军兵,总共上百号人马。 云缺说有线索,马庸是信的。 毕竟仵作,只是云缺的一份零工罢了,人家的主业是猎妖的! 一道女人轮廓的幽魂,飘荡在街头。 时而茫然四顾,时而缓缓前行,速度不快。 牧青瑶以自身的天赋,沟通着亡者之魂,借其残存的一丝灵智,寻找着凶手的下落。 云缺走在牧青瑶旁边,县衙里的众人离着两人一大段距离,都不太敢靠近。 云缺只说有凶手的线索,可没说凶手是人是妖。 幽魂飘飘荡荡,最终来到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 萧家老店。 这座客栈不大,是一处小院,总共十几个房间。 “就这了。” 云缺打量一番客栈,抬脚迈了进去。 武大川紧随其后,一进门就抓住店家,询问近期住店的人,得知只有三个客人,几天前到的藏石镇,还是一起的。 听闻只有三个人,武大川稳了稳心神,命人将客栈包围,随后让店家将住店的客人叫出来。 武大川是有修为的。 他是九品武者,别看境界很低,在藏石镇这种小地方足以担任捕头。 不大会儿,住店的三个人走出客栈,站定在小院里。 为首的是个光头汉子,个子很高,其余两人模样普通,打扮得如寻常百姓一样,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 “官爷有何事,我们可是守法的良民,初来贵宝地做些小买卖。”光头汉子客气的说道。 “昨天夜里,你们去了何处。”武大川沉声质问。 “哪也没去啊,就在客栈睡觉来着,店家能证明我们从未出去。”光头汉子道。 “明天还得赶路,谁有空在晚上出门瞎逛。” “就是,咱们做小买卖的起早贪黑,不容易啊。” 另外两人抱怨起来。 武大川仔细看了看三人,除了那光头瞧着有些特殊,另外两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叫来店家,武大川问道: “他们几个,昨晚是不是一直在客栈,说不清楚的话,跟我回衙门仔细想想!” 店家是个小老头,早被一群衙役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 “一直在!我没看见他们出去。” 武大川犯了难。 有店家作证,人家晚上根本没出去,相当于没有嫌疑。 正纠结的时候,武大川看到云缺突然踹出一脚,直奔左侧的住店之人。 对方带着小帽,挑夫打扮,个子不高身形瘦弱,与镇上的小贩类似。 武大川深知云缺的战力。 这一脚下去,踹正的话,普通人都能直接给踹死! 武大川正惊讶着云缺为何突然出手,只见带着小帽的住店之人快速抬腿格挡,用膝盖挡下了云缺的一脚。 此人被踢得后退了十几步,稳稳站定。 不过神色却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现出懊恼。 云缺呵呵一笑,道: “九品武者当挑夫,你们做的买卖不小啊。” 刚才那一脚,云缺用出了九品程度的力道,正常人是挡不住的。 武大川闻言挑起大拇指。 高! 比起追查盘问抽丝剥茧,人家一脚就能踢出对方的真正身份。 武大川喝道:“九品武者假冒挑夫,你们意图不轨!拿下他们!” 武大川有着九品武者的修为,加上周围上百名官兵衙役,即便面对三名九品武夫他也不惧,更何况还有个战力骇人的云缺在场。 最低等的九品武者,虽然武力不俗,一个打十个二十个易如反掌。 可人若是多了,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官兵围攻之下,一个九品武者也有被杀掉的危险。 九品炼体,主要打熬体魄,淬炼气血,体力远超常人,修的是外劲法门,被誉为以一敌百。 但体力再强也有尽头。 只要九品武者耗尽体能,便与虚弱的常人无异了。 除非能达到八品的炼骨境,一身铜皮铁骨,能在数百人的围攻下大杀四方,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面对围拢而来的官兵,为首的光头汉子安稳如常,笑道: “慢着!在下有晋国发放的经商牙牌,我可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雇佣两个武者,不算什么吧。” 光头汉子说罢取出一个象牙雕刻的牌子,外围镶金,一看就是贵重之物。 武大川立刻犹豫起来,回头请示县令马庸。 马庸的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这种牌子他认得,那是身家巨富的大商贾才能得到的东西,相当于晋国的通行令! 各处州府衙门,只要人家一亮这种牌子,县令也得客客气气。 牛不才在旁边直吸凉气。 他家就是做生意的,上下几代人也没混到一个经商牙牌,早就觊觎多年,今天看到真的哪能不羡慕。 马庸沉吟了一下,道: “既然有牙牌在身,阁下应该没什么嫌疑了,走,我们去别处查查。” 经商牙牌,代表的可不仅是财富,还有广泛的人脉。 没准牵连着朝廷里的某位重臣。 拥有牙牌的商贾,即便杀个人,也足以用钱来摆平一切。 与其得罪一个豪富商贾,县令马庸宁可留一庄悬案。 悬案多说影响考绩,往大了说乌纱不保。 可得罪一个拥有牙牌的大商贾,有可能人头不保! 马庸当机立断,打算走人。 “等等。” 云缺的声音,打断了县令的脚步。 “生意人雇佣武者,的确不算什么,但你杀了人,就该偿命。” 云缺盯着对面的光头汉子,笃定道。 “这位小兄弟,你在何处看到我杀了人?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平白无故血口喷人,我可以去县衙告你。”光头汉子笑道。 反咬一口! 云缺冷静道:“我没看到你杀人,不过我有你杀人的证据,她能作证。” 说罢一指牧青瑶。 马庸牛不才武大川几人纷纷诧异起来。 都知道云缺这两天带着个小姑娘,除了模样秀美之外,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光头汉子:“是么,那你让她证明给我看。” 云缺看了眼牧青瑶。 牧青瑶微微点头,朝着旁边的空气问了句: “杀害你的凶手,可是此人。” 客栈门口一时间变得寂静下来。 一众衙役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 在这些凡人眼里,牧青瑶对着空气说话,显得诡异古怪。 县令马庸和主簿牛不才互相看了眼,都觉得莫名其妙,认为云缺带着的小姑娘脑子有点问题。 “不用怕,你指认即可,我给你做主。”牧青瑶的声音很轻,却十分凝重。 很快,牧青瑶得到幽魂的确认。 她抬起葱白的手指,点向光头壮汉道: “死者之魂已经确认,她是被你所害。”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见鬼,不算稀奇。 毕竟世上妖邪繁多,时而有鬼物出没。 能与鬼物沟通的,在场众人可闻所未闻! 光头汉子听罢直接大笑起来: “哈哈哈!鬼话你也信,堂堂大晋何时多出这种规矩,连鬼都能作证了。” 壮汉旁边的两名武者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对牧青瑶的指认不屑一顾。 马庸觉得丢脸,道: “行了!都别在这闹了,都回去!” 牛不才急忙拦住牧青瑶,打算让云缺带着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姑娘赶紧走。 “大晋确实没有这种规矩,但我例外。” 牧青瑶取出一块紫金打造的特殊腰牌,昂首道:“我是阜南王次女,灵芸郡主,天生有通灵之力,陛下御赐阴阳令,授我特权,可断阴案。” 阴阳令一出,马庸牛不才武大川几人眼珠子直接瞪了起来,愣怔半晌后齐齐下跪,口称郡主大人。 晋国有不少王侯,公主郡主更数不胜数。 绝大部分公主郡主的封号,普通百姓都不知道,也没听过。 唯独灵芸郡主,几乎无人不知! 灵芸郡主是皇族中的一个特例,从出生便被皇帝重视,封号灵芸,意为芸芸众生中的钟灵毓秀。 灵芸郡主的事迹经常被戏子传唱,甚至有说书人根据灵芸郡主的经历改编了一部灵芸传,听过的百姓无不着迷。 或许灵芸郡主的其他事迹,藏石镇的这些人不太清楚。 有一件事,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牛不才都知道。 晋国现存的三座伏妖大阵当中,其中一座大阵最为关键的材料灵花,就是灵芸郡主找到的! 尽管称不上普度众生,但灵芸郡主在大晋百姓中的威望之高,罕有人能及。 牧青瑶穿着云缺的普通布衣,气质在此刻却显得高贵圣洁。 葱白的手指纹丝不动,指着光头壮汉道: “我以灵芸之名断此凶案,死者阴魂为证,你!就是凶手。” 第10章杀妖的刀 阴魂为证。 平日里听起来极为可笑的一句话。 然而出自牧青瑶之口,就成了铁证如山! 灵芸郡主有着皇帝御赐的阴阳令,可断阴案。 换句话说,牧青瑶有着以阴魂为证的特权,而且还是皇帝亲自下发的特权! 但凡涉及阴魂灵体的悬案,牧青瑶找到的证据都是铁证。 即便她胡乱指证,马庸牛不才等人也得信。 不信,就是质疑皇帝! 唰!唰!唰! 衙役官兵们齐刷刷抽出刀剑,围住三人。 云缺寒声道: “把杀人越货的勾当说成买卖,你挺会颠倒黑白的,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光头汉子道: “无话可说,既然遇到灵芸郡主,我们杀没杀人都无法反驳,只能认倒霉,你们公事公办即可,抓我们回去就是。” 光头汉子说得有恃无恐。 他身边的两名武者也毫不在乎,仿佛被押去县衙大牢只是换了个客栈而已。 云缺缓缓举起刀,道:“既然证据确凿,该当就地正法!” 嗡! 重物划过空气的响动突然出现。 一身黑衣的云缺一步跃出,抡起刀鞘直奔光头汉子。 从静到动,瞬间转变。 冲出的同时,脚下竟炸起一道风旋! 别看是刀鞘,但这一击的力道之大,看得武大川倒吸冷气。 以他九品武者的身手,绝对挡不住! 难怪人家敢猎妖,单看这份爆发力就无比惊人! 武大川在震撼之余,认为对面的光头汉子肯定被一击打倒。 结果出乎意料。 云缺砸出的剑鞘,被那光头汉子给挡了下来! 挡住剑鞘的,是一根沉重的镔铁棍。 光头汉子的武器十分普通,但镔铁棍的重量极其惊人,与剑鞘对轰之后,两人齐齐被震开一段距离。 光头汉子将镔铁棍戳在地面,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地面立刻被砸出一个水盆大的坑洼。 武大川瞬间估算出镔铁棍的重量,惊呼道: “五百斤往上!他是八品炼骨境!” 这种份量的武器,九品炼体武者拿得动,也抗得动,提着跑也没问题,但是当做武器绝无可能。 五百斤以上的武器,唯有炼骨境的八品武者才能做到随手施展。 光头汉子冷哼道: “久闻知远县有位猎妖人,实力超群,今日得见果然不凡,不过,猎妖人就该猎杀妖物才对,人间的事,最好少管,否则容易小命不保。” “我在猎妖啊。”云缺晃了晃手腕,道:“你不就是妖么,披着一身人皮而已。” “哈哈哈!若能成妖简直荣幸至极!今天我就来会一会你这位猎妖人!” 光头汉子暴喝一声,数百斤重的镔铁棍舞动得霍霍生风,在身前形成一片棍影。 这架势,吓得一众衙役官兵纷纷后退。 都不用打,只要挨上点边儿就得骨断筋折! 武大川一咬牙,抽出长刀喝道: “光头的交给云兄弟了,其他人随我捉住另外两个贼人!” 一场恶战既然无法避免,武大川也就豁出去了。 他独斗一名九品武者,剩下的衙役官兵围攻另一名九品。 两处战团都在院子两侧,将正中间的区域留给了云缺与光头汉子。 马庸牛不才早早退出了客栈,提心吊胆的等在大门口。 牧青瑶很有分寸,看到云缺出手,她立刻退后,与县令等人站在远处。 马庸不敢怠慢,吩咐仅剩的几名护卫保护好郡主。 要是郡主出点事儿,他这位县令人头不保。 空地中心。 云缺第二次掠出,速度更快,犹如一道残影般突破了铁棍的防御。 刀鞘横扫,直奔光头汉子的咽喉。 光头汉子略微吃惊,没料到对方的速度还能更快。 他仍旧镇定,脚下发力,将地面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身形往后急退,同时镔铁棍调转而回,扫向云缺的后脑。 这一招叫做破釜沉舟。 比的是谁能更快攻击到对手。 若云缺的剑鞘先到,光头汉子的脖子肯定被砸断。 如果镔铁棍先到,那么云缺的脑袋也得开花。 剑鞘与镔铁棍的速度几乎一致,两人一攻一退,生死相搏。 光头汉子脚下连点,飞快的退进客栈大门,云缺紧随而至。 客栈里比较昏暗。 刚进大门,光头汉子的嘴角立刻狞笑起来。 他身体突然转动,脚下犹如陀螺般硬生生横移出三尺,堪堪避开剑鞘,同时回击的镔铁棍速度暴增倍许,砸向云缺的后脑! 利用客栈里突然昏暗的光线,光头汉子动用了最强实力,毫不保留,想要一击灭杀掉云缺。 他头脑很好,算计得恰到好处。 刚才回扫的镔铁棍也根本没用出全力,就等着一招分胜负。 武者恶战,谁稍有疏忽,便是命丧当场的结局。 光头汉子虽然算计得挺好,但云缺的反应更快。 在刀鞘击空的瞬间,云缺一偏头,脑后的镔铁棍挂着风声砸空。 原本这一偏头的距离,并不足以避开镔铁棍,是那光头汉子自身横移了三尺之后,镔铁棍的攻击范围也随之缩短了三尺。 冷冰冰的镔铁棍从云缺脸睱旁划过,棍风带起了云缺的几根发丝。 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云缺就精准的计算出镔铁棍的杀伤距离。 这番精确到毫厘的躲闪,连光头汉子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还没完!” 光头汉子脚下不等站稳,手中一捏。 咯吱一声怪响,镔铁棍的顶端竟炸起一股寒芒! 一个锋利的枪刃,从镔铁棍顶端弹出! 光头汉子的武器外表是镔铁棍,实则竟是一把长枪。 突然出现的枪尖,正好在云缺的侧脸,那寒芒直奔云缺的太阳穴。 一旦扎中,云缺的脑袋就得被穿个通透! 无人得见的惊险瞬间,云缺手里的刀鞘动了。 锵! 长刀出鞘三寸! 枪尖正好砸在了长刀侧面,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云缺飘然落地,稳稳站在客栈之内。 瞬间的交锋,其内蕴含的危机令人惊叹。 “好身手,不愧为猎妖之人!” 光头汉子双手握在镔铁棍中间,用力一拧,将铁棍分为两截,上下两端都有枪尖,枪尖下方还有一个倒钩形状的副刃。 镔铁钩镰枪! 还是两把! “我这两把武器,耗费近千斤镔铁打造,可硬撼法器,而你只有一把刀。”光头壮汉冷声道。 “一把刀,宰你足够。” 云缺语气淡淡的道,神色平静,好像提不起兴趣似的。 光头汉子看出了对方的不屑,勃然大怒,低吼着全力出手。 两把钩镰枪,每一把都有三四百斤重,舞动如飞,风声霍霍。 光头汉子的攻势极为惊人,犹如人形妖兽一般。 巨大的力道之下,客栈里的桌椅触之皆碎,转眼屋子里的所有桌椅全都变成了碎木头。 云缺一边躲避,一边缓缓抽出长刀。 当长刀完全出鞘的那一刻,昏暗的客栈里闪过一层血色! 光头汉子没来由的心头发沉。 不知为何,没有拿刀的云缺,给他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可一旦云缺握住了那把黑刀,光头汉子有一种面对天敌的错觉! 八品武者的气血之力被光头汉子尽数爆发开来。 他嘶吼着一跃而起,以泰山压低之势砸下钩镰枪。 云缺没动,静静的站在原地。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嗡!!! 当光头汉子力大势沉的双枪即将砸落之际,云缺从下至上斩出了一刀。 这一刀,斩出一条殷红的血影! 如恶龙腾空! 咔嚓!!! 数百斤的两把钩镰枪,应声而断。 云缺只用了一刀,便将对手与那两把钩镰枪一并斩开! 光头汉子被拦腰斩断! 噗通! 光头汉子的两截身体同时落地,血洒了一片。 客栈的地面很快被染红。 剩下半个身体的光头汉子一时没死,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吼道: “一刀……一刀斩同阶!这不可能!” 光头汉子在交手之际,就确认云缺也是八品武者,与他同阶。 同阶武者,对战起来极为麻烦,往往大战半天也难分胜负,最后只能比谁的气力更持久。 同为八品的武者,战力几乎相差不多,即便有区别,也很难做到快速胜出或者落败。 然而云缺只出了一刀而已。 就将同为八品的武者斩杀当场! 尤其让光头汉子惊恐的是,他那两把钩镰枪连法器都未必能斩得断,怎么会被一刀切开! “你、你拿的到底是什么刀!”光头汉子挣扎着大吼道。 “杀妖的刀,砍人也行。” 云缺目光冷漠的走到对方近前,抓起光头汉子的手,沾着地面上的鲜血开始写字。 “认得吗。”云缺指了指脚下的血字。 “死……”光头汉子念出了字迹。 “念对了,你该死。” 云缺说完,一刀捅进了对方的心窝。 光头汉子这下彻底活不成了,大口喷血,临死前,他居然诡异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我死……你也别想活!杀了我,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光头汉子说完这句话,眼皮一翻,就此断气。 “死了还能变强,有点意思。” 云缺说着又给对方补了十来刀,道:“来呀,变给我看。” 等了一会儿,对方果然有所变化。 尸体没动,倒是那颗光头上浮现出一道道暗淡的纹路。 昏暗的客栈内,温度开始一点点变冷。 第11章八品穷鬼 客栈院子内,武大川拼尽全力与对手战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都是九品武者,气力与速度相仿,用的武器也一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另一边被一群衙役官兵围攻的九品武者则显得威猛得多,一把宽刃刀挂着风声,一刀下去即可砍翻一名衙役。 不多时就有十几人被砍翻在地。 死伤的同伴,令其他衙役愈发惊惧,围攻的气势荡然无存,开始畏首畏尾。 群殴,讲究的就是个气势。 一鼓作气围杀对方,上百官兵衙役若能悍不畏死的冲锋,九品武者也会被拖死。 但这些衙役官兵毕竟不是军兵,平日里也没多少训练,抓些地痞蟊贼没问题,遇到凶悍的九品武者立刻落在下风。 被围攻的武者眼露杀意,越过人群盯住了小郡主。 “擒贼擒王!” 他虚晃一刀吓退冲上来的衙役,就要冲出人群击杀牧青瑶。 只是刚迈出两步,后心就被一把黑剑贯穿! 噗! 一道血线崩起多高! “想去哪儿啊,我还没教你写字呢。” 冷冰冰的声音从此人身后传来。 云缺转到对方面前,抓起此人的手指仍旧沾着鲜血写下了一个字。 “死……” 嘴角溢血的九品武者挣扎着念出眼前的血色大字。 咔嚓!!! 云缺手起刀落,对方人头落地! 这番痛快的斩杀,看得一群衙役大呼叫好,只觉得甚是解恨。 马庸和牛不才看得一哆嗦。 都知道云缺杀妖厉害,没想到杀人也这么厉害。 两人伏诛,剩下戴小帽的武者立刻心神大乱,武大川趁机一个鞭腿将对方踢翻,长刀顺势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生擒! 一众衙役冲过去,将小帽武者五花大绑。 大局已定,县令马庸立刻抖擞精神,重新进院,做出一副威严不屈状,好像刚才他在大杀四方似的,打算在郡主面前邀功。 不用多,只要灵芸郡主今后在皇帝面前提那么一嘴,他这个小小县令就能平步青云。 “大胆狂徒!胆敢在藏石镇杀人,简直罪大恶极!” 马庸点指着被擒住的武者道:“来人!把他押进大牢严刑拷问!” 武大川领命,就要带人走。 牛不才低声道: “大人还是就地拷问为好,押进大牢容易夜长梦多,他们那块牙牌,来头可不小。” 马庸迟疑了一下。 牙牌,代表着这伙人背后有一股势力,没准有办法捞人。 马庸想要在郡主面前表现一番,尽快破案,稍微衡量便决定立刻审讯。 “来呀!棍刑伺候,打到他说实话为止!”马庸吩咐道。 县衙里的三班衙役都在,刚才一场恶战死了不少人,而且死的都是同僚,正没地方撒气呢,立刻冲上去十几人,就要开打。 戴着小帽的武者满脸是血,神态狰狞的吼道: “不用费力气了,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马庸大喜,故作威严道:“你等究竟是何人,来我藏石镇杀害百姓有何目的!” 小帽武者狞笑道:“我是你爷爷!天生喜欢杀人!哈哈哈!” 马庸大怒,喝令道: “胆敢辱骂本官!给我打!” 武大川气沉丹田一声低吼,一棍子将对方的腿给打断。 他是九品武者,深知先废掉敌人的手脚才能限制住对方。 其他衙役们也下了死手。 棍子如雨点般落下,小帽武者很快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九品炼体武者,体质的确惊人,但筋骨没有强化,并不耐打,除非八品炼骨境的武者,才能在棍棒下安然若泰。 小帽武者即将被活活打死之际,他忽然狰狞的吼道: “红烛不灭!莲台永存!” 小帽武者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竟自毁了丹田,内息逆转直冲心脉,加之身上的重伤,顷刻间咽了气。 自尽而亡! 对于此人临死前喊出的奇怪口号,在场的人们莫名其妙,都没听过,不知何意。 “凶手尽数毙命,公道自在人间!” 马庸先豪气了一句,随后连忙道:“郡主受惊了,还请郡主到衙门小歇片刻。” 牧青瑶缓缓摇头,目光始终盯着刚刚咽气的小帽武者,眼神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忧色。 马庸顺着小郡主的目光看去,随后浑身一哆嗦。 灵芸郡主是能看到鬼物的! 院子里没人吭声。 人们都跟随着牧青瑶的目光,缓缓挪移,最后齐齐望向客栈大门。 “有危险,离开这里!” 牧青瑶忽然凝重的说出一句。 马庸虽然看不到危险的来源,但他相信小郡主的预警,二话不说扭头逃出院子。 牛不才的速度更快,踩着县令的小脚第一个冲出去的。 武大川与一众衙役官兵纷纷后退,惊疑不定的盯着客栈大门。 唯独云缺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昏暗的客栈里,刮起了冷风。 呼呼的风声犹如恶鬼哭嚎,听得人们头皮发麻。 牧青瑶来到云缺身旁,低声道: “我能感受到很强的怨念在汇聚,有可怕的东西正在形成,刚才院子里的武者魂魄被这股怨念吸进了客栈。” “是么,瞧瞧去。” 云缺迈动脚步,重新走进客栈。 他这番举动,看得后面的众人无不折服。 武大川更佩服得都要五体投地。 云哥儿就是云哥儿,不仅战力惊人,胆子更惊人。 这种鬼屋般的可怕之地,人家就像串门儿似的毫不在乎! 客栈里,光头汉子的尸体已经诡异的干瘪了下去,只剩下皮包骨,浑身血肉仿佛被某种力量抽干。 那颗光头则膨胀了一倍上下,头皮上遍布着蚯蚓般的灰色纹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这是封魂咒!” 牧青瑶一眼看出真相,惊诧道:“封魂咒用来封印魂魄,此人将大量阴魂封在了头皮上,看数量不会少于一百条,应该都是被他所杀之人的神魂。” “养这么多幽魂在脑袋上,不怕撑死。”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牧青瑶急急道:“他的主魂正在融合这些阴魂,即将生成恶灵!恶灵比八品武者还要危险!” 话音刚落,光头的顶端浮现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阴影。 这些阴影只有牧青瑶能看到,那是一个个模样不同的人类生魂! 上百条生魂扭曲着互相融合,形成了一团庞然大物,八手三头,形如恶鬼! 正中间的,是一颗硕大的光头,青面獠牙,狰狞恐怖。 当阴魂融合成的怪物出现之际,昏暗的客栈里变得漆黑如夜,阴风呼啸,鬼气森森! 牧青瑶仗着自身的通灵之体,能抵挡住如此可怕的鬼气,换成县令那种普通人,轻则神智受损,重则神魂俱灭。 恶灵已成! 牧青瑶一张俏脸变得苍白如纸。 这种程度的恶灵,比起山上的三眼妖狼还要可怕,普通人无法抵挡不说,即便武大川那等九品武者也无法匹敌。 八品武者遇上,也得退避三舍! 除非达到七品炼神武者,神魂极为强大,才能与强大的恶灵抗衡。 “难怪这家伙说死了会更强,原来会尸变。” 云缺呵呵一笑,让牧青瑶去外面等着。 牧青瑶惊疑不定的离开客栈后,云缺站在门口,面朝着院门外的一众衙役官兵,微笑着缓缓关上了大门。 嘎吱。 门扉合拢的声音,听得马庸牛不才等人通体生寒。 武大川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这叫什么? 这叫艺高人胆大! 明知屋子里有恐怖的恶鬼,还把自己关在里面,武大川有种给云缺磕一个的强烈念头。 单凭这胆量,无人不服! 牧青瑶始终有些担心,紧紧的捏着小手儿,替云缺捏了一把汗。 她对灵体的感知极其敏锐。 深知客栈里形成的恶灵有多可怕。 那是一种能灭杀九品乃至八品修士的厉鬼! 一旦被附身,活人的神魂将顷刻覆灭,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恶灵的强大,牧青瑶深有感触,她亲眼见过恶灵肆虐的恐怖景象,堪称炼狱! 小小的客栈,散发出一种令人战栗的阴冷气息。 客栈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如凛冬来临。 外面的众人下意识的开始后退,连武大川这种炼体境的九品武者也扛不住如此寒气。 当人们胆战心惊的后退之际,一片刺眼的光影,将客栈窗户染成了血色! 血光炸起的那一刻,外面的人们无不闭目遮眼。 牧青瑶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用手遮住眼皮,随后她想起了云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足够多的煞气面前,鬼物,就是个笑话!’ 刹那间,牧青瑶猜出了客栈里的刺眼血光是什么了。 那不是刀光,也不是恶灵,而是煞气! 冲天的煞气! 血光一闪而逝,客栈里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之前笼罩了整个小院的寒气也随之消失不见。 没人敢妄动。 武大川等衙役谨慎的抓着刀剑,如临大敌。 等了一会儿,不见云缺出来,牧青瑶第一个推开客栈大门。 客栈里, 云缺正蹲在光头汉子干瘪的尸体旁,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嘀嘀咕咕。 “验了好几年的尸,可算抡到我第一手了,什么八品武夫,穷鬼……” 翻找了半晌,值钱的宝贝没有,只找出二百两银票。 其实这一点云缺早有预料。 毕竟武夫除了被其他修行体系鄙夷之外,还会被人家在武夫俩字前面加上不少负面词缀。 莽,憨,笨,傻那是最普遍的,还有更难听的穷、贱、臭等等。 而穷,其实是武者最真实的写照。 武夫大多都很穷。 一把趁手的武器,加上银两,就是全部身家。 但凡找到些丹药灵材之类的好东西,武者会第一时间使用来增强本体。 毕竟本体越强,实力才会越强,基本不存在兜里留着好东西不用的情况。 云缺也是一样。 这些年猎妖换的钱,全换成了打熬气血的材料,兜里比脸都干净。 没找到好东西,云缺便顺走了断裂的钩镰枪。 这玩意听说耗费大量镔铁,即便断了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见云缺安然无恙,那恶灵却彻底消失,牧青瑶长出了一口气。 小郡主此刻心有所感,回过身,望向院子的一处角落。 水井里的那道女人幽魂,正朝着客栈大门这边盈盈一拜,随后渐渐暗淡,彻底不见了。 大仇得报,亡魂终散。 收起银票和钩镰枪,云缺看了看渐晚的天色,道: “距离百玉城至少两天路程,今天走不上了,明儿起程。” “听你安排。”牧青瑶道。 “你是不是很有学问?”云缺问道。 “有学问不敢当,书的确没少看,大晋的书籍基本我都看过。”牧青瑶道。 “跟我去个地方,有件特殊的东西帮忙辨认一下。”云缺道。 第12章还追呀,我到家啦 三名凶手伏诛,陈员外家的命案就此完结。 县令马庸热情的邀请小郡主去县衙休息,并派遣武大川等衙役负责保护。 牧青瑶婉言谢绝。 小城镇没多少驻军,凭着藏石镇县衙这点兵力,来几个九品武者即可全灭。 牧青瑶深知刚才被击杀的三人绝非幕后真凶,她不想连累这些衙役。 马庸不算蠢人,隐约看出这件事背后的不寻常,小小的藏石镇,居然有八品武者杀人。 杀的还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女子。 再联系到武大川刚才禀报的,镇上百姓想要烧死灵芸郡主之事,马庸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大人物斗法,他哪敢插手。 这种事一旦牵扯上半点,最轻的都得掉成皮! 马庸正不知所措之际,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郡主安危事关重大,真要在我们藏石镇有个三长两短,大人的人头怕是难保,应当尽快护送郡主离开此地。” “派人没问题,关键郡主不用我们跟着啊!”马庸急切道。 “我一直给郡主当向导,不如大人派遣我随行,我顺便还能保护一二。” 马庸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云缺。 马庸大喜道: “好!云缺你果然是我们县衙的佼佼者,护送郡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牛不才忙道: “有云兄弟护送,可保郡主安然无恙!” “卑职遵命,不过这差旅费,大人还是先结了为好。”云缺微笑着伸手道。 马庸和牛不才同时脸色一僵。 衙门里,的确云缺最强,但要钱的速度也最快。 马庸皱着眉试探道:“十两?” 见云缺冷笑,牛不才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两!” 云缺打了个哈欠。 “一口价,五十两!不能再多了。”马庸肉疼的道。 “大人呐,卑职偶染风寒身体不适,最近出不了门,保护郡主的任务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云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别别别!你到底想要多少!”马庸咬牙道。 “大家相识这么多年,别开太狠了,给个友情价!”牛不才讪笑道。 云缺笑呵呵的伸出两根手指,马庸牛不才互相看了一眼,全都脸色发苦。 牧青瑶等在门外,好一会儿云缺才出来,一边走一边往怀里揣什么东西。 牧青瑶眼力极好,一眼认出是银票。 而且还是二百两面值的银票。 牧青瑶不由得莞尔轻笑。 走在街上,牧青瑶的心情轻松不少,道: “你说的神秘之物在何处,到底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很大一块,应该挺值钱,可惜弄不出来。”云缺道。 牧青瑶听得愈发好奇。 两人走过长街,来到藏石镇最北端。 这里是一片荒山区域,没有多少人家,也算藏石镇的范围,但几乎没人住。 山脚下,是一处矿洞,四周搭建着临时供人休息的简易棚屋。 此时正是黄昏,矿上的苦力下了工,正三五一群的往家走。 矿工们见到云缺,立刻面带敬意的热情招呼。 矿上有矿头儿,一般情况下,天黑后矿里是不许再进人的,怕发生意外。 不过云缺是个例外。 得知云缺要进矿,矿头儿二话不说拿来个灯笼交给云缺,特意填满灯油。 “矿里黑,地不平,云哥儿可要瞧着点脚下。” 矿头儿陪着笑道,比迎接县令都要恭敬。 云缺提着灯笼,带着牧青瑶走进漆黑的矿洞。 矿洞狭长,崎岖不平,深不见底。 这里是藏石镇的玉石矿,皇城内有不少珍品玉石都来自此地。 藏石镇这处偏远小镇也是由此而生。 一座玉石矿,养活了镇上近半数的百姓人家,几乎每家都出过矿工。 走进矿洞,牧青瑶心里的好奇便被沉重所替代。 她静静的走在云缺身旁,时而看一眼头顶或者角落,清澈的眸光带着一丝悲意。 这座玉石矿,虽然养育了很多百姓,但也夺走了许多百姓的生命。 开矿不仅苦累,还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随时坠落的山石,不知夺走了多少矿工的生命。 一路走来,牧青瑶至少看到十几道游魂,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徘徊。 灵芸郡主有通灵之能,却无超度之力。 “下矿干活的全是有把子力气的汉子,首先要吃饱,这样阳气才盛,其次只在白天干活,天黑不入矿,这是规矩。” 云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牧青瑶:“我能看到这里有许多游魂存在,天黑入矿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危险。” 云缺道:“你说错了,危险的不是游魂,而是连夜开矿没人熬得住,容易出事故。” 牧青瑶:“午夜阴气最浓,这里游魂不少,又深处地底,时间长了容易凝聚出恶灵,难道不是危险?” 云缺道:“理论上虽然危险,但这里不一样,据我所知,这处玉石矿死过不少人,但从未出现过恶灵伤人的情况。” 牧青瑶:“难道这里有道家气息或者佛门法器,能镇压鬼物?” 云缺道:“没那些东西,这里的幽魂之所以不伤人,因为它们没有怨念,他们生前都是自愿来劳作的穷苦人家,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妻儿老小,即便累死也心甘情愿,不会怨恨他人,这就是穷苦人家眼中的道理。” 牧青瑶的脚步顿了一下。 身为大晋的才女,饱读诗书的灵芸郡主自以为世上没有什么道理是她所不懂所不知的。 今天,牧青瑶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些道理,她并不知道。 小郡主重新跟上云缺的脚步。 “去年矿上闹邪祟,我以为恶灵厉鬼之类,看来不是,究竟是什么。”牧青瑶道。 “沙子。”云缺道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听起来十分诡异。 “沙?” 牧青瑶诧异不解,道:“我见过许多灵体,草木之灵,妖物之魂,冤魂恶鬼,还有器灵、山灵、河灵,唯独没见过沙中有灵,你说的沙子,莫非是活物?” “不像活的也不像死物,那堆沙子就像有生命一样,我以前也没见过那玩意。”云缺道。 “你想要让我辨认的,是那堆奇特的沙子?”牧青瑶道。 “不是沙子,去年来的时候砍了那怪东西几百刀,沙子全砍碎了。” 云缺说着走进一处狭窄的岔路。 这种岔路在矿洞里很常见,一般都是大矿洞的分支。 岔路尽头是死路。 牧青瑶正奇怪的时候,发现云缺探出双臂,抓住了岩石两侧。 在牧青瑶惊奇的目光里,云缺竟将看似尽头的岩石挪移了开来! 轰轰的闷响过后,一条新路出现在两人面前。 牧青瑶仔细看了看。 被云缺挪开的巨石极其厚重。 这种重量的巨石,当做石门封堵的话,即便被发现也很难挪开。 “你做的暗门,怕不得有三千斤的分量了。”牧青瑶道。 “算是我做的,重量说少了,至少三万斤。”云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牧青瑶微张檀口,对武夫的肉身之力大为羡慕。 力量,是武者与其他修行体系区别最大的地方。 道、佛、儒、巫的修行者有的能呼风唤雨,有的能言出法随,有的可佛光普照,有的能梦中杀人。 但这些修行者都有一个命门,那就是相对脆弱的肉身。 当然这里的脆弱,是比较武者而言,比起寻常凡人还是强大很多。 反观武者。 专门打熬气血修炼肉身,力量与速度十分惊人,是天下修行者体系当中,唯一敢与妖兽近身肉搏的一类。 一旦被武者近身,其他体系的修行者都得等死。 这也是流传在修行界一句谚语的由来。 ‘打武先出手,晚了被送走。’ 经过那块巨石的时候,牧青瑶好奇的看了眼。 石头表面全是一粒粒的沙石,与其他石头有所不同。 “好像不是石头做的。”牧青瑶道。 “当然不是,这么大的石头可不好找,这就是去年在矿里作祟的那堆沙子。”云缺道。 牧青瑶闻言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咚咚。 云缺敲了敲巨石,竟发出中空的响动。 “里面是空的,这些奇怪的沙子很沉,要不是不好拿,我都想搬出去卖了。”云缺道。 牧青瑶再次一惊。 中空的沙石块,居然能达到三万斤的程度,可见每一粒沙子都有着惊人的重量! 云缺继续往里走。 通过石门后,是一条类似山体裂缝的存在,只能容一人通行。 牧青瑶看得出这种地势应该是天然形成,绝非挖出来的。 “那些沙子究竟是怎样行动的,类似流沙吗。”牧青瑶好奇道。 “差不多,汇聚在一起游来游去,跟条沙蟒似的,打不过我就开始逃跑,我追着砍了一路,到这里的时候,那团沙子忽然停下,回头对我说……” 云缺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道:“还追呀,我到家啦!” 牧青瑶怔在原地,直勾勾看着云缺,什么表情也没有。 云缺挠了挠头,道: “读书人果然笑点高,我觉得这个笑话挺有趣的。” 牧青瑶渐渐现出苦笑。 若在其他地方,云缺的笑话确实有趣。 可现在这个环境,这个气氛,牧青瑶刚才没吓得惊叫起来,已经算她定力够深,换个普通小姑娘,非得吓昏过去不可。 两人走出百丈远之后,前面豁然开朗,抵达一处宽敞的地底石窟。 当云缺站在石窟的墙壁前,高高举起火把。 牧青瑶眼中豁然泛起了浓浓的震撼之色! 第13章一品之上 在牧青瑶眼前,是一面长达十余丈的玉石壁。 高有三丈,犹如一幅宏伟的壁画。 石壁上刻画着神秘的图案。 牧青瑶仔细辨认,很快看出了全貌。 那是一幅画。 天上有云,地上有山川湖泊。 除了风景之外,画中有五个人,或者说是五个神秘的强者。 其中有四个悬于半空。 分别是一尊千手玉佛,一位背后悬剑的短发道人,一位手持书卷的长袖儒生,一头三首六臂的怪人。 地面上只画着一个人。 一个手持单刀的武者,身形单薄,但目光始终望着头顶,手里的刀直指半空! 这幅巨大的壁画,带给牧青瑶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以牧青瑶的学识,一眼看出了画中的含义。 壁画中的五人,代表了世间的五种修炼体系。 千手玉佛代表着佛门,短发道人代表着道家,长袖儒生代表着儒士,三首六臂的怪人代表着巫蛊。 而地面上人,则是被各家修行者所鄙视的武夫! 天下间最被人不屑的武夫,修行者鄙视链最底层的存在,居然在壁画里以一战四! 从壁画可以看出,天空中的四位,绝非寻常的修行者。 以四位强者联手的局面,对付的,居然是一名武夫,这种情况,牧青瑶实在无法想象。 这超出了修行界的定律! 云缺仰头打量着玉石壁,道: “去年追杀那堆沙子的时候偶然发现这里,郡主学问渊博,帮忙辨认一下。” 牧青瑶压下心底的震撼,道: “我从未见过这种画卷,大晋皇宫有不少画作遗留,前朝的也有很多,但从画风来看不是晋国与燕国时期的东西,这种画风很古老,而且雕刻的技巧极为精湛,道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以我猜测,这处壁画应该是比燕国更加远古时期的遗留,集许多大匠的呕心沥血之作。” “壁画上描绘的五位强者,也许与某种修行界的隐秘有关,地面上的武者,居然能以一敌四还不落下风,可见武夫绝非天下修行者想象的那么弱小。” 牧青瑶的目光逗留在壁画上那武者身后。 在武者身后的空白处,雕刻着一只古怪的竖瞳,比武者的身体都要大出一倍,十分怪异,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至于这颗竖瞳代表着什么,我看不出……” 牧青瑶微蹙黛眉,讲出自己的见解后就沉默下来。 她隐隐觉得那颗竖瞳有一种邪异的感觉,看久了令人很不舒服,有种被毒蛇盯住的错觉。 咚咚咚。 云缺敲了敲石壁,道: “郡主怕是误会了,我对画了什么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这玩意值不值钱。” “无价之宝。”牧青瑶哭笑不得的给出了一个评价。 云缺高兴的搓着手道: “既然如此,我这人也不小气,见者有份,咱俩一人一半,以后弄出去平分!这东西埋得太深,挖出来工程太大,我一个人实在弄不来,要不是砍不动,早切碎带出去了。” 牧青瑶听得无可奈何,只剩苦笑。 云缺的打算,不亚于将名人字画剪碎了卖废纸的败家子。 这种天赐之物无价之宝,居然想切碎带走,实在暴殄天物。 更离谱的是,人家还真砍过! 转念一想,牧青瑶便又释然。 空守宝山而拿不走,那与一文不值有何不同。 牧青瑶理解了云缺的想法。 毕竟武者修炼极为耗费钱财,想要有所成就,必须靠着大量天材地宝堆积。 “等我回到皇城即可着手此事,我会派人配合你将这块玉壁挖出去。” 牧青瑶微笑道:“至于价值几何,都归你,我分毫不要。” “还是二一添作五为好,我可不想为了半块玉石壁冒险送你回皇城,郡主若死在路上,我可以找其他人合作,我这人虽然贪钱,更贪命。”云缺道。 “好吧,随你,我想再仔细看看这幅画。” 牧青瑶没有任何失望,她知道这点小心机,云缺肯定不会上当。 从云缺手里要过火把,牧青瑶走近石壁,仔细观看着壁画上的人物。 地面的武者能看得出是个年轻人,雕刻得惟妙惟肖,容貌十分陌生。 然而当牧青瑶将火把的光芒汇聚在上端的时候,这位灵芸郡主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从平静,变得惊诧莫名! “这是……儒圣!” 牧青瑶竟失态的惊呼出声,举着火把的手臂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牧青瑶终于辨认出来。 天空中的四个人物当中,那手持书卷的长袖儒士,正是传说中的儒道至圣,儒家的开山祖师! 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无论司天监的观星楼还是天祈学宫的儒生殿内,都供奉着儒圣的雕像。 壁画中的长袖儒士,无论形态与模样,都与儒圣雕像一般无二! 之前离着远,四周又太过昏暗,牧青瑶一时没看出来,现在走近了她立刻能确定。 画中的儒士,就是儒圣! “拿书的那个,是儒圣?”云缺道。 “不会错的,我在学宫见过多次儒圣雕像。” 牧青瑶此刻心绪起伏,惊疑道:“如果其中一位是儒圣的话,那千手玉佛应该代表着佛陀!短发道人是道尊,而三首怪人是巫神!” 能出现在同一幅壁画当中的人物,必定地位相当。 “儒圣,佛陀,道尊,巫神,能让四位超越一品的强者联手敌之……”牧青瑶目光凝重的看向地面那武者,自语道:“他,又是谁呢?” 世间的修行体系从九品至一品,这是修行界千万年来的定律。 但有几位传说级别的强者,突破了这份体系的禁锢,达到超越一品的程度。 道家一品之上,是道尊! 佛门一品之上,是佛陀! 儒家一品之上,是儒圣! 巫蛊一品之上,是巫神! 而武者一品之上,至今修行界没有任何记载遗留,只有一片空白。 各种修行体系都有至强者存在,即便是妖族都有超越一品的强者,唯独武夫,一品便是最高。 这也是武夫经常被鄙视的一个原因所在。 但是这幅地底深处的玉石壁画,却打破了修行界固守了千万年的定律。 牧青瑶惊疑不定的道: “原来武者当中,也有超越一品的存在!这幅画所包含的隐秘,也许比它本身的价值更高!” 云缺没说话,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画中武者。 看的不是武者本身,而是武者身后的那只竖瞳。 “没准人家瞎画的,这你也信,我还会画能诛仙屠神的老母鸡呢。”云缺道。 虽然说得粗俗,牧青瑶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只是玉石画,其上的内容,来自雕刻者,不能当作真相来判断。 “走了,等以后缺钱的时候再说。” 云缺接过火把,与小郡主离开石壁往回走。 随着火光的远去,石壁重新被黑暗吞没。 在黑暗中, 石壁上那颗竖瞳竟无声无息的晃动了一下,瞳孔渐渐收缩,犹如活物般死死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行走途中,牧青瑶忽然觉得浑身汗毛齐齐直立!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突然笼罩,宛如自己被一条恶龙盯着,难以迈动脚步。 这种可怕的感觉,牧青瑶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直接定在原地,身体慑慑发抖。 牧青瑶甚至觉得自己即将被一张无形的大口吞没! 直至颤抖的小手儿,被云缺的大手抓住,牧青瑶才重新恢复正常。 牧青瑶没敢回头,任凭被云缺牵着远离了石窟。 随着沙子凝固的巨石合拢,这处神秘的地底石窟重新被封死。 当走出矿洞,呼吸到地面的新鲜空气,牧青瑶觉得自己犹如死里逃生,重获新生。 天已经彻底黑了。 明月高悬。 云缺的神色变得凝重,道: “你果然也感觉到了,刚才发现了什么。” 牧青瑶:“原来你让我看的不是壁画内容,而是石壁本身,刚才离开的时候,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突然袭来,在那种恐怖的感觉面前,我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云缺道:“那块石壁,是活的。” 牧青瑶:“玉石里没有活物的气息存在,也没有灵体徘徊的迹象,不像活物。” 云缺道:“不是玉石里有活物,而是整块玉石是活的,或者说成是活物与死物之间的一种特殊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好,不过去年被我砍死的那堆沙子,肯定与石壁有关。” 牧青瑶:“沙为石,难道诡异的活沙来自玉石壁!” 云缺道:“有可能,石壁的事帮我保密,你最好别自己来,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牧青瑶:“这点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不会觊觎,更不会在外面宣扬,你打算如何处理玉石壁,留着,还是将来有机会挖出去。” 云缺道:“先留着,等没钱的时候再说。” 牧青瑶:“我的建议是远离,刚才那种感觉我平生仅见,连监正师尊都没有那么令人恐惧的气息,玉石壁很危险,不!应该说极度凶险!” 云缺道:“我们穷人命贱,如果快饿死了,神佛现身也得上去咬两口啊,何况一块玉石壁。” 牧青瑶愣了愣,对于云缺的说法无法反驳。 云缺道理,总是那么干脆直接。 粗俗的生存至理。 活着,才有一切,死了,万事皆空。 夜已深。 回到家后,云缺直接倒在床上,抱着刀,脸朝里,打着哈欠道: “如果郡主觉得不方便,你出钱,去住客栈也成。” 牧青瑶望着屋子里唯一的木床,稍一犹豫,便和衣躺在了外侧。 望着透过窗棂的明月,小郡主久久无法入睡。 “你认得地底的那幅画,对么,你知道画上的是儒圣道尊佛陀与巫神。”牧青瑶道。 “这也看得出来?”云缺道。 “嗯,因为我说出儒圣的时候,虽然你在惊讶,但你的表情里,震撼的程度远远不够。”牧青瑶道。 “能看到灵体已经够厉害了,还能窥察人心,太厉害的女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云缺道。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我也有软弱的时候,只是习惯了坚强而已……云缺,你可认得画中那名武者是谁,我很好奇他的来历。”牧青瑶道。 第14章红燕南飞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缺只说了三个字。 “不认得。” 牧青瑶望着月光出神,思绪随着夜色飘散,轻声道: “世人都知武夫至多为一品,没有超品强者存在,道儒佛巫都觉得武夫是下等修士,不屑一顾,我觉得武夫一品为终点的这份桎梏,也许早已被打破过,只是不为人知。 画像里能与四位天下至强对战的,必定是超越一品的强大武者,他一定是个神秘而特殊的人,他的来历,也许关乎着一品武者之上的秘密,云缺,你身为武者难道不好奇么。” “不好奇,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养足精神,那家伙又不是人。”云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是什么?”牧青瑶渐渐睁大了清澈的眼睛。 “怪物。”云缺道出了两个沉重的字眼。 想起壁画上那武者背后的巨大竖瞳,牧青瑶的呼吸停顿了一瞬,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心底升起。 牧青瑶很想追问一番,但身旁,已经传来了云缺的鼾声。 这一夜,小郡主想了很多,许久之后才沉沉睡去。 天明。 晴空万里。 云缺早早醒来收拾行囊,背上两顶斗笠,带上包裹,里面是三眼血狼的狼皮。 这东西在藏石镇是卖不出去的,需要到大城镇才能卖上个好价钱。 百玉城,就是云缺的目的地。 包子铺吃过早点,云缺又去了一趟集市。 转了一大圈,空手而归。 集市上没有蛇蛋与鸟蛋。 牧青瑶知道那是云缺的习惯,没有过多询问。 随后两人从南门出了镇子。 牧青瑶依旧穿着云缺的旧衣服,没有刻意打扮,清丽的容貌仍旧倾国倾城。 镇子口有一棵歪脖树,树上落着些燕子。 其他燕子都在叽叽喳喳,时而飞走时而飞回,唯独一只特殊的燕子站在树杈上一动不动。 这只燕子是红色的。 灵动的小眼珠缓缓转动,盯着走出藏石镇的两个年轻人。 当云缺与牧青瑶走远,红色的燕子扇动翅膀,朝着南方飞去。 “红燕南飞,血光之灾,不是好兆头哦。” 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云缺瞥了眼天空道。 被云缺提醒后,牧青瑶抬头望去。 高处,一只小小的红色燕子正越过两人,朝着大路前方飞去。 以牧青瑶的心智,立刻猜测到那只奇特的红燕,是一条眼线。 盯着灵芸郡主的眼线! 牧青瑶苦涩一笑。 藏石镇距离皇城千山万水,至少两三个月的路程,这才刚出小镇就被人监视,想要活着回到皇城难如登天。 走出里许后,前面出现一片树林,两侧是岔路。 牧青瑶听云缺说过,藏石镇南门出去后,往左乌鸡镇,往右百玉城,两条路都通天祈。 小郡主下意识的想要往右走,结果被云缺拉住进了树林,躲在林间一棵高大的老树后。 “换衣服,戴上斗笠,我们分头走。” 云缺扫视着头顶,目光锐利如鹰。 牧青瑶会意,将身上的灰色长衣交给云缺,自己穿上了云缺的黑衣。 两人兑换了外衣,戴好斗笠。 “那只红燕不简单,想要逃过它的视线怕是很难。”牧青瑶道。 “再不简单也是个畜生罢了,听没听过一个词儿,傻鸟。” 云缺笑了笑,道:“藏石镇到百玉城要两天路程,中间有几处村落可以落脚,一会儿你往右走,我往左走,如果那傻鸟跟着你,走出百丈后你拐进树林我们再次调换,傻鸟跟着我的话,你就一直走,在途径的第二个村子等我即可,记住第一个是大石村,第二个是小石村,别弄错了,小石村能过夜,大石村不能。” 牧青瑶点头记下,两人就此分路而行。 云缺走左,牧青瑶走右。 岔路口一侧的树顶,红色的燕子转动着小眼珠,盯着分开的两道身影。 红燕子左右看了看,没有任何犹豫,朝着左侧飞去。 这只燕子的确很聪明,能记住目标所穿的灰衣,即便有斗笠遮挡,它也能继续追踪下去。 但燕子的聪明有限,正如云缺所言,就是只傻鸟罢了。 牧青瑶脚步很快,匆匆而行。 边走边谨慎的观察上空。 直至确认红燕没追踪自己,牧青瑶松了口气。 云缺的办法看似简单,却十分实用,轻而易举的甩掉了眼线。 否则以燕子的飞行高度,在地面上的人根本没辙。 沿着土路,牧青瑶走出半天时间,眼见着日头西斜,她坐在路旁稍微休息。 牧青瑶估算着云缺应该甩掉了红燕,正往这边赶。 一直赶路,牧青瑶口渴难耐。 正好路边的林间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捧起溪水喝了几口,顿时觉得通体清凉,很是舒服。 望着水面,牧青瑶对自己的倒影自语道:“只要不放弃,一定能活着回到皇城!” 用溪水洗了把脸,牧青瑶站起身。 随后整个人怔住不动。 小溪对面,一头壮硕的棕熊也在用溪水洗脸,棕色的毛发滴滴答答滑落着水滴。 见牧青瑶起身,那棕熊也缓缓直立起来,比牧青瑶高出两倍还多! 牧青瑶的额头出现冷汗。 在荒林里,熊的杀伤力是极其可怕的!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牧青瑶宁可自己撞上的是一头老虎,也不愿面对一头棕熊。 老虎相对谨慎,不会轻易狩猎,有机会将其吓退,但熊不同,这东西如果饿急了,石头都能咬两口。 牧青瑶始终保持着冷静,缓缓向后退去,眼睛始终盯着棕熊。 棕熊四爪着地,也慢慢迈进了小溪,不紧不慢的跟着牧青瑶,犹如一只老猫在戏耍着老鼠。 牧青瑶知道甩不掉棕熊,转身奔跑。 她身后的棕熊紧追不舍,速度一点也不慢。 熊虽然看似笨拙,但跑起来绝对不比人慢,除非是有修为的武者,才能在速度上甩开棕熊。 当然若有武者修为,牧青瑶也就无需逃命,转身杀熊便是。 可惜,柔弱的灵芸郡主不是武者,也没有任何修为,此刻只能拼命逃亡。 牧青瑶很聪明。 她没选择跑回大道,而是在林间穿梭,靠着繁多的树木来拖延棕熊的猎杀。 一路逃亡,牧青瑶直至筋疲力尽。 天已经擦黑。 牧青瑶终于逃出丛林地带,眼前出现一座村庄,百多户人家,所有的屋子里都点着灯。 牧青瑶早已分不出方向,她现在不清楚这里是小石村还是大石村。 既然有村子,就有脱困的希望。 牧青瑶用尽最后的力量逃进村庄。 在经过村口的时候,看到有一块半人高的石盘,磨盘大小,上面刻着不少痕迹。 牧青瑶没时间多看,想着逃进村子呼救。 只要有村民出来,人多的话,对付一头熊不算困难。 奇怪的是, 当牧青瑶逃进村口,身后的棕熊竟停了下来,在村口徘徊一会儿后,调头返回了丛林。 远远看到棕熊离开,牧青瑶随即瘫软了下去。 险死还生的一幕,牧青瑶这一路经历过多次,她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但每一次都会后怕许久。 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面对死亡,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丫头,外乡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牧青瑶回头一看,是个驼背老者,皱纹堆垒,只剩两颗牙,手里提着一个白惨惨的灯笼。 牧青瑶强撑着站起来,道: “刚刚遇到野兽,慌不择路,敢问老伯,这里可是小石村?” 之所以询问小石村,牧青瑶根据村口的石盘猜测。 那块石盘不算大,怎么看与大石村的名号也不搭。 “对,这里是小石村。” 驼背老者咧开嘴角现出个难看的笑容,指着旁边的屋子道:“这是我家,进屋歇歇脚喝口水,不用怕,我是这里的村正。” 牧青瑶放心下来,道谢后,来到老者家里。 之前云缺说过大石村不能过夜,牧青瑶没来得及询问缘由,但云缺说的话,她是信的,大石村肯定有无法过夜的因由。 既然是小石村,牧青瑶便不再担忧,打算在这里等待云缺。 一进屋子,牧青瑶的神色微微一变。 屋子里点着油灯。 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凉掉的饭菜。 三个空碗,三双筷子。 然而这户人家只有驼背老者一个人居住。 牧青瑶停步在门口,目光很自然的扫过桌椅,略带歉意的道: “打扰老伯了,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这便告辞了。” 说罢牧青瑶转身就走。 “天都黑了,再急也得吃完饭再走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驼背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 牧青瑶即将迈出门口的脚步,就此顿住。 屋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批村民,一个个枯瘦如柴,气息微弱,唯独眼睛十分明亮,在黑夜里宛若狼眼般散发着光泽。 村民们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外,封死了小郡主的退路。 牧青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刚逃出熊口,又入狼窝! 牧青瑶始终保持着冷静,缓缓坐在驼背老者指点的座位上,两侧空空。 “我儿子走了好多年,一直没媳妇,哎,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实在不忍心,寻思着帮他物色一个,可惜总也没有合适的。” 驼背老者盛了四碗饭,絮絮叨叨的道: “今天一看到你呀,我就知道我儿子的缘分到了!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呀,孩子他娘也觉得你最适合,姑娘啊,留下来做我家的儿媳妇吧,今天咱们一家人团聚!” 老村长目光殷切,两侧嘴角上扬,说着诡异的话语。 明明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却说得犹如四人同餐。 第15章我住青狐山 驼背老者的盛情,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牧青瑶稳重的坐在原位,目光清冷。 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能看得到! 小屋里,不止两人。 准确的说,还有两道鬼体,分别坐在牧青瑶的左右两侧。 左侧的是个年轻人,青面獠牙,右边的是个老妪,老脸上爬满蛆虫。 “这里,不是小石村。” 牧青瑶冷静的说道。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必定是大石村无疑。 难怪云缺说大石村无法过夜,原来这里的人会养鬼! “什么村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驼背老者诡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大石村小石村这种名字的由来,十几年前,这里发生过地龙翻身,旁边高山上的石头都给震了下来,一些碎石落在小石村里,而一些巨大的山岩则落在我们大石村,那一次天灾,砸死了半个村的人呐,我那婆娘和儿子都被活生生砸成了肉泥。”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何必强求。”牧青瑶道。 “这是什么话!一家人整整齐齐才叫家呀,没了他们,我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幸好当时有位仙姑途经此地,为我们这些苦命人指点迷津,这才留下了家中亲人。” 驼背老者的情绪从愤怒转为感恩,变化得自然又诡异。 “我理解你们的苦衷,但我不能留下。” 牧青瑶缓缓伸展双手,对着两侧的空位,心神转动间,一股玄奥的力量浮现而出。 两侧的鬼体从狰狞恐怖,渐渐转为平和,从悬浮状态转换为坐下的姿态,犹如被驯服了一样。 通灵之体的能力,沟通鬼物! “他们,同意让我走。”牧青瑶凝重的道,直视着对面的驼背老者。 “不可能!你用邪法控制了我儿与他娘!你今天走不掉!必须跟我儿成亲!” 驼背村长左右看了看两道鬼体,愤怒的推开门,朝着院子里的村民喊道:“快去点燃石台!召我们亲人归来!” 立刻有几个村民跑到村口,在那块磨盘形状的石头上点起红烛。 当一支支红烛亮起,大石村里弥漫起一层灰雾,灰雾中传来无数细声轻语,宛如鬼域降临。 牧青瑶发现左右两侧的鬼体逐渐暴躁起来,很快失去控制,再也无法沟通。 “养魂台……你们居然造了此等邪物。” 牧青瑶讶然道。 原来村口的石台,是一种饲养阴魂鬼体的阴神之台,通常用极阴之物打造,夜夜以香火供养,多年后方可成型。 养魂台是幽魂的最终归属,白天栖息于石台中,夜晚回归各家各户与亲人团聚。 大石村里的阴魂,早已与养魂台融为一体,牧青瑶的通灵能力,无法控制这种拥有魂台的灵体。 驼背村长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凤冠霞帔,诡笑着走向牧青瑶。 “姑娘啊,换上吧,今晚就是好日子,跟我儿拜堂成亲!” 牧青瑶冷声道: “我是灵芸郡主,皇亲国戚,你敢动我分毫,陛下定当震怒,你们全村人都得陪葬。” “陪葬好哇!我们早就活够啦,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吗!我儿运气不错,居然能娶到位郡主殿下,我死也值了嘿嘿嘿嘿!” 驼背村长伸出干枯的大手,抓向牧青瑶。 牧青瑶走投无路,彻底陷入死地。 即便她能逃出这间屋子,也无法从外面几十个村民手里逃掉。 驼背村长打定了心思,要拿她当儿媳。 正这时,屋门被推开。 走进个神色冷峻的少年,提着大包裹,背后悬着刀。 “云缺!” 牧青瑶惊喜的低呼道。 云缺一声不吭,走进屋子,直接坐在牧青瑶旁边,端起碗开始大吃。 不大会儿的工夫,三碗饭全吃光。 云缺盯着牧青瑶面前的白饭,道:“你吃不吃?” 牧青瑶摇了摇头,满眼诧异。 这种死人饭,人家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不吃我可吃了,跑了一天,饿坏了。” 云缺端起牧青瑶面前的饭,几口下肚,打了个饱嗝。 一旁的驼背村长呆滞半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道: “哪来的毛头小子!你有几条命敢在我们大石村撒野!” 云缺瞥了眼对方,道:“吃你顿饭而已,大呼小叫什么,又不是不给钱。” 哗啦一声。 一把铜钱扔在桌上。 云缺拉起牧青瑶就走。 “拦住他们!” 驼背村长大呼下,院里的村民围拢上来,直勾勾盯着云缺与牧青瑶。 “这里是大石村!我说了算!你们今天走不掉!” 驼背村长的目光充满杀意,冷喝道:“老婆子,闹事的家伙交给你了!他敢阻拦我们儿子成亲,今天就别想着活命!” 随着驼背村长的喝声,屋子里那满脸蛆虫的老妪魂魄立刻嘶吼着扑向云缺。 云缺连动都没动。 只是淡淡的呵了一声,那扑上来的老妪鬼体就瞬间崩裂成一团灰气,消散成虚无。 驼背村长明显能感受到老妪鬼体的消散,他大惊之下喝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住青狐山。” 云缺淡淡的道。 一句我住青狐山,无论驼背村长还是院子里的村民,齐刷刷倒吸凉气,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大石村与小石村都属于知远县地界。 在知远县,或许有人不知道县令的大名,但青狐山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住在青狐山的那个人,被许多村镇的百姓奉为神明! “你是青狐山的猎妖人!” 驼背村长在惊恐过后,老脸上再次浮现出狰狞道:“猎妖人又能如何!我们是人,是平民百姓!你猎你的妖去,少来在这多管闲事!” 院子里的大石村百姓又重新围拢过来,甚至有些人还拿起了镐头铁锹。 “当我不敢杀你是么。”云缺冷笑道。 “我是活人!你敢杀人就要偿命!” 驼背老者有恃无恐的道:“今天我儿子娶媳妇,你想拦就杀了我!背上人命你会被官府通缉!有种杀了我们全村人,看你今后在大晋国如果立足!” 牧青瑶紧锁着秀眉,喝斥道: “既然明知自己是活人是大晋百姓,还要行那霸道之举,你与目无法纪的山匪草寇有何区别!强行留下我,你一样死罪难逃!” 驼背村长哈哈大笑: “我这条老命早不想要了!只要今天我儿能成亲,明天就算皇帝砍我脑袋我也心甘情愿!哈哈哈!” 牧青瑶的俏脸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的智慧,足以与庙堂上的各方势力周旋,唯独面对驼背村长这种不要命也不要脸的人,无能为力。 牧青瑶一时想不出脱身之计,正为难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响动。 咔嚓! 扑通! 小郡主抬头一看,对面的驼背老者已然人头落地。 云缺好整以暇的收回刀,道: “养鬼多年没来砍你,你还敢叫嚣,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呐。” 说罢拉起牧青瑶往外走。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惊呆在原地,没人敢动。 大石村的人这才知道,猎妖人不仅杀妖,也杀人! “让路,谁挡路我就杀谁,别以为百姓的身份有用,你们敢劫持郡主,本身就是死罪。” 云缺冷冷的说道,百姓们立刻让开一条通路。 走到村口,云缺再次抽刀。 一刀,斩开了养魂台! 随着石台的断裂,空气中出现许多哀嚎之音,其上的蜡烛纷纷熄灭。 牧青瑶回头望去,大石村的家家户户都有魂体漂浮上半空。 养魂台一断,大石村里的鬼物失去寄身之地,相继消散。 离开大石村后,两人走上官道,赶往下一个村庄落脚。 路上,云缺得知牧青瑶抵达大石村的经过后,对那头棕熊很感兴趣。 熊掌可是好东西,熊皮也能卖不少银子。 可惜路上始终没看到那头棕熊。 云缺寻找棕熊的举动,令牧青瑶心生感触。 她被棕熊视为猎物,而棕熊则被云缺视为猎物。 “快刀斩乱麻,破局的最佳之策,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如何报答呢。”牧青瑶道。 “谈好了的买卖,客气话就不用说了,都在二百两银子里,那块月玉的价值你最好没说谎,如果不值二百两,我会找你讨要欠款的。”云缺道。 “放心,只多不少。” 牧青瑶微笑起来,随后沉思道: “那块养魂台,看起来很像一座莲台,其上又燃着红烛……红烛不灭莲台永存,藏石镇客栈里的杀手,也许与修建养魂台的道姑有所关联。” 牧青瑶尽力回想着道姑这种并不常见的身份,她所认得的人里,并没有这等人物。 对于暗中的那只黑手,牧青瑶愤恨至极,又找不到蛛丝马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路沉吟,当牧青瑶散去思绪之际,眼前出现一片村庄。 小石村,到了。 天色已晚,村子里的人家大多已经熄灯入睡。 村里不像城镇,夜夜灯火,这里的家家户户睡得都很早。 唯独村口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烛灯。 村口的大黑狗见到外人汪汪乱叫,直到云缺的脚步经过,大黑狗立刻夹起尾巴逃之夭夭。 村口第一户人家的院子比较大,好几间房。 云缺直接叫门。 开门的,是个枯瘦的小老头,见到外面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笑着问道: “二位是要借宿吗?我是小石村的村正,家里正好有两间空房,住一晚很便宜,留几个铜钱就行,饭菜的话需要另行付钱。” “饭菜不必了,我们只借宿,赶了一天路我得好好歇歇。”云缺大步走了进去。 牧青瑶在进门前停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漆黑的村落,微微蹙眉。 这处院子很干净,没有任何鬼物存在,但牧青瑶总有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整个小石村的人都睡了。 唯独村长家亮着灯火,好像刻意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尤其村长的笑脸,僵硬得好似戴着个面具,一点都不自然。 第16章特殊的爱好 小石村的村长家共有五间大瓦房。 中间的正屋村长夫妻居住,后面的两间住着两个儿女,剩下东西厢房空着。 两间厢房隔着挺远。 瘦小的村长让云缺和牧青瑶自己选住处。 牧青瑶选了东厢房,云缺入住西厢房。 途经院子的时候,牧青瑶听到大屋里有水声,不由得望了一眼。 “我家那口子爱干净,天天得沐浴才能睡觉,二位确定不要吃的吗,我这里有现成的小菜和酒水,热一热就能吃了。”村长热情的道。 云缺直接拒绝,什么吃的也不要,连水都不需要。 “那好,二位早点休息,小老儿也得睡觉去了。”瘦小的村长一脸假笑,告辞离开。 “正好两间房,不用挤一张床了,早点睡,明儿早起,一天路程就能到百玉城了。” 云缺打着哈欠走向西厢房。 牧青瑶站在东厢房门口,远远看着云缺的房里熄了灯,她才走进屋子。 望着桌上的油灯,小郡主沉默良久。 这里很正常,也很平静。 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 但牧青瑶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她有着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处平静的小石村,好像比大石村还要凶险。 牧青瑶看不出凶险的来源,但她相信云缺的判断,于是吹灭烛火,和衣而卧。 夜渐深,月色清冷。 牧青瑶始终没睡,脸朝着里,背对着房门,想着心事。 午夜时分,牧青瑶听到门扉出现轻微响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屋子。 牧青瑶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佯装熟睡。 屋子里再无动静。 又过了许久,屋门无声开启,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风中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月光下,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影子。 那不是人类的影子。 有着一颗硕大的头颅,头颅上张开着大口,两颗锋利的獠牙好似匕首! 望着墙壁上恐怖的影子,牧青瑶只能联想到一个字。 妖! 恐怖的妖影,缓缓靠近床榻。 牧青瑶能闻到强烈的血腥气息就在身后起伏。 小郡主没有妄动。 她知道即便自己如何逃命,也不可能逃得过妖物之手。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吃夜宵啊。” 屋子里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墙壁上的妖影为之一顿。 烛灯被点燃。 照亮了云缺似笑非笑的脸庞。 牧青瑶翻身而起,灵敏的躲到云缺身旁。 她此刻已经明了。 之前第一次房门响动,是云缺所为,人家早一步等在这里。 直到现在,牧青瑶才看向妖影的真容。 对面的,是一头高大的吊睛猛虎,额头有一挫白毛,好似第三只眼睛一般,看起来无比凶猛。 发现云缺在屋子里,猛虎明显愣了一下,口出人言。 “你怎么过来了?我连伥鬼都没用,你不应该发现才对!” 一听这声音,牧青瑶立刻认出对方。 萍山君! 云缺呵呵一笑,道: “不错嘛老家伙,变聪明了,还会收买村长,特意设局,可惜你还是有破绽。” “胡说!我这次想尽了所有破绽,布置得天衣无缝!你是想趁着人家小姑娘睡着了来占便宜!才误打误撞发现了我!”萍山君怒气冲冲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走小石村,而不是去乌鸡镇。”云缺好奇的道。 从藏石镇出发,通往天祈皇城的两条路,是云缺所选,萍山君居然如此准确的在小石村设伏,这一点实在令人疑惑。 “想知道,就拿我的破绽来交换,你先说是怎么发现我的!”萍山君道。 “一头虎妖,偏偏爱洗澡,你的破绽太明显,看一眼不就全知道了。”云缺道。 “你丫的居然偷看!”萍山君怒道。 它之前胁迫村长一家配合演戏,为了万无一失,它假装成村长媳妇在屋子里沐浴,认为云缺绝对不会发现,谁成想这都被看到了。 “活着就够无聊了,再不找点爱好,还活着作甚,你说是吧。”云缺道。 “村长那媳妇五大三粗的,老娘们你都看呐!你有病啊!”萍山君骂道。 “你有药吗。”云缺道:“该你说了,怎么确定的我会走这条路。” “问阎王爷去吧!今天你护不住这个小丫头,云缺,识相的自己离开,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若非得趟浑水,没办法,我只能送你一起上西天!”萍山君冷声道。 “最近身子有点虚,听说老虎身上那玩意泡酒大补,七阶虎妖的,应该更补。”云缺笑道。 “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萍山君发出一声低吼,虎身一弓,猛扑而出! 七阶虎妖的速度极快,又是这种狭小的空间,几乎避无可避。 云缺没躲。 直接抽出了刀!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却能清晰映衬出刀上的猩红。 那是把外表通体漆黑的长刀,看不出有多锋利,但十分厚重。 牧青瑶并未想到,云缺的这把刀,其实不是黑刀。 而是血红之色! 只是那层血色太过浓烈,犹如无尽的鲜血凝固而成,殷红得发黑。 云缺出刀就斩,没有半点迟疑。 劈斩出的刀刃在屋子里划出一声锐响,四周的空气仿佛被长刀切割开来。 云缺这一刀,是横着斩的。 正好与扑来的两只猛虎前爪撞击在一处。 嘭!! 闷响中,云缺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木门被撞了个稀碎。 七阶虎妖的力量,非同小可,这一爪之下足以抓烂一块巨石。 不过萍山君也没好到哪去。 庞大的虎身被刀中的巨力崩得向后翻滚,直接撞塌一面墙,滚到了院子里。 好好的一间瓦房,变成了两面透风。 牧青瑶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短暂的失去了听觉。 她没有慌乱,而是从门口冲了出去,打算查看云缺的伤势。 七阶虎妖的战力,牧青瑶十分清楚。 道门与儒家的修士如果用本体持刀硬抗虎妖的一爪,轻则经脉尽断,重则毙命当场! 没等牧青瑶跑到近前,云缺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发无损。 牧青瑶长出一口气,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武者的身体素质,比起其他体系的修行者实在强大了太多。 不过牧青瑶仍旧担心不已。 毕竟云缺只是八品武夫,而对面的虎妖则是七阶! 大境界的差距,足以让云缺在这一战陷入绝对的被动,很容易被击杀当场。 牧青瑶紧锁着秀眉,俏脸上满是担忧。 云缺神色冷峻的道: “那头老妖看来不肯罢休,你退后。” 牧青瑶立刻急退了几步,站在院墙下,冷静的观战。 萍山君的攻势很猛。 锋利的爪牙均是致命的武器,猛虎下山般的扑杀,挨上半点,非死即伤。 可怕的不止是爪牙,连猛虎那庞大的身躯都极其危险。 被撞上一下,必定骨断筋折。 尤其虎尾,犹如钢鞭,一甩一扫竟能带起骇人的炸响,其上的力道不下于万斤之巨! 如果说萍山君的攻势是下山猛虎,那么云缺的反击则如同入水之蛟。 一把长刀被舞出霍霍风声,招式大开大合,几乎从不防守,每次都与虎妖硬碰硬,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勇。 望着云缺的身影,牧青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那是拳拳到肉的酣畅淋漓! 只有在武夫身上才能得见的近身恶战! 以肉身之力,硬撼妖兽! 牧青瑶见识过道门修士御剑而行随手布阵,也见过儒道高手撒豆成兵言出法随,世间各种修行体系均有各自的神异之处。 唯独武夫的战斗,最为简单直接,也最为震撼人心! 院子里的恶战,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村长家的其他屋子全都屋门紧闭,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查看情况。 渐渐的,牧青瑶的小手下意识的捏紧,面带忧色。 云缺的攻势的确很猛。 可七阶虎妖的强悍太过可怕,八品武者绝非对手。 云缺明显落在下风。 尤其当萍山君展现出天赋之力的时候,牧青瑶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硕大的虎妖仰头长啸,浑身毛发在摆动间竟互相融合,呈现出一片片石头般的厚重鳞片。 月光下,虎妖一身鳞甲散发出金属般的冰冷光泽。 犹如披上了一层铁甲! “白额石鳞虎!” 牧青瑶低呼出声。 她没见过这等妖兽,但学识过人的灵芸郡主阅览过所有介绍妖兽的书籍。 白额石鳞虎,以其惊人的天赋著称,可在身外凝炼出石鳞,其防御力堪比重甲,连道家修士的法器飞剑都难以攻破。 本就迅猛的七阶虎妖,再加上几乎无法破开的防御石鳞,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等强大的妖族,牧青瑶实在想不出任何战胜的办法。 展现天赋之力后,萍山君的速度竟也暴增,硬接了云缺一刀,虎身一转,钢鞭般的虎尾直接将云缺抽飞了出去。 若非武者肉身强悍,这一下就能将普通人抽成两截! 轰隆一声。 云缺撞在牧青瑶旁边的院墙上,将院墙撞塌了一半。 云缺很快从砖瓦里一跃而起,浑身尘土,嘴角见血。 “把我交出去,你还能活命,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牧青瑶冷静的道。 用左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云缺现出个古怪的笑容,道: “我决定的买卖,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看来我得认真了,如果待会儿出现了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局面,郡主记住一点,离我越远越好,千万别靠近!” 第17章口是心非萍山君 云缺的叮嘱,牧青瑶听得黛眉紧蹙。 她听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为何不是远离虎妖,而是离着云缺越远越好? 没有时间多问,对面的虎妖已经再度扑杀而来。 云缺毫不示弱,提刀迎战。 在出刀之前,云缺用沾染着自己鲜血的左手,快速抚过刀身。 嗡…… 夜空下,响起刀刃的鸣颤之音。 泛着一层血光的长刀,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刀身上的血光越来越浓,越来越亮,直至汇聚成一道道血色的纹路,在刀身上不断流转。 月夜,血刀,猎妖人! 这一刻,黑衣少年就像一道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攻向虎妖。 再次的交手,云缺直接逆转了之前的劣势。 每一次重斩之下,萍山君的石鳞都会被切开好几片。 虎妖那一身石鳞重甲,在云缺的刀下失去了该有的防御能力。 咔!咔!咔!咔!咔! 接连五刀连斩,云缺借着脚下的冲击力旋身而起,以腰带动长刀,宛若陀螺般在虎妖身上掠过,并留下了数十道刀光。 远处的牧青瑶看得眸光骤亮。 好身手! 灵芸郡主是识货的。 她能清晰分辨出武者之间的强弱。 云缺此刻的战力,在牧青瑶看来已经是八品武者所能达到的巅峰程度。 尤其那把长刀。 竟带着一种骇人的凶煞之气,比虎妖还要凶悍。 让人觉得那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头活着的凶兽! 萍山君被斩破了一片鳞甲,顿时勃然大怒,不等云缺落地,它调转身形张开大口咬去。 虎类的灵活程度,极为惊人,往往能做出人类无法模仿的灵动扑杀。 这一口回身吞杀,类似回马枪,杀一个措手不及。 云缺躲不开了。 脚下没有支点,身体无法借力。 纯粹靠着肉身之力的武者,做不到其他修行者那般瞬移或者替身之类。 面对被吞杀的凶险局面,云缺横刀在手,运转全力攻向对方的獠牙。 没有支点,可以自己找! 见云缺居然在如此绝境还有对策,牧青瑶暗暗敬佩不已。 在殊死恶战中,能做到应对自如的武者,说明人家早已身经百战! 以牧青瑶估计,云缺的作战经验达到了一个无法评估的恐怖地步! 小郡主刚要松口气,忽然下意识的握紧双手。 回身吞杀的萍山君,仿佛预料到云缺的举动,此刻浑身流光一闪,虎头竟扩大了三倍有余! 血盆般的大口,变成山洞一般,直接将云缺整个身体吞入其中。 落地的同时,萍山君的虎身也增长到原本的三倍大小,与房顶齐平! 这才是七阶虎妖真正的妖躯! 为了更好的与云缺作战,萍山君这头老妖刻意收束了体态。 毕竟身躯太过庞大的结果,是相应的笨重。 以真正的妖躯,吞杀普通人简单,想要吞杀掉云缺这种灵活的武夫,则相对困难。 武夫的灵敏,不亚于妖族,速度极快。 一些身躯庞大的妖物,很难在第一时间吞掉迅捷的武夫。 所以萍山君留了个心眼,在最恰当的时候展现真身,给云缺来个致命一击! 云缺的确被吞了。 但萍山君的虎口也无法完全合拢。 云缺踩着虎牙,半蹲在硕大的虎口中,头顶就是锋利的獠牙! 卡住虎口的,是云缺的刀。 刀尖顶在上獠牙,刀柄则顶在下獠牙,为云缺支撑起一个能在虎口容身的空间。 萍山君发现没能合拢大嘴,立刻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虎口拼命合拢。 猛虎的咬合力已经足够惊人,足以咬碎骨头。 七阶虎妖的咬合力更加恐怖,即便放进去一块巨大的山岩,也会被一口咬穿。 可偏偏云缺的刀,就是不断! 血色长刀弯曲到一个极限的角度,看着即将断裂,云缺不得不佝偻起身体才能避免被獠牙洞穿。 如此危急的局面,牧青瑶心急如焚,偏偏无能为力。 小郡主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缺的身影一点点被吞没。 虎口中,云缺低垂的脸上渐渐泛起冷笑。 左眼的中心,忽然出现一点血色! 随后那针芒般的血色如同荡开的沸水般,顷刻间铺满整个眼眸! “你还玩真的啊萍山君,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杀郡主。”云缺冷声道。 “自然是我无法拒绝的好处!让你小子多管闲事,今天你也别想逃掉!”萍山君的虎口中传来得意的声音。 “商量一下如何,我也给你个无法拒绝的好处,肯定比他们给得多。”云缺道。 “你一个穷武夫,能拿出来什么?”萍山君道。 “我给的好处,是一条命,你的命!” 云缺的声音愈发低沉,清冷道:“妖之力……血瞳!” 弯曲到极致的长刀表面,所有血色纹路汇聚为一点,在刀身中间凝聚成一团殷红。 那殷红好似活物般不断晃动,突然裂开,呈现出一只血色的竖瞳! 当刀中竖瞳开眼的一瞬间,萍山君硕大的虎眼中立刻泛起惊骇之色。 虎妖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张开大口,同时喷出一股腥风,将口中的云缺吹了出去。 云缺倒着飞出,几个旋转后稳稳落地。 站稳的同时,长刀随之斩出。 呼! 血色的刀气划破了黑暗,直奔萍山君而去。 萍山君刚刚落地,来不及防御,被刀气砍中右侧后腿。 咔嚓!!! 脆响声中,虎妖腿上的石鳞碎裂开来,竟被刀气斩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连骨头都切开了一半! 嗷呜!!! 萍山君一声哀嚎,被刀气的力道带飞出十几丈,撞塌了一片院墙。 云缺脚下炸起一层气浪,身体如利箭般掠出,长刀划着一道血色的半圆豁然斩下。 “嗷呜!停!停!” 萍山君的大口中先是发出虎啸,又瞬间转变为人声。 云缺左眼赤红,手提长刀冷笑道: “你说停就停,那我多没面子。” 刀光没有半点停顿,朝着虎头斩落。 虎妖大惊下翻滚躲避,同时呈现出人形姿态。 尽管变成人身,但脑袋还是虎头。 七阶虎妖,无法完全变幻为人族模样,只有身躯类似人族。 体型变小后,萍山君险之又险的躲开了云缺的一刀。 “黑风洞的那头七阶蛤蟆果然是你砍死的!” 萍山君一双虎眼充满惊惧,盯着云缺手里的长刀急急吼道:“我退出!这笔买卖我不接了,你们该去哪去哪,就当我不存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还是好邻居!” 比起云缺猩红的左眼,萍山君更畏惧的,是长刀上那颗血色竖瞳! 刀上的竖瞳犹如活物般,给人一种想要破开刀体冲出来的感觉。 云缺没再出刀,而是紧紧握着刀柄,盯着萍山君,浑身起伏着强烈的煞气,道: “不打了也行,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伏杀郡主。” 萍山君嗤笑了一声,硬气道: “本王若是殊死相搏,你也好不到哪去!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无论做人还是做妖都得讲个信用,我萍山君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说出谁是雇主!这是规矩!” 说着大义之言,一只虎爪却在不断晃动,在地面上写着什么。 牧青瑶来到近前一看,是三个字。 红莲教! 萍山君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做说一套做一套。 “你收了什么好处。”云缺简短道。 “人家只给了点定钱罢了,两粒血煞丹,最后的大头儿得用灵芸郡主的人头去换!”萍山君道。 “血煞丹呐,好东西,分我一粒。”云缺道。 “想得美!两粒血煞丹都被我藏在浮萍山了,扔了也不给你!回去我就先扔一粒在山顶,就扔在山顶歪脖老树旁边两丈开外的大青石上,石头旁边还有三棵小树,小树下边开着青色野花。” 萍山君的豪言壮语,说得慷慨激昂,可牧青瑶怎么听怎么古怪。 连扔丹药的地点都说得事无巨细,这和给有什么区别? “你如何断定我会走小石村。”云缺道。 “谁知道你走哪!两头堵就是了,你走乌鸡镇只会更凶险!奉劝你一句,这笔买卖我不接了,你最好也别接,否则青狐山就真成你的坟喽。”萍山君嘲笑道。 “放心,我死之前,肯定把你先带走。”云缺冷笑道。 “少来咒我!本王千秋万载,长生不死!有种再来比过!当我怕你啊,不比是吧,不比我可走了……” 萍山君扔下句狠话,一瘸一拐的逃之夭夭。 云缺没追。 对方什么德行,云缺心知肚明。 只要萍山君认为有危险,它一定会放弃,不会回头,无需担心对方还会在前路上埋伏。 浮萍山的老妖,活了很多年,一些事看得比人族通透得多。 真要死斗的话,萍山君今天走不出小石村,但云缺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毕竟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七阶妖族。 杀了萍山君,云缺捞不到多少好处,与付出的代价不成正比。 尤其那份代价,恐怖的程度只有云缺自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云缺实在不想承受。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随着云缺的左眼恢复原状,刀身上血色竖瞳般的印记也消散开来,血光收敛消失,刀身恢复成黑色。 牧青瑶始终蹙着眉,静静的望着云缺。 她看到了长刀的变化。 比起幕后黑手的红莲教,牧青瑶更为惊奇的,是云缺刀上的竖瞳。 与地底壁画上的竖瞳很像! 云缺一句话没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中。 抱着刀,直挺挺倒在床榻上。 牧青瑶默默的坐在一旁,水银般的月光洒在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宛如一张月下美人图。 “八品武夫,不可能斗得过七阶妖族,你不是普通武者,你与壁画上的武者,是同一类人。” 许久后,牧青瑶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响起。 “好奇害死猫,心里猜一猜就行了,何必说出来。” 云缺声音清冷的道:“不怕我杀你灭口么。” 第18章好看么 听闻云缺的冷淡声音,牧青瑶的嘴角渐渐泛起微笑。 “你也许是个贪财的人,也许是个贪生的人,但你绝对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陈员外的女儿坠井,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你明知敌人背后藏着难以匹敌的力量,却选择了替她报仇。” “人情债最难还,杀了那三个凶手,替秀儿姐报了仇,我这辈子谁也不欠了。”云缺道。 “红尘是一张网,走进来就难以脱身,羁绊如风,无孔不入,人非木石,孰能无情。”牧青瑶道。 “我娘对我说过,感情这种东西是多余的,有了感情,就有了破绽,所以我选择抛弃感情,做一个不认感情只认钱的小仵作。”云缺道。 “你有感情,你喜欢那位善良的秀儿姐。”牧青瑶道。 “是啊,我还幻想着以后娶了秀儿姐,继承陈员外家的万贯家财,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可惜,人死了,我最后喜欢的东西也没了。”云缺道。 “你还有,我知道你还有喜欢的东西。”牧青瑶道。 “郡主擅长揣摩人心,但这次你猜错了,天下间,没什么是我喜欢的了,你该不会说,我喜欢你吧,抱歉啊,在下一介草民,实在高攀不起,没那个想法。”云缺道。 “即便你不喜欢我,至少你喜欢我的身子,不然的话,我沐浴的时候,你又怎会看得那么专注。”牧青瑶道。 昏暗的小屋里,弥漫起一片尴尬的气息。 半晌后,响起云缺略带懊恼的声音。 “别人面对灭口的威胁,都会拼命说好话,你倒好,非得往上加筹码,我堂堂七尺男儿,什么时候偷看你洗澡了?小心我去衙门告你诽谤!” 牧青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道: “光线明亮的时候,刀体是会折射身后景象的,我从一岁便可认字读书,难道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么,而且,你看了两次。” 云缺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起来,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男子汉大丈夫,没错,我看了!又能怎样!”云缺以蛮横无礼来掩盖尴尬。 “好看么。” 牧青瑶轻声问了三个字,云缺就像泄气的皮球般,一时答不上来。 说好看,那自己落了下风,说难看,又太过违心。 这个问题,实在把云缺难住了。 “红尘是一张网,你已经在网里了,我也是个贪命的人,既然知道了你的破绽,我会利用到极致,云缺,只要你护送我回皇城,你不仅能看个够,还能摸,不过只能摸一下。” 云缺直接坐了起来,盯着对面的小郡主。 月光下,灵芸郡主美得不可方物,纯洁中透着一种神圣,让人不敢亵渎。 这种特殊的报酬,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你可是高贵的郡主啊!”云缺狠狠抽了一口气,道。 “活着才是郡主,死掉的话,只是一具尸体。”牧青瑶轻声道。 “你的钱太难赚了,二百两银子就得对付个萍山君,占你点便宜,非得搭上命不可,我又不是傻子。”云缺呵呵一笑,道:“有了二百两银子,我能在百玉城的青楼里摸上半个月。” “天下间,风尘女子无数,可灵芸郡主只有一人。”牧青瑶道。 “金银,前途,美色……郡主为了拉拢我,下足了血本啊,可惜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让郡主失望了,等到了百玉城,我们各奔东西,再无牵连。”云缺道。 “我不失望,你不肯冒险才是正确选择,趋吉避祸方能活得长久,云缺,你听过红莲教么。”牧青瑶道。 “没听过,也许是哪里冒出来的邪教,有了这份线索,郡主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真凶了。”云缺道。 “难,我也是第一次听闻红莲教这种教派。”牧青瑶缓缓摇头道。 “以郡主的手段,早晚能追查出真相,这事儿我就不参和了。” 云缺休息了稍许,走向门外道:“饿了,找点吃的。”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村长家养了几条狗,没有其他家禽。 那几条狗全都瘫在地上,屎尿齐流,被萍山君的妖气吓的。 回屋后,云缺道:“走,这里不能久留。” 两人在夜色中离开了小石村。 没走大路,钻进路边的山林,从小路赶往百玉城。 走在寂静的林间,牧青瑶轻声道: “你不饿,村长家肯定有食物,你应该在找蛋类,我不明白,为何非得吃蛋呢。” “揣摩人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总能猜中,你这种女人,以后真的很难嫁得出去。”云缺道。 “若没有意中人,我宁可一生不嫁。”牧青瑶道。 “不知郡主的意中人,要选什么样的呢。”云缺道。 “我的意中人,可以卑鄙无耻,可以自私自利,也可以混吃等死,但他必定是敢斗天斗地,哪怕漫天神佛压顶也不会低头的男人。”牧青瑶憧憬道。 “郡主放心,这种标准,你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了。”云缺道。 “孑然一身,看遍世间繁华,未尝不是一桩美事。”牧青瑶道。 “就这世道,再繁华也是大老爷们看的,穷苦百姓看不到繁华,只能看到见底的米缸和没油的汤水,世间有繁华,更多是苦难。”云缺道。 行至午夜, 云缺在林间找了块空地,把包裹里的狼皮铺在地上。 “这里应该足够安全,没人能找得到,先睡会儿。” 云缺倒头就睡,与萍山君的恶战消耗太大,不得不休息。 牧青瑶坐在狼皮上,望着满天星辰,道: “云缺,我们交换各自的隐秘如何,其实我是有修为的,只是现在用不出来,我说出自己的秘密,你说出那把刀里的秘密,公平交易,你看如何。” “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秘密,你不困我困,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 说完,云缺沉沉睡去。 牧青瑶独自坐了良久,她也乏累了一天,不再多想,和衣躺在云缺身旁。 这一晚,灵芸郡主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她梦到白天追她的那头棕熊,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将她整个人吞入口中。 梆,梆梆。 天边尚未泛白,树林里竟响起了奇怪的梆子声。 云缺豁然睁眼,眸中掠过一抹冷冽。 这里是荒无人迹的山林,不是小石村更不是藏石镇,不该存在更夫! 梆,梆梆。 梆子声越来越近! 牧青瑶也在噩梦中醒来,与云缺一同望向林间深处。 梆,梆梆…… 沙,沙沙…… 诡异的梆子声,伴着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 林间,出现了一列奇怪的队伍。 前后各有四人,中间是一顶红彤彤的小轿,好似迎亲的队伍。 这些人全都一身红衣,脸上戴着莲花形状的面具。 队伍最前面的两人,各自打着一个硕大的红灯笼,灯笼的表面画着莲花图案。 最诡异的是,那顶小轿没有人抬,而是自行漂浮! “红烛不灭!” “莲台永存!” 队伍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在荒郊野岭里听起来十分渗人。 “红莲教……” 牧青瑶暗暗低语,美眸中充满忌惮。 对方居然能准确的找到这里,可见手段有多强。 来者,绝对是强敌! 见识过萍山君的恐怖后,牧青瑶对自己能活着回到天祈皇城,几乎不再抱有多大的希望。 本以为抵达百玉城,汇合官军后还能有一线生机,牧青瑶现在才知道,对方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走进百玉城。 云缺无奈的嘀咕道: “早知道二百两这么难赚,说什么我也不接这活儿啊。” 牧青瑶知道云缺对战萍山君耗费了极大的气力,现在的战力估计连一半都没有,于是低声道: “事不可为,你便先逃,不用管我。” “抱怨归抱怨,买卖归买卖,你放心,抵达百玉城之前,我保你活命就是。” 云缺说罢抓起刀鞘,站在牧青瑶身前,面对抵达近前的诡异队伍,神色坦然。 队伍停在两人面前,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 “红莲教传道,闲杂人等退避。” 云缺握着刀,脸上挂着笑,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荒山野岭跑小妖,你传你的道,我走我的路,谈何退避,难道这座山是你家的?大晋王朝也是你家的?” “呵呵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少年郎。” 小轿缓缓落地,走出个驼背的青年男子。 这人个子很高,即便驼着背,都比普通人要高着一些,一张长脸面无血色,惨白惨白,身上穿着白袍,乍一看还以为是无常索命。 “实话实说罢了。”云缺道。 “本座最喜欢说实话的人,给你一个机会,十息之内,在我眼前消失,否则,你会死得很惨。”驼背男子嗓音尖细的道。 “消失就消失,怕你啊,走。” 云缺拉着牧青瑶就走。 “你只能自己走,灵芸郡主得留下,她可是我们教主最重视的人呢。”驼背男子怪笑道。 “你们教主谁啊,连郡主的主意都敢打。”云缺停步道。 “入我红莲圣教,自然可一睹教主风采。”驼背男子道。 “我对你们红莲教没兴趣,你到底是谁,怎么追来的。”云缺道。 “本座红莲教护法,左白,灵芸郡主如暗夜明灯,冥冥中指引着方向,此乃缘分,她注定要归入红莲,成为那不灭红烛。”驼背男子道。 “少放屁了,说点实在的。”云缺道。 “呵呵,够直接,好!告诉你也无妨,灵芸郡主为通灵之体,又称玄阴之体,她的神魂极为特殊,拥有着至阴之力,她能看到灵体,同时也会被灵体所注视,只要顺着灵体目光的指引,即可找到郡主本人。”驼背男子道。 “果然是暗夜明灯啊,就不该在夜里赶路。”云缺叹了口气。 牧青瑶的这种体质,在黑夜里实在太显眼,想要不留痕迹,就得将一路上遇到的灵体全部灭掉。 否则那些发现了牧青瑶的灵体,都会朝着牧青瑶离去的方向眺望好久。 “十息已到,小家伙,你该死喽。” 驼背男子尖笑着抬起左手,从手心处突然喷薄出一股惊人的寒气! 那寒气直奔云缺袭来,途中凝聚成一柄冰晶飞剑! 当驼背男子展现出自身气息的那一刻,牧青瑶低呼出声: “道门修士!七品辟谷境!” 第19章我有名字 天下修士均分为九个品阶。 道门也不例外。 道门九品为炼气境,八品开光镜,七品辟谷境。 七品辟谷修士,战力同等于七品炼神武者,与七阶虎妖萍山君不相上下。 灵芸郡主之前的护卫老者,只是八品开光镜而已,比起七品辟谷境修士弱小了太多。 云缺刚刚与七阶虎妖恶战,此刻再遇强敌,牧青瑶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面对冰雪飞剑,云缺的应对极为简单。 抽刀就砍! 咔嚓!!! 长刀与冰剑来了个硬碰硬。 那冰剑顿住了一瞬,剑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后崩裂开来。 尽管挡下了这一剑,云缺也被剑体上携带的恐怖力量轰飞,接连撞断两棵大树才停住。 驼背的左白发出尖细笑声,手中掐动剑诀道: “小小八品武夫,也敢挡本座的寒冰剑,真不知天高地厚,去。” 一个去字出口, 崩碎的冰剑中竟浮现出一把银色长剑,剑上起伏着水纹般的光泽。 这把长剑看不出锋利,但其上的气息无比强大,闪电般轰向云缺,竟拖出一路霜雪! “是法器!小心!” 牧青瑶低呼出声。 冰层只是凝炼出的外表而已,真正的剑体,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器。 法器的存在,是修行者的最大助力,可以称之为第二条命。 法器由各类天材地宝打造而出,有着各不相同的奇异力量,修行者大多以本体气息蕴养,使之愈发强大,即便有所损坏也可在主人的蕴养下慢慢恢复。 世上各大修行体系均可使用法器,武夫也一样。 但武夫只能单纯地用本体之力使用法器,砍坏了,也就彻底废了,无法修复,更无法像其他体系那般能隔空驱使,发挥不出法器的最大威能。 这也是武者被其他修行者所鄙夷的一份原因所在。 再好的法器,到了武夫手里,与菜刀没什么区别。 左白的这把寒冰剑,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萍山君,如同跗骨之蛆,专门攻向云缺的咽喉心脉等要害。 稍有差池,便会命丧当场。 云缺只能选择防御。 以长刀挡下几次飞剑后,云缺再次被法器的威能震飞。 这次不等落地,寒冰剑腾空而起,从上至下刺向云缺的心窝。 “死吧,无名小卒。” 左白冷哼中,手中的剑诀突然一变。 那把寒冰剑在半空旋转起来,犹如陀螺般,竟卷起了一股小型的风卷。 这一剑,是七品辟谷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迎着斩来的冰剑,云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嘴角翘起一种古怪的笑意。 左眼深处,一点血色荡漾开来! 云缺再次动用了对战萍山君的力量! 当左眼转为血红,刀身上的血色竖瞳同时出现。 轰!!! 旋转而落的冰剑尖端,正好砸在了刀身上的竖瞳。 原地炸起一层气浪,震落了一地树叶,狂风四散。 驼背的左白忽地皱了下眉。 漫天落叶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云缺的身影。 但法器与他心神相连,他能清晰感受到刚才的一击,没能灭杀了对手。 左白有些震惊。 他可是七品辟谷境修士! 刚才那一击,即便七品武者也很难挡得下来,八品武夫必定会死于剑下。 可对方偏偏没死! 左白刚刚泛起的一丝震惊,很快转换成更大的惊骇。 在他面前,一道红光从落叶里劈出! 那是一把刀。 一把血色的长刀! “你的剑不错,该我了!” 云缺的声音清冷如霜,猩红的左眼闪烁着无尽煞气。 这一刀,他等待了良久。 就是要趁着对方施展全力之后,那一瞬间的疏忽! 距离过远的话,武夫无论对战任何体系的修士都讨不到丝毫好处,谁让人家能隔空驾驭法器。 可一旦近身,天下间的任何修士都将体会到武夫的恐怖! 长刀划破空气,啸声如妖! 左白在看到刀光的瞬间,立刻做出应对,他以最快的速度甩出一张符箓。 符箓飞出的同时暴起金芒,其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盾甲符!” 左白冷喝中,眼前的符箓融化开来,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面一人高的钢铁墙壁,厚有三寸,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 这道盾甲符出现的时机极为恰当,正好挡在了刀光面前,将左白护住。 盾甲符价值极高,一张至少上千两,是防御类的符箓,用好了足以保命。 重盾成型,左白眼里的惊诧随之散去。 这张盾甲符,足以挡得下七品武者的全力一击,只要他的寒冰剑调转回防,即可稳占上风。 左白的应对十分迅捷,只是他低估了云缺这一刀的力量。 咔!!! 厚重的遁甲上,透过一片血光。 半个刀身直接破开了重盾,刀刃离着左白不足半尺。 左白的脸色骤然大变,往后急退数步。 刚才如果他站得往前多出一步,现在估计心窝已经被洞开。 最让左白震撼的是,那半截刀身上,竟有一只血色的竖瞳,宛如妖兽般死死的盯着他。 “妖刀!” 左白身为辟谷境修士,他的感知力很强,他能感受到刀中存在着令人惊惧的磅礴妖气! 重盾四分五裂,碎开的同时化作虚无。 云缺的身影瞬息而至,随着转动的身形,血色长刀划出一圈环形的刀芒。 这一刀速度之快,除非同阶武者,否则没人能躲得开。 左白的寒冰剑已经在回转的路上,却来不及了。 ‘打武先出手,晚了被送走。’ 此刻的左白,切身体会到这句带有调侃意味的谚语含义。 打武者,若是先出手,对战局的影响未必太大,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败。 但是晚了的话,一定会被武夫一套带走。 “右黑!” 左白避无可避,他大吼出声。 于此同时,左白脚下的影子突然蠕动起来,凝聚出一团黑影。 黑影是一把巨斧! 巨斧迎着长刀劈出,发出一声闷响。 刀光被震退,巨斧上也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豁口。 云缺被一股巨力震退出十余丈,双脚才站稳。 抬头看去。 左白身旁多出一个人。 此人身形矮小,但极为墩实,穿着黑袍,壮硕的手臂握着比自身还高的巨斧。 “七品武者。” 云缺暗暗低语。 从对方的力量即可估计,那矮小的壮汉是七品炼神境高手! 名为右黑的家伙沙哑笑道: “老左,你的剑也不行啊,以后可得好好练练,连个小小八品武夫都砍不死,还得让我出马。” “少贫嘴了,这小子有古怪,他不是普通的八品武夫,我们联手杀了他!”左白将寒冰剑悬于身前,冷声道。 “狗屁的古怪,仗着有把好刀而已,这种人我见多了,只要没了刀,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右黑怪笑道。 面对两位七品高手,云缺丝毫不惧,但脸上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牧青瑶的秀眉紧紧锁起。 如果是一名七品境界的敌人,她相信云缺有能力应对。 可一旦出现两名,牧青瑶并不认为云缺还有希望获胜,再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云缺……” 牧青瑶的呼唤刚刚出口,左白与右黑两名红莲教护法已然齐齐出手。 右黑脚下爆发出巨力,整个人犹如炮弹般掠出,手中巨斧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下。 左白的寒冰剑速度更快,先一步飞抵云缺身后,封死了退路。 两名红莲教护法,没打算放过云缺,动用全力出手。 再次的恶战,云缺彻底陷入下风。 七品炼神境武者加上七品辟谷境修士,联手之下任何八品修士都抵挡不住。 云缺只有一把刀,却要同时面对两位超越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对手,即便拼力抵挡,还是被右黑的巨斧扫到本体,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 左白见状冷笑了一声,寒冰剑直奔云缺的脖子斩下。 为了挡下这致命一击,云缺用尽全力挥出长刀。 金铁交鸣中,寒冰剑被震开。 血色长刀也随之脱手。 咔! 刀身插在远处的地面,仅剩刀柄。 随着云缺的身体跌落在地,牧青瑶的心也沉入谷底。 今天她这位灵芸郡主,在劫难逃。 云缺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拿刀,结果迎来了右黑的一套连环斩,巨斧连切,剁馅一般砍出一片斧影。 云缺只能靠着肉身之力腾挪闪避。 每一次躲闪几乎都贴着斩落的巨斧,险之又险,看得牧青瑶提心吊胆。 “没了刀,你这种小蚂蚁还能翻起什么浪花!给我死!” 右黑的巨斧越来越快,挂着霍霍风声。 别看他个子不高,体质极强,那把数千斤的巨斧在他手里宛如玩具。 这场恶战,牧青瑶已经看到了结局。 小郡主很清楚七品武者与八品武者之间的巨大差距。 七品炼神境武者,专门淬炼元神,以元神融合气血,从而冲开奇经八脉,开启丹田,可外放气机,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炼神境武者作战,有着强悍的持续力,这一点是八品武者所欠缺的关键。 云缺即便能动用接近七品武者的力量,但本体的气力却远远比不得七品武者,尤其失去了长刀,战力随之骤降。 牧青瑶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次的死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嘭!! 轰!! 右黑从上而下的一脚,将云缺轰在地面,砸出一个半丈深的大坑。 左白站在坑边,瞥了眼难以起身的黑衣少年,冷笑道: “倒是挺耐打的,小子,你活不过今晚!” 寒冰剑闪烁起冷芒,对准了大坑里的少年。 “住手!” 牧青瑶忽然冷喝道:“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放过他。” “这可由不得你。”左白冷声道。 唰! 牧青瑶将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横在自己颈间,道:“你们教主应该想要活的灵芸郡主,如果不放他走,我立刻自尽。” 左白那张毫无血色的长脸上,表情狰狞了一下,又瞬间恢复正常,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给郡主个面子,无名之辈,饶他一命也就是了,郡主殿下,请吧。” 左白微微躬身,朝着红色小轿比量个请的手势,同时对右黑使了个眼色,示意同伴杀掉云缺。 右黑会意,无声的狞笑了起来。 牧青瑶最后看了眼大坑里的云缺,迈步走向小轿。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努力,为云缺争取一线生机。 就当小郡主即将上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沙哑虚弱,却倔强不屈的声音。 “我有名字,我叫,云缺……” 左白,右黑,牧青瑶齐齐回头。 在几人的视线中,大坑边缘伸出了一只染满鲜血的手! 在那只手之后,是一双冷漠到极致的血色双眸! “缺钱的缺!” 云缺缓慢的爬了出来,双眼完全变成血色,他身后的虚空在微微震颤,仿佛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撕扯着,扭曲成一只无人得见的竖瞳! 第20章天道算老几 并不强壮的身影,再一次站直。 一身黑衣,一双血瞳! 提着巨斧的右黑诧异了一下,被他连番重击,八品武者不可能还爬得起来。 偏偏对方居然能站着! 牧青瑶咬着银牙,喝道: “走啊!别管我!你不是贪生怕死吗,你快走!别忘了你最大的抱负是活下去!” 云缺笑了。 嘴角的血迹,让他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我是怕死,但买卖就是买卖,既然收了你的银子,就要带你到百玉城。” “我不去百玉城!我们的买卖一笔勾销,银子就当赏你的,你走!” 牧青瑶说着冷漠之言,可谁都听得出来,她想要为云缺争取一条活路。 “闭嘴!” 云缺望着牧青瑶,沙哑笑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押运的货物,谁敢劫我的货,我就杀了谁。” 左白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英雄少年,护花使者!那么,你要如何杀掉我们呢。” 右黑嗤笑道:“凭你的一张嘴,可杀不掉我们,小子,给你活路你不要,那只能干掉你了!” 云缺冷笑道: “你们红莲教,是不是只会欺负人呢,二打一,还是两个七品打一个八品。” 左白冷哼道:“你也可以找帮手啊,是你找不到罢了,死吧小东西,别以为靠着一身煞气就能挡得住两位七品高手。” 右黑讽刺道:“模样不赖,眼珠都红了,这点小把戏吓唬吓唬小姑娘还行,老子也会!” 说着右黑运转气机,立刻双眼血丝密布。 虽然没有云缺那种殷红如血,但也呈现出两颗近乎血色的双瞳。 被人不屑,被人嘲讽,被人无视,云缺默默体会着这种熟悉的感觉。 儿时的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在街头的时候,周围都是这些冷漠的目光与指指点点的嘲笑。 那又如何呢? 云缺从不觉得独孤。 也从未觉得过无助。 因为,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呵……呵呵呵呵!既然你们喜欢以多欺少,那我也叫人喽。” 云缺突然笑了。 笑声癫狂! 豁然探出单手,云缺嘴角的鲜血仿佛活了过来,愈发猩红。 嗡!!! 插在远处地面的长刀,开始奇异的震颤起来。 刀柄缓缓提起。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那把血色长刀。 左白的脸色微微一变,吩咐道: “布阵!封住他的刀!” 红莲教的两名护法,对云缺唯一忌惮的地方,就是那刀身上有着一颗血瞳的长刀。 八名红莲教教徒快步而上,在长刀旁边排列成阵,各自掐动法诀。 八人之间浮现出一条金色的光线,类似缎带一般,互相串联,勾勒出八角形的图案。 从高处看去,八名教徒互相之间仿佛出现了一座大门。 “八门封灵阵!” 牧青瑶一眼看出阵法的来历。 这种法阵,需要多人方可布置,专门封印一些灵体与灵物,也可用来封印妖兽。 八名红莲教教徒均为九品炼气士,单独一人的灵气无法施展法阵,但聚集八人之力,就能布下八门封灵阵这等威能不俗的阵法。 这也是道家法门的奇特之处。 左白冷哼道: “早看出你那把刀有古怪,有八门封灵阵存在,你别想拿得回去!本座倒要看看,你没了刀,还能有什么能耐!” 右黑挥动巨斧道:“这种人就叫给脸不要脸!别跟他废话了,既然他想死,成全他就是了!” 左白点了点头,寒冰剑对准云缺。 身为辟谷境修士,左白的感知远超同为七品的炼神武者。 他隐约有一种预感,对方的那把血色长刀里,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绝对不能让云缺拿到手。 面对危险,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尽管长刀被法阵封印,云缺却执着的想要取回长刀,两手朝着远处的长刀方向拼力拉扯。 他这副隔空抓刀的模样,十分滑稽,犹如小丑,看得左白与右黑哈哈大笑。 八品武夫根本没有隔空摄物的能力,即便有,被法阵封印的长刀也绝对拿不会去。 哗啦!!! 就在左白与右黑肆意嘲笑的时候,一种锁链的响动出现在云缺手里。 这时云缺做出了一个外人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身体后仰,两手交替往后拉扯着什么,可手里空空如也。 虽然看不到云缺在拉扯什么东西,但左白与右黑却能听到铁链在石壁上摩擦般的响动。 哗啦! 哗啦!! 哗啦!!! 随着这种诡异的响动,左白右黑的心神也在颤动,一种战栗的感觉在两人心头升起。 仿佛云缺正握着一条连接地府的锁链,要将来自死域的阎罗,拉上地面! 左白右黑看不到的东西,牧青瑶却看得一清二楚。 身为通灵之体,灵芸郡主有着天生的瞳力,在她眼中,云缺手里并非空无一物。 而是在拉扯着一条殷红的铁链! 铁链殷红如血,犹如以鲜血组成,一环套着一环。 更让牧青瑶惊诧的是,云缺所拉扯的铁链,一头没入地底,另一头竟缠在他的手臂上,与手臂连接在一起。 无形血链,自固其身! 云缺拉动的锁链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那锁链在不断扭曲晃动。 锁链每晃动一下,就有一名布置八门封灵阵的教徒喷出一口鲜血。 在外人看来,云缺拉扯的不是锁链,而是八名布阵教徒的命! 这种诡异的情况,连七品武者右黑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家伙有点邪门,速战速决!弄死他!”右黑抡起巨斧大步冲出。 “无名小卒,也敢在强者面前卖弄!剑法,冰天雪地!”左白更是施展出极其耗费灵力的剑法。 寒冰剑在飞行途中,将四周空气尽数凝固。 极寒降临,大雪纷飞! 在漫天飞雪当中,在巨斧临头之下,云缺用尽力量拽动着最后一下。 “妖之力……血爪!” 哗啦啦! 血色锁链终于被尽数拽出。 锁链的尽头不是长刀,而是一只庞大的血色利爪! 这一刻,夜空中的皓月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血色利爪从八门封灵阵中破土而出,炸起一圈刺眼的血光! 在血光内,周围的八名红莲教教徒顷刻毙命! 法阵瞬间坍塌! 利爪有数丈大小,乍一出现就将袭来的寒冰剑握住。 随着咔嚓嚓的脆响,左白的法器寒冰剑被捏成粉碎! 利爪握起,形成拳头,一拳将劈来的巨斧轰断,同时在撕裂的风声中轰然落下。 嘭!!! 七品炼神武者右黑,被一拳活生生砸成了肉饼! 左白愣怔了瞬间,转身就逃,速度奇快。 这位红莲教护法现在的心里充满恐惧,连头都没敢回,更别提去抓郡主。 他现在只剩一个心思,那就是逃命! 哗啦,哗啦。 云缺轻轻转动着锁链,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 “想逃?晚了!” 云缺伸出了左手。 哗啦!! 锁链绷直,那只血色利爪与云缺左手的动作一致,越过数十丈的空间,笼罩在左白头顶。 随着云缺五指合拢,狂奔的左白被利爪轻易抓住。 直接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妖人!我乃红莲教护法,火烛使者!伤我者,当被红莲教追杀一世!” 左白面无血色,拼命挣扎,哪里还有刚才的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只剩下狼狈不堪。 “自己行妖魔之事,反说别人是妖魔,你们红莲教都是吃的粪土长大的么,会不会说点人话。” 云缺冷笑道:“不是比人多么,来呀,咱们再比一比,到底谁的帮手多!” 血色巨爪缓缓捏紧。 左白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是道门修士,肉身的坚韧程度远远比不过七品武者右黑,连右黑都被巨爪一击轰杀,他哪里挺得住。 “你敢大逆不道!我红莲教应天道而生,你若杀我必遭天谴!” 左白喷着血大声嘶吼,脸上满是绝望惊恐。 云缺淡漠道: “区区邪教也敢妄称应天而生,你好大的一张脸呐!就算天谴又如何,天道算老几!” 咔嚓!!! 巨爪合拢! 七品辟谷境修士左白,直接被捏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血腥的场面,令一旁的牧青瑶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她知道云缺很强。 但她从未想象过云缺会强横到如此程度! 以八品武夫的一己之力,灭杀两位七阶高手! 经此一战,红莲教一行人尽数死绝。 丛林里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云缺沉重的呼吸声,与锁链自行晃动的哗啦响声。 强敌虽死,云缺的表情没有半点轻松。 反而比刚才还要沉重。 云缺死死的抓着锁链尽头,一点点将巨爪拉到自己身前。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云缺却累得满头冷汗。 随着巨爪的接近,巨爪本身渐渐恢复成刀体的轮廓,但刀身上的血色浓烈得惊人,起伏的血光时而幻化出巨爪,时而消失,反复不断。 直至用尽全力,云缺依旧没能恢复长刀。 刀身已经成型,可刀体的前端始终有一个妖爪的影子存在。 那妖爪死死抓着地面,看似不肯回归刀体。 牧青瑶跑向云缺,打算问问能不能帮忙。 “别过来!” 云缺低吼着阻止了牧青瑶靠近。 灵芸郡主的脚步随之顿住。 牧青瑶能看出云缺此刻十分痛苦,额头上青筋暴起,五官狰狞。 “我能帮什么忙?”牧青瑶急切的道。 “去找蛋!鸟蛋蛇蛋鹌鹑蛋,鸡蛋鸭蛋王八蛋,什么蛋都行!带壳的就行!去找,找不到别回来!” 云缺的声音低沉而决然。 牧青瑶紧紧抿着唇,用力点点头,转身跑向远处的林间。 牧青瑶终于知道了云缺为何有生吞蛋类的习惯,原来是为了压制这股奇异又恐怖的力量。 牧青瑶更加清楚一点。 云缺让他找不到就别回来,是怕连她也一并杀掉! 至此,牧青瑶第一次知道了云缺的那把刀,居然如此恐怖。 她也明悟了为何云缺说现在的司天监,无法打造出前朝的斩妖司。 因为斩妖司的人,的确都是怪物! 当牧青瑶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云缺终于耗尽最后的力量。 刀体中,再次睁开了血色竖瞳。 那只与刀身连接在一起的妖爪虚影,缓缓伸向了云缺这位主人。 第21章妖刀 天边泛起一线霞光。 在白昼来临之前的那一刻,往往是暗夜最深之时。 昏暗的丛林里。 云缺抓住了刀柄。 同时刀体中的妖爪,也掐住了云缺的脖子。 如果说探出妖爪的长刀还算一把刀的话,那么此刻的云缺正处在一种诡异的状态。 云缺握着刀,而刀指着自己! 云缺的双眼赤红如血,一手死死握着刀,一手狠狠抓着妖爪,想要将其掰开。 然而妖爪上的巨力,恐怖至极,以云缺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 那只妖爪,能轻易灭杀掉七品修士与七品武者! “回去……给我回去!” 云缺艰难的发出低吼,咬牙切齿的模样狰狞骇人。 咔!咔! 奇怪的声音出现,仿佛有东西正在开裂。 云缺的目光下垂,死死盯着妖爪。 在妖爪的手背处,睁开了一条裂痕,好似一张嘴巴。 “嘻嘻嘻!!” “哈哈哈!!” “嘎嘎嘎嘎嘎!!!” 裂痕扭曲蠕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笑声,宛若活物。 诡异的笑声中,嘴巴的上方睁开了一只血色竖瞳! 当竖瞳出现的那一刻,云缺眼中的血色变得更加浓烈,盖住了眼底的那一丝清明。 噗! 云缺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血水染在竖瞳上,缓缓流下好似血泪,被那道大嘴般的裂痕贪婪吞噬着。 “够了……回去!” 云缺几乎在咆哮,声音沙哑中透着极致的虚弱。 可那嘴巴在吞噬掉鲜血后,并未消失,反而发出诡异的人声。 “你特意支走那丫头,莫非喜欢上了人家,这种破绽可是要命的哦,猎妖之人,破绽越少才能活得越久。” 声音听不出男女,在荒林间彷如鬼语。 “要你管!给我滚回去!”云缺吼道。 妖爪上的嘴巴再次开合,发出声音: “要帮忙就喊人家出来,用完了就让人家滚,你们男人果然无情啊,好多年没闻到新鲜的活人气息了,那丫头的玄阴之体可是大补之物,嘻嘻嘻嘻!” “只要我不死,你别想出来!”云缺低吼道。 “那可由不得你喽,你没有力量也没有祭品,拿什么让我回去呢,出来玩玩而已,何必那么害怕,这人世间,你还有什么留恋么,不如我们一起毁了这天下,嘻嘻嘻,嘎嘎嘎!!!” 诡异的笑声中,云缺眼前开始天旋地转,直至被黑暗填满。 丛林内,云缺昏死了过去。 仍旧死死的抓着刀柄。 而他的身体却开始变化,一头黑发,一根根的转红…… 妖刀的笑声渐渐远去。 云缺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东西。 四周一片黑暗。 他如同陷入了九幽地府,等待着黑白无常来引路。 尽力了…… 云缺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反正早晚都要死。 身为斩妖司的人,又有谁能善终呢。 云缺在黑暗里坐了下来,以手托腮,安然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思绪就此停滞,仿佛世界也凝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光线在面前出现,随后铺展出一方天地。 眼前,是一片惨烈的战场! 尸横遍野,一望无尽! 再一次,云缺看到了三岁那年,宛若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四周到处都是残肢断骸。 没有活人。 也没有活物。 一颗比牦牛还大的狼首挂在一棵参天古树上。 两只水盆大的熊掌镶嵌在一块巨岩里。 上千具白森森的人类骷髅堆积成一座骨山。 数百柄遍布豁口的长刀插在一头两人高的巨兽尸体上。 左侧的高山开裂成两半,形成一条峡谷,一头展开双翼足有十余丈的鹰妖死在山顶,垂落的鹰爪上缠满了干枯的怪蟒,好似一条条藤蔓填满峡谷。 右侧的小湖染成了红色,没有半点波澜,湖面上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尸体,有人的,也有妖的。 远处,高耸入云的恢宏殿宇直插云霄。 一条铺满尸骸的血色之路,连接着云缺与殿宇之间的距离。 那是妖都! 这场旷世之战最后的目的地。 恶战是何时结束的,云缺不知道。 胜了,还是败了,云缺也不知道。 云缺只记得此行唯一的任务。 斩妖! 可是自己的刀早就砍断了,本该就此战死,不知为何却还活着。 这片死域之地,是云缺这些年来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 眼前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 黑暗重新合拢成牢笼。 黑暗里,云缺的耳畔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活下去,云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或许是母亲的叮咛,又或者是冷雨临身,小小的云缺再一次醒来。 身边是荒草老树,陌生的山林。 倾盆大雨。 眼前没有母亲温柔的笑容,而是一头生着独角的巨大野猪,鼻息如两团云雾。 “妖……” 小小的云缺习惯的抬起手,尽管没有刀,依旧习惯的做出劈斩姿态。 咔嚓!! 野猪妖轰然倒下,硕大的头颅被一刀斩断! 杀掉猪妖的,是一把狭长的黑刀。 “不是我的刀……” 小小的云缺艰难低语,他从没见过这把刀,只觉得陌生而冰冷。 “现在是了,嘻嘻嘻嘻!” 黑刀中睁开一只血瞳,发出诡异的女人声音: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刀,也是你的命,想要使用我的力量,就要用神魂作为祭品,千万记住喽,如果没有献上神魂,那么你,将是最后的祭品,嘻嘻嘻嘻!” “我的刀……你叫什么。”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有资格知道,弱小的主人,不配喊我的名字。” …… 丛林内。 云缺的黑发已经有过半转为殷红。 妖刀里探出的妖爪,正轻柔的抚摸着那半头红发。 “睡吧,我的小主人,接下来,该换我喽,玄阴之体啊,真正的美味佳肴!嘻嘻,哈哈哈哈!” 朝霞已经映照而来。 却无法驱散笼罩在云缺身上的恐怖妖气。 林间的诡异笑声,在片刻后戛然而止。 半头红发,停止了转变! 并且开始逆转! 在云缺的颈间,一道柔和的光晕正在起伏。 那光晕,正来自牧青瑶的月玉挂饰。 “镇魂之物!可恶!” 诡异的声音充满愤怒,抬起右手抓向项链,想要将其摧毁。 嘭! 云缺的左手突然抬起,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腕。 “居然还有神智!”诡异的声音吃惊道。 “滚!回!去!” 云缺的口中发出低沉咆哮,左眼已然恢复清明,而右眼的血色依旧浓烈。 再一次的交锋,持续了良久。 借助项链里的力量,云缺最终将妖刀暂时压制。 利爪缩回了刀身。 头发尽数转为黑色。 但眼眸里的血色久久难以消散。 噗通。 云缺跌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早晚埋了你!” 云缺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抓起了长刀,将其收入刀鞘。 他很想埋了这把刀。 可惜做不到。 那不仅是一把妖刀,还与自己本命相连。 无法舍弃,无法远离,无法逃避。 刀,就是云缺的命。 迎着曙光,云缺举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阳光下,天青色的玉石犹如铺上一层金芒。 其上雕刻的羽毛好似要乘风而起,飘向远方。 “这东西,不止二百两啊……” 这块月玉里,存在着压制妖魂的力量,岂能是凡物。 别说二百两,两千,两万都买不到。 真正的至宝! 或许对别人来说,月玉里的镇魂之力可有可无,多说将其当做清心凝神之物。 可这份镇魂之力,对云缺来说可遇不可求。 如果今天没有这块玉,云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相信,刀里的那家伙一旦出来,必定会生灵涂炭。 远处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牧青瑶一身狼狈的跑了回来。 俏脸上沾染了泥巴,衣衫被荆棘划了好几道口子,两只葱白的小手里,捧着十来个小巧的蛋。 “是蛇蛋,洗过了。” 牧青瑶小心的将蛇蛋交给云缺,累得瘫坐一旁。 云缺二话不说,将十几个蛇蛋尽数生吞了下去。 有点噎得慌。 身边没水,只能硬生生往下咽。 蛇蛋入腹,云缺两眼的血色这才渐渐消散。 妖刀的气息尽数被压制下去。 “谢了。”云缺道。 “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客气什么。” 牧青瑶展颜一笑,笑容很美,可是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随后牧青瑶直挺挺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 云缺一把抱住对方,惊讶道。 仔细一看,发现牧青瑶的手背上有着蛇牙的咬痕,伤口乌青发紫,明显中了剧毒。 “九星蛇,有剧毒,我在附近找过,没有解毒的花斑草……”牧青瑶虚弱的道。 “明知毒蛇你还敢偷蛋!”云缺道。 “你救过我,我岂能弃你于不顾。”牧青瑶气息微弱的道。 “你傻啊!走了就别回来!”云缺道。 “你肯为我殊死而战,我为你走一遭黄泉又何妨。” 牧青瑶笑容凄美,好像即将凋零的梨花,依偎在云缺怀里道:“红尘如网,我们都是网里的人,把我埋在有花儿的山上就好……云缺,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最后一句,彻底晕厥。 “狗屁的红尘!” 云缺懊恼的骂了句之后,开始在伤口吸出毒血。 蛇毒太烈。 吐出了几口后,云缺的嘴都麻了,而牧青瑶手臂上的毒斑还在向上蔓延。 这种蛇毒,紧急处理已经没多少效果,必须尽快解毒才行。 云缺找了根结实的麻绳,将牧青瑶被咬的手臂死死缠住,延缓蛇毒攻心。 随后用狼皮将牧青瑶裹了起来,绑在身后。 四肢瘫软的活人,最难带着跑,因为对方手脚无力,根本抓不住东西。 只有裹好绑住,当成个物件,才更容易携带。 云缺动用了八品武者最快的速度,在林间狂奔,赶往百玉城。 百玉城有名医,只要坚持到城里,蛇毒即可迎刃而解。 过了不久, 一只红燕从远处飞来,落在枝头,静静盯着林间的满地尸体,小眼睛眨了眨,展翅飞走。 第22章跑得真快 百玉城是知远县最大的城池之一,繁华程度是藏石镇的几十倍。 一大清早,城门外排起了长龙,等着进城的人多达数百之多。 队伍里多为行商小贩,大多挑着扁担拉着货车,还有不少车队,装着大大小小的货物。 “今儿百玉城大集,我这筐大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鱼能值几个钱,想要赚钱还得好玉才行,百玉城每年大集都能出几块绝世美玉。” “听说乌鸡镇出了块血玉,是从一头老死的乌鸡身上挖出来的!” “什么老死的乌鸡,那是一头妖!乌鸡镇养了好几年,天天喂血食,就为了养出一块血玉来!” “怪不得乌鸡镇动不动就有大祭,这是拿活人养妖吧?” “嘘!别瞎说,让乌家的人听去,你小命不保!” “什么世道啊,遍地妖邪不说,还有人故意养妖……哎!什么玩意过去了!” 一道人影如狂风般冲过,人群一阵骚动。 很多人没看清是什么,还以为刮起了一阵风。 城门下,云缺终于停住脚步。 至少半天的路程,云缺没用一个时辰便抵达,累得满头大汗。 城门一侧,立着一块大石盘。 石盘上刻着十二个时辰,中间是一个五尺多高的铁针。 这是日晷,用来计算开城门的时间。 城门两侧各有军兵把守。 为首一名年轻校尉,身着轻甲,二十岁上下,扫把眉吊眼梢,神色冷漠,硕大的护心镜锃光瓦亮,很是威武。 看面相,这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云缺瞄了眼日晷,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开门的辰时。 蛇毒入体,时间耽搁越久越危险。 一路颠簸,这时牧青瑶悠悠转醒,她已经看不见东西,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到声音,犹如回光返照。 “开门。”云缺盯向校尉道。 校尉冷笑一声,懒洋洋的指了指日晷道:“半个时辰后,自会开门。” “我有急事。”云缺道。 校尉用下颏点了点排队的长龙,轻蔑道:“都有急事,除非你有圣旨或者六部衙门盖章的通关批文,否则都得等着。” “人命关天,耽搁了你也在责难逃!”云缺道。 “本官奉命看守城门,你的人命关天,与我有什么关系。”校尉冷漠道。 听到这里,牧青瑶彻底绝望,她感受到心跳愈发剧烈,那是蛇毒即将入侵心脉的征兆。 牧青瑶精通医道,她能估算出自己毒发的时间。 无需多久,一刻钟之后,她将毒发身亡! 即将昏厥之际,牧青瑶又听到云缺与校尉的对话,只是这次有点古怪。 “少废话,开价。”云缺道。 “老规矩,五两。”校尉道。 “账里扣,你还欠我一百九十五两银子。”云缺道。 “辰时已到,开门。”校尉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 牧青瑶听到这里,不由得从绝望中升起希望,峰回路转,原来进城不难。 守门的军兵得到命令,立刻准备开启城门。 这下排队的众人不干了。 进城需要查验货物,这么长的队伍,少说一个时辰才能走完,有个加塞的,谁也不愿意。 “凭什么他插队!” “他最后来的,应该排在最后!” “还有没有规矩了!谁都能加塞的话,我们不用起大早来排队了!” 云缺闻言皱了皱眉。 他现在急着进城,没工夫和这群商贩理论,尤其这帮人最擅长嘴皮子,越是理睬就越是纠缠不休。 年轻的校尉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停止开门。 随后走到日晷前,将上面的铁针掰弯,这下还有半个时辰的开门时间,直接延后到一个时辰。 “官官相护!没有王法了吗!” “大不了我们不进城了!今天就在这耗着,看谁最着急!” “别呀!时间长了我这筐鱼都得臭喽!” “那位我认得!青狐山的猎妖人!人家肯定有急事,让他先进城吧,没有人家,我们知远县哪能这么安生。” “猎妖人怎么了!能猎妖就了不起啊!能猎妖就不守规矩了啊!” 人群里有人不忿,有人服软,有人骂骂咧咧,一时间城门外嘈杂不已。 混乱的声音中,牧青瑶刚刚升起的希望随之散去,眼前一黑,又晕厥了过去。 场面几乎失控。 年轻校尉也不多说什么,又把铁针掰得更弯。 这下距离开门,直接延长了两三个时辰。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年轻校尉背着手,不急不缓的打着官腔道: “谁先来的。” 唰唰唰! 一双双手指纷纷指向云缺,人群异口同声道: “他先来的!他先进!” 晚上个把时辰,人们都不在乎,可一旦晚上半天,没人愿意多等。 校尉摆了摆手,军兵立刻开启大门。 云缺第一个冲进城中。 连进城的登记簿,都是吊眼梢的校尉代写。 …… 牧青瑶在一间散发着药草味道的小屋中悠悠转醒。 她静静的躺着,没有立刻起身。 心脉的跳动平和稳健,说明蛇毒已经解除。 屋外的落日,预示着时间是黄昏。 从小屋里的摆设与气味,判断出是一间医馆的单间。 推断出周围的情况后,牧青瑶才尝试着坐了起来。 活动一下手脚。 除了头还有些沉之外,自己已经并无大碍。 “跑得真快……” 牧青瑶轻声自语,感慨着云缺的速度。 若非及时抵达百玉城解毒,再晚上一点,她这位灵芸郡主就得命丧黄泉。 “怎么进的城呢?” 昏厥之前,城门处一片混乱,如今自己安然无恙,说明云缺在那么乱的局面下还能及时进城,这一点让牧青瑶感激之余,也颇为好奇。 屋门推开,走进个小丫鬟。 “你果然醒啦,先生说差不多该醒了。”小丫鬟端着一碗汤药,道:“最后一碗药,喝完余毒即可尽除。” 牧青瑶道过谢,接过来闻了闻,慢慢喝下。 十分正宗的解毒药。 里面的药材与用量拿捏得极为精确,以牧青瑶在医道的造诣,足以分辨出配药的这位医者绝对是名医。 喝过药,牧青瑶离开单间,在前堂终于看到了医者。 是位年过六旬的老者,白须如雪,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衫大褂,正在给病人写着方子。 等病人走后,牧青瑶上前道谢。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医者本分而已,治病拿钱,无需道谢。” “请问先生尊名。” “一介庸医,区区俗名不提也罢,既然姑娘已经无碍,便可结账了。” “送我来的人呢?” “早走了。” “他可曾说过什么?” 老医者回忆了一下,道:“他先问我有没有救,得到肯定答复后,倒是留下了一句话。” “他留了什么话?” “他说,等你醒了自己付账。” 牧青瑶的黛眉隐隐跳了两下。 付了账,牧青瑶离开医馆。 回头看了眼,医馆的名字有点特殊。 庸医馆。 天下医馆繁多,从来没人敢在医馆前面加个庸字,这相当于自砸招牌。 可偏偏百玉城里的这间庸医馆,病人络绎不绝,而且对那老先生极为尊重。 长街上热闹不已,人来人往。 牧青瑶站在医馆前左右看了看,俏脸上略显懊恼。 “跑得真快!” 牧青瑶想过自己会被追杀而亡,也想过自己会在蛇毒下死去,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被扔在医馆,而云缺早已不见踪迹。 紧紧抿着唇,牧青瑶做出一个决定。 她要找到云缺! 她还没听完云缺的故事,她想知道那把长刀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更想打造出前朝的斩妖司,将天下间的妖邪肃清。 起伏的心绪,很快冷静下来。 小郡主快速分析了一下,猜测云缺有可能还在百玉城。 在街上打听了一番,牧青瑶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断定。 今天是百玉城一月一度的大集,周边村镇前来赶集的百姓和行商数不胜数。 最热闹的,不是白天,而是大集当晚。 白天集市上售卖的,都是些附近城镇的特产之类,晚上才会出现真正的好东西。 按照打听来的消息,牧青瑶来到北街大集。 这里人山人海,灯火通明,街边两侧全是各种各样的摊位,热闹的程度不亚于皇城。 每月的月底这一天,北街大集都是百玉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而北街大集中最热闹的地点,要数老树商行。 老树商行是百玉城最大的一家商行,建在一株千年古树下,由此得名。 老树商行集售卖为一体,出售各类物资,主要面对修行者,有灵药有武器有功法,甚至还有驯化的妖兽。 回收的东西较为斑杂。 各类兽皮,各种材料,金银铁玉,刀枪剑戟,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能拿到老树商行估个价。 当然再好的东西,回收价往往也不会很高。 低买高卖,永远是商贾之道。 商行占地极大,犹如一间气派的酒楼,当大集这一天,整个商行的一楼会被清空,改为拍卖场。 入场费不算贵,一两银子,但商行额外收取拍卖品的抽红。 一月一次拍卖会,一年十二次,单凭着拍卖会,老树商行便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再好的买卖,也没有无本的买卖赚钱。 拍卖会,对商行来说就是无本买卖,稳赚不赔。 牧青瑶走进老树商行的时候,一楼大厅人满为患。 二层是一圈单独的包间,包间的门口挂着纱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能看到外面。 一间包间的费用是三十两银子,这个价格足够昂贵,不过包间也坐满了大半。 牧青瑶登上二楼,交付银子要了间包间,里面有名贵的香茶与精致的点心。 刚刚坐好,拍卖会宣告开始。 老树商行的拍卖会显得简单粗犷,场中站着位中年拍卖师,卖家可当场拿出竞拍品,由拍卖师估出个底价后开始拍卖。 那拍卖师十分老道,眼力刁钻,经验丰富,随手拿到物件扫一眼即可估价,而且善于调侃,经常妙语连珠,引得场下笑声不断。 牧青瑶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这场拍卖会,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的目标终于出现。 拍卖师拿到了一张完整的狼皮。 随后唱戏般吆喝起来: “八阶妖兽三眼血狼皮一张!皮毛完好无缺甚是难得,可做成三件狼皮袄,大夫人一件,二夫人一件,外面养的美妾一件,家庭和睦方可招财万贯,起拍价,纹银三百两!” 第23章二十斤忘忧散 看到血狼皮的那一刻,牧青瑶微微翘起嘴角,显现出一丝女儿家的小小得意。 她找不到云缺,但能推算出云缺的下落。 必定会来拍卖会,卖那张狼皮。 拍卖师报出底价后,会场掀起一阵惊讶声。 三百两不是小钱,普通人家几十年都赚不到三百两,这种奇货绝非寻常百姓能买得起。 上好的皮毛,往往是富贵人家最为钟爱的东西,不仅能御寒,还象征着地位。 尤其妖兽的皮毛,更能彰显身份。 人群里有几个富态的身影兴趣大起,正当有人要加价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三眼血狼气血太重,寻常人可穿不了,轻则身体虚弱,重则卧病在床,卖这种皮毛,不是害人么,我看多说二百两,不能再高了。” 大厅里的人太多,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人们顿时议论纷纷,那几个想要出价的有钱人也变成了观望。 二楼包间内,牧青瑶的秀眉微微动了动。 人太多,她也看不到说话的是谁,但这道声音,牧青瑶可记得。 牧青瑶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听声辨人也轻而易举。 这道声音的来源,就是清晨在城门外的那名校尉! 牧青瑶不清楚云缺与那校尉的关系,但早上的情形,证明两人肯定认识。 可拍卖会里的这场落井下石,又让牧青瑶十分不解。 如果是熟人,何必点出狼皮的缺点? 拍卖师闻言后哈哈一笑,道: “没错!三眼血狼以气血凶悍著称,狼皮上的气血普通人确实扛不住,不过,能买得起这种狼皮的,哪能是普通人呢,狼皮到手后,只要找人清除掉气血之力,便是最佳的御寒之物,尤其还是红色的狼皮,这种颜色的狼皮袄,就算天祈城里也不多见呐。” 声音顿了顿,拍卖师继续道: “我们商行可清除狼皮中的气血,收费合理,只要五十两银子即可,若穿上后有什么不适,我们老树商行全权负责。” 有商行背书,人群里想要购买狼皮又有些担心的有钱人立刻安心下来。 加价声开始出现。 一次十两银子,不多时便到了四百两。 四百两之后,加价声明显少了许多。 拍卖师微微点头,他估的最终成交价,不会超过五百两,现在差不多到头了。 “我出五百两!” 人群里传出一道冷冽的声音。 牧青瑶听到后再次皱了下秀眉。 这个出价五百两的声音,就是刚才贬低狼皮价格的那校尉。 任凭灵芸郡主如何聪慧过人,现在也有些糊涂了。 怎么刚才还在贬低,现在又来加价? 不仅牧青瑶听出对方的声音,拍卖师也听了出来,于是疑惑道: “阁下不是刚刚说这狼皮至多二百两么,怎么加到了五百两?” “我看中的东西,用些手段又如何,在下八品武者,这张血狼皮可用来打熬气血,强韧筋骨,对我正有用,我出价五百两,诸位给个面子!”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与拍卖师纷纷恍然大悟。 人们对此人的手段没多少在意,毕竟这种先贬低物品再争抢购买的情况,在拍卖会太过常见。 人们最感兴趣的,是血狼皮对八品武者的用处。 八品炼骨境武者,需要打熬气血淬炼筋骨,花费巨大,而血狼皮居然对八品武者也有好处。 议论声中,再次有人加价,将价格抬到五百五十两。 随后又有人直接出价六百两。 八品武者,在藏石镇那种小地方的确可以横着走,不过这里是百玉城,边关重镇。 八品武者的面子,在百玉城的分量还不太够。 校尉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显然放弃了竞争。 最后血狼皮以六百两的高价成交。 拍卖会进行过半,拍卖师宣布中场休息,一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 这段中场休息的时间,也是人们可以互相交易的时间。 许多人拿出好东西售卖或者换购,询价砍价叫嚷谩骂声此起彼伏。 牧青瑶隔着纱帘,盯住了校尉的身影,看到对方起身离开座位,走进一间小屋。 一楼四周,有着不少密封的小屋,只有一扇门而没有窗。 这种小屋专门用来给交易双方使用。 毕竟有些东西不适合当众拿出来,或者有人担心怀璧其罪,怕自己的好东西被旁人惦记。 牧青瑶立刻下楼,穿过人群,来到校尉走进的小屋门外。 趁着周围人来人往,牧青瑶佯装路过,在门口蹲下身系起了鹿皮小靴的鞋带。 屋门不厚,贴在门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两个人,正在对话。 “多说四百两的狼皮,卖到六百两,其中的二百两差价,有我一半。” “少来!差点没让你搞砸了,你只说血狼皮对武者有好处就完了,加什么戏,非得抬出八品武者的身份,你不怕把别人吓到,没人出价了。” “百玉城又不是你们藏石镇,有钱的多了去了,他们才不在乎什么八品武者,表明身份,才能让人觉得更加真实,对血狼皮才能更加看重,别说没用的,钱已经到你手了,拿来一百两。” “你有没有职业道德,说好的五十两,多一分也没有,爱要不要。” “在银子面前,我连爹娘都不认,你觉得我会有道德么,一口价八十两。” “七十两,账里扣,再抬价以后我就换人了,唱双簧的有的是。” “好,就七十两,不过我要现银,拿钱来。” “你还欠我一百九十五两呢!” “一码归一码,账先欠着,钱先拿来。” 听到这里,牧青瑶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急忙捂住嘴。 原来屋里这俩人一直在拍卖会上演双簧呢。 虽然尽力憋住笑声,可还是出了一丁点声音,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随后屋门一开。 正是清晨城门口那一身轻甲的校尉,心口处的护心镜擦拭得一尘不染,冷冰冰的扫了眼门外。 “这位姑娘,有事么。”校尉冷漠道。 “我想找人,他应该就在屋子里。”牧青瑶大大方方的道。 “那便进来说话吧。” 校尉将牧青瑶让进屋子,随后将屋门锁死。 牧青瑶进屋后,立刻看到坐在对面的黑衣少年,而对方也是愣了一下。 牧青瑶抿了下唇,道: “雇人恶意抬价,坑骗外人,若被告发,声誉尽毁,以后的买卖会很难做。” 云缺尴尬了一下,怒气冲冲的对校尉道: “你丫的没开隔音法阵是不是!二两银子你都舍不得啊,这下好,隔墙有耳,你看怎么办!” 这种交易小屋,自带小型隔音法阵,可隔绝屋内的声音。 不过开启一次需要额外花费二两白银,一般在小屋里交易的人都会提前开启隔音法阵。 这小屋是校尉提前选的,云缺以为对方开了隔音法阵,不料对方吝啬到如此地步,为了省钱,根本没开法阵,以至于刚才的谈话都被人家听了去。 校尉冷笑了一声,斜着朝上的吊眼梢泛起寒意,盯着牧青瑶道: “好办,我来处理。” 云缺抱着肩膀看热闹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说来听听,该不是要灭口吧。” 校尉冷声道:“灭口太麻烦,先把她打晕,再给她灌二斤忘忧散,今天的事她肯定不会记得。” “二斤!是不是太多了,会不会超量给吃死?”云缺道。 “不会,我调配的忘忧散,五斤以内不会死人,五斤能忘了自己是谁,四斤能忘了爹娘儿女,三斤能忘了家里有多少钱,一斤能忘掉一天内的所有经历,保险起见,至少给她灌二斤才行。”校尉冷漠道。 牧青瑶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还有这种手段? 卑鄙龌蹉的人,牧青瑶也见过不少,但她头次见到把卑鄙之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家伙。 云缺听得直乐,指着牧青瑶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灵芸郡主,你觉得灌几斤忘忧散合适呢。” 牧青瑶微微仰起头,郡主的贵气显现无疑,道: “不知忘忧散是何味道,本郡主很想见识见识。” “呵,随便找个小丫头就自称郡主,云缺,你是想卸磨杀驴一拍两散啊,有了新搭档,就踹了老搭档,你当我会信么。”校尉不屑道。 直到牧青瑶拿出那块紫金打造的阴阳令,校尉的目光立刻一变,单膝跪地。 “百玉城校尉梅钱,见过郡主殿下!” 牧青瑶忍着笑,指向云缺道:“此人知道我很多秘密,梅校尉觉得如何处置才妥当。” 梅钱起身后,冷漠的盯着云缺道: “郡主不必担心,我来处理,先把他打晕,再给他灌二十斤忘忧散。” “二十斤!猪都吃不进去你怎么给我灌!你不说五斤以下吃不死人吗,二十斤,你要毒死我啊!”云缺骂道。 “你体质太强,二十斤只是个保守数字,先灌着看,不行还得再加。”梅钱冷哼道。 “你他娘是哪边的?”云缺骂道。 “我梅钱永远站在权利的一边。”梅钱冷漠道。 “行!姓梅的,从今天起咱们一拍两散,恩断义绝再无情义。”云缺道。 “情义?咱们俩之间有那东西么。”梅钱道。 “是哦,好像真没有,那算了,我不怪你,不过砍你的时候你也别喊救命。”云缺道。 牧青瑶实在忍俊不禁,捂着小嘴笑出声来。 梅钱的耳廓微微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识趣的躬身道: “小人先行告退了,郡主若有差遣,小人定当万死不辞。” 说完就想走。 结果云缺提前起身,堵住了门,并且开启了隔音法阵。 看着云缺似笑非笑的表情,梅钱的脸上现出一瞬怒容。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要被坑! 第24章一夜鱼龙舞 “下半场拍卖还没开始,梅校尉别急着走,我这里还有一桩更赚钱的买卖。” 云缺笑容和蔼的道。 梅钱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暗暗咬牙,恨不得破开木屋立刻走人。 梅钱与云缺早就熟悉,他深知云缺的能力,更见过云缺杀妖的模样。 每当猎到一头妖兽,云缺的脸上就会现出与此刻一般无二的笑意。 “城门重地,不能耽搁太久,尤其今天是大集,城里城外乱的很,我这就得走了。”梅钱冷声道。 “少来!上个月大集你一晚上都没去城门那边,今天急什么。” 云缺笑呵呵的道:“先来说说我这桩买卖,灵芸郡主打算近日返回皇城,梅校尉只要将郡主安全送达,即可得到一千两白银的奖励,怎么样,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一千两啊,足够你买到不少灵材炼体,如果你还不满意,郡主可以提供一个让你成为皇城禁军的名额。” 梅钱闻言后眼皮跳了跳。 一千两确实够多,禁军的名额也足够吸引人,若能加入禁军,附带着自己的户头也会落在皇城。 能住在皇城,不仅是普通百姓的梦想,也是梅钱这种武者的梦想。 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又有强大的伏妖阵存在,无需提防妖邪,天祈皇城的吸引力,绝对不小。 梅钱下意识的看了眼牧青瑶。 牧青瑶缓缓颔首道:“禁军校尉。” 禁军校尉四个字,听得梅钱抽了口冷气。 虽然同是校尉,官职没变,但天祈皇城的禁军校尉与边关百玉城的城门校尉,简直天壤之别! 无论俸禄还是人脉,亦或者晋升的机会,都截然不同。 梅钱沉吟了一下,道: “调派属下随行,需要城守之令方可,擅离职守的话,会触犯军规,郡主大人若召集护卫,可去城守府,城守大人一定会派遣重兵护送,调令一下,属下万死不辞。” 既然梅钱打出官腔,牧青瑶没在多说什么,点头说好。 随后梅钱便告辞准备离开。 临走前,云缺忽然道: “郡主此次微服私行,梅校尉切勿对外声张,否则若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真就得万死不辞喽。” 梅钱连忙承诺道:“郡主放心,属下绝不会泄露郡主的行踪。” 说完梅钱瞪了眼云缺,嘴角动了动抿出三个无声的字眼。 算你狠! “不要银子了?七十两呐,拍卖会结束后我给你现钱啊。”云缺道。 “账里扣!还欠你一百二十五两!”梅钱开门就走,头都没回。 离开老树商行,梅钱冷着脸穿过长街,走进一条无人小巷。 “灵芸郡主身上到底有多少残留的死气?” 梅钱用手按着护心镜,奇怪的自言自语。 “很多,近期有三百条以上的人命因她而死。” 护心镜上闪烁过暗淡的光泽,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灵芸郡主出行,至少会有八品高手护卫,独身一人现身此地,说明她的护卫全被杀了!她成了烫手的山芋!她身上残留的死气那么多,你怎么不早说!”梅钱埋怨道。 “谁知道郡主会突然出现,我早告诉你离那姓云的小子远点,他是个天煞孤星。”苍老的声音道。 “回去我就请病假,先躲上半个月,敢惦记灵芸郡主的势力,我一个小小校尉可惹不起,云缺那死鬼坑死我了,这哪是什么浑水,这他娘是火山!谁跳谁死!”梅钱骂道。 “不错,你看得还算透彻,不枉我栽培你多年,不过你最好加快点修炼速度,否则会被那姓云的小子越拉越远。” “一年内,我有把握冲进七品,就算云缺比我快,也甩不开我多少。” “呵呵,你的谨慎很好,你的志气也不弱,但你看的还不够远,不够深,你知不知道,那云缺身上的煞气,又变重了。” “他就是个屠夫,你早说过他煞气如山,煞气再重能当饭吃不成。” “这次不一样,他身上新增的煞气很强,我估计是两名七品。” 梅钱的脚步豁然一顿,眼中泛起深深的惊骇。 “同时击杀两名七品……”梅钱骇然低语。 “尽早挖走宝藏,你应该清楚,宝藏里的东西对武者意味着什么,别忘了那云缺也是武夫。” “有你在,难道我会斗不过他?” “呵呵,别太自大,斗那云缺不难,不过,他的那把刀,我没有把握斗得过。” 梅钱锁紧了眉峰,加快脚步道:“我知道了。” …… 老树商行。 下半场拍卖会继续进行。 云缺坐在了二楼包间,喝着茶,吃着点心,还是以往的狼吞虎咽。 很快桌上的吃食消失一空。 “你那位朋友,好像很谨慎。”牧青瑶坐在桌旁,托着腮,微笑着看向云缺。 “不仅谨慎,为人还阴险狡诈,只认钱不认人,他可不是我朋友,多说算半个。”云缺没吃饱,问道:“还给不给点心了,这么点够谁吃啊。” “你不怕,他把我的行踪说出去,引来红莲教。”牧青瑶道。 “这点郡主可以放心,没有好处的事,梅钱从来不做,出卖郡主太过危险,那家伙怕死得很,趟浑水这种事他避之不及。”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只有足够了解,才能算作朋友。 尽管只是半个朋友。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医馆。” 牧青瑶面带轻笑的道,语气中没有质疑,只有好奇。 “说好了送你到百玉城,咱们的买卖结束了。”云缺硬气道。 “既然梅钱是你半个朋友,那么,我算你的朋友么。”牧青瑶的笑容很美,透着纯洁无瑕, “这个……算吧。”云缺无法违心。 毕竟这一路两人互相以命相救,同生共死过。 “既然算的话,那么我若死在返回皇城的路上,你会不会伤心,多年后会不会还记起我这个曾经帮你找蛇蛋的朋友呢。”牧青瑶的声音轻灵,仿佛在诉说着一桩心事。 “喂,感情牌这么打就没意思了,你被蛇咬之前,我也玩命救你来着,我们已经两清了。”云缺道。 “没让你送我回皇城,我只想知道,我死之后,你会不会还记得我。” 牧青瑶转过头,望向热闹的拍卖场,自语道:“我朋友很少,常年奔波在外,我把护卫们都当做朋友,但他们都死了,因我而死,我不想你这个朋友也落到客死他乡的下场,今晚过后,我会去城守府寻求官军护送,能否活着回到皇城,看我自己的造化。” “郡主福大命大,肯定一路顺风。”云缺想了想,道:“如果郡主陨落,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 “那就好。”牧青瑶展颜而笑,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梨花。 但屋子里的两人都知道,花儿盛放到极致的时候,便是凋零的开始。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山高水长,郡主殿下咱们后会有期。”云缺抱了抱拳。 “后会有期。”牧青瑶轻声道。 云缺走后,小郡主的笑颜渐渐消散,她一个人默默的观看着拍卖会。 孤零零,好似一朵凝固在风雪中的花儿。 人生终有散场。 热闹的拍卖会也在不久后曲终人散,只剩下空荡荡的商行大厅。 牧青瑶最后一个走出老树商行。 一个人独自漫步街头。 脚步从最初的略有迷茫,直至稳健轻快。 从决定开始寻找灵花的那一年,牧青瑶就知道自己会随时有葬送生命的危险。 这条路,她不知能走多远,能走多久。 不过既然选了这条路,她就会坚定的走下去,像那些为了灵花而战死的师兄师姐一样。 无怨无悔! 一条漂亮的大鱼从牧青瑶身旁游过。 热闹的鼓乐声随之而来。 小郡主驻足于街头,回头望去,长街上行来一队舞龙之人。 大鱼是花头,在队伍最前方,由彩纸制成,惟妙惟肖。 后面是十余名载着花脸面具的黑衣人,舞着一条金灿灿的长龙。 这是百玉城每次大集的压轴节目。 鱼龙舞! 街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的脸上喜气洋洋,到处是欢声笑语。 鱼龙在舞者的手中上下翻飞,有着消灾降福的美好祈愿。 牧青瑶聚精会神的看着,俏脸上渐渐现出释怀的笑容。 尽管天下间妖邪繁多,天灾人祸不断,但人们依旧没有绝望,而是尽力的活着。 活出只属于自己的那份精彩。 “愿天下无妖,无邪……” 小郡主在心里暗暗祈福,这场鱼龙舞,她看得如痴如醉。 当龙首经过身旁的时候,戴着面具的舞龙者一只手伸了过来,示意街边的牧青瑶也加入其中。 牧青瑶错愕的一下,便笑着伸出手,在对方手把手的教导下很快掌握了舞龙的步伐。 牧青瑶第一次舞龙。 她尽情的舞着,尽情的笑着,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烦恼。 队伍抵达长街尽头的广场后,四周燃起烟花,犹如一片美丽的花海。 一夜鱼龙舞。 花海照边城。 庆典已然结束,但人群并未散去,广场中心升起篝火,人们围拢成圈,唱着跳着,彻夜狂欢。 牧青瑶站在广场旁。 秀美的小脸被夜风吹得有些发红,身旁是刚刚教她舞龙的舞着,仍旧戴着面具。 “女孩子家,最好不要轻易与陌生人牵手,小心被拐走。” 舞龙者声音低沉的道。 “舞龙的人,最好不要总背着刀,小心划破了龙。” 牧青瑶仰着脸轻笑道。 舞龙者叹了口气,摘下面具,正是云缺。 “早看出了是我?”云缺道。 “不然呢,我像是谁邀请都会跟着走的女孩么。”牧青瑶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这种人为了钱财可以冒险,人命都有个价格,如果报酬超过一万两,足够我拼命,你的月玉,一万两恐怕也买不来,为什么不拿这块玉利用我。”云缺皱眉道。 “我不想你丢命,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牧青瑶轻声低语,清澈的眼眸深处泛起着一抹柔情。 第25章妖血武夫 明亮的烟火下,欢快的歌声中,灵芸郡主的俏脸显得愈发明媚,令人痴迷。 云缺始终皱着眉,如同第一次看到对方一样,打量了半天。 “所以朋友这种东西,太麻烦,我至多找半个。”云缺叹气道。 “为什么不找一个朋友,非得半个呢。”牧青瑶微微偏着头,好奇道。 “半个朋友用起来最方便,可以随时出卖,无需内疚。”云缺道。 “那么,我是半个朋友,还是一个呢。” 小郡主的提问,云缺没有回答,而是在一棵老树旁坐了下来。 “我不喜欢朋友,因为你永远也看不透人心,你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会在什么时候杀掉你。” 云缺拍了拍身后的刀鞘,道:“我的刀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亲手埋了它。” 牧青瑶坐在云缺旁边,她能感受到云缺眼底流转的恨意。 “武者的刀剑,是第二生命,你为何会恨一把刀?” “我到青狐山的时候,被一个老猎人收养,他教我如何狩猎如何制作陷阱,当时我以为自己再次有了家人,可第二年,老猎人就死了。” 云缺抬头望着星空,呢喃道:“那天我独自去制作陷阱,把刀留在了木屋,回去的时候,老猎人只剩下一张人皮,血肉皆空,我的刀不仅能猎妖,还会吃人的。” 从云缺的诉说中,牧青瑶听闻了一段惨痛的经历,聪慧的灵芸郡主也大致猜到了前朝斩妖司的秘密。 “大燕斩妖司的武者,之所以神秘而强大,应该与所用的武器有关。”牧青瑶道。 “世间有一种特殊的武者,以妖血炼体,以妖骨强身,以妖魂壮神,与妖同生共存,被天下修士所不容,世人谈之色变,称其为妖武者或者妖血武夫。” 云缺的声音变得低沉: “打造妖武者很难,需要将妖物的神魂封入本体,再将妖物躯体炼化成刀剑作为本命武器,成功后可借助妖魂施展出堪比妖族的强大力量,缺点是本命武器一旦折断,妖武者也会随之陨落,我,也许是世上最后一个妖血武夫。” 牧青瑶静静的聆听着。 尽管云缺的声音平静,小郡主仍然听出了那份埋于心底的苦涩。 妖血武夫,只是怪物的另一种好听的称呼罢了。 妖武者非人非妖,已经脱离了纯粹的人族,成为一种被刻意打造出的战争机器,只为杀戮而存在! 直至现在,牧青瑶才明白了当初云缺为何说自己的命早就卖了。 妖武者都将自己的命,卖给了自己的刀剑! 刀断人亡! “妖武者的制造手段,只有前朝司天监的监正才会,你们晋国别再妄想了,我一个人可撑不起斩妖司,给多少钱都没用,若是你们司天监开设个仵作司,待遇还不错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云缺道。 牧青瑶原本沉重的心情,听到这里险些笑场。 堂堂司天监,哪能有什么仵作司。 不过转念一想,司天监专门负责晋国之内的诡案与妖邪作祟事件,专门设立仵作司调查尸体死因,好像也很合适。 “没有这把刀,你在妖都之战中恐怕活不下来,它虽然害死了老猎人,但也保护过你,谨慎驾驭的话,以后一定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牧青瑶轻声开解说道。 不料云缺忽然古怪的笑了一声。 “哈!我的刀,早在妖都之战的时候就砍断了。” 牧青瑶大为诧异。 按照云缺所言,妖武者与妖同生共存,本命武器一旦断裂,妖武者也会随之阵亡。 刀已经断了,可为何云缺还活着? 牧青瑶的疑惑,也是云缺的疑惑。 想要解开这份谜题,只有回想起那消失的一月记忆,才能得到答案。 牧青瑶再次看向云缺背后的刀鞘。 黑漆漆,冷冰冰,给人一种诡秘而危险的感觉。 “云缺,你可知儒家修士的品阶。”牧青瑶轻声道。 “知道点,九品开窍,八品修身,之后是什么不大清楚,藏石镇这种小地方没多少书可看。”云缺道。 “七品格物,六品立命,五品君子,四品仁者,三品贤者,二品大儒,一品亚圣。” 牧青瑶补全了儒家品阶,轻声道:“其实,我有七品格物境的修为,不过还要等小半年之后才行。” “你真有修为?怎么没见你用呢,八品修身境听说是锤炼文胆,战力虽然不太行,总比凡人强大得多。”云缺奇怪的道。 “我现在没有修为,因为我修炼的法门比较特殊。” 牧青瑶吐露心声,道出了自己的隐秘: “我生来早慧,一岁便开始接触儒道法门,监正师尊亲自为我挑选了一门儒家绝学,叫做十七年蝉,这份法门需要苦修十七载方可成功,未修成之前,丝毫法力不生,一旦修成,便可直接达到七品格物境,并且是圆满境界。” “十七年蝉其实是一种六翅金蝉,因其在地底生活长达十七年之久而闻名,羽化之际,可飞到所有蝉类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也是十七年蝉这份功法的寓意所在。” “十七年蝉囊括了儒道九品八品七品的所有精华,三品连修之下,最初的根基将无比稳健,对今后的修炼之途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我修炼十七年蝉已经十六年又八个月,还差四个月便可圆满,年底的时候,是我十七岁的生日,也是我进阶为七品格物境的时候。”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十七岁……” 云缺听得感慨万千,道: “你呀,你被你师尊坑了啊!修什么十七年蝉,正常修炼的话你至少也有八品修身境的修为,多少有点自保之力,现在倒好,凡人一个,就算你年底能立地成佛又如何,现在被人捅上几刀还不是得驾鹤西游,带个八品儒家修士去皇城简单得多,至少能互相配合照应,带着个没修为的去皇城,简直就是个拖油瓶!” 云缺的埋怨,牧青瑶深以为然。 她也想当初正常修炼境界,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 很快牧青瑶愣了一下。 她听出了云缺埋怨中的弦外之音。 “你要送我去皇城?” “你的月玉太值钱了,不管你死活的话,我怕以后做噩梦。” “你可以把月玉还给我。” “不还!还了月玉,我怕以后我死得更快!” 牧青瑶静静的望着身旁的少年,冻得有些发白的俏脸上,渐渐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云缺。” “客套就免了,纯粹的买卖而已,郡主殿下额外的那些报酬,是不是也算数。” “当然!三千两白银,外加一个天祈学宫的名额,我决不食言。”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牧青瑶疑惑了瞬间,俏脸忽然红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那件事,也算!” “一下不够。”云缺义正言辞的讨价道:“摸两下。” 牧青瑶眨了眨眼,不解道:“为什么非得多一下?” 云缺扫了眼对方的心窝道:“因为你有两个。” 牧青瑶下意识的以手护胸,紧紧抿着唇,瞪了云缺半晌道: “成交!” 百玉城西街一间客栈内,云缺只要了一个房间。 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与牧青瑶商议生死大事。 从现在开始,云缺要规划去皇城的路线。 朝掌柜的要了份晋国地图后,云缺觉得头有点疼。 百玉城前往皇城的路线,居然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两三条。 不走大路的话,沿途不是妖物栖息的森林地带,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河,再不就是难行的峭壁深渊与荒无人迹的沙漠死地。 这些险路,云缺走得,牧青瑶走不得! 一个娇弱的女孩子,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在这些险地中丧命。 到时候无需什么红莲教,天然的险境,足以灭杀掉毫无修为的灵芸郡主。 这下难办了。 那区区几条能走的路线,必定有红莲教的妖人蛰伏,即便纠集路上的官兵护送,也没有多少安全可言。 能一次派出两名七品高手的红莲教,绝非普通官兵能抵挡的存在。 除非是皇城内的禁军,或者身经百战的边军。 想起边军,云缺忽然眼前一亮。 “对了!你爹阜南王不是掌管着边军么!” 提起阜南王,连云缺这种生活在偏远之地的小镇之人也如雷贯耳。 晋国取代燕国,几乎没有多少战争出现,随着燕国最后一位皇帝御驾亲征战死于北域妖都,燕国就耗尽了国运,早已一蹶不振,被晋国轻而易举的取而代之。 晋国的崛起,不仅取代了燕国,也承接了燕国并不安泰的处境。 晋国北方是冰原地带,有着妖都这尊庞然大物,是最大的威胁。 南方是无尽草原,其上生活着嗜血善战的蛮族,时而劫掠边境。 西方是十万大山,毒虫遍地,巫蛊盛行,生人勿近。 东方是兵强马壮的邵武国,始终对晋国虎视眈眈。 阜南王司辰,便是晋国立国之初,崛起的一位璀璨将星。 燕国灭亡之际,草原蛮族变得肆无忌惮,曾经造成过一日一夜之间,杀光边境十三处村寨的残忍恶行。 当时南方的边境地带人心惶惶,百姓提心吊胆,不知何时蛮族的屠刀就要临头。 阜南王临危受命,带领十万大军驻扎于南方边关黑铁城。 阜南王当时并未封王,只是边关将军之职,到了边关后,他没有墨守成规选择防御,而是率军出击杀进了草原,一月之内,灭杀掉蛮族二十多处营寨,斩敌五万之众,就此一战成名! 从此之后,阜南王以战养战,以牙还牙,时不时的突袭草原蛮族,劫掠大量牛羊和奴隶。 黑铁城逐渐变得繁荣。 阜南王更下达军令,以不菲的报酬召集边军,附近百姓当中的青壮踊跃参军。 不到三年光景,十万边军便急速扩张到三十万! 南疆就此稳定下来。 皇帝大喜,册封司辰为阜南王,封牧青瑶为灵芸郡主,更赐给牧青瑶阴阳令,可见皇帝对牧家的看重程度。 时隔多年,南疆边军如今已经到了恐怖的八十万之巨! 坐镇黑铁城的阜南王司辰,私下里被人们称之为镇南王! 八十万边军,别说什么红莲教,就算司辰一声令下,打到天祈城都没有任何问题。 云缺的提议的确不错,但牧青瑶只剩下苦笑,用小手指了指地图上的黑铁城。 随后云缺高兴的心思便烟消云散。 知远县位于晋国西北,而黑铁城在最南端。 也就是说,牧青瑶要见到她爹,就得横跨整个晋国,走的路程比去皇城要远十几倍。 徒有强援,偏偏用不上,云缺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儿。 远水不解近渴啊。 当云缺与牧青瑶在客栈里研究路线的时候,城内一间阔气的宅院里飞来一只红燕。 红燕落在高高的墙头,小眼睛眨了眨,朝着一间亮着灯火的书房飞去。 第26章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城守府内,名为负易的城守将军正在书房把玩着一块美玉。 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封牛皮纸封存的密信。 密信与美玉是刚刚被一并送来的,无需拆封,负易也知道里面没有任何书信,而是三百两的银票。 “上品羊脂玉,至少价值二百两,老树商行今天没少赚呐。” 负易满意的笑了笑,将美玉收好打算送给他新纳的美妾。 想要在百玉城赚得盆满钵满,必须有这位城守将军做大树才行,老树商行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与负易的存在离不开关系。 每月大集,老树商行都会奉上丰厚的谢礼。 正要拆封密信取出银票,负易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七品武者的气息瞬间激发而出。 一只红燕飞进屋中。 落在宽大的书桌上,灵动的小眼盯着面前的将军。 负易皱了皱眉,气息随之压制了下去,起身来到门口,确定院外无人,才将门窗关好。 重新回到屋中后,负易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桌上的红燕晃了晃头,张口吐出一个气泡。 那气泡无声无息的悬浮在桌面上,渐渐显现出一道盘坐于莲台上的女子身影。 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看不出容貌。 负易拱手道:“教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气泡中传出一道低沉而简短的女子声音。 “灵芸郡主,已经进了你的百玉城,负将军出力的时候,到了。” 听闻此言,负易立刻锁紧眉峰,沉吟了一下,道: “既然教主吩咐,在下定当出力便是,不过,百玉城人口三十余万,鱼龙混杂,想要在这么大的城池里找一个人,实在不易,若派兵寻找的话,即便找到郡主也无法动手,毕竟我还是大晋的武官。” 负易言词里暗藏着推脱之意。 气泡中传出一阵低笑。 “负将军爱惜羽毛,人之常情,我红莲教不会强人所难,你只需封死百玉城三天时间即可,剩下的事,自然有人处理。” 负易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从今天起,百玉城会封城三日,缉拿山匪。” “如此甚好。” 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气泡随之破灭。 那只红燕破窗而出,飞进夜幕。 负易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盯着被撞出一个洞的窗纸,眼底闪过冷意,但随后就变成了无奈。 红燕破窗的举动,显然是个下马威,对他刚才推脱的不满。 负易与红莲教早有牵连,能做到这个位置,红莲教出力不小。 负易并非红莲教的人,但他欠了红莲教的人情。 负易深知红莲教的强大与狠辣,他一个七品武者根本惹不起,只能选择妥协。 “连灵芸郡主都敢动,红莲教究竟要图谋什么,就不怕阜南王一怒之下铲平了你们!” 负易暗暗自语,神情变幻不定。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仕途上如何借力,更深知大晋国如今的各方势力。 朝堂之上,能与阜南王掰掰手腕的人物,屈指可数。 从红莲教追杀灵芸郡主的举动,负易能看出红莲教背后隐藏的庞然大物,只是他看不清那庞然大物的真相而已。 沉思了稍许,负易唤来亲兵。 “传我的命令,百玉城混进了山匪草寇,封城三日缉拿匪人,调一千精兵,值守城门,没有我的手令,三日内任何人禁止进出,违者军法处置!” 亲兵领命后禀报道: “大人,值守北城的校尉梅钱刚刚告假,说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日。” “告诉他三天后再休息,百玉城的所有校尉只要人没死,这三天都给我去城门盯着,爬不起来就趴在城门养病!放走一个人拿他们问罪!” 亲兵领命刚要走,又被叫住。 “传令后,关上府门,任何人找我都说不在,记住,是任何人。”负易沉声道。 “若是城里的其他几位大人来访呢?”亲兵询问道。 “就说我带兵在城内剿匪,找不到人。”负易道。 等亲兵走后,负易独自坐在书房,没了去见美妾的兴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只管斗,本官作壁上观就是了。” 自语中,负易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字。 明哲保身。 随后将写了字迹的宣纸投进一旁的火炉,烧成灰烬。 …… 百玉城东南角有一间破庙,年久失修无人问津,成了乞丐的栖身之地。 破庙内脏兮兮,粪便随处可见,老鼠成群结队。 午夜时分, 一只红燕飞进破庙,翅膀呼扇,一头扎进一个老鼠洞里。 不多时,一只红眼的老鼠从洞口爬出,人立而起,龇牙咧嘴发出吱吱叫声,尖牙上遍布着墨绿的黏液。 沙沙的细响声在老鼠洞周围起伏不断。 一只又一只红眼老鼠爬出洞口,四散而去。 “哎呦!谁他娘咬我?今儿大集都没要找饭呐,饿成这德行一头撞死算了!” 住在破庙里的一个乞丐骂骂咧咧的醒来,还以为同伴在睡梦中咬了自己一口,结果往身后一摸竟掏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来,鼠眼通红。 “哪来的死耗子!活人也敢咬!” 乞丐要将老鼠摔死,结果手又被老鼠狠狠咬了一大口。 老鼠逃了。 乞丐只能骂上两句解恨,也不在乎伤口,继续睡觉。 乞丐的命不值钱,这么点伤谁也不会去看郎中。 不久后。 破庙里再次响起乞丐的惊呼。 一个老乞丐惨烈的哀嚎着,竟被另一名乞丐活生生咬掉一大块血肉! 其他乞丐被惊醒。 火把亮起,照亮了行凶者的模样。 看到这人之后,几十个乞丐无不魂飞魄散。 咬人的家伙,穿着乞丐衣服,脸上的血管凸起几乎要炸裂,两眼血红,形如恶鬼。 几个乞丐认出对方是曾经的同伴,不知因何变成这样,于是合力拉开此人救下老乞丐。 结果拉拽途中,又有两人被咬伤。 “二狗子你疯了!怎么到处咬人!” “他不会害了什么病吧!眼睛通红!” “肯定撞邪了!打盆冷水来浇醒他!” 乞丐们七手八脚按住咬人的二狗子,有人打来一盆凉水。 冷水淋头,非但没浇醒二狗子,反而激发出二狗子更大的力量,一下挣脱出来,见人就咬,直至将打冷水的乞丐脖子给咬断! 人头落地的响动,惊醒了一众乞丐。 “杀人啦!” 有人大喊,有人奔逃,有人眼睛逐渐变红扑咬着身旁的活人,破庙里乱成一团。 不多时,几十个乞丐逃出去一半。 剩下的乞丐全都红着眼,趴在一具尸体上大嚼特嚼。 破庙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百玉城的各条街巷,不时传出尖叫。 一户人家冲出个女人,神色惊恐的逃向远处,在她身后,是红着眼睛发出沙哑低吼的男人。 一处小院子里,年幼的孩子正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在他面前,是红眼的母亲正在撕咬着父亲的尸体。 一间大宅院内,两条红眼大狗凶猛追逐着主人一家,一旦被咬上就会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一间青楼上,正寻欢作乐的男人突然发现怀里的女人口吐白沫,随后双眼发红,力气变得极大一下将他反扑在身下,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今晚的百玉城,到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红眼的百姓越来越多,血腥气越来越重。 …… 客栈。 看着地图上的千山万水,云缺一筹莫展。 “要不然你写封信找你爹求救,我们不走了,就住在百玉城,什么时候大军抵达,什么时候出发。”云缺道。 “道门有纸鹤传书,儒家有千里传音,可惜我没有修为什么手段也施展不出。”牧青瑶苦涩一笑,随后好奇道:“你们武者用什么手段传递消息?” “我们的办法简单。”云缺傲气道:“用腿!” 牧青瑶听得掩口直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还有个法子最为安全。”云缺道:“你隐姓埋名,找个没人的地方住上几十年,等满头白发的时候再大大方方上路,保准没人追杀,熬死那个红莲教。” 牧青瑶瞪大了眼睛,檀口微张。 小郡主现在很想打开云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构造。 这种鬼主意,是人类能想出来的么? “年底之前,我必须返回皇城。” 牧青瑶现出忧色道:“我修炼的十七年蝉,最后需要师尊以浩然气引导,助我开启天门方可成功,否则会前功尽弃,今后恐怕再难踏上修行这条路。” 云缺也没办法了,除了在年底前抵达皇城,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上路。 “还有将近四个月,时间倒是来得及,既然非走这条路不可,得找些帮手才行。”云缺若有所思道。 “你有帮手?”牧青瑶道。 “没有,但可以找嘛,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云缺翘起嘴角,古怪的笑道。 看着云缺的笑容,牧青瑶觉得这家伙又要坑人了,就是不知道坑的是谁。 这时客栈门口传来叫骂声。 听声音是客栈老板,好像有醉鬼闯进客栈。 云缺和牧青瑶起初没在意,可很快传来客栈老板的惨叫。 出事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各自行动。 牧青瑶以最快速度吹灭蜡烛,云缺则闪身来到窗边,轻轻打开一条缝隙。 朝外面瞄了一眼,云缺的神色忽然一变。 第27章镇魂三针 窗户很快关上,云缺的目光泛着诧异。 “外面怎么了?”牧青瑶低声问道。 “客栈老板,被吃了。”云缺道。 “城里有妖物出没?”牧青瑶惊诧道。 云缺摇了摇头,只道出一个字。 “人。” 牧青瑶的瞳孔立刻猛地一缩。 人吃人! 这等诡异的局面,灵芸郡主未曾见过,更无法想象。 云缺也在奇怪。 外面有好几个人把客栈老板扑倒,大啃特啃。 如果说一个人发疯咬人,还说得过去,好几个人一起发疯,绝对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算没有妖,背后也一定有妖人作祟。 云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红莲教,毕竟那种邪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吃的人与郡主无关。 如果红莲教得知牧青瑶在这处客栈,就该破门而入,何必先吃了客栈老板? 一边思索着,云缺一边侧耳倾听,眉峰渐渐蹙起。 “街上不对劲。” 云缺低声道。 武者的听觉十分灵敏,随着境界提高,听力远超凡人。 云缺能听到街上若隐若现的哀嚎声。 这种情况预示着很多人家都出了意外,绝非只有这处客栈出事。 牧青瑶坐在旁边,安静的等待。 只要云缺在身边,牧青瑶就不会害怕,有一种被安全包裹的感觉。 很快院子里的声音消失。 街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火光四起。 忽然房门被敲响。 当!当当! 说是敲,其实是砸,声音很大。 云缺站在屋门前,鼻翼动了动。 没有妖气。 说明外面砸门的,是人。 当砸门声再次响起的瞬间,云缺突然拉开门,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由于砸门的力道过大,这人直接摔倒。 月光下,能看到此人两眼血红,一身是血,五官狰狞如恶鬼,爬起来扑向云缺。 这人牧青瑶与云缺都认得。 正是客栈老板! 云缺一脚将其放倒。 客栈老板佝偻着身体,起不来了,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关上门,云缺查看了一下。 除了肩头与手臂少了几块肉之外,客栈老板还活着,不知为何发疯了一样,脸上遍布着蚯蚓般的血管。 “他中了毒。” 牧青瑶断定道。 “什么毒,这么邪乎?”云缺奇怪道。 “看不出,我没见过如此罕见的奇毒,可能刚才被咬后染上的,他的血液好像在沸腾,毒力肯定与血液有关。”牧青瑶道。 “咬几口就染上剧毒,这么下去,整个百玉城怕是没几个好人了。”云缺道。 “有人故意下毒,搅乱百玉城。”牧青瑶道。 “浑水才好摸鱼,红莲教下手够狠的。”云缺道。 “去城守府。”牧青瑶建议道。 这种局面,唯有出动守军方可平息城内的混乱。 两人就此离开客栈。 刚到客栈的院子,门外冲进来两个红眼的家伙,直接被云缺两巴掌放倒。 这两人的打扮比较奇怪,穿着囚服。 云缺看了眼客栈一侧。 距离这里不远,就是百玉城关押囚犯的地牢。 既然囚徒都逃了出来,说明地牢里已经成了混乱之地。 远处有一道人影在疾行,正朝这边过来。 云缺的反应极快。 一把拉住牧青瑶退回客栈,躲在院墙后。 牧青瑶以为有发疯的百姓冲了来,结果听见云缺奇怪的低语了一句。 “他到这边做什么?” “谁?” “梅钱。” 云缺贴着墙探出头朝外看去。 梅钱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一片树林里,看对方行进的方向,正是地牢。 没去理睬鬼鬼祟祟的梅钱,云缺带着牧青瑶赶往城守府。 路上,有云缺在,牧青瑶自然安然无恙。 但小郡主这一路走来,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她看到了太多惨死之人,横尸路边,其中不乏孩童。 牧青瑶心里感到自责。 红莲教的目标,是她这位灵芸郡主。 红莲教这是要用一城之地的百姓生命,给她牧青瑶殉葬! 到了城守府附近,两人躲在一间民宅旁。 府门外有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人在砸门,看打扮是百玉城的文官。 砸了半晌,终于出来名军兵。 那文官急忙问道:“负大人可在府上!城里乱成一锅粥,快快去通报!” 军兵告罪道:“原来是何大人,我们将军没在家,正在城内缉捕山匪。” “什么!城里混进了山匪?”何大人吃惊道。 “是啊,都是通缉令上的狠角色,将军有令,百玉城封城三日,不抓到山匪不会开门。”军兵道。 “好,好!本官知道了。” 何大人急匆匆吩咐家丁打道回府,看样子不敢再出门了。 城守府大门关闭,再无声息。 “闭门羹,人家躲了。”云缺冷声道。 “闭门不见,城守将军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封城三日恐怕不是为了抓山匪,而是为了把我留在城中。”牧青瑶低声道。 聪慧的灵芸郡主,已经大致猜到了缘由。 “等见到你爹,记得让他把百玉城的城守宰了。”云缺提议道。 牧青瑶只剩下苦笑。 猜测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是阜南王也无法随便斩杀晋国的武将。 不过百玉城城守与红莲教勾结这件事,牧青瑶决心将来一定要查个清楚,给那些死在今夜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城守府这条路行不通,云缺带着牧青瑶往回走。 牧青瑶以为要返回客栈,可是路线不对。 “我们现在去哪?”牧青瑶道。 “先去个安全的地方,再找机会出城,梅钱那家伙不在城门,我们肯定出不去。”云缺道。 如果梅钱守在城门,云缺有把握带着牧青瑶逃离百玉城。 现在梅钱去了地牢,不知有何目的。 云缺将出城的希望放在梅钱身上,牧青瑶并不奇怪,她只奇怪着云缺所说的安全地方。 不久后,两人来到一间医馆附近。 正是牧青瑶解毒的庸医馆。 “躲在医馆?”牧青瑶道。 “是啊,满城就这地方最安全了。”云缺笑道:“看完病,他收了你多少钱。” “二两银子……” 说完牧青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讶然道:“价钱不对!我吃的解毒药里,除了花斑草之外还有几味名贵药材,解毒药的本钱都要二两银子,那位老先生没收我诊病的费用。” “这就对了嘛,我带去的病人肯定得打折。”云缺道。 “为什么?”牧青瑶道。 “因为我是这里的大客户啊。”云缺说完大步流星走进庸医馆。 牧青瑶带着一头雾水,重回了医馆。 医馆大厅里灯火通明。 白须如雪的老医者正在看病。 病人很特殊,是个六七岁的女童,躺在病榻上,手脚被麻绳绑着,一张小脸儿狰狞无比,遍布凸起的血管,两只眼血红如妖,尽管被绑住仍在拼命挣扎,发出非人的吼声。 女童的父母守在一旁,一个劲哀求。 “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娘的也活不下去了。”妇人眼睛哭得红肿。 “娃儿被家里的狗咬了一口,很快就成了这个样子,连我们都想咬,不得已才绑住她,先生医术高明,求先生救命啊。”男人强忍泪水。 老医者始终在把脉,一言不发,不过眉头皱得极深。 云缺与牧青瑶没去打扰,站在一旁观望。 这时那女娃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整张脸几乎成了血红色,脸上的血管有一条直接裂开,鲜血横流,状如恶鬼。 随着鲜血出现,女娃发狂了一样张嘴乱咬,疯狂挣扎,绑住手脚的地方被勒出一道道血痕。 她越是挣扎,脸上的血管就爆裂得越多,很快满脸是血! 女娃的父母大惊失色,手足无措,想要过去安抚,却被老医者拦住。 “肉连血,血通魂,魂乱则血沸,血沸则命尽。” 老医者道出一句苍凉之言,听得那对年轻夫妻满脸绝望。 牧青瑶听闻此言,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可怕的剧毒果然能引起血液沸腾,造成活人发疯的症状。 牧青瑶医道之上的造诣不低,她能看出症状,却没有解救的办法。 在那年轻夫妻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救之际,老医者站起身,取出三根银针。 随手而施,三根银针分别扎在女娃面部的三处穴位。 发狂的女娃瞬间冷静下来。 脸上不再冒血,凸起的血管渐渐平复,眼皮闭合沉沉睡去。 年轻夫妻大喜,连忙给老医者叩头。 如此神奇的一幕,看到的人只觉得老医者妙手回春,然而牧青瑶却低呼道: “镇魂三针!” 老医者听到声音朝这边望了一眼,缓缓点头,道: “小姑娘好眼力,镇魂三针只可镇其魂,无法解其毒,治标不治本,无奈之举罢了。” 老医者让年轻夫妻带着女儿暂住在医馆,等待后续治疗。 “怎么又回来了。”老医者看向云缺。 “七叔,你这医术不太行啊,难怪连招牌都叫庸医馆。”云缺指了指身旁的小郡主,道:“她的毒没解干净,时不时的头晕眼花,还得在你这住两天才行,什么时候毒彻底解干净了再走。” 牧青瑶闻言一阵尴尬。 她没想到云缺会堂而皇之的说瞎话,以那老医者的医术,只要搭一下脉就能拆穿。 第28章露水朋友 让牧青瑶没想到的是,老医者根本没多问,只说了句好,就开始继续接诊。 云缺更不客气,穿过前堂,找了间没有病患的单间,看架势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牧青瑶这才知道什么叫大客户。 真不客气呀。 “你和那位七叔很熟么,他肯定知道我已经没有余毒了。”牧青瑶道。 “当然熟了,我猎到一些有毒的妖物,都会卖给庸医堂,七叔出价比集市里可高得多。”云缺道。 “原来如此,那位七叔尊姓大名,他的医术相当高明,能用出镇魂三针的医者,在学宫内也寥寥无几。”牧青瑶道。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熟人都叫他七叔,你暂时躲在这里,我去找梅钱那家伙,我们尽快出城。”云缺道。 “医者悬壶济世,我不想连累那位老先生。”牧青瑶道。 “这点不用担心,七叔不仅医术高超,他的修为也不弱。”云缺道。 “那位老先生也有修为?他是何种境界。”牧青瑶道。 “不清楚,没人见过他出手,不过我送来的有毒妖物,有一大半可都是活的。”云缺道。 名医收集毒物,有研究药理的目的。 但活着的妖物,普通医者绝对不敢收。 “我没回来之前,记住别走出庸医馆半步。” 云缺凝重的说罢,离开医馆。 城里变得更乱了。 到处能看到发疯的百姓。 云缺的速度极快,穿街过巷,一路疾行。 路上,云缺思索着当前的局面。 红莲教搅乱百玉城,说明对方确定牧青瑶就在城内,只是不知具体方位。 由此推断,百玉城里有着红莲教不少的眼线。 眼线这种东西,可以是街边的普通小贩,也可能是城门处不起眼的军兵,亦或者街上的普通百姓。 眼线无需修为,只要看到牧青瑶从而传回消息即可。 想要将眼线全部拔除,基本不可能。 “好狠的红莲教。” 云缺低声骂了一句。 红莲教难缠的程度,远超预料,实在棘手。 尤其对方的手段,堪称狠辣。 不惜葬送一城数十万百姓的生命! 云缺之前猜测到幕后黑手绝对是一方强大的势力,如今看来,对方不仅实力庞大,还能号令城守这种级别的晋国武将。 必须尽快离开百玉城才行! 云缺打定主意,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水已经被搅浑,捞鱼的人也该出现了。 经历过上次与左白右黑两名护法的死斗,云缺可不想再遇到那等程度的对手。 穿过一片树林,终于抵达百玉城地牢。 地牢位于偏僻地带,平常有重兵把守,关押的都是些亡命之徒。 由于百玉城是附近最为繁华的大城,又经常有大集,来往客商繁多,这就造成了许多凶悍之辈铤而走险劫掠行商的局面,近年来,百玉城地牢一度人满为患。 今晚的地牢,空旷安静。 门口倒着几具尸体,看装束是守门的军兵。 地牢大门洞开。 地牢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潮湿昏暗,每隔三丈燃着一盏油灯。 灯油见底,火光忽明忽暗,照得地牢备显阴森。 地牢很大,上百个牢房。 没有活人。 牢里的囚犯不是早已趁乱逃脱,就是被啃咬致死。 从所见的景象估计,这里发生异变的时间几乎是最早的。 从大门走到最深处,居然没看到梅钱的踪迹。 “奇怪,那家伙去哪了?” 云缺站在地牢尽头的一间牢房外,疑惑不解。 附近除了地牢之外,没有其他建筑,梅钱既然朝这边过来,目标肯定是这里才对。 偏偏没看到人。 正疑惑的工夫,云缺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响动,从身旁的牢房里传来。 这间牢房完好无损,角落里倒着一具蓬头垢面的尸体。 云缺斩断锁链走进牢房,侧耳聆听。 响动来自脚下的地面。 像是一种挖土的声音。 若非八品武者的耳力,加上地牢里绝对的安静,否则很难察觉。 云缺屏住气息,趴在地上仔细辨认。 果然地底有东西! 那种细微的响动,绝对是挖掘土石传来的声音。 云缺更加奇怪。 劫狱的? 狱卒都没了,大门都开着,还用费力气挖地道么? 沉吟了少许,云缺抽出长刀。 运转气机,黑刀上逐渐铺满一层寒芒,锋利到极致。 随后云缺将长刀竖起,刀尖朝下,找准一处砖缝,缓慢的扎进地面。 妖刀的锋利,堪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无需用力劈斩,即可轻易扎进砖石,而且无声无息。 直至刀刃完全陷进地底的时候,云缺眉峰一动。 武者用刀,就该如臂指使。 分出一点力道,即可感知到刀体传来的阻力强弱。 何况是云缺这种与刀同生共存的妖武者。 云缺能清晰的感知到,刀尖的位置此时已经悬空! 说明地底存在着一个空旷之地! 云缺没急着下去查看,而是握紧地面上的刀柄,闭合双眼。 下一刻,刀尖处,睁开了一只小巧的血色瞳孔。 以刀为眼! 如此手段,绝非武者能动用,唯有云缺这种妖武者才可施展。 当刀尖出现血瞳的时候,云缺便可借助血瞳观看到地底的情况。 地牢下方五尺左右深度的地方,果然存在着一个大洞,其内有火光闪烁。 一个人影抡着铁锹在奋力挖掘。 尽管看不到正脸,云缺还是一眼认出对方。 正是梅钱! 云缺正奇怪着梅钱这家伙大半夜在地牢下边挖什么洞呢,梅钱的动作忽然停滞不动。 刹那后,梅钱两侧肩头爆发出风旋般的气机波动! 他猛然回身,一刀斩向头顶。 咔嚓!! 轰隆!! 八品武者的全力一刀,直接将洞顶劈开。 牢房地面开裂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其内的云缺与角落里的尸体一同掉落下去。 地洞里沙尘四起。 梅钱的第二刀紧随而至。 这一刀劈斩出一片刀影,在沙尘中形成刀网,迅捷凶狠。 刀网的出现,预示着梅钱动了杀机。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之下,梅钱有把握斩杀同阶。 不过梅钱从来不会大意,在斩出刀网后,他立刻运转更强的力量,手中出现双刀。 双刀交叉,其上寒光炸起。 同时梅钱脚下发力,如同一头猎豹般冲出。 这是他的杀招,足以让敌人措手不及。 当一道黑色刀芒,轻而易举斩破了刀网的那一刻,梅钱冲出的脚步豁然一顿,定在原地。 梅钱认出了那刀芒的主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沙尘落下,果然梅钱看到了云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梅钱冷声道。 “晚饭吃多了,遛遛弯儿,你这是干嘛呢,工程不小哇。” 云缺抱着肩膀,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条地底隧道,挖掘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出口离着极远。 梅钱很快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道: “当然是练功了,我们武者需要天天打熬身体才行,这是我的打熬方式。” “还别说,你这法子真不错,正好我吃多了,我跟你一起练功。” 云缺说着走到隧道尽头,装模作样的准备开挖。 这下梅钱的脸色又变了,神色有些紧张道: “今天算了,我有点累,咱们出去喝一杯,挺长时间没跟你喝酒了,走,我请客!” “我已经吃饱喝足,没胃口了,你不挖的话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挖。”云缺不走,笑呵呵道。 梅钱脸色渐冷,道: “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这点面子也不给?” “既然是朋友,有好东西就该分一杯羹才对,自己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云缺笑道。 “这里什么也没有!”梅钱怒道。 “我最近听了个故事,很是有趣,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云缺道。 “世上的东西都个固定价值,朋友也一样,超过价值,朋友就能成为仇人。”梅钱寒声道。 “仇人好办,一刀砍了就是,你说是吧。”云缺笑道。 梅钱咬了咬牙,他知道扯谎已经没用,于是开门见山道: “这里的确有点东西,可惜地点不好,地牢周围有重兵把守,我耗费小半年的时间才挖出这条通道,为了不惊动看守地牢的官兵,只能在夜里行动,挖出的土还要运走不留痕迹,我辛苦了这么久,你凭什么一来就要分一杯羹!” 这番话说出的同时,梅钱握刀的手渐渐捏紧,浑身筋肉紧绷,如一头即将扑杀而出的凶兽。 云缺面带微笑,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缓缓抽刀道: “就凭我们是朋友啊。” 梅钱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后懊恼的收起双刀,骂道: “我肯定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才认识你这么个露水朋友!” “露水朋友也是朋友嘛,这里有什么宝贝,咱们一起挖,一人一半,好朋友就该分享才对。”云缺笑着也收起了刀。 “我自己挖!” 梅钱看了眼身后长长的隧道,欲哭无泪。 他气呼呼的捡起铁锹,没一会儿果然挖到一个古旧的木盒子。 盒子一尺多高,四四方方,表面的木头已经腐烂,整体还算完好。 这盒子没有缝隙,也没有锁,就像一整块中空的方木。 更奇怪的是,盒子顶端还长着树根一样的东西,一直延伸向上。 梅钱看到木盒后,明显气息变得重了一些。 他刚打算将木盒的另一半也挖出来,突然土层震动起来。 轰隆一声! 墙壁开裂,钻出来一头半人多高的硕大红鼠! 第29章输了一百次 梅钱做梦也没想到,他在这边开挖,还有一只大老鼠在对面开挖。 挖到木盒的这一刻,便是双方碰面的时候。 红鼠也愣怔一下,紧接着发出尖细的怪叫。 吱吱!! 随着叫声,一股妖气弥漫而来。 “七阶鼠妖!” 梅钱神色骤变,双刀出鞘,如临大敌。 八品武者,面对七阶妖物,几乎没有活路。 鼠妖现身,云缺随之恍然大悟。 城里传播的奇诡之毒,应该就是来自这头红毛鼠妖了。 而放出红毛鼠妖的幕后黑手,自然是红莲教无疑。 地底的洞窟由于被挖穿,扩展到十分宽敞的程度,木盒就在鼠妖与两人之间。 红毛鼠妖鼻子抽动,一双红眼死死盯住木盒。 梅钱的脸上满是忌惮,不肯让步,迟疑着是否出手。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云缺抱着刀,问道。 对云缺这种猎妖人而言,宝贝的价值高低,是拼命与否的唯一衡量标准。 对面的鼠妖明显神智不低,能挖洞寻到这里,说明其嗅觉极强,那一双狡诈的红眼,让云缺联想到藏石镇的那只红燕。 梅钱知道这种时候无法隐瞒,低声道: “血茸果,至少两枚以上!” 听闻血茸果三个字,云缺平静的目光骤然冷冽起来。 血茸果是一种罕见的灵果,有补血强骨的奇效,对低阶武者来说是极品的大补之物! 八品武者若服用足够多的血茸果,有机会将骨骼凝实到极致,达到八品炼骨境圆满的地步! 血茸果极为昂贵,在市面上至少五千两白银起价,常常有价无市,低阶武者很少有人买得起,更不用说大量服用。 云缺与梅钱都是八品武者,而且都在八品炼骨境的关键时刻,趋于圆满,若有血茸果加持,两人的本体强度将能再进一步,冲击最后的圆满境界。 九品炼体,八品炼骨,这两个境界是武者最为重要的基础。 基础打得越牢固,以后的战力越强横! 吱吱!! 红鼠爬向木盒,对两人发出警告般的吼叫。 血茸果这等奇果,对妖兽来说一样是美味佳肴,吞服后可增加妖气乃至修为。 “怎么办。”梅钱沉声道。 他不想面对七阶鼠妖,但他更不愿失去血茸果。 “还能怎么办,砍它!” 云缺话音未落,长刀已经划出一道黑芒斩向鼠妖。 血茸果的价值足够高,所以云缺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 鼠妖的前爪正要抓向木盒,结果一刀斩下,它不得不抬爪抵挡。 鼠爪覆盖着红毛,尖锐的爪尖极其坚固,挡下刀剑易如反掌。 不过云缺这一刀斩得十分巧妙,刀刃错开了爪尖,直接斩断了一只鼠趾! 鼠妖大意之下,前爪鲜血迸溅,疼得吱吱怪叫。 于此同时,梅钱也动了。 他整个人犹如一股旋风般掠出,双刀交叠,斩向鼠妖的双眼。 鼠妖吃疼之际又遭突袭,避无可避只好低头硬抗,用脑袋接了梅钱的双刀。 咔嚓!! 梅钱的全力一击,在鼠头上破开一道大口子。 不过仅仅斩开了毛皮,并未伤到鼠妖本体。 七阶鼠妖,肉身相当强横,鼠皮的坚韧程度绝非八品武者能轻易破开。 梅钱的双刀虽然也锋利,可远远比不得云缺的长刀。 梅钱这一击没有伤到鼠妖,但将鼠妖压伏在地,四爪支撑在地面。 这时云缺的第二刀也到了。 还是鼠妖的前爪,还是伤口的位置。 咔!! 第二根鼠趾应声而断。 这下鼠妖的左前爪,原本四根鼠趾,现在只剩两根。 尽管是露水朋友,但云缺与梅钱两人可不止一次合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刚一动手,就成功将鼠妖重创,并且彻底将其激怒。 吱吱吱!!! 鼠妖暴怒之下浑身红毛炸立起来,四爪一撑,扑向云缺,同时钢鞭般的鼠尾甩动,卷向梅钱。 地洞内,两人一鼠殊死恶战。 云缺的单刀又快又狠,别的地方不管,就砍老鼠爪,而且只认准前爪,其他位置一概不碰。 梅钱的双刀灵敏迅猛,专门攻击鼠眼鼠鼻肚皮之类的要害,砍中一次就够鼠妖难受的。 别看两人只有八品程度,由于配合得太好,加上攻势刁钻,面对一头七阶鼠妖竟不落下风。 当鼠妖的左前爪又被切掉一趾,只剩独趾,鼻子上也多两条深深的刀痕后,这头红鼠彻底疯狂起来。 鼠妖背部的红毛根根直立,下一刻喷薄而出,形成一片红针刺向两人! 云缺和梅钱早有预料。 在鼠妖改变攻势的同时,两人齐齐跃向头顶,跳出地洞。 地洞上方,便是地牢所在。 鼠妖的这种攻击方式,不熟悉妖物的人肯定会吃大亏。 但云缺可是猎杀过无数妖物的猎妖人,对鼠妖了若指掌,梅钱只需跟随云缺的举动即可规避危险。 很快愤怒的鼠妖也爬进地牢,嘶吼着寻找两个人类。 鼠妖这次变聪明了。 浑身红毛炸立到极致,如同巨型的刺猬,将头部与四爪纷纷护住。 一时看不到两人,鼠妖徘徊在洞口附近,不肯远离。 云缺与梅钱躲在距离洞口不远处的一处牢房内。 “鼠妖狡诈,必须引开它才能拿到东西。”梅钱低声道。 “你去引走鼠妖,我去拿血茸果。”云缺提议道。 “为什么不是你去引?”梅钱质疑道。 “灵果附近也许还有更多的危险,我也是为你着想,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云缺大义凛然道。 默默的看着云缺,梅钱沉默了。 他挖了小半年,除了半路杀出来的七阶鼠妖之外,遇到的活物只剩下蚂蚁和潮虫。 如果蚂蚁和潮虫也算危险的话,梅钱觉得一只蟑螂都能摆平。 无需多说什么,梅钱和云缺都知道,他们俩没人会去引走鼠妖,让另一人独占灵果。 “换个方案,我们联手将鼠妖重创,暂时赶走它。”梅钱低声道。 “好,鼠妖现在的状态防御力极强,它唯一的弱点是尾巴,斩断鼠尾足以将其重创。”云缺道。 “刚才我试过,鼠尾灵敏又坚韧,很难砍断。”梅钱皱眉道。 “尾巴根部,是鼠妖现在最薄弱的地方,你用全力肯定斩得断。”云缺道出了鼠妖的弱点。 梅钱听罢点了点头。 别的地方,他根本不服云缺,但对妖物了解程度这一块,梅钱心服口服。 在梅钱的眼里,知远县甚至整个大晋国,恐怕没人比青狐山的猎妖人还要了解妖族。 “鼠尾太灵活,如果一击失手会被鼠妖察觉到我们的目的,等它将鼠尾藏进鼠毛里,便再无破绽了。”梅钱道。 “一次机会就够了,我来攻它正面,吸引注意力,你佯装被鼠尾缠住,趁机将其切断。”云缺定下计划。 “为什么是我?”梅钱质疑道。 “因为你穿着盔甲啊。”云缺指了指对方身上的轻甲道。 梅钱此人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一身轻甲,可谓甲不离身。 八品炼骨境武者,本就肉身强悍,再加上甲胄护体,防御能力更上一层楼。 梅钱咬牙道: “被鼠尾缠住的话,很容易让鼠妖咬死!我这是轻甲又不是重甲,扛不住七阶鼠妖的獠牙!” “就这么一个办法,你要不肯的话,那我们猜拳好了,公平公正,谁输谁去冒险斩鼠尾。”云缺道。 一听猜拳俩字,梅钱的神色顿时变幻起来,其中有愤怒也有无奈。 鼠妖的嘶吼就在身后。 时间一久,鼠妖很可能返回地洞去吃灵果。 梅钱不敢耽搁,一咬牙同意下来,随后就不出意外的输掉了。 “他娘的,输第一百次了……” 梅钱欲哭无泪。 这些年他没少与云缺猜拳,却诡异的一次没赢过。 “动手。” 云缺低语中闪身冲向鼠妖,黑刀斩出一片刀影。 梅钱趁机从另一侧杀向鼠妖身侧,佯攻鼠妖的后背位置。 他没敢表现出攻击鼠尾的企图。 他相信云缺的判断,一旦鼠尾也藏起来,鼠妖就没了弱点。 到时候想要击杀七阶鼠妖,耗费的代价将更大,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多。 血茸果对梅钱十分重要,他不敢错过这次机会。 几刀下去,梅钱装作大意,果然被鼠尾缠住,整个身体直接悬空而起。 这时梅钱有点后悔了。 鼠尾的力量无比恐怖,即便他穿着轻甲,身体也被勒得剧痛难忍,甚至能听到浑身骨头即将碎裂的响动。 在七阶妖兽面前,八品炼骨境武夫实在难以匹敌。 梅钱死死咬着牙,用腾出来的单手猛地锤了下护心镜。 护心镜内闪过一道暗淡的光芒。 随后一股玄奥的力量覆盖而来,协助梅钱抗住了鼠尾的勒杀。 云缺在正面的攻势无比迅猛,但效果不大。 鼠妖的长毛斩断一片又会迅速生长出来,好似无穷无尽,根本砍不完。 这一战云缺没动用妖刀的力量。 牧青瑶找到的蛇蛋早吃没了,现在云缺可没有蛋类服用。 月玉虽然能压制妖刀的反噬,但云缺不想动用。 一则月玉里的镇魂之力绝非无穷无尽,耗费一点就少一点。 二来现在有帮手,梅钱的实力,云缺是知道的。 那家伙别看也是八品武者,却有着对抗七阶妖兽的能力。 鼠妖愈发狂躁,猛扑云缺。 怎奈这里是地牢,四周全是牢房与墙壁,云缺有的是地方躲闪。 一时咬不死云缺,鼠妖将愤怒发泄在梅钱身上,长尾越卷越紧,将梅钱整个人卷成了粽子。 而这时,梅钱也正好接近了鼠尾的位置。 “死耗子!” 梅钱突然大骂出声,蕴含着全力的双刀爆发出惊人气息。 咔嚓!! 双刀合斩,鼠尾齐根而断! 第30章她肯为我死 吱吱吱!! 地牢里传出鼠妖尖锐的嚎叫声。 断尾处血流不断。 鼠妖遭遇重创,顾不得灵果,撞塌一面墙壁逃向远处,很快冲出地牢消失不见。 云缺收起刀,帮梅钱解开缠身的鼠尾,顺手将鼠尾装进随身携带的黑布包里。 这东西是难得的材料,能卖个好价钱。 “有我一半!”梅钱龇牙咧嘴的道。 “放心,忘不了你。”云缺道。 两人重新跳回地洞。 梅钱取出把匕首,小心翼翼将木盒子切开。 里面并排摆着四颗鸭蛋大小的果实,呈暗红色,表皮如松果般坚硬。 盒子一开,立刻散发出一股夹杂着淡淡血腥气的草木芳香。 “果然是血茸果!” 云缺毫不客气的收走了两颗。 梅钱一脸哀怨的收起剩下的两颗,此时这位校尉的神色,像极了怨妇。 费时费力挖了大半年不说,还冒着生命危险对付七阶鼠妖,到最后好处又得分出去一半。 梅钱怎么算自己都赔大了。 “收获不错,要不要去喝一杯?”云缺笑道。 “喝个六!我没钱!”梅钱懊恼道。 “不喝算了,找你帮个忙,送我和郡主出城。”云缺道。 “出不去,城守下令,封城三日,谁敢私自放走一人,军法处置。”梅钱沉着脸拒绝。 “少来,你梅大校尉什么时候在乎军法了,开个价,二十两够了吧。”云缺道。 “二百两也出不去!这忙我帮不了,负易那人小肚鸡肠,他很少下达如此军令,既然下令就不许别人忤逆,到时候我放你出去被他知道了,百玉城我别想再立足。”梅钱道。 “你在哪立足我不管,反正这忙你不帮也得帮,否则你就是害死郡主的帮凶,你自己算算,是忤逆城守的后果严重,还是害死郡主的后果严重呢。”云缺笑道。 “少给我扣帽子!我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听从将军号令,无功无过,郡主的生死与我这种小人物有何关系。”梅钱冷哼道。 “既然你这么不讲情面,那我只能回去劝郡主提前写好遗书,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比如谁害了她,谁又不肯帮忙开城门,到时候阜南王自会一一清算。”云缺笑呵呵的道。 梅钱听得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多大。 “无耻也该有个限度!你想趟浑水,非得拉着我一起吗!”梅钱怒道。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我在百玉城就你一个朋友,不拉你,拉谁。”云缺道。 梅钱气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打不过云缺,他很想现在就把眼前的这个朋友挫骨扬灰。 “就算我帮你也没用,城里的十几个校尉全被调集到各处城门值守,只要城门一开,肯定会有人察觉,一群八品武者,你觉得能瞒得过去么。”梅钱道。 “你给想想办法呗,你在百玉城人脉多,肯定有办法通融。”云缺道。 “都是同僚而已,该踩着上位的,谁也不会犹豫半分,我跟他们没那么深的交情,何况这种要命的事。”梅钱沉声道:“既然郡主要出城,大可表明身份,谁敢拦着不成,何必偷偷摸摸这么麻烦。”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城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城守为何偏偏在这时候封城,难道你心里没点数么。”云缺道。 梅钱深吸一口气,懊恼道: “云缺你是不是犯病了?平常这种麻烦事你肯定有多远躲多远,这次怎么非得保一个郡主?难道你看上她了?别忘了你只是个穷鬼武夫!” “没身份没地位没资历还没钱,要什么没什么!你不会觉得自己有机会做驸马吧,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灵芸郡主,皇室宗亲!即便平安回到皇城,人家也不会看上我们这种下等武夫!” “听兄弟一声劝,就此罢手,及时抽身,远离这处是非之地,今后咱们还是好兄弟,该坑人坑人,该猎妖猎妖,该喝酒喝酒,天下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云缺笑呵呵的听着梅钱发牢骚,等对方说完,才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多,送她回家,是场买卖,好处我已经收了,总不能中途变卦,我也是要名声的。” “屁的名声!这些年咱们俩干的事如果让外人知道,早就臭名远扬了,又不差这一次。”梅钱道。 “她帮我找过蛇蛋。”云缺道。 “我帮你找的蛋,难道比她少吗?”梅钱怒道:“你自己算算,鸟蛋蛇蛋甚至妖兽蛋,自从咱们认识之后,我帮你找了多少!” “确实,你是帮我找了不少蛋,不过银子你也没少收啊。”云缺道。 梅钱尴尬了一下,沉声道: “不提蛋的事儿了,你若因为喜欢那个郡主,非得冒死保她,那就当没我这个朋友!你云缺可以去大爱无涯,我梅钱怕死得很,恕不奉陪!” 云缺呵呵笑了一声,平静的道:“她肯为我死。” 梅钱脸上的懊恼神色,在听到这短短几个字之后,就此凝固。 过了半晌,梅钱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道: “我只能带你们到城门下,城门肯定开不了,怎么出去,你自己想办法。” “那怎么行,我又不会穿门术。”云缺道。 “你可以上城墙,带好绳索,有机会就爬出城外,没机会就跳出去,我来的时候看到城墙上加派了守卫,其中有几个生面孔,不是百玉城的军兵,你自己小心吧。”梅钱道。 “这就难办了,我跳出去可能摔不死,她跳出去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云缺无奈道,他知道梅钱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 毕竟只是个守城门的校尉,根本没什么权柄,像梅钱这种修为的武夫校尉,在百玉城足有十几号。 就算处理掉城墙上的守卫,带着牧青瑶成功逃出百玉城,一样会走漏风声,到时候红莲教还会阴魂不散的追踪而至。 正在为难如何出城的时候,地洞里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我、我有办法出城!” 声音沙哑苍老,出现得极其突然。 云缺与梅钱意外之下,齐齐拔刀,目光盯住了声音的来源。 发出声音的,是旁边的土堆,土堆外还露着一只手。 看到手的同时,云缺立刻想起了对方。 之前进地牢最深处牢房的时候,里面有一具蓬头垢面的尸体。 随后牢房地面被梅钱的刀气斩塌,尸体也随着掉进这处地洞。 原来那不是尸体,而是个活人! 云缺几下从土堆里挖出了对方。 声音听着苍老,实际年纪不算太大。 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骨瘦如柴,头发不知多少年没洗过都黏在了一起,看着像具骷髅差不多,如果这位不说话,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梅钱此刻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眼底涌现着浓烈的杀意。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梅钱的刀刃上流转起寒芒。 他和云缺刚才可说了不少,其中的消息若被外人听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缺反倒不在乎,蹲在对方面前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出城。” “城门是木头的,对吧?”邋遢的中年人问出个奇怪的问题。 “废话,难道是铁门么。”梅钱冷声道。 “是木头就成!我能带着两个人穿出去。”中年人信誓旦旦的道。 “穿门术?呵呵。”梅钱冷笑道:“如果你会穿门术的话,何必被关在地牢里,你可以随时离开,闭眼吧,我这就送你归西。” “别别别!我没说瞎话!我只能穿过木头门,多厚都行,地牢里是铁门,我穿不出去呀!求求你们带我一起出城,我被关在这鬼地方太久了。”中年人苦苦哀求道。 “别信他的鬼话,地牢里有的是这种伶牙俐齿的家伙。”梅钱说着就要动手。 “我可以证明的!只要一扇木门就行!” 中年人匆忙的哀求下,云缺拦住了梅钱。 “好,我带你出去试一试,如果你没说假话,能帮我出城,少不了你的好处。”云缺道。 “大爷放心!我这人从来不说谎嘿嘿,我只要点银子就成,不贪心的。”中年人讪笑道。 梅钱皱着眉,收起刀,对云缺投去个眼色。 那眼色很显然是在告诫云缺,这种人即便能用得上,出去后也要立刻灭口。 云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三人就此离开地牢。 梅钱出去后就与云缺分开,说是回城门。 云缺带着囚徒在附近找了棵大树。 “试试吧。” 云缺抱着刀,笑呵呵的道。 关在地牢最深处的家伙,基本都是死囚,如果对方说瞎话,云缺不介意立刻送他见阎王。 中年囚徒站在树前,伸展开两手,胡乱摆动,如同做法事的游方道人。 怎么看都是骗人的把戏。 抖了半天手,中年囚徒站好了身体。 云缺还以为对方要装模作样的再掐诀念咒一番,结果对方一头撞向大树。 下一刻,中年囚徒的身体竟诡异的融入大树,从另一侧穿了出来! 穿树而过! 没有施法,也没有念咒,就这么直挺挺的穿了过去。 云缺看得大为惊奇。 对方施展的绝非什么法术,因为没有任何气机波动。 修士施法,大多要掐动咒决调动天地气息才行,可这位什么也没用,抖完手就直接穿树。 这是什么能力? 云缺没空多想,带着对方离开地牢区域,找了户没人的废屋子。 屋门破旧,只剩半边。 “带着我一起穿过去。”云缺道。 中年囚徒连声说好,拉着云缺一起穿过屋门。 到了屋子里,云缺回头看着纹丝不动的破门,心头大喜。 有这家伙在,只要到了城门,即可无声无息的穿城而过! 第31章起火入药 城中一处小巷。 梅钱藏身在一间无人的木屋后,皱着眉暗自嘀咕。 “怎么能连输一百次,我运气有这么不好?”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输了一百次还没看出端倪,你的眼力比那云缺差太多了。” “他的战力的确比我高,但比起眼力,我梅钱绝不会输给任何同阶!他运气好而已,我能断定他绝不是出老千才赢的。”梅钱倔强道。 “运气?呵呵,人家出的是虚拳,他每次都会盯着你的手,在你五指即将形成剪刀石头布的形态那一刻,他的虚拳便会瞬间应对,在任何人眼里,你们出拳都是同步的,没人作弊,只是人家的眼力比你更快,所以才能次次都赢。”苍老的声音道。 梅钱微眯起双眼,咬牙切齿,无话可说。 他对云缺是不服气的,始终都是。 但这次,梅钱不得不服气。 其他的不说,单独眼力这一块,他望尘莫及。 否则就不会连输一百次。 不多时,那苍老的声音提醒道: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梅钱立刻走出小巷,他没去城门,而是重新沿着通道返回地牢区域。 “眼力再好也是个武夫而已,真正的好东西,武者可感知不到。” 梅钱显得很是得意,来到通道尽头,继续挖掘翻找。 由于另一侧已经被巨鼠打通,四周没剩下多少土石。 很快梅钱皱起眉。 除了沙石之外,什么也没有。 “宝藏呢?你说过这里存在着至宝气息,难道只有四枚血茸果?”梅钱道。 “血茸果在你眼里值点钱,在老夫眼里与粪土无异,岂能称其为至宝。”护心镜上闪过一层光晕,随后那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道:“至宝的气息,消失了。” “消失?怎么会消失!除了血茸果,我和云缺什么也没挖出来啊。”梅钱道。 “宝藏不翼而飞,此事诡异,尽快离开这里。”苍老的声音说完便没了声息。 梅钱不敢久留,立刻离开地牢区域,返回城门。 …… 庸医馆。 老医者始终在忙碌。 医馆里的病人越来越多,全是发疯想要咬人的附近百姓,被家人捆绑后送来医治。 医馆里仅有的几名学徒忙得焦头烂额。 牧青瑶也在帮忙。 按照老医者指点的手法,牧青瑶不到半个时辰就大致学会了镇魂三针,亲手扎好了一名发狂的女子。 老医者连连点头,投去赞许目光,给予牧青瑶一个极高的评价。 天赋过人! 只可惜镇魂三针只能暂时消除患者的狂躁,毒力不除,还会发病。 早先被治疗的女童,突然再次狂躁,咬了她的母亲后冲到大厅,嘴角血淋淋的,眼睛通红,好似恶鬼。 由于牧青瑶离得最近,女童直接扑了过去,张嘴就咬。 牧青瑶用尽全力按住女童的脑袋,躲避着对方的牙齿。 发病的女童变得力量极大,以牧青瑶的力气根本控制不住,几个病患家属冲过来帮忙才将女童制服,重新捆绑起来。 大厅里的乱象刚刚平息,庸医馆门口涌来一群发狂的百姓,足有几十号。 这些人牙齿上沾满鲜血,不知咬了多少人,犹如一群野兽冲向医馆大厅。 老医者皱着眉,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救治得再快,也没有奇毒扩散的速度快,一己之力,难以回天。 “七先生只管救人,我们守在门口!” 一名刚刚送来家中病患的汉子大吼一声,最先站了出来。 “没有先生,我家闺女就没有治好的希望,我帮忙守门!” 那女童的父亲也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 “我也来!” “咱们把医馆大门堵死,想冲进来捣乱,先杀了我们再说!”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守不住一个院子吗!” “先生放心,就算我们被咬死,也不会放进来一个!” 十几个男人站在门口。 有老有少。 这些人年纪不同,出身不同,地位也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守护家人的决心。 老医者的目光微微晃动起来,沉默着,他藏于心底深处的某段往事,被这一幕所触动。 当门外野兽般的人群即将冲进医馆之际,这些发狂的百姓忽然纷纷飞了起来。 不是自己飞,而是被踢飞的。 一阵拳脚响动过后,医馆外干干净净。 一群发狂者全被踢出院子,一个个佝偻着身体起不来了。 “又不看病,挡什么路。” 云缺埋怨了一句,大步走进医馆大厅。 门口的十几个男人看得目瞪口呆,哗啦一声让开通路,生怕被云缺一拳一脚给打飞。 牧青瑶擦了下额头的细汗,现出微笑。 随后小郡主看到云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邋里邋遢,乞丐一样,不知是何来路。 “这位是?”牧青瑶疑惑道。 “小的姓门,排行老六,叫我门六就成。”邋遢男人憨笑道。 “再等半个时辰,准备出发。”云缺低声道。 半个时辰足够梅钱在城门处做好接应的准备。 这时被捆住的那女童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额头凸起的血管接连爆开,满脸是血,情况危急。 由于医馆人手不足,一些病患家属也不会救治,只能急得干瞪眼。 牧青瑶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用止血绷带紧急包扎。 云缺见她一个人忙碌,只好上去帮忙,两人合作之下很快将女童的伤口封住。 但也仅仅是权宜之计。 绷带很快被鲜血染红。 女童的气息愈发微弱,照这么下去,等不到再次发病,就得失血过多而亡。 “七叔,治不了吗,到底什么病?”云缺望向刚刚处理完一个病患的老医者。 “厉血症。”老医者沉声道:“奇毒入血,致使血脉沸腾,如厉风过境,飞沙走石,一夜之间即可血枯人亡。” 闻听此言,医馆内的病患家属齐齐呆滞,许多人瘫软在地,哭声四起。 牧青瑶轻蹙秀眉道: “古医书上记载有此症,厉血症,鼠毒而发,疫病千里,尸横遍野,以毒源之血配三才奇花可解。” 七叔缓缓点头,现出赞许之色道: “小姑娘博学多才,如此罕见的病症居然也能记得。” “毒源之血?我刚才倒是撞见一头红毛鼠妖。”云缺道。 医馆内的哭声瞬间止住,一个个绝望的家属纷纷望来,眼里闪烁着期望。 “被它跑了。”云缺又道。 哭声继续响起,病得最重的女童在此刻嘴角开始溢血,病症加重。 女童的父母彻底绝望。 “不过我把老鼠尾巴切了下来。”云缺摘下身后的黑袋子。 医馆里的哭声再次停住,人们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七叔拿出黑袋子里的巨型鼠尾,颔首道: “针毛毒鼠,果然是此妖作祟,如此完整的鼠尾,足以提炼出充足的毒源。” “七叔若是收购的话,给你打个七折。”云缺道。 “鼠尾可入药,对我来说是难得之物,市价在四百两上下,我出五百两。” 老者说罢让小徒弟取来银票,总共五张,每张一百两。 云缺只收了三张银票,义正言辞道:“老主顾,折扣必须有!我做生意向来如此。” 老医者笑了笑,不多推辞,将剩下的银票收了起来。 有了鼠尾,大厅里的人们都觉得看到了希望,尤其女童的父母,急得眼泪直流,就等着七叔配药了。 牧青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 “毒源易找,奇花难寻。” 闻言女童的父亲豁然大惊,连忙询问道:“七先生莫非调制不出解药?那三才花很罕见吗?” “何止罕见。”七叔长叹一声,道:“那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啊。” 女童父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觉得眼前发黑。 天材地宝这四个字,注定了与凡人无缘。 “城里会不会有三才花?我们去找!” “搭上命我们也不怕!” “对!咱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只要配出解药,我们的家人就有救了!” 众人不肯放弃。 他们的家人都在生死边缘,不救,只能等死。 牧青瑶的俏脸上泛起苦涩,轻语道: “三才奇花,生于冰域,花分三彩,落地无踪,天下奇花千万朵,唯独三才冰下行。” 短短一句话,让人们的希望彻底破灭。 存在于冰雪之地的奇花,又能自行在冰下移动,如此奇物,岂是一群凡人能找到的。 医馆内安静下来。 只剩下病患们不断痛苦低吼。 女童额头的绷带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气息越来越弱,眼见着要活不成了。 她的父母无声的抱紧她,像两个死气沉沉的垂暮老者,麻木中只剩下深深绝望。 老医者望着那一家三口良久,自语般幽幽说道: “老夫从前有一位挚友,乃我一生知己,她擅长下毒,我擅长解毒,有一日她与人斗法身中奇蛊之毒,仅剩一日可活,我本可以救她,最后她还是死了。” 云缺听得奇怪,问道:“既然能救,为何会死?” “只因我犹豫了一个时辰。” 七叔的声音透着苍凉,道:“等我做出决定不惜代价救她的时候,看到的只剩一具尸体,为了不让我为难,她加快了气血运转从而加速毒发时间。” “这就是七叔你的不对了,早点救人的话,何必天人两隔。”云缺道。 “是啊,这些年我始终在后悔,当初如果不犹豫那一个时辰,她就不会死,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可人这一生,往往只有一个念头。” 老者苍凉一笑,问道:“云缺,如果你这位红颜知己即将死在面前,需要你放弃进阶更强境界的希望去救,你会不会犹豫。” 老者口中的红颜知己,显然指的是旁边的牧青瑶。 “这是个麻烦的选择,所以我从来不找什么红颜知己。”云缺道。 老者料到云缺不会回答,望向牧青瑶道: “小姑娘,换成是你呢,若你的知己将死,需要你切一根手指相救,你会如何选择。” 牧青瑶深深看了眼旁边的黑衣少年,凝重道:“士为知己者死,十指尽断又何妨。” “哈哈哈哈!” 老者忽然大笑,抚掌道:“好一个十指尽断又何妨!连一个小姑娘都不会犹豫的选择,我却犹豫了一个时辰,后悔了半辈子……起火!” 老者一声起火,立刻有两个小徒弟拿着鼠尾跑去准备。 起火,是制药的第一步。 云缺微微皱眉,他与七叔很熟,但对方的来历却一概不知。 云缺只知道这个老头医术惊人,出手还大方,为人很不错。 “七叔,你家医馆里有三才花?”云缺疑惑道。 “医馆里没有,城里也没有,整个大晋国也许都没有,不过,我身上有。” 七叔洒然一笑,清吟道:“前溪独立后溪行,鹭识朱衣自不惊,借问人间愁寂意,伯牙弦绝已无声。” 咔嚓! 一道刀光闪过,七叔竟用一把匕首切断了自己的小拇指! 老者抓起小拇指扔给一名小徒弟,高声道: “入药!” 第32章请将军相助 七叔断指的举动,看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连云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等局面。 那可是手指! 又不是灵花灵草,入药能熬出什么来? 七叔的小手指,虽然鲜血淋漓,却古怪的散发出一种草木香气,断层处呈现出三彩之色。 牧青瑶此刻神色微变,脱口道: “指封三才!” 那根小指之内,竟融合着一朵三才奇花! 至此,云缺与牧青瑶终于明白了七叔当年为何会犹豫那一个时辰,从而错过了救活知己的机会。 因为七叔将天材地宝养在自己的手指之内,借此来冲击下一个境界,若切断了,相当于葬送掉自己千辛万苦才堆积而来的进阶之路。 但凡修行者,谁不想在修炼之途再进一步呢。 人之常情而已。 七叔的犹豫,其实没错。 在进阶更强的境界与救治知己之间,他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七叔的知己也没错。 她了解七叔,更不愿七叔因此断送进阶的契机,于是选择提前毒发,了结一生。 这便是知己。 赤心用尽为知己,黄金不惜栽桃李。 一段令人唏嘘感慨的知己之情。 小徒弟接过断指后,匆匆赶去熬药。 不多时鼠尾血与断指熬制的汤药出锅,七叔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命人先给那濒死的女童喂药。 汤药入口,女童浑身立刻颤抖起来,头皮处冒出大片的黑血。 那是鼠毒,正逐渐渗出。 很快女童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终于逃过一劫。 见汤药有效,医馆内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庆幸着女童的死中得活,也庆幸着中毒的家人迎来了真正的希望。 七叔吩咐小徒弟以汤药为原浆,调配出大量解毒剂,分发给众人。 牧青瑶此刻的眼神愈发明亮,她终于知道了面前的老者是何许人也。 “春来花开去年古,七针绝学传中土!十指封灵,您是天祈学宫回春殿的上一任先生,杨七古!” 当牧青瑶道出这个尘封多年的名讳之前,她与云缺周围已然笼罩起一层无形的气息,隔绝了声音。 显然对方不愿让外人得知自己的身份。 七叔缓缓颔首,道: “能认出老夫,小姑娘的身份怕是不一般,还望你帮老夫保守这个秘密,归隐之人,图个清静。” 牧青瑶执弟子礼,躬身道:“学生牧青瑶,谨遵师命。” 杨七古满意的点点头,挥手撤去隔音障。 牧青瑶反倒有些诧异。 云缺也听到了杨七古的身份,怎么老先生没对云缺有什么交代呢。 好像杨七古根本不在意云缺会泄漏他的身份似的。 “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云缺说完,对七叔拱手告辞。 医馆内的病患都喝了解药,恢复得最快的,已经恢复了神智能自己走路了。 人们兴高采烈,可院子里又出现十几个发狂的百姓。 牧青瑶犹豫了一下,询问道:“先生调配的药剂,可够满城百姓解毒?” “应该差不多,若是不够,可以将药量再次稀释,解毒的速度慢些而已,一样有效。”杨七古道。 “我们这些人手不够,需要更多人帮忙才行。”牧青瑶凝重道。 “自身难保,还要帮别人?”云缺道。 “这次百玉城劫难,说到底与我有关。”牧青瑶道。 “烂好人,不长命。”云缺撇嘴道。 牧青瑶微微偏着头,背着小手,展颜笑道:“你会帮我这个烂好人的,对么。” 小郡主天真可爱的模样,任谁看到都会为之痴迷。 云缺皱着眉,咬着牙,贴近对方的耳朵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这种事我会打晕你,把你当成死猪扛到天祈城!” “一言为定!”牧青瑶在云缺耳畔吹气如兰的轻声道。 “你想怎么办。”云缺恢复了冷漠神态。 “聚集人手,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有护院,他们肯定没被咬过,只要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就是一股救人的力量。”牧青瑶道。 “这种时候那些有钱人家都会各扫门前雪,谁会管别人死活,就算能说服他们,这么点人手也太少了,百玉城至少三十多万人,估计得有一半中了毒。”云缺道。 “我知道靠着城内大户肯定不够救人,我会先去召集官府里的官差,再带着城内官员齐至城守府,让守军协助,众目睽睽之下,城守将军也不敢推脱,只要城内守军行动,所有的大户自然会出力帮忙。”牧青瑶道。 寻常百姓的死活,那些大户不会多管,但官军上门,他们不敢不从。 这就是牧青瑶的全盘计划。 “转守为攻,化暗为明,这是一招险棋,不过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云缺点头道,不得不佩服牧青瑶这位灵芸郡主的胆略。 “不过这里有一个难题。”牧青瑶蹙起秀眉道:“城守若不露面,靠着城内的其他文官,绝对调不动守军。” “我来解决。” 云缺冷笑道:“那位城守大人不是喜欢坐山观虎斗么,如果后院起火,我看他还坐不坐得住!我们分头行动,城守府碰面。” 定下计划后,云缺与牧青瑶准备离开医馆。 临走前,云缺拍下二两银子,道:“七叔,给我留间房。” 杨七古痛快的收下银子,道了声好。 在庸医馆留间房,不是为了来治病,而是云缺给牧青瑶留的一条后路。 一旦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只能将牧青瑶藏进庸医馆,才有逃生的希望。 杨七古收下银子的举动,让云缺安心不少。 能成为天祈学宫的先生,这位七叔的来头绝对不小,尽管人家已经归隐世外,不问世事,至少愿意帮忙庇护一二。 这已经是极大的人情了。 临走前,七叔拿出两个有些古旧的香囊,一个绣龙一个绣凤,寓意着龙凤呈祥。 七叔将香囊分别送给云缺与牧青瑶。 “这是我当年与那位知己共同研制的驱毒香囊,有趋避百毒之效,可惜年头太久,效用早已大不如前,不过趋避蚊虫还是很好用的,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相知无悔,不负今生。” 云缺与牧青瑶接过香囊,施礼道谢。 看着两个年轻人走出医馆的背影,杨七古手捻白须,微笑了起来,目光中泛起深深的怀念。 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与那位早已故去的红颜知己。 …… 云缺将牧青瑶送到最近的衙门后,开始满城转悠。 门六始终跟着。 这家伙是出城的关键,云缺怕他逃了,于是带在身边。 走了几条街,在门六累得够呛的时候,云缺停步在一处干枯了不知多少年的水井旁。 趴在井口,云缺仔细闻了闻气味。 门六觉得莫名其妙,一口枯井有什么好闻的? “大爷,咱们啥时候出城啊?”门六道。 “快了,先找点东西。” 云缺已经能确定,那只断了尾巴的针毛毒鼠就在水井附近,不超过方圆一里的范围内。 身为猎人,狩猎是必备技能,而寻找猎物才是最拿手的能耐。 猎妖人,一样如此。 云缺寻妖的本事,说出去几乎没人相信。 他单凭着嗅觉即可分辨出妖物曾经遗留过的气息,再从气息的强弱来判断妖物行进的方位与大致距离。 城守将军打算做乌龟,闭门不出,那么云缺就准备给对方送一份大礼。 在附近找到一根长木杆,再拿出随身携带的鱼线,很快一个简易的鱼竿制成。 鱼饵,则是一枚血茸果! 云缺站在井口,将鱼竿甩得飞起,让血茸果的气息四散开,随后带着门六直奔城守府。 过了不久, 在枯井不远处一间屋舍里,一只没有尾巴的火红妖鼠钻了出来,嘴里还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针毛毒鼠的长鼻子拼命抽着气。 它闻到了血茸果的芳香,嘴里的人头顿时不香了,被它吐了出去。 循着灵果气味,针毛毒鼠快速爬行,在黑夜里犹如一道红色的旋风。 …… 城守府。 负易面沉似水的坐在书房里。 地面上是碎裂的茶杯茶壶,连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一方砚台都被砸了个稀碎。 “红莲教……害我不浅!” 负易越想火气越大,抡起巴掌,啪一声将面前的木桌砸成两截。 红莲教与灵芸郡主的恩怨,他根本不想插手。 本以为借着剿匪之名封城三日,就当还了红莲教的人情。 不料城中大乱,无数百姓染上奇毒,尸体到处可见。 照这么下去,不管红莲教能不能抓到灵芸郡主,他这个城守将军最后都得背锅。 城守将军,一城之守! 负易最大的职责,就是守护百玉城,守护城内百姓。 城里死的人越多,他的罪名就越大。 而且这黑锅还推不出去,只能负易自己扛着。 负易恨不得掐死红莲教那个教主。 什么作壁上观,什么明哲保身,负易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已经引火烧身了! 他现在的处境,更为尴尬。 不出面的话,城里无时无刻不在死人,若伤亡过重,他难逃其咎,不知会被朝廷如何处置。 出面的话,回天乏力。 城里乱成这种模样,根本难以平息,如果再碰到灵芸郡主,卷进红莲教的阴谋当中,他负易更难脱身。 帮了红莲教,会被晋国通缉追杀。 帮了郡主,会被红莲教视作仇敌。 怎么算也不得好,里外不是人。 正愁容满面的时候,负易忽然听到府中一阵大乱,火光冲天,刀剑声伴着惨叫。 “怎么回事!” 负易大吼。 很快军兵来报,府中出现巨大鼠妖,正在到处杀人,已经被咬死几十名军兵。 负易大怒,抓起身旁的重刀冲了出去。 城守府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身为七品武者的城守将军负易,集结数百人马,在自家府中围杀一头发狂的七阶鼠妖。 这场恶战打碎了十几面院墙,轰塌了六七座屋子,最后连大门都被移平。 当负易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斩杀了七阶鼠妖后,他才发现身后被移平的府门外,站着一群人。 全是城内的文官与衙役! 这些人众星拱月般围拢在一名白衣少女身后,一个个低眉顺眼,恭敬得好似孙子一样。 负易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他最不愿看见的局面,到底还是出现了。 白衣少女柔美的俏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开口道: “负将军好身手,我是灵芸郡主牧青瑶,特来请将军相助。” 少女轻灵柔和的声音,十分好听,可负易听到后,只觉得自己的脑瓜仁儿开始疼了起来。 第33章坟头开花 当着满城官员的面,负易只能装出错愕表情,急忙拜见郡主。 牧青瑶直接道明来意,要求调集守军协助解毒。 负易猜测过灵芸郡主会来城守府,所以他才闭门不出装作不在家,但他没想到灵芸郡主会在这么巧的时间点出现,还带着大批官员。 身为城守,满城混乱之际若还按兵不动,眼看着无数百姓惨死,那负易就再没退路了。 除非他现在翻脸,杀了郡主与一群同僚,否则只能妥协。 衡量了一番利弊,负易立刻答应下来。 牧青瑶当仁不让的亲自安排,将守军分为数十队,一部分去大户人家召集更多的人手,剩下的赶往医馆取解药开始救助百姓。 灵芸郡主临危不乱的指挥,引来一众百玉城官员的极力夸赞。 牧青瑶没放过这些文官,命在场的官员全都将家丁召集起来,继续救人。 郡主的号令,没人敢不从。 很快城守府门口汇聚起上千家丁。 有了这些家丁,再加上守军不断召集的大户人家,救人的队伍愈发庞大。 很多没中毒的百姓在家人得救后,义无反顾加入到救人队伍当中,混乱的百玉城,开始迅速平复。 见大局已定,牧青瑶终于长出一口气,借口去驿馆,在两名文官的陪同下离开城守府。 等牧青瑶走后,负易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尽管他已经派兵救人,但责罚肯定是难免的,这场大乱他在责难逃。 既然局面已经无法更改,负易咬了咬牙,唤来亲卫。 “立刻去各处城门传令,城内疫病大起,为防止奇毒扩散,任何人不许出城,谁敢放走一人,断头之罪!” 亲卫立刻领命而去。 负易这道军令,有着两重含义。 一是将功补过。 宁可百玉城内死伤无数,也要扼制住奇毒的源头,这样一来即便上面责罚下来,他也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掉脑袋。 他能借口说是为了大晋更多的百姓安危,才甘愿封死百玉城。 二是为了给红莲教一个交代。 郡主始终困在城中,你们红莲教能不能拿走郡主的人头,是你们的本事,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封死了百玉城,就算郡主逃了也不关我事。 安排完之后,负易找了两个附近的文官,与其一同调兵救人,忙碌起来。 做好事,必须有人证才行,到时候拿不出证据,岂不白忙一场。 …… 去驿馆的路上,牧青瑶支开陪同的文官,独自拐进小巷,与等在这里的云缺碰头,赶往城门方向。 城门下。 一队百余人的军兵正严阵以待。 厚重的城门关得死死的,门洞内漆黑一片。 梅钱作为守门的校尉,不必站岗,他在距离城门十几丈的路边搭起个火堆,火堆上烤着两只刚抓到的野鸡。 城门附近就是树林,时而能见到野味。 咕咕,咕咕。 林间传来两声鸽子叫声。 梅钱扫了眼旁边的树林,知道这是云缺的信号,随即起身朝着城门处喊道: “烤熟了,都过来吃一口,今儿我带了点酒,大伙儿暖暖身子。” 一听有酒,站岗的军兵纷纷大喜,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还是头儿好,知道心疼我们嘿嘿!” “我要是女人啊,肯定嫁给头儿哈哈!” 一群军兵嬉笑着开始分酒。 “少贫嘴了,别喝多,将军要是来查夜非得挨板子不可。”梅钱说着瞄了眼城门方向,见还有两人没动地方,问道:“那两个兄弟怎么没过来。” “可能不好意思吧,管他们呢,爱吃不吃!少个人咱们就能多吃块肉。” 旁边的军兵不以为意的说了句。 梅钱的目光泛起冷色,起身来到城门后,对那两名军兵笑道: “大半夜的,这里又没人,跟我喝两口去。” “不必了,我们不喝酒。” “将军刚下令,我们还是尽忠职守的好,省得出意外。” 两名军兵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站在城门下寸步不离。 梅钱点了点头,道: “也好,兵就该有个兵的样子,你们不错,知道自己的职责,将来肯定能被将军器重,不像那群饭桶,见到酒就忘了娘。” 说着梅钱背着手走进昏暗的城门洞,随后发出一声惊咦。 “你们过来瞧瞧,城门怎么裂开个洞?” 两名军兵一听,立刻谨慎起来,跟着走进城门洞。 “哪呢?” 其中一人沉声询问,另一人抽出腰刀防备。 “就在这。” 梅钱抬手看样子想要指点,但随后手中多出了双刀。 噗!噗! 两道闷响过后,两名军兵的心窝同时被长刀贯穿。 一人立刻毙命,另一人还剩一口气吊着,死死抓着梅钱的手。 “你敢残杀同僚!” 声音虚弱,惊恐中带着愤恨与质疑。 梅钱冷冷一笑,道: “百玉城守军一千五百零八人,我全都认得,其中没有你们两个,杀掉两个并不存在的同僚,谁又能知道呢。” 咔嚓! 长刀轻轻一转,就此搅碎了对方的心脉。 这时人影晃动,云缺带着牧青瑶与门六来到近前。 梅钱收起双刀,道:“出城费,一百二十五两,欠的账两清。” “你又没开门,要这么贵?”云缺怒道。 梅钱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 “红莲教的人?”云缺道。 梅钱这家伙向来做事谨慎,杀掉同僚的事,他轻易不会做,所以云缺才有此一问。 “不清楚身份,反正不是守军。”梅钱道。 “行,欠的账两清。” 云缺说完就要出城,结果被梅钱拉住,拽到一边。 “回来的时候,我扫听了一下,地牢最深处关押的那家伙是个杀人犯,有些年头了,好像从前朝就关在里面,具体身份没人知道,用完了直接处理掉。”梅钱低声道。 “我有分寸。” 云缺点头道。 门六在前,云缺和牧青瑶各自抓着门六一个肩膀,三人步伐一致走向城门。 越接近城门,牧青瑶越紧张。 这种穿门而过的现象,牧青瑶可没体会过,感觉不可思议。 暗淡的流光涌动间,门六当先走进城门,云缺与牧青瑶紧随也消失了身影。 见三人果然能穿门离开,梅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取出一个小瓷瓶,在两具尸体上洒落一层药粉,很快尸体便融化成血水。 毁尸灭迹后,梅钱迈着方步回到火堆前,抢过一块肉,大吃起来。 …… 城外。 牧青瑶眨了眨眼睛,面前是笔直的官路,两侧是无人的山林。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百玉城外的空气都仿佛是新鲜的,是自由的。 逃出生天! 门六显得十分兴奋,刚要跑出去,一把被云缺抓住。 三人贴着城墙。 云缺仰着头,盯着城墙上的火光。 不仅城门有守卫,城墙上也有守军值夜。 如果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走这边。” 云缺低声说完,沿着城墙左侧挪动。 门六与牧青瑶也学着云缺的模样,一点点往旁边挪。 当远离城门区域,三人这才钻进树林,彻底消失了踪迹。 确认没有人追踪,云缺这才放松下来。 终于甩开了红莲教。 这时已经天光放亮,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牧青瑶跑过去,洗了洗脸。 见水中有小鱼游动,还兴致勃勃地捞了几下,结果一条也没捞到。 云缺能看得出对方心情不错。 “自己就是鱼,还想要捞别的鱼,你不觉得你和小鱼同病相怜么。” 云缺没好气的道。 百玉城危机,直接带着门六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危险程度将百倍增加,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如果被红莲教的高手围攻,再加上负易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牧青瑶摘下一朵蓝色小花,举在自己鼻尖处,天真的道: “我像不像花儿。” 云缺一阵无语。 确实像,而且比花儿还美。 牧青瑶的笑容十分灿烂,在朝霞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 “九转灵花是打造伏妖阵的必备之物,有了伏妖阵,可保一城百姓平安,你知道吗云缺,我觉得今晚,自己就是一朵九转灵花,我也能保护一城百姓。” 牧青瑶含情脉脉的轻声道:“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夜灵花。” 面对善良又美丽的小郡主,云缺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咬咬牙,道:“今晚算加班,至少二百两!” 牧青瑶听得掩嘴轻笑,连连点头。 云缺转头看了眼门六。 这家伙趴在小溪旁喝起个没完,肚子都鼓了,还在喝,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 对方的举动,让云缺有些疑惑。 门六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即便几天没喝水,也不会这么个喝法儿,如果不打断,这位都容易被撑死。 把门六拎起来,云缺问道: “喝够了没有。” “啊?够了够了!太久没喝水了,真好喝呀。”门六一脸痴迷,好像那溪水是什么美味佳肴。 “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关进的地牢。”云缺道。 “我?” 门六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想了想道:“我住城里,是个厨子,杀了人被关进地牢,年头太久,当年的事记不清了。” 从梅钱处得到的消息,门六从前朝就被关在地牢,算算时间至少十五年以上,的确年头够久。 “给你两条路。” 云缺冷漠的道:“第一条路,跟我走,半年后你可以重获自由,第二条路,埋在这里,半年后坟头也许会开花。” “我跟你走!”门六立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三人重新上路。 穿过密林,回归一条小路后,牧青瑶终于辨认出方向。 这不是去天祈城的路,而是返回藏石镇的路。 “折返藏石镇,是个好办法,没人能想到我们会回到终点。”牧青瑶道。 “不回藏石镇,带你去个好地方。”云缺道。 “我们去哪儿?”牧青瑶好奇道。 云缺笑容古怪的道:“浮萍山。” 第34章烤着吃 浮萍山,位于知远县西侧,与藏石镇相隔数百里。 浮萍山险峻而奇特。 山顶树木茂密一片翠绿,山体重岩叠嶂寸草不生,若逢雨天,朦朦胧胧的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翠绿浮萍飘浮半空。 浮萍山有路。 一条羊肠小径,盘山而上,一侧是岩石山体,一侧是万丈深渊。 别看有路,却没人走。 浮萍山附近是大片森林,林中虎豹成群。 别说活人,狼群来了都得成为盘中餐。 浮萍山的山顶,修建着一处宽敞院落,院子里栽种着名贵花草。 大屋更是气派,房顶比寻常宅院高出一倍,用料考究,屋内摆设古香古色,屏风字画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处豪门别院。 屋子里摆着长长的桌案,桌上铺着宣纸,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正提着一杆特大号的毛笔在写字。 写字的手,龙飞凤舞。 写出的字,歪歪扭扭。 很快落笔,纸上是一个七扭八歪,需要辨认良久才能认得出来的‘吃’字。 “吃,还是不吃呢……” 写字者发出一声纠结自语,扔掉毛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颤一下。 尽管是人形,脖子上却顶着一颗硕大的虎头,额头有一挫白毛,好似多了只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 萍山君正在为难。 为难着剩下的一颗血煞丹。 红莲教给的定钱,是两枚血煞丹,回来它就吃了一枚。 不过第二枚,它始终在犹豫。 因为当时答应了云缺要扔一枚,说是扔,其实就是分人家一枚。 散发着阵阵血腥气的灵丹,就摆在桌案上,萍山君已经盯着一整天了。 丹药有着强烈的血煞气息,对它这种七阶妖族来说是大补之物。 吃一枚,自身修为即可增长一些。 血煞丹对萍山君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可一想起云缺那家伙,萍山君就没了胃口。 “云缺那家伙怎么会横插一手?要不是他,本王怎能就得到两枚血煞丹,红莲教出手可大方得很呐。” 一想起云缺,萍山君就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在隐隐作疼。 几天前的那一刀,砍得可够深的,骨头差点被砍断。 萍山君懊恼起来,一把抓起血煞丹,怒道: “老子就吃了能怎样!大不了搬家,我看你姓云的去哪找我!” 说是要吃,可萍山君最后还是没往嘴里送。 作为老邻居,它对云缺的了解远超旁人,知道对方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既然答应了分人家一枚血煞丹,这要是吃掉,没准会被云缺追着砍一年。 想起另一个邻居无声无息的消失,萍山君的虎眼中泛起深深忌惮。 冷哼一声,又把血煞丹放回了原位。 这时一头瘦小的老虎跳进屋子,嗷呜嗷呜乱叫,一边叫一边往山下的方向看。 萍山君的虎头变得高兴起来,道: “山下来了三个人?好哇!三个人等同三盘菜,什么,他们自己往上走?那更好了,等他们爬到山顶,活动开筋骨气血,吃起来更有嚼头儿。” 嗷呜嗷呜! 瘦小的老虎摇头摆尾,看表情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这是头九阶虎妖,不会人言,单纯以虎类叫声沟通的话,只能大致表达出意思,无法准确描绘出想要诉说的东西。 “滚蛋!本王正憋着口闷气,三个我全吃,没你们的份儿!” 萍山君认为瘦老虎在乞食,抬起大脚直接将对方踢出屋子。 在浮萍山方圆百里之内,它萍山君才是真正的王。 “怎么吃好呢……有了,烤着吃!” 萍山君胃口大开。 亲手在院子里弄了个火堆,把两个从山下掠来的兵器架子当做烧烤架,又准备三杆纯铁的长枪当签子,准备来一顿烤活人。 萍山君兴致勃勃翻找出许久没用的各种调料。 油盐酱醋,辣子麻椒,整整齐齐在火堆前摆了一排。 随后萍山君搬了把椅子,悠哉悠哉的坐在火堆前等着美味上门。 被踢的瘦老虎愈发焦急,上蹿下跳,却不敢接近萍山君,生怕再被踢。 它一会儿钻出院子,到山顶往下看,一会儿又跑进来嗷呜乱叫,几次往返后,攀山者终于走到了山顶。 见三人上来了,瘦老虎干脆倒在墙角,肚皮朝上,一动不动的装死。 萍山君这才发现瘦老虎的古怪。 等它朝门口看去的时候,立刻变得目光呆滞,怔在原地。 “呦呵,准备得挺齐全呐,连调料都有,这是准备烤什么呢。” 云缺笑呵呵的走进院子,站在火堆前好奇的说道。 跟在云缺身后的,是牧青瑶与门六。 牧青瑶一身白色裙衣,落落大方,虎妖当面也没有丝毫慌乱,俏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门六则眼神木讷,张着嘴巴盯着对面虎头人身的萍山君说不出话来。 路上他只知道云缺要去见一位老邻居,他可不知道是一头虎妖。 “哈、哈哈。” 萍山君尴尬的笑了两声,心说烤什么?我准备烤你们啊,谁知道来的是你这个要命的家伙。 “烤那个……” 萍山君一眼看到墙角装死的瘦老虎,指向对方道:“烤全虎!知道你要来,自然要招待一番。” “烤老虎好哇,老虎肉最有嚼头儿,有阵子没吃了,这就开始烤吧。” 云缺一点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火堆前等着开饭。 这下那只瘦老虎受不了了,爬起来就跑,快如一阵旋风般逃出院子。 它本来是给大王送信的。 猎妖人来了,整个浮萍山附近的低阶虎妖全吓得四散奔逃,不料大王没听懂,还自顾自的烧起火来。 在瘦老虎看来,自家大王这是准备引火自焚呢。 瘦老虎跑后,门六终于回过神儿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老虎精啊!” 这下萍山君不爱听了。 身为妖邪,萍山君最厌恶别人称呼它老虎妖啊老虎精啊之类的,如果喊一句虎王,它还能高兴点。 瞄着门六,萍山君阴森道:“这个能不能吃?” 牧青瑶它不敢打主意了,知道有云缺护着,但门六是个生面孔。 在萍山君眼里,但凡生面孔,都能填肚子。 就在牧青瑶和门六都觉得萍山君的询问实在无礼之际,云缺开口道: “你开个价,价钱合适的话,让你尝尝也行。” 门六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连忙求饶道: “我不好吃!十几年都没洗澡了,味道肯定不咋地,我会做吃的!我是厨子来着,想吃什么我来弄!保证大家满意!” 萍山君冷哼道:“厨子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本王现在就想吃厨子!” 门六欲哭无泪。 他没想到自己当了多年厨子,有一天客人会点厨子这道菜。 “行了,说点正事儿,我那枚血煞丹呢。”云缺道。 “早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拿了。” 萍山君回屋把桌子上的丹药拿出来交给云缺,显得很是大方。 云缺把玩着丹药,笑道: “品相不错,红莲教出手够大方的。” “不大方,他们能请得动本王吗!”萍山君自傲道,早忘了被云缺追着砍时的狼狈模样。 收起丹药,云缺问道: “你和红莲教的人很熟么,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熟,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过红莲教,他们当中一个护法找上门,许诺好处,请我出手,我见他们给的东西足够分量,这才下山,早知道郡主是你云缺的朋友,这买卖本王肯定不接啊,毕竟咱们才是好邻居。” 萍山君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知道红莲教的底细呢。”云缺失望道。 “底细不清楚,不过找我的那个护法修为不弱,当时他提及了红莲教的教主,说是一位四品强者。”萍山君道。 听闻这个消息,云缺的眉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四品! 以云缺现在的八品境界,足足相差四个大境界! 人家若是现身,随手就能捏死一大片八品武夫。 牧青瑶的神色也随之凝重许多,倒是门六可能对四品没什么概念,还沉浸在对虎头妖人的震惊当中。 “红莲教,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云缺问道。 萍山君沉默半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出三个字: “化形丹!” 妖族分九阶,对应着人族修士的九品境界。 萍山君这种七阶妖族,尽管神智大开能口吐人言,却无法完全转化为人身。 仅仅能将躯体变化为人形,样貌是无法改变的,尤其头部,始终是原始模样。 虎妖是人身虎头,狼妖是人身狼头,猪妖是人身猪头,除非拥有特殊幻术天赋的妖族,才能在低阶境界的时候将本体幻化为人。 妖族想要完全转化为人身,要达到极高的等阶才行,萍山君还差着太远。 有了真正的人身,就能与人族修士交易,获取更多的资源与消息。 无法化形的妖族,就像个生活在深山里的野人,梦想着有一天能大摇大摆走进各大城镇。 最重要的一点。 有了完整的人身,妖族的修炼速度将会变得更快! 而化形丹的存在,完美解决了低阶妖族无法转化人身的难题。 化形丹,化妖身为人形,是天价的极品灵丹,可遇而不可求。 得知红莲教许诺的好处,云缺忽然嗤笑了一声,摇头道: “老邻居啊,你可够蠢的,你被人家当傻子耍呢!” 第35章训狗 当着萍山君的面,骂人家是傻子,云缺这话一出,旁边的门六脸都青了。 即便稳重的牧青瑶,此刻也紧张起来。 毕竟对方是七阶虎妖,又不是寻常的邻居,妖族大多是喜怒无常的,翻脸就会动手。 出乎两人预料的是,萍山君非但不恼,反而额头的白毛挤在一起,看起来像在皱眉似的。 “耍我?不至于吧,两枚血煞丹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萍山君道。 “你养没养过狗。”云缺道。 “没养过,那玩意不是用来吃的么,养它做什么。”萍山君道。 “那你懂不懂如何训狗。”云缺道。 “打呗,不听话就打,打到听话为止,多简单,再不听话就烤了吃。”萍山君道。 “我给你讲讲如何训狗,打没用,想要一条狗听话,需要食物才行,先拿一根骨头,让狗做出你需要的举动,比如去抓只野猫,就把骨头当做奖励,几次下来,只要你拿出骨头,狗就会跑出去抓猫。”云缺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如果用骨头做奖励,让狗抓耗子也行啊。”萍山君道。 “没错,训狗就是如此简单,只要有足够的奖励,狗会对你言听计从,绝对听话。”云缺道。 “听起来有点意思,改天我也弄只狗妖耍耍……咱们说的是我因何被耍,你讲训狗做什么?”萍山君道。 “别急,我还没说完狗的事呢,你想想看,当你按照奖励骨头的方式训好一条捡来的野狗,有一天你拿出一头香喷喷的烤乳猪,让野狗去把邻居家的牛抓回来,你猜狗会不会去抓呢。”云缺道。 “肯定会呀!骨头才几块肉,烤猪多香!”萍山君道。 “狗也这么想的,它去邻居家咬死一头老黄牛将其拖了回来,然后等着奖励,那么你这个主人,该怎么做呢。”云缺道。 “当然是给狗吃烤猪啊!”萍山君道。 “先别急着喂狗,你那邻居不比你弱,他没在家,等回来发现牛没了肯定来找,动手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而那头烤乳猪的价值够买一百条狗,你这个主人,还想喂狗么。”云缺道。 萍山君仔细想了想,道: “那还喂个屁呀!我自己吃了烤猪,把死牛切成块拿出去换钱,再把狗打死给邻居交差,就说狗发疯咬了牛,牛不知跑哪去了,反正狗已经死掉,死无对证!我省了烤猪,又白得一头牛,只搭上一条狗而已!” 云缺笑了起来,笑得萍山君莫名其妙。 一旁的门六还在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这番买卖到底谁赚,牧青瑶早已洞察了故事的寓意,对云缺投去赞许目光。 云缺摆了摆手,道: “你忘了,野狗是你捡来的,你真正付出的东西,只有几块用来训狗的骨头而已,红莲教付出的,也只是两粒血煞丹,你觉得七阶妖族的价值高,还是一粒化形丹的价值高呢。” 萍山君愣在原地。 好半晌之后,它勃然大怒,发出一声震天虎吼,啸声产生的波动将旁边的火堆险些吹灭。 “红莲教!居然拿本王当狗!” 萍山君的心智尽管比不得云缺这种聪明人,但它只要比较一下即可得出一个结论。 即便最后能杀掉郡主,红莲教也不会给出一粒化形丹的。 因为化形丹的价值,上千头七阶妖兽加在一起也比不过! 红莲教给萍山君画了一张香喷喷的大饼,并且用两粒血煞丹当做开胃菜迷惑住萍山君,让其奔波卖命,简直与训狗的手段一般无二。 吼完之后,萍山君只觉得一阵后怕。 它没杀掉郡主还好,毕竟没白忙活,有两粒血煞丹到手。 这要当真杀掉了灵芸郡主,它萍山君的处境就与故事中的野狗一样,被主人打死,用来背黑锅。 红莲教只要将郡主之死全推在萍山君身上,即可抽身事外。 收起獠牙,萍山君看向云缺的目光充满感激,道: “幸亏有你这位老邻居,要不然本王非得被人坑死不可!红莲教这帮孙子欺人太甚,本王早晚把他们都吃光!” 这次萍山君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云缺。 要不是云缺守护着灵芸郡主,等它带着郡主去找红莲教换取化形丹的时候,就是它萍山君的死期! 这时那只瘦老虎又返了回来,叼着一头刚咬死的野猪,放在火堆旁。 看意思,是给大王准备食材。 不过这家伙走路始终溜边。 “正好饿了,吃烤猪!”云缺搓着手道。 瘦老虎一听立刻显得轻松不少,像只老猫似的低声呜咽两声,好像在赞同似的。 牧青瑶第一次见到一头虎妖,会对人族产生如此畏惧的情绪,惊奇之余又觉得实在好笑。 瘦老虎其实并不瘦。 只是相比威猛的萍山君来说瘦小许多,体态与普通老虎相仿。 虎乃百兽之王,虎妖更是极凶,可在牧青瑶看来,那只瘦老虎在云缺面前,就差没去抓只老鼠把自己伪装成猫了。 哪还有半点虎威,简直成了一只大号儿的猫儿。 听说云缺要吃烤猪,门六急忙毛遂自荐道: “我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不多时,门六将野猪收拾好,架上火堆撒上香料,烤得外酥里嫩,肉香四溢。 萍山君撕下一条猪腿,一口咬掉一半,一边嚼一边挑起大拇指。 “香!” 云缺切了块小些的烤肉,递给牧青瑶。 野外烤肉,没什么餐具,吃起来不可能文雅,牧青瑶满不在乎,直接抓过来开吃,吃得满手是油,连嘴角都沾着一层油渍。 “这可不像郡主的吃法儿。”云缺笑道。 “入乡随俗。”牧青瑶道。 到了虎妖的地盘,自然得吃的狂野一些,如果这种时候还要碗筷,还文质彬彬的进食,反而是一种失礼。 萍山君对牧青瑶的吃法儿相当满意,略带歉意的道: “实在对不住啊郡主,我被那红莲教蒙蔽,一时脑子发热,只想着化形丹,差点吃了你,你放心!从今以后,你随时都能来我的浮萍山!不用带着云缺,你自己到了我一样好酒好菜好招待!” 牧青瑶豪气的拱手道:“不打不相识,今后我肯定会来做客。” “这就对了!哈哈,本王就喜欢爽快的,别的女人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烦死个人,还是郡主够爽快!” 萍山君大笑,朝着墙角的瘦老虎道:“去把本王的好酒拿出来!” 瘦老虎连忙跑去后院,不多时叼着个大酒桶回来。 打开盖子,酒香四溢。 云缺尝了口,赞道:“果然是好酒,哪弄的?” “半年前在乌鸡镇抢的!被那两只杂毛鸡叨了好几口,虎毛都掉了一层!这就是你云缺,别人来了我才不拿出来呢!”萍山君豪迈道。 “乌鸡镇的酒你也敢抢,够胆量!”云缺道。 “抢完就跑呗,杂毛鸡出不来,追不到本王哈哈!”萍山君道。 牧青瑶听得好奇,问道:“乌鸡镇的鸡,难道连萍山君都要避之不及?” “区区两只七阶野鸡而已,惹急了本王,把那两只杂毛鸡炖鸡汤!”萍山君傲气道。 “没准是炖虎汤呢,你真能斗得过两只龙尾雉?”云缺嘲笑道。 “呃……这不是有你云缺嘛,咱俩联手肯定斗得过!”萍山君心虚的道。 “七阶巅峰妖兽龙尾雉!”牧青瑶惊疑道:“乌鸡镇难道养着妖兽?” 灵芸郡主博学多识,对妖族了解不少,听闻云缺道出的龙尾雉,立刻想起这种妖兽的恐怖之处。 据典籍记载, 龙尾雉是七阶妖族中位列顶峰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七阶妖兽是其对手,七品人族修士对其无不头疼。 “乌鸡镇的确养妖,这是他们的习俗,所以当初我才建议你走百玉城。”云缺道。 牧青瑶闻言轻蹙秀眉。 天下妖邪繁多,杀都杀不过来,居然还有人在刻意养妖。 见牧青瑶疑惑不解,云缺解释道: “乌鸡镇出产血玉,那玩意在皇城应该挺受追捧,价值连城,只要出一块,知远县府衙上上下下都有好处可拿,加上乌鸡镇附近没什么妖邪作乱的现象,衙门那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来血玉的产地,是乌鸡镇,学宫里不少学子都酷爱血玉,不惜高价收购,甚至以拥有一块血玉为荣,将其当做财力雄厚的象征。”牧青瑶道。 这番话引来萍山君的一阵大笑。 “都说人族聪明,要我看呐,人族里面傻瓜更多哈哈哈!拿着同类的血当宝贝,也就你们人族才干得出来这种傻事哈哈!” 萍山君的笑声,令牧青瑶愈发不解。 “人血?”牧青瑶奇怪道。 云缺呵了一声,道: “是啊,血玉里的血,其实大部分是人血,龙尾雉这种妖兽,只有吃掉活人的时候,才会产蛋,有机会在蛋中形成血玉,看着像宝贝,其实是妖兽将没有吸收的人血排除出身体的一种方式罢了。” 闻听此言,牧青瑶手里的烤肉再也无法入口。 一种恶心与愤怒交汇的情绪,在小郡主心里滋生。 牧青瑶见过血玉。 血玉极美,晶莹剔透宛若宝石。 可谁又知道,那么美丽的血玉,被无数人奉为宝贝的血玉,竟来得如此血腥,如此残忍! 第36章行妖令 牧青瑶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乌鸡镇归属知远县管辖,他们以活人喂养妖兽,难道衙门也敢纵容。”牧青瑶蹙眉道。 “乌鸡镇里有个乌家寨,其实整个乌鸡镇都是围绕乌家寨建起来的,乌家擅长养妖,用来喂妖的活人,也是乌家的人,人家用自家人喂养妖兽,外人怎么管,民不举官不究,衙门才懒得去多管闲事。” 云缺一句道破玄机。 牧青瑶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即便小郡主如何愤怒,此时只剩下无可奈何。 在大晋地界,有数不胜数的家族存在。 很多时候这些家族的家法甚至凌驾在皇朝律法之上,只要不是叛国之罪,各大家族自行处置自家人,连衙门也没资格去插手。 尤其在偏远地带,一些大型家族相当于一个小国一样,家主就是土皇帝。 家主的话,等同于圣旨。 其实这一点牧青瑶已经领教过了,在大石村,村长的话比知县的命令还管用。 吃饱肚子后,云缺擦了擦手,道: “该说正事儿了,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这位老邻居出山。” “请我出山?去哪?”萍山君狐疑道。 “去天祈。”云缺指了指牧青瑶,道:“跟我一起,护送灵芸郡主回皇城。” 萍山君愣了一下,接着把硕大的虎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去!本王在浮萍山住得好好的,有酒有肉,我才不出门呢!” 萍山君又不傻。 护送郡主就要面对红莲教,人家红莲教的教主可是四品强者,一只手就能捏死它这头七阶虎妖。 到时候郡主能不能回到皇城,萍山君不知道,它只知道自己要是答应了,很容易变成烤全虎。 “别拒绝得那么快嘛,凡事好商量,有我在,你怕什么。”云缺道。 “没得商量!你要是能砍死红莲教那个四品的教主,我就跟你走,要不然没门!”萍山君道。 “能砍死四品,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云缺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这一路返回皇城必定危机不断,若有你萍山君相助,我们就能走一些险峻的路线,可以绕开不少城池,相对少了许多危险。” 云缺说的是实话。 来浮萍山,也是这个目的。 到天祈皇城的路线实在太少,而且所经的城池繁多,路上必定被红莲教布下层层陷阱。 若能绕开大部分城池,那么红莲教许多的手段就白费了。 然而绕开城池,最大的难点在于险峻的环境,路上少不了悬崖绝壁。 云缺一个人好办,加上牧青瑶就难了。 毕竟云缺只是个八品武夫,有的悬崖他自己爬都十分危险,带着小郡主根本走不了。 不过萍山君可是虎妖! 以萍山君的虎妖本体,绝大部分险地都能如履平地,即便载着人也能轻易通过。 “不去!被你砍的腿伤还没好呢,我走不了路,哪也不去!”萍山君咬死了不松口。 “当然不会让你白忙,听听好处再拒绝也不晚。”云缺说完看了眼牧青瑶。 那意思是我尽力了,接下来能不能拉拢萍山君,就看你灵芸郡主能出多大的报酬了。 牧青瑶沉吟稍许,道: “我只是个普通郡主,没有修为,也没有多少权利,给不出化形丹那等异宝,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和诚意,若萍山君肯护送我回皇城,我可以为你向陛下求一枚行妖令。” 听闻行妖令三个字,萍山君硕大的虎目骤然缩紧,喉咙里发出低沉吼声。 行妖令不是化形丹,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令牌,但这块令牌有着一个特殊的用处。 持有行妖令的妖族,除了伏妖阵笼罩的三座大城之外,可在晋国之内的所有城镇畅通无阻! 说白了,行妖令就是大晋国发放给妖族的一个身份令牌。 只要持有行妖令的妖族不再继续吃人作乱,即便在城里买个院子长住都没问题,各处衙门也不敢找麻烦。 行妖令在大晋国发放过多次,并非首例。 不过行妖令这种东西,在前朝燕国是绝对没有的。 这也是大晋与大燕在对待妖族上,不同的作风。 大燕王朝,对妖族实行斩尽杀绝的举措,只要发现妖物,不惜代价也要斩草除根。 大晋则多以驱逐为主,兼以怀柔,甚至是诏安。 从两处王朝对待妖族的不同,亦可看出两大王朝的强弱。 如今的大晋,在武力上远远不及大燕。 若非燕国耗尽气运,皇帝与司天监高手尽数战死,否则别说一个大晋,即便十个大晋也未必是大燕王朝的对手。 “行妖令……” 萍山君嘀咕着这块令牌,有点心动了。 低阶妖族希望得到化形丹,不就是为了融入人族世界么。 行妖令虽然无法让萍山君真正化形,却能让他拥有在人族城镇随意行走的资格,无需担心被晋国皇朝的高手击杀。 “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你们不急的话,先在浮萍山玩两天,我这里景致不错。”萍山君道。 “正有此意,你慢慢考虑。” 云缺就像回到自家一样,给牧青瑶安排了住处。 反正萍山君这里好几间空屋子,住三个人绰绰有余。 牧青瑶住在云缺隔壁,就隔着一面木头墙。 “我睡隔壁,有事儿喊我就行。”云缺道。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在妖族洞府。”牧青瑶新奇的打量四周,摆设和大户人家没有差别。 “是不是有一种睡着睡着就被吃了的感觉。”云缺打趣道。 “我不怕,有你呢。”牧青瑶微笑道。 “放心吧,萍山君算是有信誉的,说话一般都会算数,比很多人族强多了,妖心其实简单得多,远远没有人心那么复杂。”云缺不无感慨的道。 如果非得选择,云缺宁愿与妖族打交道,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因为与妖打交道简单,拿刀说话就行。 与人打交道,不需要拿刀,却要拿着更为复杂的东西,比如虚伪,比如矫饰,比如尔虞我诈,比如勾心斗角,比如互相利用。 “你读的书不多,但你懂得的道理,比很多人都多。”牧青瑶轻声道。 “郡主又说错了,我读的书可不少哦,藏石镇衙门里的书我都看过,尤其马小脚珍藏的那几本,看完后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让人豁然开朗!”云缺说着的时候,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何等奇书,有机会我也想拜读一二,写的是什么内容?” 牧青瑶眨着清澈的眼睛,一副求学若渴的神采。 “呃……讲的是生命之初,轮回之始,总之玄奥得很,以后有机会让你也开开眼呵呵。”云缺有点尴尬的笑道。 马小脚珍藏的那些书,根本就没有字,全是图。 当晚,萍山君找到云缺。 “你给我个实话,这次送郡主回皇城,你有几分把握,红莲教可不好对付!”萍山君低声问道。 “五成把握,你要是帮忙,我有七成把握成功,只要郡主进了皇城就万事大吉。”云缺道。 “七成把握……你没唬我吧?老邻居了,你可别坑我。”萍山君咬着硕大的虎牙道。 “坑你作甚,我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顺便告诉你个消息,离开小石村的时候,遇见了两个红莲教护法,一个左白一个右黑,都是七阶修士,他们俩如果速度够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投胎了。”云缺道。 萍山君愣怔了一下,没有过多惊讶。 其他八品武者如果说自己能斩杀两名七阶高手,萍山君打死都不信。 但这话从云缺口中说出来,萍山君坚信不疑。 “就怕那个四品教主出手,四品呐,我们肯定挡不住!”萍山君担忧道。 “你看到教主模样了么,人家说四品你就信呐,我还说我有个二舅是一品武夫呢。” 云缺冷笑道: “即便红莲教高手众多,但这里是大晋的地界,皇城里高手无数,他们都不出门么,司天监的人天天窝在皇城里睡大觉么,越接近皇城,我们虽然越危险,相对的,找到帮手的机会也越大,哪怕一个帮手也找不到,别忘了灵芸郡主的亲爹可是手握八十万边军的阜南王!” 萍山君咂摸了半天,觉得云缺说的这番话不无道理。 它没有立刻答应,说着回去再考虑考虑,不过云缺已经料定这头虎妖肯定动心了。 等萍山君走后,云缺无奈的自语道: “我只有两成把握,加上你萍山君不过三成把握而已,谁让你是我的老邻居呢,不坑你坑谁呀。” 浮萍山远离尘嚣,十分安静,夜晚除了虫鸣再无杂音。 云缺和牧青瑶休息得都很好,连门六也睡得很香。 半夜的时候,门六口渴,迷迷糊糊的起来找水喝。 屋子里没有,他连眼睛都没睁直接穿过木门,晃晃悠悠夜游一样来到后院。 萍山君最喜欢学人族,家里的摆设也一样,人族庄园那一套,它这里应有尽有,后院还有一处小池塘,用的是一处泉眼。 “水……水……” 门六闻着味道到了池塘边,趴着就喝,跟只野兽似的。 “好喝的山泉水,真甜啊……” 喝着喝着,门六迷迷糊糊跌进池塘里,再无动静。 第37章宰了老的卖了小的 天亮后,云缺精神抖擞。 出门先抻了个懒腰,浑身筋骨舒展开来,噼啪作响。 天气不错, 云缺带着牧青瑶在山顶转了转。 浮萍山景色很美,能眺望到极远的地方。 “大自然的景色,总会让人心旷神怡。” 牧青瑶感叹道:“若天下安泰,我会找一处这种景色秀美的无人之地,蓝天白云为伴,碧草清风相随。” 云缺眺望着远处,点头道: “的确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风水不错,适合做坟。” 两人并肩站在山顶。 一个幻想着未来的闲暇时光,一个考虑着死后的入土为安,竟有一种怪异的默契。 尽管两人想象的景象不同,但两人都十分清楚一件事。 接下来的路,将会越来越难走。 转到后院的时候,看到小小的池塘里浮着个人。 “门六?” 云缺诧异道。 看架势,这位在水里泡了大半宿,估计早没气儿了。 云缺想不通门六怎么会在池塘里,下去将对方捞了上来。 上岸后,发现门六还有气儿,居然没死。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云缺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一顿嘴巴,终于把门六给扇清醒了。 “怎么啦!下冰雹了吗噼里啪啦的!” 门六醒来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摸肿起老高。 “你怎么掉进池塘里?”云缺问道。 “是吗!” 门六摸了摸自己湿透的衣服,恍然道:“半夜口渴,来找水喝,喝着喝着又睡着了,我没事,水喝太多我得回去躺会儿了。” 说着门六挺着个大肚子,晃晃悠悠往回走,看样子昨晚没少喝。 望着对方的背影,云缺的脸上泛起疑色。 “门六应该会水,否则普通人定然得淹死。”牧青瑶道。 “他会不会水,不清楚,但这家伙是真能喝啊。”云缺蹲在池塘边,指了指脚下。 牧青瑶仔细看去。 发现池塘侧边的泥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 这种情况只能预示着一点。 池塘的水,在短时间内下降了! 从泥土的颜色能分辨出,原本小池塘的水是满的,现在还剩一半。 牧青瑶渐渐瞪大了眼睛。 “他喝掉半个池塘的水?”牧青瑶无比惊讶。 虽然池塘不是很大,但也有三丈方圆,至少一丈多深。 别说半池塘的水,就算半水缸的水,一个人也喝不进去啊! “是挺能喝的。”云缺自语道。 离开百玉城之后,在小溪处,门六就喝起个没完,好像对水有着一种疯狂的喜好。 没有修为,却能穿门而过。 身板瘦弱,却能豪饮如牛。 这个门六,绝非正常人。 云缺对别人的秘密没多少好奇心,只要能用得上就行,至于门六是什么奇特体质,他不在乎。 反正有用就行。 晌午的时候,门六用浮萍山现有的食材,做了一桌美味。 大多是山珍野兽,经过精心烹饪,味道一绝。 吃得三人一虎大呼痛快。 吃饱喝足,萍山君一拍桌子,道: “我决定了,陪你们走一趟天祈!郡主答应的行妖令,可得算数啊!” “一言九鼎,决不食言。”牧青瑶微笑道。 “还有一点,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萍山君龇着虎牙道:“如果强敌当面,实在没活路了,我可先跑!” “可以。”牧青瑶痛快的道。 “那就行!咱们啥时候出发。”萍山君放心下来。 这趟天祈之行,它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它对自己逃跑的速度还是有点信心的。 “离开百玉城已经两天了,咱们今天就走。”云缺道。 “百玉城经过上次的混乱,红莲教肯定不会罢休,定会加派人手。”牧青瑶蹙眉道。 云缺看向萍山君道:“红莲教在乌鸡镇安排了多少人手?” “这个不清楚,他们只让我在小石村设伏即可,如果你们不走百玉城这条路,乌鸡镇那边他们另有安排。”萍山君如实道。 “这次不走百玉城,我们走乌鸡镇。”云缺就此定下路线。 牧青瑶自然没有意见、 知远县这边的地形,云缺作为本地人最为熟悉。 其实走乌鸡镇,是云缺早就想好的打算。 与百玉城那种边关大城不同,乌鸡镇可没有高高的城墙,无需走镇子,从周围的荒山即可绕行过去。 有了萍山君同行,山林地带不再是问题。 离开浮萍山,一行人没有立刻上路,而是转向另一侧。 出发之前,云缺还要去一个地方,拿点东西。 萍山君变化出硕大的本体,载着三人在林间奔行,速度奇快。 牧青瑶显得十分新奇,小脸儿被迎面的狂风吹得红扑扑的。 七阶妖兽当坐骑,这种经历别说普通人,有修为的修行者也没有多少人经历过。 尤其还是个野生的七阶虎妖! 在没有驯服的情况,能骑乘七阶妖兽,牧青瑶觉得整个大晋国除了云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还有这种能耐了。 萍山君的速度远非马车可比,一个多时辰便狂奔出几百里,最后停在一座昏暗阴森的荒山下。 这座山没有名字,山脚处有一个天然的巨大山洞。 走进山洞能感受到寒风扑面。 昏暗的山洞加上阴冷的寒风,预示着此处绝非善地。 “这里叫黑风洞,曾经住着一头七阶的大蛤蟆,浮萍山附近的老虎,没少被抓到这里当点心。” 萍山君充当起向导,给牧青瑶介绍道。 牧青瑶随之想起了云缺在小石村与萍山君大战之际,虎妖曾经提及过这处黑风洞,并确信这里的七阶蛤蟆就是云缺砍死的。 云缺点起火把,大步走在前面。 火光映照下,显现出洞窟墙壁上深浅不一的凹陷与刀痕。 连牧青瑶都能看得出,这里发生过恶战。 “我说最近怎么没见那老蛤蟆出来蹦跶呢,你什么时候来的黑风洞?”萍山君道。 “一年前吧,当时百玉城有人卖增加气血的灵丹,我手头紧,没办法,只能到处找点外快。”云缺随意的说道。 萍山君听得头皮有点发麻。 手头紧,就来砍死七阶蛤蟆换钱,要是以后再缺钱,谁知道这个凶神会不会去浮萍山扒虎皮呀! 黑风洞尽头,是一个天然石窟,周围堆积着一圈兽骨,看样子都是妖物吃剩的。 在石窟一角,有个不大的泉眼,形成一处水洼。 云缺走到水洼前,挽起袖子开始捞东西。 牧青瑶凑过去瞧了眼,随后被吓了一跳。 水洼里有一些黑色的圆石头,枣子大小,石头略微透明,其内生着个大眼球,还能动! “这些石头,好像是活的?”牧青瑶道。 “这是蛙卵,不是石头。”云缺将一个蛙卵托在手心,笑道:“去年这玩意还没孵化,今年看着差不多了,正好收走。” 牧青瑶恍然大悟。 原来云缺捞的,是那头七阶蛤蟆妖的卵! “蛙卵,也能卖钱么?”牧青瑶道。 “一般人不认这种东西,皇城里应该有识货的,就算没人买也无所谓,七叔肯定能收。” 云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袋子,将水里的蛙卵全都装好,总共十个。 牧青瑶能清晰感受到蛙卵散发的妖气,离开水洼后,蛙卵里的眼睛瞪得极大,好似在愤怒,看起来十分骇人。 “既然快孵化了,带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牧青瑶下意识的说出担忧。 云缺不以为意的解说道: “离了水,蛙卵一般会停止孵化,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即便孵化出来也没事,直接烤了吃,这东西味道不错的。” 牧青瑶现出苦笑。 她忘了眼前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青狐山的猎妖人! 吃妖这种事,在别人眼里实在无法想象,但放在云缺身上,就显得正常不过了。 猎人嘛,哪有不吃猎物的。 云缺这边收取蛙卵,门六一直蹲在旁边,盯着水洼眼神发直。 好像要尝尝孵化蛙卵的那滩水。 等所有蛙卵都装好,门六开始抻着脖子往水洼里凑。 “这水你也喝啊,不怕被毒死。”云缺道。 “看到水就渴,呵呵不喝了不喝了。”门六恋恋不舍的看着水洼道。 随后几人走出黑风洞。 萍山君走在最后,时不时的回头,嘀嘀咕咕道: “宰了老的,卖了小的,真狠呐……” 萍山君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别人杀妖,杀掉就完了。 云缺杀妖,杀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恨不得把妖洞里的地皮都刮掉一层,简直是寸草不留! 萍山君心里涌起一阵庆幸。 这些年幸好没和云缺太过交恶,否则它的浮萍山方圆百里之内,怕是一只老虎都剩不下。 包括它自己。 洞口。 云缺大声道: “启程,天祈!” 从现在开始,云缺唯一的目标,是将牧青瑶活着带到天祈皇城。 萍山君傲气道: “此行肯定一帆风顺!郡主的安全就交给本王了,郡主放心,即便沐浴的时候本王也会守在门口,肯定不会让贼人偷看了去!” 这话云缺就不爱听了。 “你该不会自己想看,贼喊捉贼吧。” 萍山君怒道:“我要看也看母老虎啊!女人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都一个样,母老虎就不同了,有的威猛有的苗条简直风情万种!” 牧青瑶听得忍俊不禁,强忍着笑。 毕竟人家是虎类,总不好笑话人家的审美。 一虎,三人,就此启程。 大半天后,便抵达了乌鸡镇附近。 云缺本打算从乌鸡镇边缘地带绕行过去,却在山林里遇到一个熟人。 第38章一座木屋一条命 乌鸡镇外的荒山里,生着一个小火堆。 烟雾渺渺。 一个六七岁大小,脸上长着雀斑的瘦小女娃正在火堆前用力的吹着气。 “呼!呼!烟够大了呀,怎么还不来呢。” 女娃吹得累了,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烟柱发呆。 她已经持续在这里生火有一个月了,每天都来,附近的干树枝都被用光,很难再找到。 女娃头顶,忽然多出一张冷峻的面孔,皱着眉。 “你在这放火,准备烧山么?” 女娃睁大了眼睛,惊喜着大叫道: “云大哥!你终于来啦!” 女娃急忙爬起来,一时没站稳差点跌进火堆里。 云缺正准备从这里绕路乌鸡镇,看到女娃才过来看看情况。 这个小女娃他认得。 是乌鸡镇上的人,叫小豆丁,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个姐姐。 “什么叫我终于来了,你在这放火,该不会专门等我吧。”云缺狐疑道。 “是呀!姐姐说这叫狼烟,云大哥看到一定会来的!”小豆丁抓着云缺的手,大声道。 “狼烟?”云缺好笑道:“你这烟火,只比厨子做菜的烟浓那么一丁点,狼见了都不怕,还狼烟。” “就是狼烟!能等来云大哥的,一定是狼烟!”小豆丁很认真的道。 “行吧,你说是狼烟就是狼烟,别烧到自己,你慢慢玩,我走了。”云缺摆手道。 “别走呀云大哥!我等你好久了,你一定要帮我把姐姐抢回来!”小豆丁不撒手。 云缺一脸无奈,道: “你姐又怎么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安生点,别到处惹事。” “姐姐在乌家寨里,我要不回来,云大哥帮帮我!”小豆丁哀求道。 “你姐又不是没有腿,她自己会走回来,你回家等着就行了。”云缺不耐烦的敷衍道。 小豆丁姐妹俩,在乌鸡镇可不是省油的灯。 别看人不大,主意多得很,经常耍得同龄的孩子团团转。 “姐姐回不来了,我知道她在哪!可惜我太小,进不去。”小豆丁道。 见小女娃苦苦哀求,牧青瑶于心不忍的道: “帮帮她吧。” 云缺瞪了牧青瑶一眼。 他本不想去乌鸡镇,只要绕过去就能少很多麻烦。 不过熟人相求,云缺也不好丢下小豆丁就走,只好答应下来。 小豆丁高兴起来,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引着几人来到自己家里。 萍山君早已化作人形,为了遮蔽虎头,事先准备了大号儿的斗笠,带着一圈黑纱的那种,否则它这副尊容非得把小豆丁吓个半死。 小豆丁的家离着山脚不远,属于镇子边缘地带,屋后就是荒林,没什么人在这走动,十分僻静。 院子不大,两间干净的木屋。 乌鸡镇的人都住木屋,这里很少能看到砖瓦,尤其镇子中心的乌家寨,完全是木质结构。 云缺轻车熟路的进了院子,先去房后的水井打了水,分给几人。 “你们都是云大哥的朋友,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小豆丁跑到另一间木屋翻找起来。 “来过这里?”牧青瑶看向云缺,道。 “住过几次,乌鸡镇的民风比较奇特,不大欢迎外人,这边没有客栈,我在附近打猎的时候,晚上有时候会住在她们家。”云缺喝着水道。 “既然乌鸡镇的人不喜欢外人,她们姐妹为何会欢迎你呢。”牧青瑶好奇道。 “我帮过她姐一次,一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她姐也在树林里点狼烟,嘀嘀咕咕的祈祷,说什么请求天神相助,我正好尿急,于是帮忙把火堆给熄了,她姐还以为真有天神下凡,朝着火堆磕了半天头。”云缺道。 牧青瑶很想翻个白眼。 明明戏耍人家女孩子,非得说成帮忙。 牧青瑶都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小豆丁的姐姐发现有人捣乱后,肯定气得咬牙切齿。 “你可真帮了一个好忙,人家祈祷天神,一定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境。”牧青瑶略带埋怨的道。 “郡主既然如此聪明,不妨猜猜小豆丁她姐遇到了什么困境。”云缺道。 牧青瑶蹙起秀眉,略一思索,道: “两姐妹相依为命,无依无靠,应该是生存上的困境,或许食物不足难以过冬,或许被人欺负有家难回。” 云缺摇头道:“不对,让你猜三天三夜,你也猜不到。” 牧青瑶闻言诧异道:“莫非是生死之劫?” “差不多了,她姐被选中成为祭品,乌鸡镇每个月至少一次大祭,祭品就是少女。”云缺道。 牧青瑶的神色为之一变。 此时她已经从云缺说出的祭品与大祭,联想到了血玉由来。 龙尾雉吃掉活人才会产蛋,蛋中生血玉,那么乌鸡镇的大祭,就是为杀人做出的掩饰! “你出手帮忙了。”牧青瑶道。 如果云缺不出手,小豆丁的姐姐肯定活不到现在。 “是啊,那只老母鸡的嘴巴被我砍了一刀,因此得罪乌家,人是救下了,可这里更不欢迎我了。”云缺道。 萍山君听罢现出恍然之色,道: “难怪上次我来偷酒的时候,看到一只杂毛鸡嘴巴上有一条疤痕,原来是你砍的啊!还是你云缺够胆量,我偷了酒只能跑,你还敢砍那两只杂毛鸡!” “有什么不敢的,拿我朋友当祭品,我怎么不得表示表示。”云缺呵呵笑道。 萍山君无话可说,竖起两根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它充其量偷偷摸摸抢一桶好酒,云缺可是纯粹的虎口拔牙啊,连乌家的祭品都敢抢! 牧青瑶此刻已经看懂了云缺的举动。 给龙尾雉留下的一刀印记,是一种震慑。 震慑乌家,以后别打小豆丁家姐妹的主意。 很快牧青瑶又疑惑不解,道:“乌家不是用自家人做祭品么,怎么牵连了镇上的百姓?” “在乌鸡镇,大部分百姓都姓乌,小豆丁她们姐妹虽然是孤儿,也姓乌。” 云缺冷笑了一声,道: “用自家人做祭品,只是个对外的说辞罢了,乌家盘踞乌鸡镇多年,早将大部分百姓发展成乌姓,一些孤儿乞丐无家可归之人,乌家会赠送屋舍,但有个条件,必须冠以乌家之姓,从此成为乌家人,用这个法子,乌家自然会不断壮大,祭品也会越来越多。” 牧青瑶紧锁着秀眉,看了看廉价简易的木头房子。 一座木屋,便能买下一条命! 乌家的这种买卖,比起世上最贪财的奸商也不遑多让。 小豆丁神色落魄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干瘪的果子,也不知存放了多少天。 “姐姐摘的果子,好像不能吃了。”小豆丁憋着小嘴,充满歉意的道。 “能吃的,我们带在路上吃。”牧青瑶善解人意,接过果子收好。 云缺也拿了个果子,在手里把玩道: “小豆丁,最近乌鸡镇有没有外来人。” “没有哇!除了你们之外,没别的人来。”小豆丁肯定的道。 云缺微微皱眉。 小豆丁的消息,是比较灵通的,毕竟这丫头整天在外面疯跑,镇子上的事大多会知道。 既然没有外人,说明红莲教没来。 但乌鸡镇与百玉城都是前往皇城的必经之地,红莲教在百玉城设下那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对乌鸡镇不闻不问呢。 “云大哥,我们现在出发吧!”小豆丁催促道。 不等云缺点头,牧青瑶道:“我也去,也许能帮上忙。” 云缺一脸苦涩。 你去不是帮忙,是添乱。 “姐姐也肯帮我吗!”小豆丁高兴起来,两只眼睛全是期待。 “云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牧青瑶微笑道。 “太好了!你等着,我找一套衣服来!” 小豆丁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她姐姐的衣服,面料上绣着复杂的花纹,还有一个漂亮而硕大的帽子。 这是乌鸡镇居民的传统服饰,大多在年节等重要日子穿戴,平常也有人穿着上街,只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大多只有一套,舍不得穿,留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牧青瑶到隔壁换好衣服,果然成了本地人,不认识的绝对想不到这是灵芸郡主。 穿着乌家服饰的小郡主,别有一番风情,美丽中透着一种神秘,展颜一笑,动人心魄。 “真好看!”小豆丁夸赞道:“你穿这套衣服,好像我姐姐呀!” “你姐姐一定也很美。”牧青瑶微笑道。 “嗯!我姐姐和你一样漂亮!”小豆丁认真的点头道。 云缺让萍山君和门六在小豆丁家等着,三人走上街头。 乌鸡镇,建立有上百年之久,属于知远县内历史最古老的镇子之一。 乌鸡镇很大,居民十余万之多,街上行人不少,不过买卖店铺却不多。 这里的人,大多自给自足,很少有人做买卖。 由于牧青瑶穿着乌家服饰,云缺是个男人也不显眼,一路上果然没人怀疑,顺利的走出长街,来到乌家寨区域。 乌家寨与乌鸡镇截然不同,外围用无数硬木搭建成高高的寨墙。 乌家寨正门守卫森严,拥有乌家血脉的族人才能居住于此,外人是进不去的。 在小豆丁的带领下,三人绕到寨子后方。 小豆丁仔细在寨墙上寻找,很快找到一块硬木,道: “就是这里!姐姐就在里面,我用小刀挖过好久,可惜挖不断。” 这里比较偏僻,几乎没有行人,云缺左右看了看没人,示意小豆丁退后。 随后一刀下去,将坚固的硬木斩断。 木头断了,寨墙纹丝不动,毕竟是串联起来的一排硬木,相当于在后边开了个小门。 云缺将断木挪开,立刻现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行的缝隙,只要弯着腰即可通行。 小豆丁当先冲了进去。 牧青瑶跟在后面,云缺最后进的,随手将断木挡在豁口,这样从外面很难发现痕迹。 如此谨慎,云缺是不想惹麻烦。 把小豆丁的姐姐救出来之后,他会立刻离开乌鸡镇。 然而进去之后,云缺终于看清所在之地。 这里是一间空旷的木屋,屋子里没有活人,只堆积着一种东西。 白骨! 整整齐齐,一幅又一幅瘦小的白骨! 牧青瑶怔怔站在原地,小豆丁则在到处翻找着白骨。 “乌灵儿呢。” 云缺的声音十分低沉,有些沙哑。 乌灵儿就是小豆丁的姐姐。 “就在这里!我能找得到的,很快的!” 小豆丁忙得满头大汗,在白骨间不断翻找。 随着小女娃的动作,云缺的目光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 第39章神国圣子 终于,小豆丁在角落里找出一副骨骸。 “找到了!这就是姐姐!” 牧青瑶此刻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始终以为小豆丁的姐姐惹了什么祸被抓到这里,谁成想已经变成一幅遗骸。 原来小豆丁之前说过的姐姐回不来了,意思是姐姐已经死了! 云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冷冽如冰。 一句话没说,云缺拿出装狼皮的黑袋子,将白骨罩上,转身离开此地。 小豆丁家里。 门六如坐针毡,时不时瞄一眼门外。 屋里只剩他和萍山君。 跟一头虎妖共处一室够吓人了,偏偏门六能听到萍山君的肚子咕噜噜直叫。 人家显然饿了。 “吃点什么好呢。”萍山君看着门六道。 门六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不如咱们去镇上买点食材,我很快能做好饭菜!” “算了吧,乌鸡镇不是好地方,看看这家有啥吃的,对付弄点。”萍山君道。 门六连忙称好,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些干瘪的果子之外,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门六欲哭无泪。 找不到食物,他容易成为食物。 院门一响,云缺几人正好回来。 门六长出一口气。 萍山君觉得奇怪,道: “没找到人?” 小豆丁道:“找到了!我把姐姐接回来啦!” 萍山君听得愈发迷糊,问道:“人呢?” 当云缺将白骨从袋子里拿出来,萍山君也不吭声了,并且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萍山君能看得出云缺此刻的状态不对。 尽管没有表情,身上的杀气却浓烈得惊人。 牧青瑶的心情始终在起伏不定,她察觉到云缺整个人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再望向小豆丁找回姐姐的高兴神态,牧青瑶觉得心情愈发沉重。 “你姐姐,怎么死的。” 牧青瑶声音很轻的道,替自己也替云缺问出这份疑惑。 “姐姐没死啊,姐姐只是去了神国!” 小豆丁抱着白骨,天真的道:“我被天神选中成为圣子,是姐姐哀求族长,把我替换下来,她替我去了乌家寨,姐姐现在一定在神国里!族长说,被天神选中的圣子都会在神国得到永生!” 小豆丁只有六七岁,年纪太小,加上乌家多年来的族规与洗脑,理所当然的认为圣子只是换了个世界存在,到了更加美好的地方生活。 然而牧青瑶又何尝不知,所谓的圣子,只是乌家用来选择祭品的一个借口! 乌家寨里那些成为白骨的圣子,是被乌家豢养的妖兽所吞杀而亡! 牧青瑶眼圈发红。 她只看到白骨,却看不到幽魂,说明那些被妖物吞杀的祭品,连神魂都不剩。 “剩菜非得说成圣子,哼,人果然比妖虚伪得多。”萍山君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它要吃人的话,肯定明说,还会说明怎么个吃法儿,红烧还是清蒸,任君选择。 小豆丁将白骨放在床上,道:“姐姐,我们回家啦,不用在外面挨冻了。” 天色渐晚,外面起了风。 木质的屋子看似牢固,其实四下透风,屋子里并不暖和。 很冷。 云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吭声。 气氛压抑得可怕。 连萍山君这头虎妖都觉得坐在屋子里不大自在。 “神国好哇,没有痛苦,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云缺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冷冽。 小豆丁赞同的狠狠点头道:“对呀!族长说神国是最好的地方,我们乌家人谁先去神国,谁最幸运!我以后也会去神国找姐姐!” “在神国见到你姐姐后,给我带个话,告诉她别点什么狼烟了。” 云缺微笑着道:“狼烟求不来天神,也招不来我,上次帮她,纯属路过,你们在乌鸡镇点的狼烟,青狐山上看不到。” “可是云大哥来了呀!姐姐说心诚则灵,只要心里一直想着喜欢的人,一定会相遇的!”小豆丁固执的道。 “你姐姐走了多久。”云缺道。 “一个多月,我天天在后山点狼烟,附近的树枝都用没了。”小豆丁道。 “以后你也别点狼烟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看不到的。”云缺道。 “哦……云大哥不回来了么?”小豆丁有点难过的道。 “回来,我的坟在青狐山,我得埋在坟里才行。”云缺笑道。 “我想把姐姐埋在院子里,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她了!”小豆丁道。 云缺望向白骨,道: “小豆丁,你确定这是你姐姐的遗骨?那么多遗骨都一个样,别弄错了。” “不会的!” 小豆丁抓起白骨的左手,道:“云大哥你看,姐姐的手背上刻着字呢!” 随着小豆丁的指点,众人果然看到白骨手背上刻着一个清晰可辨的字迹。 云! 无论大晋还是大燕,在身上刻字的不少,雕龙刻凤的也大有人在,街边混混经常刻一条花臂来彰显凶狠。 正常人在身上刻的字迹与图案,都刻在皮肉上而已。 没人会把字迹刻进骨头。 那绝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真正的刻骨铭心! “为什么刻个云字。”云缺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姐姐发过誓!她说这辈子只会嫁给云大哥一个人,云大哥如果不娶的话,姐姐就一辈子不嫁人,所以在手背上刻下云大哥的姓氏,我问她疼不疼,她说不疼,但我看到姐姐偷偷哭了好多天,一定很疼的!” 小豆丁说得很认真,一旁的牧青瑶已然转过脸去,默默擦了下眼角的泪痕。 如此痴情的女孩,如今却只剩一副白骨。 造化弄人。 云缺抓起白骨的左手,摩挲着手背上深深的刻痕,嘴角渐渐泛起回忆的笑意。 这只手,他牵过。 当时乌灵儿被绑在花车上,送进乌家寨。 云缺从龙尾雉的嘴底下,把乌灵儿给抢了回来。 那一晚,云缺拉着乌灵儿,刀指妖禽,给乌家留下一句话。 ‘你们拿什么喂鸡,我不管,拿我朋友喂鸡的话,先问问我这把刀。’ 本以为青狐山猎妖人的名号,足以震慑乌家寨,保住乌灵儿姐妹,不料时隔一年,已成永诀。 小豆丁从一个箱子里翻找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道: “姐姐自己做的嫁衣,她说嫁给云大哥的时候再穿,让我保密,姐姐去了神国,穿不上了,我想让姐姐穿着嫁衣下葬,她好喜欢这套衣服的,平常都不让我碰!” “呵,呵呵……死人穿什么嫁衣!” 云缺一把将嫁衣抓过来扔在一旁,冷声道:“没有神国!你们家主一直在欺骗你们,所谓的圣子其实是妖兽的食物!你姐姐被乌家寨里那两头妖物吃了,从头吃到脚!浑身所有血肉一点不剩!” 面对云缺的怒吼,小豆丁听傻了,呆滞的站在原地。 小女娃从未想象过那种被妖物活活吃掉的惨烈模样,她始终以为姐姐走得毫无痛苦,正在神国享福。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没有死,姐姐在神国!呜呜呜!” 小豆丁大哭起来。 “若有神国,世上就不会如地狱般的模样,妖该死,但有些人,更该死!”云缺冷声道。 戳破了小豆丁的幻想,是残忍的。 可是让小豆丁始终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更加残忍。 因为她早晚会明白真相。 牧青瑶含着泪,将小豆丁搂在怀里,安慰道: “虽然没有神国,但你姐姐会去往忘川,再次轮回,下辈子,她一定会更漂亮,更幸福……” 门六低着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萍山君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摇了摇硕大的虎头,叹息一声。 人,才有悲欢离合。 自从生出灵智以来,萍山君始终难以理解人族的悲欢。 毕竟它是虎妖,它所理解的悲欢,在于能不能吃饱饭。 吃饱了就欢,没吃的就悲,简单干脆。 可人,就复杂多了。 太多的羁绊,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无奈…… 黄昏时分,院子外传来车马响动。 有人高呼道: “天神显圣,圣子降临!花车以至,神国永生!居于此处之人听真,你被天神选中成为圣子,还不速速跪谢!” 小豆丁一听,连忙抹干眼泪,急匆匆跑出屋去。 乌鸡镇的人早已熟悉这套说辞,但凡听到的,都将成为圣子,被送去乌家寨。 云缺几人在屋子里没动,默默的听着。 透过窗户缝隙,能看到院外是十几人的队伍,为首的是名长须老者,长得慈眉善目,穿着长长的袍子。 此人是乌家寨的长老,名叫乌星。 见到小豆丁后,乌星命人将一个水盆大小的莲花留在门口。 莲花是红纸糊的,下面是木头底座,好似个莲台。 小豆丁跪在莲台前,神态拘谨,不敢抬头。 乌家寨的长老,是家主之下第一人,在乌鸡镇威望极高,可以说一言九鼎。 “好运的娃儿,能被天神选中,是你的福气,很快你就能在神国与你姐姐团聚了。” 乌星微笑着摸向小豆丁的头。 如果是平常,小豆丁不敢躲也不会躲,因为神国的存在,早已深深烙印在她这种小孩子的心里。 刚才云缺揭露了残酷的事实,小豆丁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避开大长老的手。 乌星的手停在半空,温和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瞬间被他掩饰下去,仍旧微笑道: “今晚大祭,好好清洗凡躯,莫要耽误了时辰。” 留下一句带有警告意味的叮嘱,乌星带着人扬长而去。 第40章白骨新娘 等乌家长老走远,小豆丁才敢起身。 强忍着眼泪跑回屋子里。 “云大哥,我不能招待你了,我要去乌家寨了。” 小豆丁低着头,说着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 萍山君实在看不下去,怒道: “吃一个还不够,非得全家都吃了才行啊!我吃东西都得留几个活口,省得吃绝喽以后吃不到,乌家寨这是他娘的灭门呢!” 牧青瑶沉吟道:“小豆丁,你们乌鸡镇的习俗,是不是选出的圣子,都要留下莲台?” 小豆丁哭着点头道:“等我洗干净后,要坐在门口的莲台里等着上花车,然后被抬到乌家寨。” “红色的莲台,红莲教……”牧青瑶沉声道。 门口那红色莲台,实在太过扎眼。 平常看不到,只有选出圣子进行大祭的时候才会出现。 乌家的习俗,不知传承多少年,可真正的意义未必只是个习俗那么简单。 否则为何不用其他的花台,不用其他的颜色,偏偏用了红色的莲花台。 加上小豆丁说过,最近镇子里没来过外人,牧青瑶此刻已经能断定,乌家寨,与红莲教绝对有关。 之所以红莲教没派遣高手前来设伏,是因为整个乌家寨都是红莲教的人! 想到这里,牧青瑶不由得泛起一阵后怕。 幸亏当时走的百玉城,有机会与红莲教的人周旋一二。 如果当初走乌鸡镇,恐怕一进镇子就会被乌家寨围攻,相当于一步踏进龙潭虎穴,想要逃走难如登天。 乌家寨既然敢养着龙尾雉,说明乌家至少存在着七品程度的高手,否则很难压制住七阶的妖兽。 牧青瑶的心思在快速盘算,很快得到个最佳方案。 “我们把小豆丁带走,去远些的城镇再把她安顿下来,这样既能避免与乌家寨冲突,又能免于小豆丁被当做祭品的命运。” 牧青瑶说出自己的建议,门六与萍山君听得连连点头。 门六除了能穿门之外,没别的有用之处,真打起来自身难保。 萍山君对乌家寨极为忌惮,偷了一次酒,就再也不敢来了,让它面对两头七阶巅峰的龙尾雉,它肯定不干。 云缺没说话。 而是拿出那个干瘪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果子之所以干瘪,是放了太久的缘故。 乌灵儿死去了一个多月,生前摘的果子,自然成了如此模样。 “甜的。” 云缺大口嚼着果肉,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 萍山君看得眼皮直跳,生怕云缺一冲动提着刀去砍人,连忙提醒道: “乌家寨不好惹!不仅那两头龙尾雉战力惊人,他们家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估计乌人杰那老家伙至少也有七品修为!而且不像儒道两家,没准与巫修有关,七品巫修加上两头七阶巅峰的龙尾雉,咱们肯定斗不过!” 萍山君口中的乌人杰,便是乌家寨的寨主,也是乌家的家主。 说完萍山君踢了旁边的门六一脚。 门六看了看萍山君,疑惑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是外来人最好别惹事,人家的习俗,与我们无关呀,趁着现在没危险,咱们赶紧走吧!” “当然得走。” 云缺吃完干瘪的果子,擦了擦嘴道:“不过走之前,我有件事要办。” 这话一说,萍山君和门六心里立刻咯噔一声。 牧青瑶的神色反而轻松了不少,轻轻抓住云缺的手腕道: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真的?”云缺笑道。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累赘。”牧青瑶声音很轻,但神色凝重。 “我去娶媳妇,你是不是也要陪着。”云缺好似玩笑般说道。 牧青瑶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没有回答,反而重重的点了下头。 生死与共,奉陪到底! 云缺将目光转向萍山君与门六,道: “待会儿二位还得帮个忙。” 萍山君和门六连连点头,反正这里你说了算。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不久后,门外再次来人。 这次是四个乌家人,抬着一顶小轿,小轿用花朵装饰,看起来很是喜庆。 “时辰已到,圣子上路!” 门外传来的高声吆喝,听着好听,可上的路,却是黄泉路。 嘎吱。 屋门打开,小豆丁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身旁跟着黑衣少年。 抬轿子的乌家人看到云缺,立刻面露不善。 他们不认得云缺,却知道小豆丁家里已经没有了家人。 “几位,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家小妹不太想去神国,你们换个圣子如何。”云缺笑容可掬的道。 “放屁!”一名乌家人冷着脸道:“天神选的圣子,你说换就换?你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乌鸡镇,容不得外来人,胆敢扰乱乌家大祭,你死罪难逃!”另一名乌家人冷哼道。 “有话好说嘛,凡事好商量,反正你们经常选圣子,重选一个又不麻烦。”云缺笑道。 “你不是乌鸡镇的人,敢在我们乌家寨眼前撒野,你他吗有几颗脑袋?” “少跟我们废话!耽搁了大祭,你小子别想活着离开乌鸡镇!” 另外两名乌家人张嘴就骂,根本没把云缺这个外来者放在眼里。 “行行行,我不惹事,你们接走圣子就好。”云缺笑着拉开了小豆丁。 四人见状不明所以。 让我们接人,你却把人拉开了? “怎么,你打算强抢圣子!”最先开口的乌家人冷声道。 “不抢啊,入乡随俗嘛,既然你们乌家大祭,带走圣子好了,我这个外人只当看个热闹。”云缺道。 “那你护着圣子做什么!把她交出来!”乌家人冷喝道。 “她不是圣子啊,你们搞错了。”云缺义正言辞的道。 “莲台在此,岂能有错!你分明是想捣乱!”乌家人怒喝道。 “真不是她,我没捣乱,刚刚你们的天神托梦给我,告诉我今天真正的圣子是谁。”云缺笑道。 “是谁?”乌家人顺着话问了句。 云缺呵呵一笑,道:“是你娘啊。” 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四个乌家人。 “狗东西!敢在乌家寨放肆,砍了他!” “扰乱大祭就是死罪!杀了他!” 四名乌家人齐齐抽出长刀,二话不说照着云缺就砍。 乌鸡镇民风彪悍,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也是外人很少来乌鸡镇的一个原因。 而乌家寨的乌家嫡系,早养成了高高在上的习惯,他们乌家在乌鸡镇就是土皇帝,乌家的命令就是圣旨,没人敢不听! 尤其重要的大祭,谁敢打扰,就是触了乌家的逆鳞。 因为大祭的缘故而杀掉外人,在乌鸡镇已经发生过多次,这里没有官府,尸体往郊外一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 即便镇上百姓看到乌家人行凶,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在这里,乌家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过这一次,乌家的四个嫡系族人踢到了铁板。 他们的确民风彪悍,但青狐山的猎妖人,更加凶悍! 迎着斩来的四把钢刀,云缺身形一动,悍然出手。 只用刀鞘,一个照面就将四人的脖子相继砸断。 四人的脑袋直接弯曲到身后,尸体纷纷跌倒,死得那叫一个痛快。 站在门口,云缺看了看手里的长刀,低语道: “砍了十几年的妖,也该砍人了。” 让小豆丁回屋,云缺将门口的大红莲台用绳子穿起来,绑在自己身前,好似个大红花一样,不伦不类。 “吉时已到!” 云缺的声音带着凛冽寒意:“上路,娶亲!” 这一晚,乌鸡镇的百姓们看到了一幕奇观。 一个带着硕大斗笠的壮汉和一个瘦小邋遢的汉子,扛着一架花轿。 前面走着一名黑衣少年。 少年身前绑着大红的莲花,犹如个新郎官一样,一路上始终面带微笑,可那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在花轿上,隔着帘子能隐约看到坐着个新娘子。 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远远看去喜气洋洋。 这是一支简单而特殊的娶亲队伍。 有轿夫,有新郎,也有新娘子。 很多百姓都觉得好奇,围过去看热闹。 大晚上的娶亲,这可是新鲜事。 “谁家大半夜的办喜事儿?咱们乌鸡镇没这习俗啊。” “指不定是哪个穷鬼家,白天怕丢人,办不起酒席,等到晚上娶亲正好省了酒菜,娶回家就洞房了。” “不对呀!今天不是大祭吗,这种日子谁敢办喜事儿,不怕冲撞了天神?”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大祭的日子,镇子上禁止一切红白事儿,这到底是谁家,这么不长眼?” “瞧着吧,等会儿被族长知道了,有他们家苦果子吃!” 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其中有个酒鬼喝的烂醉,踉跄着凑到近前想要看看新娘子什么样,一下失手将花轿上的帘子拽了下来。 花轿本就十分简单,完全木质结构,两侧垂着的帘子只有装饰作用,一扯就坏。 帘子掉落,现出了花轿上新娘子的身影。 周围百姓纷纷好奇的望去,打算看看到底谁家的女儿在这种时候出嫁。 然而,当人们看到花轿上的新娘子之后,脸上的好奇瞬间转变为震撼惊惧。 许多人惊呼出声,一些孩子看到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新娘子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副瘦小的白骨! 午夜娶亲,白骨新娘! 第41章生吞妖兽 乌家寨。 身为大长老的乌星,今晚觉得心神不宁。 “吃掉今天的血食,龙尾雉必定下蛋,莫非要生出来一只异种?” 乌星自言自语着拿出一套奇特的器皿,以龟壳制成,他用龟卜之法占卜起来。 龙尾雉本就极强,若能出现异种,将成为乌家寨更强的战力,异种妖兽甚至有机会突破到六阶。 到时候手握一头六阶妖兽,乌家就能在知远县真正的一手遮天! 哗啦声中,龟壳落地,散落成一个图案。 卦象没有吸引乌星,反而是落地的龟壳,背面尽数朝下。 乌星神色骤变。 “龟腹朝天,大凶之兆!” 乌星擅长占卜,这一卦,算的是乌家豢养的龙尾雉,结果出现了一个极为罕见的卦象。 所有龟壳朝下,好比大龟仰面朝天。 龟若翻身,将陷入必死之地,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只能等死。 活了六十多年,乌星从未见到如此卦象,他惊疑之余,立刻赶到豢养妖兽的地方,亲自查看一遍。 乌家养了多年的两头龙尾雉,今晚变得比以往要暴躁许多。 下蛋之前,龙尾雉大多会如此模样,属于正常现象,但乌星总觉得今晚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大祭得尽快进行,省得夜长梦多。” 乌星打定主意,朝寨子外走去。 原本大祭是在午夜时开始,不过凶卦的出现,让乌星决定改变时间,尽快完成大祭。 带着一队乌家子弟,乌星走出乌家寨,要去迎一迎圣子。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长街对面走来奇怪的迎亲队伍。 乌星一眼认出,被当做花轿的轿子,正是本该圣子乘坐的花车! 而新郎官带着的大红花,则是圣子的莲台。 花轿上的新娘子更是一副白骨! 乌星心头大怒,却没有立刻发作。 诡异的迎亲队伍,来得很快,不多时停在乌家寨大门口。 萍山君与门六放下花轿后,头也不回的溜走。 这是云缺事先的吩咐。 今晚娶亲,是云缺一个人的事,不需要任何帮手。 等看清那一身黑衣的新郎官,乌星立刻现出忌惮之色。 他认出了云缺! 一年前,提着一把刀独闯乌家寨的人,乌星怎么会忘。 “青狐山的猎妖人,来我乌家寨有何贵干。”乌星沉声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们乌家当然有事。”云缺呵呵笑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今天我娶媳妇!” “好事啊,恭喜了,既然你娶妻,应该回你的青狐山才对,若是缺了酒水菜肴,我乌家可以赠送一些。”乌星皮笑肉不笑的道。 “酒菜就免了,我是来要嫁妆的。”云缺面带微笑的道。 “嫁妆?这是什么道理,你娶妻,难道还来找我乌家要钱不成。”乌星冷笑着道。 “当然了,不找你乌家要,找谁要呢,我娶的可是你们乌家人。”云缺一指花轿上的白骨新娘,道:“我娘子,乌灵儿。” 闻听此言,乌星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他知道云缺不是来要嫁妆,而是来算账的! 乌星冷冷的盯着云缺,寒声道: “乌灵儿已经在神国往生,永恒不灭,得大自在,我劝你还是别打扰她为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云缺忽然放声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着道:“神国真是个好地方啊,又能享福,又能长生,那么你这位大长老,想不想去一趟神国呢。” 乌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旁边的乌家子弟纷纷握紧武器。 如果换成别人,敢在乌家寨大门口如此嚣张,乌家人早就一拥而上将其活活打杀。 可云缺不是旁人。 来自青狐山的猎妖人,乌家也要忌惮几分。 乌星眯起老眼,沉声道: “乌灵儿自愿替她妹妹成为圣子,没人胁迫,你可以去镇子上随便问,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样啊,看来我错怪你们了。”云缺点点头,恍然道。 “我乌家从不会坑害自家人,乌灵儿也姓乌,我们当然不会害她,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你可以离开了,乌鸡镇不欢迎你这位猎妖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最好别见面。”乌星沉声道。 “我会走的,不过走之前,有个消息得告诉你。”云缺道。 “什么消息?”乌星皱眉道。 “你们族长今晚会死,你们乌家的族人今晚会死,你养的两只鸡也会死,你这位大长老,愿不愿意替他们先死呢。”云缺现出古怪的笑容,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可要好好选一选。” 乌星的脸色变得愈发冷冽。 其他的乌家人更握紧了武器,准备随时出手。 乌家寨空旷的大门外,气氛压抑,剑拔弩张。 远处,牧青瑶紧紧捏着双手,与萍山君和门六躲在黑暗里,观望着局势。 她知道这次帮不上忙,但她的愤怒,一点不比云缺少。 如果自己是男儿,如果自己也有云缺的战力,牧青瑶觉得自己也会像云缺一样,为那个曾经痴爱过自己的女孩,讨一个公道! 面对云缺如此直白的威胁,乌星强忍怒意,冷声道: “乌灵儿之死,归根结底是我乌家自己的事,你只是外人,你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我这人懒得很,懒得理睬你们乌家寨的龌龊,不过,去年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拿什么喂鸡,我不管,拿我朋友喂鸡的话,先问问我这把刀。” 云缺缓缓摘下背后的长刀,嘴角的笑容变得冷若冰寒道:“你,问过我的刀了么!” 当云缺握住长刀的那一刻,一群乌家子弟同时觉得浑身发冷。 仿佛连夜风在此刻都冷冽了许多。 乌星眯着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沉声道: “你想要多少嫁妆,可以商量,毕竟乌灵儿是我们乌家人,我这就去找族长,跟我进来吧。” 说罢乌星转身走进乌家寨。 在他转过去的同时,左手悬在身前,掐动出一种古怪的姿势,眼底的阴冷不再隐藏,目光几乎能杀人。 其他乌家子弟也纷纷退回寨子,谨慎的守在两旁。 云缺道了声好,大步而行。 牧青瑶几人在远处看着,发现云缺在迈进寨子的同时好像把什么东西扔进了嘴里。 空旷的门外,只剩下花轿与白骨。 夜风袭来,大红的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们也该走了,离这远点,最好到镇子外等着。”萍山君低声道。 不是它自作主张,而是云缺来的时候定下的。 只要自己走进乌家寨,其他几人就立刻离开乌鸡镇。 牧青瑶不放心,道: “这里距离乌家寨很远,应该不会被发现,若出现意外,我们也许能帮上忙。” “不是被乌家发现不发现的问题!是云缺那家伙吃东西了!”萍山君焦急道。 门六好奇的问了句:“出来的时候没带着吃的啊,他刚才到底吃了啥?” 萍山君恼道:“还能吃啥,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吃的!” 牧青瑶瞬间醒悟过来,门六也想到了什么,两人的脸色变得惊悚起来。 云缺身上,唯一能吃进去的东西只有一样。 黑风洞里的蛙卵! 牧青瑶知道云缺有吃蛇蛋鸟蛋的习惯,是用来压制刀中的妖力。 可蛙卵那东西本身都有九阶妖兽的气息,几乎能看作一个小小的九阶妖兽,要是吃下去,很容易肠穿肚烂而亡! 生吞九阶妖兽,何其恐怖! 那绝非人族能做到的事。 随后牧青瑶明悟了云缺的心意。 今晚独闯乌家寨,云缺已经做好不死不休的打算! “咦!云缺怎么了?”门六惊奇的低语道。 牧青瑶急忙望向乌家寨,她看到云缺正站在乌家寨的大门里,一动不动。 刚刚迈进大门而已,就定在当场,这种情况绝对不寻常。 看云缺的背影,几乎毫无防备,好像睡着了一样。 牧青瑶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云缺的确睡着了。 迈进乌家寨的那一刻,一阵无法抗衡的困意袭来,云缺只觉得眼皮重如千斤,根本睁不开。 几乎一瞬间而已,云缺就沉沉睡去。 还是站着睡的。 前面带路的乌星随之停住脚步,转回身,面带冷笑道: “猎妖人又如何,在我的沉眠咒之下,还不是乖乖睡去,呵呵呵呵。” 乌星一挥手,两名乌家人立刻将寨子的大门关闭。 沉眠咒,来自于巫修的手段,施展之下,可让人瞬间入梦。 能施展这等法咒的巫修,至少要八品。 乌星,便是一位真正的八品巫修! 沉眠咒的施展,有一个前提,需要对手毫无防备才行。 如果事先做好准备,比如以痛觉来激发神智,沉眠咒很容易失效。 乌星老奸巨猾,佯装服软,将云缺引到寨子里的同时暗中发难,果然让云缺陷入了沉眠当中。 见云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名乌家子弟咬牙切齿道: “去年这狗东西就来大闹过乌家寨,今天我来送他上西天!” 说罢持刀就要斩杀云缺。 “不可!” 乌星一声喝斥,拦住对方道:“他是八品炼骨境武夫,一身筋骨已经熬炼得刀枪不入,你若一刀砍不死他,反而能将他惊醒。”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他活着离开!”乌家子弟凶恶道。 “进了乌家寨,哪还有活着离开的道理,老夫亲自送他一程!” 乌星冷哼一声,狞笑着掐动出复杂的咒诀,低喝道:“入梦之法,梦杀!” 第42章无梦之人 巫修,天下修行派系中最为神秘的一支。 巫修擅长饲虫养蛊,驾驭阴魂,下咒、入梦、控制他人神魂,施展的手段阴邪而隐秘。 正面对战,巫修没有多少优势,无论道家儒家还是佛门,都有很多手段对付巫修。 可若是暗杀偷袭,巫修绝对是所有修行派系中的佼佼者。 令人胆寒的刺客! 防不胜防。 巫修九品为战巫,以巫毒之物洗练自身借以激发潜能与体魄,这一点与武者有着类似之处。 九品战巫的体质在同阶之间,仅次于武夫。 八品法巫,以修炼咒术为主,降头,咒杀,入梦杀人,均为隐晦的杀人手段。 修至八品巅峰的法巫,只需要得到目标的一丁点血肉甚至一根发丝作为媒介,无需接触即可在暗中咒杀对方。 乌星施展的入梦之法,便是一种阴险的咒术。 梦杀这种手段,会将对方的神魂与梦境连接在一处,在梦境中杀掉目标,相当于杀掉了目标的神魂,被杀者将永远无法醒来,就此葬身在梦境当中。 作为八品法巫,乌星的入梦之法已经修炼得十分娴熟。 乌家寨能在乌鸡镇屹立多年,靠的可不止是乌家的人多,还有乌家暗中施展的狠辣手段。 这些年,乌星单纯以梦杀干掉的目标,就多达上百个,无一例外的一击必死。 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即便目标是名八品武夫,乌星也有绝对的把握在梦境中杀掉对方! 不仅乌星信心十足,乌家的一众子弟也对大长老出手信心百倍。 在这些乌家人看来,独闯乌家寨的猎妖人,今天必死无疑! 乌星闭着眼,双手掐着咒印,长袍无风自动,大袖鼓动不停。 他不断催动着浑身法力,将梦杀施展到极致。 乌星不敢小觑云缺。 毕竟人家是青狐山的猎妖人,这个名头不是别人封的,而是人家这些年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去年云缺独闯乌家寨,乌星并没动手,任凭云缺将乌灵儿带走。 一来是忌惮着猎妖人的战力,当时龙尾雉即将产蛋,乌星不愿节外生枝。 二来乌灵儿这种血食,可有可无,不值一提,放走就放走,再找一个就是,没必要为了一口血食与猎妖人结仇。 如今时隔一年,乌星觉得云缺早忘了乌灵儿这种凡人,他没料到云缺竟为了个凡人女娃打上门来。 既然云缺敢上门,乌星自然不会再留什么情面,于是选择将其诛杀于此。 乌星对自己这次出手,把握十足。 然而他身上的法力却在不断流逝,就像开闸的水渠,没有尽头。 乌星豁然睁眼,眉头紧锁。 法力流逝,只代表着一点,那就是他的入梦之法始终在施展。 沉眠,造梦,最后梦杀。 这三步杀人的技法,乌星自以为做到了完美,而且云缺的确陷入沉眠。 可是从第二步开始,出现了意外。 无法造梦! 乌星觉得无比诧异。 他用梦杀这种手段,干掉了上百人,其中不乏修行者。 的确有人在最后关头动用底牌清醒过来,但那是第三步的梦杀阶段了。 此刻他却停滞在第二步。 别说潜入梦境中杀人,连梦境都造不出来! 这种情况相当于乌星已经挖出了一个池塘,准备淹死对方,结果回头一看,池塘里没水。 “为何造不出梦境?” 乌星低声自语,一脸迷惑,如今的局面,他实在无法理解。 正奇怪的工夫,乌星听到了鼾声。 鼾声来自云缺。 人家站在院子里,睡得无比香甜。 作为八品法巫,乌星能清晰分辨出云缺此刻的状态。 绝非装睡,而是真正在沉眠。 可梦呢? 乌星惊讶得渐渐张开大嘴。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当真修炼了入梦之法。 活了六十多年,乌星第一次见到如此奇人。 无梦之人! 得出云缺根本不会做梦这个结论后,乌星气得老脸发青,他很想破口大骂。 猪都有做梦的时候,谁家大活人不做梦? 这是睡得比猪都沉啊! 乌星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他不再继续造梦,吩咐道: “去调集弓弩手!” 很快二十名乌家人手持弩箭汇聚而来,排成扇面形,手中弩箭齐齐对准云缺。 乌家这些弩箭,制造十分精良,都是军中的连发重弩,杀伤力极大。 “把他钉死在此地,即便他不死,再慢慢把他大卸八块!”乌星恶狠狠的抬手道:“听我号令!” 对付八品武者,乌星使用了最为稳妥的办法。 贸然用刀剑去砍云缺,很容易将其惊醒,若是连弩齐发,云缺就会变成筛子。 哪怕弩箭无法杀死,也会将云缺钉住,令其动弹不得,到时候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等乌星最后的命令出口,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动静。 咕噜噜。 类似闹肚子的响动,不知从何处传来。 与此同时,云缺动了。 没睁眼,而是弯下了腰,捂着肚子。 乌星终于知道是谁闹肚子了,他猛地将大手挥落,吼道: “杀了他!” 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云缺。 下一刻,云缺忽然睁开了眼。 嗡!!! 长刀出鞘! 噗噗噗!!! 袭来的弩箭,一支不落,尽数被长刀反震而回。 二十名乌家弩手,心窝处齐齐中箭,当场毙命。 云缺一手提刀,一手揉着肚子道: “不能乱吃东西啊,肚子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 说着轻松随意,但云缺的目光冷冽如冰。 乌星这老家伙居然是巫修,这一点云缺没料到,这才中了沉眠咒。 幸好提前吃了蛙卵。 那玩意进了肚子,不疼才怪。 嘭一声。 云缺照着自己肚子猛砸一拳,身体缓缓站直。 这一拳,砸得力道不算大。 并非为了砸晕蛙卵,而是激发出身上的煞气,以煞气来禁锢住蛙卵的躁动。 “你们乌家寨,就是这么待客的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喽。”云缺冷笑道。 长刀抬起,指向对面的乌星。 到了现在,乌星知道说别的没用,乌家与云缺只能鱼死网破! “哼!区区八品武夫,少要张狂!” 乌星低喝中改变手段。 只见他双手快速在身前结印,头发随之漂浮,在身后铺展开来。 在乌星施法之下,云缺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泥泞起来。 很快形成一大片沼泽! 一只只干瘪腐烂的骨头手,从沼泽里探出,抓向云缺。 云缺一刀斩落。 结果出乎预料,被斩中的骨头手完好无损,直接抓住云缺的脚踝。 砍不断! 云缺非但不怕,反而好奇起来。 用力抬脚,无法移动。 脚下的沼泽将他牢牢黏在原地! 随着越来越多的骨头手抓来,云缺身上很快遍布骨手。 有的抓脚,有的抓肩,有的抓头。 上百只骨头手将云缺牢牢按住,抓着云缺向沼泽下方沉去。 乌星面带冷笑,望着下沉的云缺道: “猎妖之人,一介莽夫罢了,此地,将成为你的坟墓,云缺,死在这里吧!” 随着乌星的声音,云缺的头部也沉入了沼泽,只剩两只眼睛。 “巫修果然邪门儿……”云缺低声道出两个清冷骇人的字眼:“血瞳!” 一抹血光流转之下,云缺的左眼铺上一层殷红。 血瞳动用之下,脚下的沼泽随之消失,无数骨头也化作虚无。 云缺仍旧站在原地。 刚才的恐怖景象,只是乌星施展出的幻术。 血瞳,便是妖之眼! 当云缺的眼瞳转为血色,那么施加在身上的幻术将不攻自破。 除非对方的幻术能力,比云缺手里的妖刀还要强大。 很显然,乌星远远达不到那等程度。 幻术一破,乌星直接被反噬,连连倒退数步,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气息大乱。 “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八品法巫,也是我击杀的第一个巫修!” 云缺持刀而上,如猛虎扑食。 “挡住他!”乌星气息不稳,急急大吼。 立刻有四名乌家人手持利剑挡在大长老面前。 这四人均有九品战巫的实力,平常经常配合,四把剑同时斩出,角度刁钻,攻向云缺的要害。 乌家人以凶悍著称,出手的四人打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他们当中只要有一把剑击中对手,至少能将云缺重创,其他人就算死了也不在乎。 然而这几人低估了猎妖人的战力。 一个照面而已,云缺都没刻意躲避,直接一刀横扫,四把长剑应声而断。 四颗人头滚落在地。 一刀,斩杀四名九品战巫! 乌家人知道青狐山的猎妖人不好惹,但他们没见过云缺斩妖的模样。 即便八阶的三眼妖狼,在云缺面前也不过一刀而已! 瞬间冲过四名战巫的尸体,云缺到了乌星近前,手中长刀犹如恶龙般斩落。 乌星大惊失色。 被武者近身的下场,他岂能不知。 尤其是云缺这种比乌家人还要凶悍的武夫! 乌星长袖一抖,手中多出一把弯刀,犹如镰刀一样,用尽全力挡向云缺的刀锋。 锵!!! 一片火花闪过。 乌星的确挡住了这一击,但他自己也被巨大的力道轰飞出去。 身为八品法巫,乌星曾经也是九品战巫,他的体质远比道门或者儒家修士要强悍得多,甚至不弱于九品武者。 但对上八品炼骨境的武夫,乌星的体质就不够看了。 这位乌家大长老整个人倒着飞出,不等落地,云缺已经快如闪电般跃到乌星的上方。 “神国挺好的,我送你一程!” 云缺与乌星平行,在其上方一刀斩下! 咔!!! 轰!!! 乌星拼了老命以弯刀格挡,结果连人带刀被轰进地面。 乌家寨里铺着坚固的方砖,乌星直接砸碎一大片方砖,附近的裂痕扩展到十余丈之远。 这次重击,虽然没砍死乌星,却让其大口喷血。 猎妖人的刀,不斩杀敌人是不会收的。 云缺借着下坠的力道,刀尖朝下,双手握刀,对着乌星扎了下去! 第43章原来是鸡窝 云缺一连串的杀招,快若奔雷,乌星疲于应对,此刻到了强弩之末。 他终于体会到猎妖人的恐怖。 乌星后悔了。 后悔不该拿乌灵儿喂妖兽。 换个其他血食,也就没有今天的麻烦。 但人早死了,乌星知道后悔没用,迎着云缺袭来的长刀,他动用了最强法咒。 噗! 乌星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双手快速掐动咒决,在长刀刺落的同时,大吼出声。 “血咒!” 乌星喷出的鲜血突然在半空汇聚成一颗狰狞狼头,呼啸着咬向云缺。 血色狼头是一种强大的咒术,以巫修自身精血引动,耗费极大,是八品巫修的最强一击。 施展出血咒瞬间,乌星的容貌随之改变,大量皱纹出现,头发眉毛相继变白,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轰!! 血色狼头与长刀相撞,炸裂出漫天血光。 云缺下坠的姿态就此顿住。 刀刃切在血狼的獠牙上,竟一时难以将其斩断。 乌星见血咒奏效,他一狠心,调集浑身法力,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不是普通的鲜血,而是融合了乌星寿元的精血! 乌星准备孤注一掷,无论耗费任何代价也要将云缺击杀在乌家寨。 得到鲜血补充的狼头,转眼间膨胀倍许,比云缺要大出两倍。 狼头突然张开大口,连着长刀一起将云缺吞没。 距离乌家寨数百丈远的一座木屋顶端,牧青瑶与萍山君门六几人正在等待,这里比较偏僻,地势较高,站在屋顶能眺望乌家寨。 尽管看不到寨子里的情况,但牧青瑶看到了出现在半空的血色狼头。 刚刚来到这里,牧青瑶就看到云缺被那血色狼头吞没。 “好大的狼!云缺被吃掉了!”门六惊呼道。 “那是法术,很强的法术!”萍山君忌惮道。 “以血化狼,巫蛊之术!乌家居然有巫修高手!”牧青瑶马上紧张起来,替云缺捏了一把汗。 巫修的手段神秘而阴险,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武夫,大意之下很容易被巫法重创。 武夫不同于其他修行者,一旦战斗会调动自身气血,虽然战力凶猛,但有个弊端。 杀着杀着,就会杀红了眼。 越是凶险的战斗,越能影响武者的心神,以至于让武者对自身防御愈发大意。 这一点好比斗牛。 当牛达到愤怒的极限,就是牛被击杀的时候。 如此现象,在武者身上十分普遍,其他派系的修行者几乎人尽皆知,于是将其当做武夫的弱点加以针对。 牧青瑶怕云缺也杀红了眼,掉进巫修的陷阱当中。 不过牧青瑶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仅仅片刻之后,乌家寨上空的血色狼头便开始扭曲起来,紧接着在一道刺眼的刀光下分为两半!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 云缺稳稳站在地面,左眼猩红,手里的长刀荡漾着殷红血色,那血色之浓,比起头顶的狼头还要浓郁百倍! 哗啦!! 血色狼头化作血雨洒落,地面被染红。 乌星大惊。 他没料到自己以耗费寿元与生命为代价施展的血咒,居然挡不住云缺片刻之久! 其实血咒这种强力杀招,是七品血巫最为拿手的招式。 以乌星八品法巫的修为只能勉强施展,还要消耗自身气血寿元,可以说代价极大。 拼尽全力施展出血咒后,乌星已经气息虚弱,无力再战。 他转头就逃。 周围几十名乌家子弟则一拥而上,冲向云缺,为自家长老争取逃离的时间。 云缺冷冷一笑,脚下错动,追杀而去。 挡在面前的乌家子弟犹如一堆破砖烂瓦般,几个呼吸便被斩杀一空。 留下满地尸体。 这时乌星已经逃进一条长廊,正拼尽全力冲向长廊尽头的大屋。 云缺哪能放过这老贼。 几个纵跃追到乌星身后。 单纯比拼速度的话,八品巫修由于在九品境界的时候以巫毒之物洗练过自身,绝对比道家儒家修士要快得多。 但是比起同阶的八品武夫,那就不够看了。 追上乌星后,云缺手起刀落。 一刀斩向乌星的后颈! 乌星修炼多年,面对危险应对得十分快速,他直接抱头朝着前面滚了出去。 别看狼狈不已,倒也堪堪避开了致命的一刀。 乌星一下子滚到长廊尽头,扶着旁边的柱子狼狈爬起。 云缺则放慢了脚步。 提着刀,一步步走向目标。 乌星面带惊恐的吼道: “乌灵儿一条不值钱的烂命而已,值得你与整个乌家为敌吗!即便杀了我,你云缺也走不出乌家寨!” 云缺冷冷的笑道: “你眼里不值钱的烂命,在我眼里可是无价之物,你们乌家做错了事,就要承受代价!” 乌星死死盯着云缺逼近的脚步,喝道: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好了,镇子上的所有女人你随意挑选,我做主,送你十个媳妇!” “十个太多了,我消受不起啊,一个就够。”云缺笑道。 “好!你说想要谁,我亲自出面为你提亲!”乌星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云缺笑道。 “当然!我身为乌家大长老,在乌鸡镇一言九鼎,无论你选谁为妻,她不敢不从!”乌星道。 “我要你妈!”云缺话音出口的同时,脚下炸起风旋。 乌星勃然大怒,他用力拍了下身旁的柱子。 咔嚓一声轻响。 机括转动! 哗啦啦! 云缺脚下的地面瞬间开裂,长廊中心位置出现一个无底大洞。 刚要发力冲出的云缺,脚下失去支点,就此掉落地底。 哗啦! 乌星再次转动机关,地面随之合拢。 乌星这才长出一口气,懊恼道: “好难缠的猎妖人!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便当做龙尾雉的血食好了!” 乌星不敢久留,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乌家寨深处。 他要去找家主。 敌人太强,乌星怕云缺还有脱身的机会。 家主今年始终在闭关修炼,若非灭族的大事,不会出关。 而云缺展现的强大战力,让乌星心胆俱裂,他不敢拿乌家的存亡做赌注,必须请家主出关才行。 当乌星急匆匆去寻家主禀报之际,云缺正在地底滑行。 地坑并非一个坑洞,而是类似一条宽大的隧道,斜着沉入地底。 隧道完全由精钢铺就而成,看不到半点砖瓦,无法以刀剑作为支点,云缺一路滑向地底。 近百丈的隧道,很快抵达尽头。 云缺觉得身体悬空,随后掉落而下。 幸好与地面的距离不算太高,大致有五丈高度。 这种高度,是摔不死八品武夫的。 云缺在双脚落地的同时,朝前翻滚,卸掉坠落的力道。 当起身之际,云缺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 好似进了鸡窝。 所在之处,是一间巨大的地底密室,极为宽敞,地面铺着厚厚的稻草。 四周墙壁上燃着火把,将密室照耀得亮如白昼。 在角落里,能看到一些森白的骨骸。 咕咕的怪声,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妖气汹涌! 云缺缓缓转过身。 眼前,是两只形态狰狞的妖物! 两丈多高的身躯,鲜红的鸡冠,幽蓝的眼球,坚如钢铁的长喙,利剑般的巨爪! 那是两只鸡形的妖物,庞大而狰狞,身后拖着一条硕大的蟒尾,各自散发着七阶妖兽的气息。 龙尾雉! 乌家豢养多年的七阶巅峰妖兽! 所谓的龙尾,其实指的是蟒尾。 在两只龙尾雉面前,云缺显得十分渺小,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妖兽全貌。 龙尾雉分为一公一母。 其中的公鸡晃动着脑袋,嘴巴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当它看到云缺后,一双蓝眼里立刻爆发出恨意。 它认出了云缺,就是去年在它嘴巴上留下刀痕的家伙! 母鸡的体型比公鸡还大。 不知是不是要下蛋的缘故,显得格外暴躁,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咕怪声。 龙尾雉的形态已经足够骇人,其战力更是可怕。 连萍山君那等七阶虎妖,对龙尾雉都忌惮几分,碰到了,绝对会避让三舍。 七阶妖兽当中,龙尾雉绝对能排在前列,甚至达到前三的程度,是修行界公认的七阶巅峰类妖兽! 这种妖兽看似蠢笨,实则极其灵敏。 嘴巴上的长喙不仅是吃人的利器,还能咬住法器,让修行者难以施展。 长爪与蟒尾更是要命的东西。 龙尾雉一爪就能抓裂一大块青石,而蟒尾甩动起来足有数万斤的巨力。 萍山君的虎尾,威力已经相当不俗,但比起龙尾雉的蟒尾差了太多。 如果让萍山君单纯以虎尾与龙尾雉的蟒尾对轰,那么萍山君肯定先被抽死! “原来是鸡窝啊。” 面对两头七阶巅峰妖兽,云缺面不改色,淡淡一笑道:“看来你们的伙食不错嘛,一年没见,又长了不少分量。” 咕咕!咕咕! 公的龙尾雉发出刺耳叫声,呼扇起翅膀,妖气大作。 母的龙尾雉则愈发躁动,身后的蟒尾噼啪甩动,将地面砸出一条条痕迹。 云缺没在乎两头妖兽,环顾着密闭的地底空间。 “养妖之地,困兽犹斗,好地方。” 乌家的养妖之处,也是完美的斗兽之地。 乌家的敌人与仇家,许多都葬身于此,再也没出去过。 嗡! 云缺将左手划过长刀表面,刀身上随之睁开一只血瞳! “不宰了你们,看来是出不去了,正好,今天来算算账。” 云缺的笑容瞬间转冷,寒声道:“你们敢吃了乌灵儿,那么,我就吃了你们!” 下一刻,密室之内,血光冲天! 妖刀之内,探出了一只血色巨爪! 第44章灭族而已 乌家寨深处,有一处安静的院落,四周蛰伏着几十名乌家高手,昼夜值守。 这里是乌家重地,一家之主的闭关之处。 乌星一进院子,立刻有两名身形壮硕的年轻人现身而出。 “大长老。” 见是家中长老,两名乌家高手急忙拜见。 “我去见族长,你们守在这里。”乌星点点头,快步走向大屋。 两人迟疑了一下,不敢多说,退回到阴影里。 没有族长的许可,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入,但乌星这位大长老是个例外。 到了屋门前,乌星犹豫起来。 云缺已经掉进饲养妖禽的密室,面对两头龙尾雉,可以说九死一生,这时候去打扰族长,有些得不偿失。 一旦族长修炼到紧要关头,突然被打断,那可是乌家最大的损失。 但乌星的心里始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仅是云缺表现出的惊人战力,还有他之前卜的那一卦。 龟腹朝天,必定大凶,预示着死亡。 而且龟这种东西,全名叫做乌龟,龟腹朝天,乌家大难! 不行,必须禀报族长! 乌星打定主意,正要叫门,忽然大门开了。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乌星顿时一喜,既然族长已经察觉到自己前来,那就不会惊扰到族长修炼。 乌星急忙走进屋中。 一进屋,乌星的浑身猛然颤抖了一下。 屋子里昏暗无光,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 随着烛火亮起,血腥之气一扫而空。 木榻上盘坐着一名老者,长眉鹰目,长发垂到塌上,宛若披风。 在这老者的身上起伏着一层血色,若隐若现。 此人正是乌家的族长,乌家寨真正的主人,乌人杰。 乌人杰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层血光,他抬手朝着乌星身后隔空一抓。 这时院墙上的一只野猫刚想跳进院子,猫身突然干瘪,被瞬间抽走所有血肉,只剩一张扁扁的皮囊,如树叶般飘落墙头。 野猫的血肉化作一道血线,被摄入屋内,随后在乌人杰面前变化成一只完全由鲜血组成的野猫,灵活的跳上书桌,伸展爪子,抻着懒腰,惟妙惟肖。 乌星愣了一下,随后惊喜道: “恭贺族长!血咒之术大成!” 这一年来,乌人杰之所以闭关不出,是为了将血咒术修炼到极致。 不同于乌星耗费精血与寿元才能施展的血咒,七品血巫可以将周围活物的鲜血剥离,为己所用,以血为媒,制造杀伤力极大的咒术。 身为七品血巫,乌人杰的实力极强。 但此人十分低调,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修为,以至于除了乌星与乌家核心子弟之外,其他族人乃至乌鸡镇的百姓都以为乌人杰并无修为。 “血咒之法,玄妙非凡,唯七品以上方可感悟到其中真谛,大长老可要加把劲了,早日冲进七品才好。”乌人杰微笑道。 “族长天赋过人,不仅早已是七品高手,连血咒之术这等极难施展的咒术都可修炼到大成,我是比不得了。”乌星连连摆手,谦虚道。 乌人杰笑了笑,问道: “龙尾雉可产下了血玉之蛋,朝中那位大人既然喜欢血玉,我们就投其所好,拉拢住他,我族的大计自可再进一步。” 乌星咧了咧嘴角,道:“今晚的大祭出了些意外……” 将云缺前来闹事的经过道出之后,乌星闭口不语,等待族长决断。 “青狐山的猎妖人,名头倒是不小,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罢了,既然他掉进密室,现在应该成了龙尾雉的食物,比起寻常女娃,八品武夫的气血更加充盈,这次的血玉之蛋,品质定然不俗。” 乌人杰轻松的说道。 见族长对云缺不以为意,乌星急忙道: “族长莫要小看了那云缺,我刚才和他动了手,任凭我施展全力连血咒都动用,也无法将其战败,猎妖人的名号绝非空穴来风啊。” “哦?我说你的气血怎会如此混乱,原来动用了血咒,八品境界施展血咒的代价极大,看来你被他逼到了绝境。” 乌人杰此刻现出些兴致,起身道:“走,去瞧瞧那个云缺,看他这位猎妖人如何被妖兽吞吃。” 比起乌星的心神不宁,乌人杰底气十足。 不管云缺有多强,只要还是八品武者,在乌人杰的认知中,就绝对逃不出两头龙尾雉的围杀。 乌人杰与乌星沿着密道抵达地底一座巨大的铁门前。 门内,便是豢养龙尾雉的地方。 此刻大门里静悄悄,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 这种情况,预示着云缺早被龙尾雉吞噬。 乌星还是放心不下,谨慎道: “云缺那家伙战力过人,族长务必小心为好。” 乌人杰笑道:“大长老有些杞人忧天了,莫说一介八品武夫,即便七品高手到了我们乌家寨,也有来无回,开门。” 嘎吱吱。 铁门缓缓开启。 乌人杰当先走了进去,乌星紧随其后。 两人一进来,立刻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是烤肉散发出的独有香气。 当看清密室内的情景,乌人杰的脚步,就此顿在门口。 这位乌家族长,七品血巫,此刻脸色变得阴沉如水,笼罩浑身的气血几乎凝炼成实质。 乌星则无法控制的张着大嘴,喉咙仿佛被人掐死了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密室内,架着个火堆。 火堆上,烤着一只硕大的鸡翅。 烤肉散发的香气,正是这只刚刚烤熟的鸡翅! 四周地面铺满了鲜血。 残肢散落满地! 两只鸡首整整齐齐的立在火堆前,幽蓝的眼珠早已失去光泽。 火堆前,坐着名黑衣少年。 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大吃特吃。 听到开门的声音,云缺缓缓转过头,嘴角残留着食物的血迹,朝着乌家之主与乌家长老现出个古怪又诡异的笑容。 云缺扬了扬手里另一只挂着血丝的鸡翅道: “你家的鸡翅味道不赖,挺可口的嘛。” 乌人杰猛然捏紧双拳,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疯狂摆动。 气息的暴起,代表着这位乌家之主的愤怒。 乌家豢养多年,当做摇钱树的两头龙尾雉,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彻底被灭杀! 还让人家做成了烤鸡翅! 最让乌人杰暴怒的是,云缺吃的不是那只烤熟的鸡翅,而是在生吃另一只! 这一刻,乌人杰想起了一句报仇之际最为常用的说辞。 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生死大仇,才会让人说出如此凶狠之言。 但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没人会当真生吞仇人的血肉。 可眼前的黑衣少年,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 生啖其肉这种狠话,何须多言,我直接吃给你看! “猎妖人……果然名不虚传。” 乌人杰压下心头暴怒,渐渐冷静下来。 身为族长,乌人杰城府极深,他瞬间对局势做出判断。 青狐山的猎妖人,足有覆灭整个乌家的战力! 那两只被大卸八块的龙尾雉,就是最好的证据! 冷静后,乌人杰沉着面孔道: “既然你云缺娶了乌家之人,我们就是一家人才对,你想要嫁妆,可以,开个价钱,我以乌家族长的身份做主,将乌灵儿风光大嫁,绝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这番话说得看似服软,可乌人杰的两只手却无声无息的伸展开五指。 每根手指的指尖处都有一条无形的血线垂落,好似十条细小的毒蛇般潜入地面,连接起大片妖血。 稳军之计! 乌人杰要利用两头龙尾雉的血液,来完成一次杀局。 “你能给多少。” 云缺扔掉手里血淋淋的鸡翅,饶有兴致的站了起来。 “金银珠宝,玛瑙翡翠,只要你能想象到的财富,我都给得起。”乌人杰豪迈道:“只要你开口,我定满足你的要求!” “还是族长痛快!不像你们长老,抠抠搜搜的,那好,我的要求其实不高,我要的嫁妆……” 云缺嘴角挂笑,缓缓抽刀道:“是你们乌家所有人的命!” 要求的确不高。 灭族而已! 乌人杰怒极反笑: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身为猎妖人本该胸襟广阔,却为了个早已死掉的女人与我整个乌家为敌!云缺,你到底会不会算账,你认为值得吗!” “值不值,我心里有数。”云缺持刀冷笑:“世间有没有公道我不管,不过,我有我自己的公道,你杀我娘子,我灭你满门,这就是我的道理!” “好好好!” 乌人杰连声道出三个好字,两只大手猛地提起,冷喝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死在乌家寨好了!” 哗!哗!哗! 一滩滩血水应声而起,在半空汇聚成一条妖血组成的血龙! 血龙张牙舞爪,散发着惊天的妖气。 地面上,龙尾雉的残尸在快速干瘪,同时半空的血龙不断壮大着,片刻后达到十余丈长短。 “血咒之术,吞天血龙!” 乌人杰双手结印,那血龙仰天嘶吼,浑身爆发出狂暴之气,摇头摆尾冲向云缺。 云缺一声冷笑。 双眼瞬间转为猩红,一刀斩出。 轰鸣炸起! 血龙与妖刀碰撞,爆发出一团狂风,地面的残肢尽数被吹开,撞得四周墙壁到处都是。 云缺这一刀,携带着妖之力! 妖刀爆发的力量,不弱于血龙,但云缺的本体仍旧被困住。 血龙散发出惊人的煞气,形成旋风,云缺在其内动弹不得,一身黑衣出现一道道豁口。 煞气如刀! 血龙的煞气足以困杀一名八品武夫。 “妖血化龙,煞气伤人,够阴狠的手段,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云缺站在煞气风卷中巍然不动,低声自语。 乌人杰狂笑而起,道:“现在后悔晚了!猎妖人的归宿,就该葬身妖口!” 云缺摇了摇头,望向乌人杰的目光带着一份奇怪的怜悯,道: “我后悔的是,去年就不该只砍一刀,我应该让你们乌家看一看,何为真正的煞气,那样的话,乌灵儿就不会死了……” 随着云缺平静的低语,他的双肩开始弥漫出大片阴冷狂暴的气息,直至将整个密室尽数铺满! 那不是长刀的妖气。 而是斩妖无数才能积累而出的,如山煞气! 第45章该你了 宽阔的地底密室,此刻完全被血煞之气填满。 在云缺的煞气面前,血龙显得暗淡无光,煞气风卷不攻自破。 乌人杰不受控制的连退三步,乌星更是被这股恐怖的煞气狂风掀翻了个跟头。 无论乌家族长乌人杰还是大长老乌星,心里同时升腾起强烈的忌惮! 云缺说得一点没错。 若让乌人杰与乌星看到这如山的煞气,他们根本不敢再动乌灵儿一根手指。 去年的时候,乌家人只认为云缺是个八品巅峰武夫,在两头龙尾雉面前也有一战之力,为了避免麻烦才让云缺带走乌灵儿。 如果知道青狐山的猎妖人恐怖到如此地步,乌人杰绝对不会招惹这等强敌。 遗憾的是, 云缺以为一年前那一刀,已经足够震慑乌家寨。 而乌人杰与乌星则以为,云缺的战力不过八品而已。 世上的遗憾很多,无法挽回。 如今的局面,只剩下不死不休。 自从云缺展现出自身携带的真正煞气,乌人杰就清楚了一点。 来自青狐山的猎妖人,是一个真正的冷血屠夫! 那如山的妖气,至少要数以万记的妖物之死,才能汇聚而出。 乌人杰甚至能想象到云缺所斩杀的妖物尸骨,足以堆积起一座高耸的骨山! 至此,乌人杰心里再无任何念头,他只想倾尽一切力量将这个恐怖的仇家抹杀于此! 七品血巫的磅礴法力被鼓动而起,密室内的血龙再次狰狞起来,猛攻对手。 血龙来自两头龙尾雉的鲜血,在乌人杰的炼化下足以达到七阶巅峰妖兽的战力。 但血龙的力量,在云缺面前还远远不够。 既然走进乌家寨之前生吞了一枚蛙卵,云缺今天就没打算有任何留手。 祭品已经备好,那么接下来,就是动用妖刀的时候。 刀身中心,再次汇聚出一颗血色竖瞳。 刀体的表面流淌起殷红的光泽,亦如一层浓郁的鲜血! 云缺的动作不快。 一刀,又一刀。 砍得十分认真。 每一刀下去,血龙的身体都会被斩断一部分。 很快血龙变得支离破碎。 乌人杰脸色阴沉,他划破自己的手腕,大量鲜血涌出,与血龙融汇在一起。 得到乌人杰的鲜血,裂开的血龙很快融合完整,继续发动猛攻。 “人力终有尽,哪怕你是七品武夫,也无法一直作战,血咒之法却能源源不断,只要有鲜血存在,我便同阶无敌!”乌人杰冷声喝道。 两头龙尾雉的鲜血确实很多,足以让血龙持续存在,再加上他自己的鲜血,可增加血龙战力。 反观云缺。 想要抵挡血龙的猛攻,必须用尽全力出刀才行,这种高强度的恶战,足以拖死低阶武者。 尽管武夫的体质极为强悍,但毕竟是人,只要是人,气力就一定有尽头。 乌人杰的打算,是用血龙拖死云缺! 龙尾雉的鲜血不够,就用他的血,他的血若是还不够,就用所有乌家族人的血! 乌人杰有信心将云缺拖到精疲力尽。 武夫一旦耗尽力量,与待宰的羔羊将再无分别。 “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的刀,其实胃口比我还好。” 云缺说完这句奇怪的话,猛地一震长刀。 刹那间,刀体之上开裂出一道殷红的豁口,好似一张嘴巴。 当云缺再次出刀斩中血龙的同时,那头狰狞血龙直接被长刀吸扯住,龙头不断缩小,竟被刀身上的嘴巴逐渐吞噬! 如此诡异的一幕,将乌人杰与乌星惊得瞠目结舌。 世上哪有如此武夫! 不但生吃七阶龙尾雉的肉,携带的武器长刀还喝龙尾雉的血! 主人啖其肉! 妖刀饮其血! 乌家两头龙尾雉的下场,惨烈如斯。 在乌人杰与乌星愣神的工夫,硕大的血龙已经被妖刀尽数吞没。 半点没剩! 乌人杰用血咒术拖死强敌的打算,就此成了笑话。 他乌家人的确不少,但加起来也没有两头龙尾雉的血多。 整个乌家寨的人全抽成人干儿,聚集出来的鲜血也不够那把刀喝的! 当乌人杰清醒过来,正看到云缺身形掠动,朝着他杀来。 乌人杰大惊。 他可不敢让这种恐怖的武夫近身。 以云缺展现出的恐怖战力,别说七品血巫,六品的巫妖被近身之下,也得饮恨黄泉! 武夫被所有修行派系所鄙夷,同时也被所有修行派系所畏惧。 因为只有武夫,能做到越阶杀人! 只要近身,武夫甚至能击杀比自身高出两个大境界的对手! 乌人杰不敢迟疑,抬手抛出一物。 那是一座巴掌大的小巧莲台,流转着七彩光华,直接落在云缺脚下,随后瞬间放大,形成一座数丈方圆的巨型莲台。 不等云缺冲出莲台,四周的花瓣轰然合拢。 密室中瞬间安静下来。 巨大的莲台,形成一座坚不可破的牢笼,将云缺困在其中。 这莲台是一种法器,由修行界的高手炼制,极为坚固,一旦合拢,就会形成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空间,连空气都无法渗透。 并且莲台能自行激发出雷电法术,绞杀其内的活物。 被莲台法器包裹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击杀。 见云缺陷入法器,乌人杰长出一口气。 “教主亲自赐下这件七彩莲台,十几年不曾动用,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乌人杰感慨着低语。 既然云缺陷入莲台,那就再无活路可言。 乌星担忧道:“两头龙尾雉尽数被杀,我们乌家损失惨重,即便杀了云缺也无法弥补,教主若知道此事,必定会降下责罚。” 乌人杰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道: “无妨,教主对灵芸郡主势在必得,只要我们能抓到郡主,即可将功抵过。” 乌星恍然道:“对了!我刚刚收到百玉城传来的消息,灵芸郡主在百玉城出现过,后来不知所踪,教主已经下令,知远县内所有教众都要全力搜索,必须找到灵芸郡主的踪迹。” 乌人杰沉吟道:“百玉城那边,可有其他线索?” “有一个,有消息说郡主并非一人,而是与一个黑衣少年同行……” 说到这里,乌星神色骤变,惊呼道:“黑衣少年会不会是云缺!” 乌人杰渐渐现出笑容,道: “多管闲事的猎妖人,定是他无疑!既然云缺到了乌鸡镇,那么灵芸郡主一定就藏在附近,这份天降的功劳,来得正是时候!去调集族人,封锁乌鸡镇!” 龙尾雉这等凶禽,以乌家的实力很难抓获,其真正的来历是红莲教之物,养在乌家寨而已。 两只龙尾雉被杀,红莲教的教主必然会震怒,为了弥补过失,乌人杰决定抓住灵芸郡主。 乌人杰刚刚吩咐完,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咔嚓声。 乌人杰与乌星惊疑着转头看去。 声音来自莲台。 一把长刀,竟从莲台中心扎了出来! “不可能!” 乌人杰惊呼道:“七彩莲台乃极品法器刀枪不入,怎么可能会被斩开!” 让乌人杰觉得更不可能的还在后边。 扎出的刀尖从莲台上方缓缓切下,等刀刃抵达底座,整座莲台被一分为二! 乌人杰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七彩莲台,是一份强劲的后手,即便同阶强敌也可轻易抹杀。 可这次非但没能杀掉云缺,反而被直接斩断,就此废掉。 极品法器极为难得,是法器当中的顶级至宝,拿出去便是天价之物,被修行者当做第二条命对待。 有了极品法器,就能在危机关头挽救自己的生命,逆转战局,反败为胜。 这样一件天价的宝贝,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成了无用的东西。 乌人杰心中惊怒交加,恨得咬牙切齿。 莲台一断,云缺的身影出现。 犹如一阵狂风般,云缺以迅猛的速度冲向乌人杰,两只眼睛的瞳孔尽数转为血色。 “七彩莲台,你们果然是红莲教的人!” 云缺在低吼间长刀斩落,直奔乌人杰的人头。 “挡住他!” 乌人杰大吼着将乌星推了出去。 面对强敌,这位乌家之主连自家长老都不在乎了。 乌星大惊,连忙以他的弯刀拼力抵挡。 咔!! 弯刀断裂! 乌星整个人从额头处开始,被斩成两半! 临死之前,乌星觉得十分不解,之前他在地面上与云缺交手的时候,明明用弯刀挡住了对方的长刀,这次怎么不行了? 但瞬间之后,乌星便随之恍然。 连极品法器七彩莲台都能一刀斩开,说明之前人家根本没用全力,现在动用了真正的力量,他这位八品法巫只是个垫脚石罢了,一刀即可灭杀。 尸体缓缓倒下。 乌星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看向龙尾雉的残肢。 他终于知道了这次乌家招惹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乌星死了。 两半尸体上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悔恨。 如果有机会回到一月前的那次大祭,乌星宁可将自家婆娘送去喂妖,也不会将乌灵儿当做血食。 带着无尽悔意,乌家大长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不甘与怨恨转化为一股神魂之力,带动自身的魂魄飘出尸体。 但也仅仅是飘出了而已。 下一刻便被云缺身上散发的如山煞气摧毁得魂飞魄散。 斩杀乌星后,云缺缓缓转头。 两只血红的眼睛盯死了乌人杰,嘴角渐渐翘起,声音沙哑的道: “该你了!” 第46章无效的诅咒 乌人杰已经彻底被云缺的能力所震撼。 他知道大势已去。 乌家今天将迎来一场浩劫! 乌人杰从未想过,在这处困兽场般的地底密室,他这位乌家之主有一天也会成为困兽。 乌人杰惊怒交加之下,开启了位于密室暗处的机关。 嘎吱吱!! 轰隆隆!! 密室四周的墙壁在轰鸣中升起,现出了上百个丈许宽的暗格。 每一个暗格都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摆着一个硕大的木桶,木桶里泡着一个个乌家族人。 这些乌家族人身体健硕,紧闭着双眼。 木桶里是一种奇怪的液体,呈墨绿色,其中还混杂着大小不一的蛋壳碎片。 木桶里的怪人,是乌人杰秘密打造的战斗机器,上百名九品战巫! 不同于其他战巫,这些怪人用来洗练自身的巫毒之物,加入了龙尾雉的蛋。 七阶巅峰妖兽的蛋,蕴含着强烈妖气,加上其他巫毒,混合成一种特殊的毒液。 以毒液浸泡的九品战巫,除了本体更加强悍之外,还会被剔除掉痛觉,即便被砍断手脚,只要还能动,就能向敌人继续冲杀! 开启暗格的同时,乌人杰施展出巫咒,强行唤醒了百名乌家战巫。 百人先后睁眼,目光全部清冷得毫无感情存在。 哗啦!哗啦! 水声不断,一个个高大的乌家战巫从木桶中跳出。 在每个暗格里,还准备着一把半人多高的重剑与一面同样高度的重盾,均有数百斤的份量。 战巫们一手持重剑,一手抓住重盾,沉默着冲出暗格,将云缺团团围住。 “杀了他!” 乌人杰一声大喝,百名战巫同时举剑。 随后乌人杰头也不回,沿着通道急匆匆逃走。 他怕了。 怕自己死在云缺之手。 他要召集更多的乌家高手,将云缺耗死在乌家寨。 逃向地面的路上,乌人杰破口大骂。 骂云缺,也骂乌星。 好端端的闭关修炼,什么事儿没干呢,一出来就遇到如此强敌,乌人杰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一到地面,乌人杰立刻召集人手。 不多时,又有两百多乌家子弟汇聚而来,其中不乏九品战巫与九品武者,还有两名老迈苍苍,多年不问世事的家中族老,均是八品法巫的修为。 看着汇聚在身旁的乌家高手,乌人杰终于有了点底气。 他身边的族人,是乌家真正的核心力量! 乌人杰认为只要家族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强敌不可战胜。 更不用说地底那百名特殊的战巫,一拥而上的话,拖死两个八品武者都不在话下。 “强敌当前……” 乌人杰正准备来一番战前动员,提升自家人的士气,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最外围的一名乌家高手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人群呼啦一声分散开来,现出凶手。 乌人杰看清之后,大惊失色。 只见云缺一身是血的站在对面,手里提着的长刀正在滴滴答答掉落血水。 本以为能将对方拖死在地底,最不济也会消耗对方大量力气,不料这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家居然出来了! 乌人杰的心头一点点冷了下去。 云缺出现,可那百名战巫却一个也没露头。 只能说明一件事。 云缺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斩杀了乌家培养多年的百名特殊战巫! “怎么会……我乌家打造的战巫怎会全被杀掉!”乌人杰声嘶力竭的喝道。 “原来你也喜欢养怪物。”云缺冷笑道:“可惜你养的怪物太脆了,脑袋掉了就站不起来,你不如多养点龙尾雉,那玩意还能让我多砍几刀。” 乌人杰惊恐的大吼道:“一起动手!” 院子里的乌家高手齐声大喝,齐齐攻向云缺,连那两个颤巍巍的乌家族老也拼了命,不计代价施展巫咒。 一时间乌家深处的大院里,刀光剑影,狂风骤雨。 乌人杰趁乱之下,掐动法印,再次动用血咒之法。 他这次下了狠心。 之前用的龙尾雉之血,早已冷掉,威力达不到极致。 这次乌人杰要动用的,是族人的精血! 只要有人被杀,哪怕是重创,他都会毫不犹豫将对方的血液提炼而出。 这种同族之血,又是蕴含着生魂之力的鲜血,才是施展血咒的最佳媒介。 乌人杰打的主意很好。 但族人死掉的速度,有点超乎了他的预料。 在刚刚掐动咒决的那一刻,乌人杰隐约听到一种奇怪的笑声。 嘻嘻嘻嘻…… 笑声像个女人所发,低沉而诡异。 听到笑声的下一刻,乌人杰看到一片红光! 那是刀光! 殷红如血的刀光! 这片刀光笼罩了整个院子,数百名乌家高手在这片刀光下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包括两名八品的族老一起,尽数被诛杀。 等乌人杰从错愕中惊醒,院子里只剩他一个活人。 随后乌人杰看到了一把刀。 冷森森,铺满血色的长刀。 乌人杰避无可避,运转最后的法力吼道:“血盾!” 呼的一声。 一面完全由鲜血铸造的重盾凝聚而出,挡在乌人杰身前。 轰!!! 刀尖与血盾相撞,散发出四溢的血光。 血盾蕴含着强横法力,防御力惊人,但还是被一刀斩碎。 乌人杰口喷鲜血,被血盾反震的巨力直接砸进地面。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乌人杰头昏脑涨,刚想抬头,心窝处踏上了一只脚。 云缺居高临下,一脚踩着乌人杰,一手举起长刀,两只血瞳森冷至极。 犹如冷血的刽子手! 这一刻乌人杰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在云缺面前,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乌家族长,只不过是一只刚刚养肥的猪猡而已。 “别杀我!” 乌人杰抓住云缺的脚踝,用尽全力抵抗着脚上的力道。 被八品武夫踩中,即便七品巫修也受不了。 “我给你乌家的财宝!放过我,乌家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乌人杰不得不求饶。 他已经在人家脚下,这种距离面对一名八品武夫,他没有丝毫胜算,只能等死。 “我说过,我是来要嫁妆的,就差你这最后的一份了。” 云缺手起刀落,一刀洞穿乌人杰的心窝。 “去你的神国吧,我送你一程,哦对了。”云缺冷声道:“死在猎妖人的刀下,神魂俱灭,你的魂魄恐怕没机会去神国了。” 冷语中,冲天的煞气如狂风般呼啸! 巫修的神魂有着极强的能力,即便死掉也有机会反杀对手,所以云缺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人,得死! 魂,得灭! 乌人杰大口喷血,死死抓着云缺的脚,狞声道: “你、你不得好死!我愿祭献血巫之魂请巫神降下诅咒!诅咒你血枯魂裂!断肠而亡!” 嗡!! 乌人杰的吼声中,一圈圈暗红的圆环从他两只手上升腾,沿着云缺的脚踝盘旋而上,眨眼间缠满了云缺浑身。 那些圆环并非实质,很快失去光泽,变成一道道漆黑的印记,留在云缺皮肤上。 手背与头脸全都有,好似奇诡的花纹,充斥着一种诡异之感。 那是诅咒之力的显现。 七品血巫以神魂俱灭为代价,施展的最后一击! 用出诅咒后,乌人杰两只手缓缓垂下,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只剩下一口气。 他一边呕着血,一边死死盯着云缺,疯狂大笑道: “我死,你也别想活命!诅咒之力已经刻进你的神魂,连七品炼神境武者也难以剔除,你这八品武夫等着死吧!你会体会到世间最惨烈的死法!你的血魂会逐渐枯萎崩裂!你的脏器会尽数爆裂而亡!哈哈哈!” 在乌人杰临死的狂笑中,云缺没有丝毫惊慌,对身上的诅咒印记根本不屑一顾,冷笑道: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诅咒对我没用,因为我的神魂,早就卖了。” 刀峰一转,搅碎了乌人杰的心脉。 这位乌家的族长带着无法理解的目光,就此咽气。 由于祭献神魂才得以施展的诅咒,乌人杰的灵魂早已崩裂,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死绝。 跳出大坑,云缺站在满地尸体中间,抬起左手。 手心里,是花纹般的诡异黑线,一条条密如蛛网。 这等阴狠的诅咒,对八品武夫来说是致命的,唯有达到七品炼神境的武者,才能以强横的神魂抗衡。 但云缺并不是普通的八品武夫。 淡淡的看了眼手心后,云缺猛然捏拳。 嘭! 握拳的闷响在静夜里炸起。 随着握拳的举动,云缺的眼瞳出现了变化,竟竖立起来。 双眼竖瞳! 如妖似魔! 当竖瞳出现的那一刻,缠绕在云缺身上的黑线纷纷崩裂开来,很快化作虚无。 诅咒之力彻底消散。 血巫诅咒,针对敌人的魂魄,然而云缺的身体里,不止他自己的神魂,还有一道恐怖的妖魂存在。 那是妖武者都会有拥有的伴生妖魂。 妖躯祭炼为刀,成为本命武器,妖魂融入识海,与自身魂魄相生相灭。 云缺自身的神魂或许抵抗不住七品血巫的诅咒,但在他的伴生妖魂面前,乌人杰的诅咒渺小得可怜。 今晚,乌家寨着了一场大火。 完全木质结构的巨大寨子,犹如一个巨大的火把般被点燃。 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 百里之外都能看到冲天的烈焰。 乌家寨的大门前,云缺抱起了穿着嫁衣的白骨。 “你的嫁妆要来了,可还满意。” 云缺将白骨埋在荒山的半山腰,这里是他与乌灵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望着远处的冲天浓烟,云缺幽幽道:“记住喽,下次要点这么大的狼烟,我在青狐山才能看得到。” 填平最后一捧土。 一块由山石削成的简单石碑立在小小的坟前。 石碑上刻着一行字。 吾妻, 乌灵儿之墓。 牧青瑶目睹着云缺做的这一切。 她没去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最后,牧青瑶摘了一朵开得最好的青色野花,轻轻放在墓碑上。 人生难得一知己。 牧青瑶没有丝毫嫉妒,也没有半点吃醋,她觉得如果乌灵儿还在世的话,她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知己。 呼,呼…… 牧青瑶听到了沉重的喘气声。 扭头看去,云缺的状态有些古怪。 弯着腰,垂着头,气息沉重,好像十分痛苦,嘴里低语着什么。 由于云缺的双眼始终血红,萍山君与门六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牧青瑶急忙跑到近前,她终于听清了云缺的低语。 “红莲教……” 三个字被咬得极重,能听得出充满恨意。 乌家寨几乎被灭门,乌灵儿的大仇得报,但是牧青瑶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仍旧逍遥法外。 无论藏石镇的秀儿姐之死,还是乌鸡镇的乌灵儿身亡,都有着红莲教的影响在其中。 仇恨的种子一旦被种下,便很难剔除。 尤其是云缺这种以猎妖为生的凶悍武夫。 经历过这些惨剧之后,云缺那颗平静的心,已经彻底被搅动。 送牧青瑶回皇城,或许只是一份买卖,但红莲教这根刺,云缺发誓要将其连根拔掉! “早晚、跟你们算总账!” 云缺在低吼间,身形愈发佝偻,眼底的血色越来越浓。 妖气开始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 今晚的恶战,云缺动用了过多的妖刀之力,此刻反噬来袭。 正在艰难抵抗着神魂传来的异动之际,云缺发觉一只凉丝丝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牧青瑶默默站在身边,俏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 “我陪你。” 简单一句话,温暖着云缺躁动的心神。 渐渐的,眼中的血色开始褪去。 充足的祭品与月玉之力,加上牧青瑶的真诚,再次让云缺恢复正常。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云缺只道出一个字。 “走。” 萍山君现出本体,三人爬上虎背,在黎明来临前消失在山林之中。 路上,云缺陷入沉睡。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漫天星斗。 一天的奔行,此地是一处荒郊野岭,早已远离了乌鸡镇。 仰起身子,还没等坐起来,云缺发现自己的肚皮上多出了一颗虎头。 第47章像个皇帝 啪! 一声脆响,虎头被扇开。 “干什么呢?” 云缺没好气的道。 萍山君揉了揉脑袋,讪笑道:“我听听有没有蛙叫。” “我肚子里怎么会有青蛙!”云缺怒道。 萍山君嘿嘿了两声,道:“那玩意烤熟了我都不想吃,你居然敢生吞,我这不是怕你出事么。” 萍山君指的,自然是蛙卵。 “我胃口好,早消化了。”云缺道。 萍山君听得龇牙咧嘴,羡慕中透着忌惮。 九阶气息的活蛙卵啊,那玩意是活人能消化的东西么? 见云缺的确正常,萍山君不再吭声,他决定以后不拿云缺当人看了,当做同类还差不多。 生吞魔蛙卵,活宰龙尾雉,天下间哪有这种凶悍的八品武夫。 连七阶妖兽都没几个做得到! 门六在旁边瞪着眼睛毫无睡意,道:“云大爷既然醒了,咱们是不是尽快赶路啊?” 他始终打着早点到皇城的心思。 不是皇城里热闹好玩,而是到了皇城,他就自由了。 “赶了一天路,不得歇歇!”萍山君瞪起虎眼道。 “千里马不都是日行一千夜走八百,能星夜兼程么,你该不会连马都不如吧?”门六小心翼翼的道,生怕惹恼了萍山君。 “你是不是听戏听多了?再好的马让它从早跑到晚也得累死!还星夜兼程,别说马,鬼都得累死!”萍山君怒道。 “哦,原来妖还会累呀。”门六恍然道。 “废话!妖也是活物,我跑一天我也累啊!我累了就想吃东西!” 萍山君说完,门六立刻闭嘴,慌慌张张去找吃的。 不多时,门六欢欢喜喜的捧来个鸟窝,里面有几个鸟蛋。 “烤着吃,香得很!” 门六说完,看出了萍山君虎头上显而易见的鄙夷表情。 那么几个鸟蛋,塞牙缝都不够。 云缺把鸟蛋要来,收进包裹里,留着以后用。 只要不动用过量的妖刀之力,鸟蛋蛇蛋都能应对。 蛙卵那玩意,能不吃还是不吃为好,都一天了,云缺现在半点胃口也没有。 萍山君亲自动手,很快在附近抓了头长毛野猪,架上火堆准备吃烤肉。 门六很自觉的开始忙活起来。 萍山君嫌弃门六拔毛太慢,挽起袖子一起帮忙。 门六一脸苦涩。 他没想到自己当了多年厨子,有一天会让一头七阶虎妖给自己打下手。 牧青瑶安静的坐在云缺旁边,俏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望着一人一虎在火堆旁烤猪。 她很享受这种宁静。 因为她知道,留给自己的宁静时间不会太多。 “回到皇城后,帮忙打听打听红莲教的底细。” 云缺望着火堆,语气平静的道。 “嗯。”牧青瑶轻声道:“你要量力而为,红莲教绝对不简单。” “我不急,有账不怕算。”云缺冷笑了一声,道:“狩猎之前,需要挖好陷阱,磨好刀,等待最佳时机。” “七品武者,七品道门修士,七品巫修,红莲教的高手居然如此之多,绝非近年来才出现的教派,红莲教应该在晋国蛰伏多年,早已在暗处形成了一方庞然大物。”牧青瑶蹙眉道。 “我也没想到乌家寨居然也是红莲教的人,即便能平安回到皇城,你这位灵芸郡主也要加点小心,庙堂之上,恐怕也有红莲教的黑手。”云缺道。 “何以见得?”牧青瑶道。 “乌家弓弩手,用的是军中的连发重弩,那种弩箭力道极大,足以击杀九品武夫,数量过多的话,八品武夫也扛不住。”云缺声音低沉的道。 “军弩!” 牧青瑶惊讶道:“军弩是军方重器,不会外泄,外面基本看不到,乌家寨居然有军弩!” “不止军弩,乌家人用的重刀与重盾,都是精锐军队才能使用的武器,那族长用龙尾雉的蛋制作成巫毒之物,打造出上百名没有痛觉的战巫,乌家寨的实力,远非外表所见,以我估计,乌家寨如果动用全力,有机会攻陷百玉城。”云缺道。 云缺的这番估算,还只是保守估计。 一名七品血巫,三名八品法巫,上百名武器精良的九品战巫,再加上两头七阶巅峰妖兽龙尾雉,如此战力,强攻百玉城几乎十拿九稳。 牧青瑶听完,一双黛眉锁得更深。 云缺道出的消息,让灵芸郡主看到了大晋繁华的背后,隐藏的暗流汹涌。 如果说乌家寨的发展,仅仅为了家族的壮大,那么无可厚非。 大晋之内的各类家族数不胜数,谁都想自家的族群世代繁荣。 可乌家寨发展的轨迹,偏离了壮大家族这个基本规则。 无论那上百名没有痛觉类似怪物的强大战巫,还是军中的刀剑与重弩,这些都不该是寻常家族能碰的东西。 失去痛觉,必定有着其他代价,几乎脱离了活人的范畴,这等族人完全被打造成战斗机器,类似死侍般的存在。 一个小镇里的家族,数百族人,却耗费大量壮丁打造死侍,绝非正常举动。 而军弩与军刀的存在,更是大晋皇族的逆鳞,若被查出来,死罪难逃。 乌家寨的举动,在牧青瑶眼里愈发奇怪,那绝不是一个小镇家族应该有的模样。 除非,是为了战争做准备! “红莲教,到底要做什么……”牧青瑶疑惑着自语道。 “传教之后,当然是立国了。”云缺随口道了句。 牧青瑶缓缓摇头,道: “如果只是一处教派,不可能拥有撼动晋国的力量,晋国之内,单单皇城就驻扎着数十万精锐,这还不算边军与各处大城的守军,若所有军兵加在一起,早已超过百万之众,寂寂无闻的红莲教怎么可能抵抗住百万大军。” “没准红莲教只是个幌子,背后说不准是什么地方来的异族。”云缺漫不经心的道。 云缺的随口之言,牧青瑶听得灵机一动。 她拿出一份大晋地图,铺展开来,仔细观看着。 一边看,牧青瑶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向晋国的几个边境方向,分析道: “北域妖都覆灭,北方再无大敌,南方有我父亲率领的八十万边军镇守,蛮人无力踏入晋国半步,东面的邵武国兵强马壮,在晋国立国之初的确蠢蠢欲动,但随着晋国逐渐安稳繁荣,精兵数量越来越多,邵武国即便觊觎晋国大地,也不敢轻易妄动。” 牧青瑶的手指最后点向了晋国西方,也就是知远县所在之地。 “西方十万大山,毒虫遍布,是天然的屏障之地,无论前朝燕国还是当今晋国,都没派遣重兵把守西方边陲,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敌人能通过十万大山来进攻晋国,但是十万大山里,并非没有人类。” 牧青瑶的声音愈发低沉,道: “传说巫蛊之术起源于十万大山,被誉为巫蛊之神的巫神,便来自于十万大山的深处,巫神不仅创造出巫修一道,与世间其他修炼体系并驾齐驱,还打造出一个神秘的种族,巫族。” 云缺听得好奇,这些远古传闻,他在藏石镇的书籍里是看不到的。 “郡主对天下局势了解得不少嘛,你怀疑红莲教,与十万大山里的巫族有关?”云缺道。 “有这个可能,我不了解巫族,而且典籍上对巫族的记载极少,所以人们才会在潜意识里觉得巫族只是十万大山里的隐士,不会在人间走动,但只要是族群,就会有扩张的野心。”牧青瑶沉声道。 “那你们大晋可要小心提防了,没准过几年大晋国改成了大巫国,或者什么红莲国,反正我无所谓,什么国都一样,天下就没太平过。”云缺不在意的道。 作为前朝大燕斩妖司的人,云缺对晋国没什么感情,或者说他对任何朝代的王朝都没有感情。 只活自己。 不是云缺没有家国大义,而是他的命,早在三岁的时候,就卖给了前朝。 那一年讨伐妖都,云缺杀伐到最后,其实应该战死。 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活下来。 已经为国战死了一次,即便这辈子云缺混吃等死,笑看大晋灭国,谁又有资格说他这位斩妖司的猎妖人不忠不义呢。 “天下,的确不太平。” 牧青瑶始终望着地图,葱白的手指再次指点道: “妖都虽然覆灭,北域之地仍旧盘踞着无数妖物,流窜各地,兴妖作乱,北域应该设立边关屏障,以重兵把守,定期狩猎附近妖物。” “东方的邵武国看似安稳,实则狼心不灭,始终惦记着大晋这块肥肉,我朝应以举国之力肃清境内妖邪,能杀的杀掉,能捉的活捉,将抓来的妖物放逐至东域以外,在晋国与邵武国之间制造一片妖物栖息的区域,达到天然屏障的效果,震慑邵武国的同时,也是一种最佳的缓冲。” “西方十万大山虽然人迹罕至,但也不能放松警惕,需要派遣高手前往探查巫族的动静,提前做好准备,免于大祸来临还一无所知。” “南方草原之所以如此安静,是我父亲当年选择了以攻为守,杀得蛮族胆寒,这才是最佳战术,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家人的残忍,可惜,大晋皇族太安逸了,居安思危,才是正道。” 牧青瑶说完,发现云缺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小郡主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脸上多了什么脏东西,问道: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觉得你指点天下的样子,好像个皇帝啊。”云缺感慨道。 牧青瑶罕见的羞涩了一下,抿着唇轻声道: “竟胡说,世上哪有女皇帝。” “世上还没有神仙呢,怎么人人都想当神仙,我觉得你要是当皇帝,天下百姓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云缺发自内心的道。 肉已经烤好,几人吃饱后休息一晚。 天明时分,云缺仔细看了看地图。 从这里到皇城,如果一直赶路的话,以萍山君的速度无需半月即可到达。 但乌家寨被毁,红莲教肯定气得咬牙切齿,各处关卡必定会加派人手拦截郡主。 “走这里。” 云缺在地图上指了一条路线,绕过了很多城镇,全是崇山峻岭。 萍山君不大会看地图,但从地图上画的山川就能看得出这条路肯定不好走,于是虎脸发苦。 路越难走,它这个坐骑就越费力。 “路上找个合适的落脚地,我们先住下来,不急着去皇城,先耗一耗红莲教的耐心。” 云缺定下计划后,翻身骑上虎背。 三人一虎继续赶路。 翻过了无数险峻高山,越过大片盘踞着妖兽的森林,一路上走得有惊无险。 这种路线,若没有萍山君,连八品武夫都吃不消。 十天之后,一行人抵达了一座名为双角山的地方。 云缺决定在双角山暂时落脚。 不是这里的风景好,也不是这里有宝贝,选在双角山落脚的原因只有一个。 云缺,被打劫了。 第48章传家之宝 双角山,顾名思义,共有两处山头儿,相隔里许,远远看去犹如双角。 这里距离皇城还有两三天的路程,不算太远。 双角山地处偏僻的荒郊野外,山脚下有一条土路,连接着附近的两座大城。 其实两座城之间还有一条宽敞的官道,由于被一条小河隔开,想要往来两城,需要渡船才行。 走路不要钱,坐船可要钱,而且收费还不低。 尤其运送大批货物的商贾,需要雇佣更大的船只,单单渡河的费用就高得离谱。 于是一些携带货物的行商便另辟捷径,在小河上游水流不那么湍急而且两岸距离较近的位置架起座木桥,能通行马车与行人。 尽管绕了一大圈,但省下了高昂的渡船费用,久而久之,这条路便被硬生生给踩了出来。 双角山下的土路,便是由此而来。 路是有了,但也多了新的麻烦。 一些亡命之徒知道有行商喜欢走双角山这条路,便经常来这里等买卖。 久而久之,双角山附近匪患横行。 官府经常派遣军兵前来剿匪,可这片地方除了一条土路什么都没有,周围不是荒山就是丛林,看到官兵,匪徒早就远遁而去。 多年下来,山匪没剿到多少,在山里迷路的官兵越来越多。 官兵都知道来这里剿匪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于是也就做做样子,哪有人当真会拼命在大山里找贼,随便走走混上两天,回去交差,说山匪被吓退,差事就算结束。 相对于前朝大燕,晋国从上到下,都喜欢这种表面文章。 有山匪作乱,派兵赶走。 有妖邪作祟,派兵赶走。 很少有人会做到斩草除根,反正妖邪退走山匪退走,仍是功劳一件。 赶走与杀绝,得到的好处都一样,只要不是缺心眼,谁都会选择更简单的前者。 这也是许多衙役官差的混世之道。 双角山的匪患,云缺并不知情。 之前只在知远县内走动,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 直到在半山腰休息的时候,山顶杀出一群彪形大汉,云缺才知道这地方闹山匪。 见有外人,萍山君很自觉的先把斗笠戴好遮住样貌。 门六战战兢兢的躲在萍山君旁边,这种时候,还是虎妖比较有安全感。 牧青瑶退在云缺身后。 灵芸郡主拥有着指点江山的智慧,但打打杀杀这种事,当然是云缺最为拿手。 很快一群山匪围拢过来。 共有二十多人,全都手提钢刀,凶神恶煞。 这些人当中,有一半是九品武者,壮硕的身躯气血充盈。 为首的是个瘦小枯干的汉子,三十多岁,两只眼睛铺满白翳,是个瞎子。 瞎子站定当场,唱戏般喊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对不住了几位,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没钱吃饭,你们身上有银子就留下银子,没银子,就留个全尸。” 云缺抱着肩膀,好笑的听对方说完。 眼前的瞎子,云缺认得。 一个时辰前,才在山脚下见过。 当时云缺以为瞎子住在附近,还朝这瞎子打听路怎么走,没想到是山匪放在外面的眼线。 “诸位,什么山头儿的,留个名号。”云缺道。 “双角山,黑风寨!我家大王乃八品武道高手!识相的,痛快点,省得我们动手,你们也遭罪。”瞎子撇着嘴喝道,别看眼睛瞎,气势可不弱。 “痛快点就痛快点,要不我来?”萍山君凑都云缺旁边,直咽口水的道。 一群悍匪在它眼里只是一堆点心。 云缺摆手示意别插手。 黑风寨,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好地方,正好有地方落脚了。 “我们都是穷人,身上没什么银子,诸位好汉不如行个方便,放过我们如何。”云缺道。 “我们这行可没这个规矩,雁过拔毛,如果遇到个人就行个方便,我们岂不是早就饿死了!”瞎子道。 “钱肯定没有,不过我有把子力气,不如我们入伙,跟着你们一块打劫,什么时候帮你们挣够钱了,你再放我们走。”云缺道。 瞎子听得直发愣。 其他几十个汉子也听得瞠目结舌。 有个汉子手里没拿住,钢刀直接掉到地上。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这帮悍匪劫掠多年,被打劫的路人,不是吓得跪地求饶,就是掏出所有钱财,硬气点的大打出手。 入伙的,可头一次遇到。 这叫啥事儿? 打不过你们,就加入你们呗! “嘿嘿嘿!你小子有点意思,好!我给你个机会,到黑风寨见我们大当家。” 瞎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大当家看好你们,就让你们入伙,到时候咱们就是兄弟!走吧!” 瞎子一摆手,立刻有几名悍匪绕到云缺一行人后侧,切断退路。 半是挟持,半是邀请的,将云缺几人带到位于山顶的营寨。 黑风寨不大,建着一些简单的屋舍,有木头屋,有石头屋,还有简易的帐篷屋子。 黑风寨的人可不少。 大多是精壮的汉子,还有一些不知什么年头被劫掠来的女人,加起来足有几百人。 瞎子当先走进寨子,他旁边一名矮汉子低声抱怨道: “咱们黑风寨的人够多了,再养几个吃白饭的,我们可真要吃不上饭了。” “你懂个屁!没看到那小子旁边有个妞子吗,人那么漂亮,大当家肯定喜欢!”瞎子道。 “那小丫头确实好看,我们看到都流口水,嘿嘿……哎不对啊,你不是瞎子么,你怎么能看到人家漂不漂亮?”矮汉子疑惑道。 “还用看么,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小美人。”瞎子道。 黑风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间宽敞的大屋。 整个山寨属这间屋子最好,青砖建造,粗犷中带着一丁点的气派。 屋子大门开着,一名壮汉坐在里面大口喝酒。 壮汉四旬上下,浓眉环眼,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掐着只烤鸡,吃得满嘴流油。 此人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名叫常威,是八品炼骨境武者,杀人如麻,凶悍无比。 大桌上,摆着一把刀背极厚的重刀,单看外表至少五百斤往上。 “大当家!好事儿啊!” 瞎子一进屋就轻车熟路的来到大桌前,低声道:“来了几只肥羊,有个小妮子漂亮得紧,肯定合大当家的胃口!” “是么!” 常威闻言大喜,朝着门口看去。 这时云缺几人正走进大屋。 常威没看男的,一眼就盯住了牧青瑶,顿时两眼放光,酒也不喝了,大笑着直搓手。 “不错!极品呐!哈哈哈!”常威哈哈大笑。 对方笑,云缺也笑,稳稳当当站定当场,抱了抱拳,道: “这位就是大当家了吧,在下云缺,家道中落,原本打算去投亲,结果亲戚早已过世,如今无处可去,还望大当家收留。” “好说,好说!”常威盯着牧青瑶,嬉皮笑脸的问道:“这位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小青,我媳妇,另外两个的家里的下人。”云缺道。 牧青瑶眼神中现出一丝嗔怪,不过一张俏脸却变得有点发红。 “小青,好名字!听起来就那么舒服,嘿嘿嘿,你叫云缺是吧,跟着我可以!以后大家就是兄弟,吃香的喝辣的!我的东西肯定有你一份,不过你的东西,也得有我一份才行。”常威不怀好意的道。 “行啊,不知大当家想要点什么。”云缺道。 “既然你家道中落,身上值钱的东西就自己留着,做大哥的肯定通情达理,不会让你为难,我只要一样东西。” 常威流着口水道:“我要你媳妇!” 常威此言一出,旁边的瞎子与一众匪徒立刻嘎嘎怪笑起来,一大屋子山匪好似群魔乱舞。 萍山君听得也想笑。 一群傻老鼠想要猫当新娘,能不好笑么。 可云缺没说话,它只好忍住了。 云缺做出一脸苦涩的模样,万般不舍的望向牧青瑶。 牧青瑶则一副戚戚然,泪眼汪汪的柔弱模样,看得人心生怜意。 云缺的眼皮跳了跳。 灵芸郡主不仅天资聪慧,演戏也有一套啊…… 等一众匪徒笑够了,云缺长叹一声道: “没想到我云某人也有今日,哎,既然大当家心意已决,在下不敢不从,不过我有一件传家之宝,今天忍痛献出来,我敢保证,大当家只要看到此物,肯定对我媳妇再也不感兴趣。” 常威觉得十分好奇,瞪起眼睛道:“是吗?你还有这种好东西,拿出来瞧瞧!” “此物事关重大,只能给大当家一个人看,其他人若是看了……” 云缺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容易惹来祸端!” 常威更觉得新鲜,心里直痒痒,越是神秘他就越好奇。 “都滚出去!把大门给老子关上!” 常威一吩咐,屋子里的山匪立刻乖乖离开。 瞎子没走,还站在一边。 “你怎么不出去。”云缺道。 “我是瞎子,啥也看不见,嘿嘿。”瞎子道。 常威道:“不管他,瞎子一个,你的好东西到底在哪呢,赶紧拿出来!” 云缺道声好,回身将萍山君拉到常威面前。 “大当家的上眼了,这可是天下至宝,你一定要好好看清楚。” 说着,云缺掀起了萍山君斗笠上的黑纱。 当一颗狰狞虎头出现在眼前,常威瞪起的大眼睛,再次扩大三分,眼角都瞪出了血丝。 哐当! 椅子翻倒,身为八品武者的黑风寨大寨主,直接被吓得跌倒在地。 在萍山君现出真容的那一刻,旁边的瞎子竟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云缺面带笑意,道: “大当家看了我家宝贝,是不是对我媳妇没兴趣了。” “没、没兴趣!” 常威狼狈爬起,赌咒发誓的道:“你媳妇就是你媳妇!以后谁敢打你媳妇的主意,我先宰了谁!” 常威不得不如此卑微。 他不仅看到了萍山君的真容,还感受到来自萍山君身上,那七阶虎妖的恐怖气息。 第49章最后的鬼门关 当常威重新坐好的时候,心里已经将旁边瞎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这哪里是抓回来几头肥羊,这是请来了几个祖宗! 常威看不出云缺牧青瑶和门六有什么能耐,但他很清楚七阶虎妖的能力,只要人家动手,整个黑风寨几百人,都得成为点心! 常威的态度直接来了个逆转,从之前的贪得无厌,高高在上,变成了谨小慎微,低声下气。 “这件宝贝,大当家可还满意。”云缺笑吟吟的道。 “托云公子的福!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如此至宝,实在死而无憾了!” 常威把凳子一个劲的往旁边挪,生怕被虎头来上一口。 “既然如此,那大当家就收下吧。”云缺道。 “这是什么话!云公子的家传至宝,我岂能夺人之美!云公子自己收好,千万别拿出来了。”常威道。 “除了这件宝贝,我可没别的了,既然大当家不收,我们只能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云缺道。 “云公子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亏待不了你们!安心住下就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常威苦着脸道。 “多谢大当家收留。”云缺道。 “云公子打算在黑风寨住多久?你家还有没有别的亲戚了,找不到没关系,我们这人多!都派出去帮你找亲戚!”常威陪着笑道。 “不瞒大当家,我家亲戚死绝了,我看黑风寨挺好,我以后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云缺道。 常威很想大哭一场。 他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看着云缺戏耍黑风寨的大当家,牧青瑶强忍着笑。 早就能亮出身手,震慑对方,偏偏要扮猪吃老虎,还不一口吃掉,而是先把对方吓得魂飞魄散,再鸠占鹊巢,这种手段实在是…… 太坏了! 虽然觉得云缺的手段够坏的,但牧青瑶不得不承认十分痛快过瘾。 先装扮成娇滴滴的可怜小姑娘,面对恶人无能为力,结果摇身一变成了要命的女魔头,恶人被吓得跪地求饶,如此反差,简直畅快淋漓。 常威看得出云缺是打定主意住在黑风寨了,他一狠心,道: “云公子既然不见外,那我也不能小气!今后你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 云缺谦虚的摆手道:“我是后来的,怎能占了大当家的位置,说出去也难以服众啊,这样好了,我就做个二当家。” “行!” 常威起身来到屋外,一声大吼召集众人,不多时寨子里上上下下几百人全汇聚了过来。 常威一手掐着腰,一手抓着云缺的手腕,声如洪钟的道: “从今天开始,云兄弟就是黑风寨的二寨主!他说的话,跟我说的份量一样,谁敢不听,我砍谁的脑袋!都听清楚了吗!” 一群山匪诧异了一瞬,随后齐声呼喝:“听清楚了!” 山匪上位,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云缺这个外来人,就此成为黑风寨的二当家。 作为二当家的夫人,牧青瑶尽管美如天仙,寨子里再也没人敢多看一眼。 匪寨里可没有什么王法。 所有事都是寨主说了算,今天请你吃饭还是砍你脑袋,都看寨主的心情。 常威亲自挑选了两间最好的屋子,把里面的山匪统统赶走,让给云缺一行人。 又吩咐寨子里的厨子做一顿最丰盛的酒宴,给二当家接风洗尘。 送走了几人后,常威一脸丧气的回到屋子。 进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瞎子胖揍一顿。 “大当家饶命啊!再打就没气儿啦!”瞎子连连哀求。 常威停住手,骂道:“你个丧门星!寨子早晚毁你手里!” “怨不着我呀大当家,我以为他们只是过路的肥羊,谁成想是过路的阎罗王。”瞎子抱着脑袋道。 常威长叹一声,道: “难怪最近总倒霉,逢赌必输,吃肉都塞牙,原来是天降横祸的预兆啊,早知道最近消停点,收收手……” 瞎子小心翼翼的道: “大当家估计,他们要住多久才能走?咱们那份买卖被外人发现的话,可就不妙了呀。” 常威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沉吟道: “不清楚,看样子他们要住上好一阵子,那些东西你今晚就去处理,挪出山寨,找个地方藏好。” “大当家放心,这事儿肯定办妥!”瞎子保证道。 …… 云缺胃口不错。 一路上也没吃上正经东西,到了山寨,云缺打算好好歇歇,好好吃点。 于是去看了眼后厨。 山匪里的厨子,都是半路出家,根本没人会做菜,山匪烧菜的原则是做熟了就成。 云缺命令几个山匪打下手,让门六负责烧菜。 门六除了能喝水之外,别的能耐没有,不过烧菜确实不赖。 当晚,一桌酒菜摆得满满登登。 没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家常菜而已,但色香味俱佳。 一顿饭吃得常威直挑大拇指,赞不绝口。 瞎子闷头大吃,筷子上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夹肉吃。 让门六烧菜,云缺其实有意为之。 这帮山匪干的全是杀人劫货的买卖,山匪们弄出来的食物,没准多了点东西,哪能吃得放心。 酒宴上,云缺与常威互相吹捧,说了一桌子废话。 谁也没套出谁的底细。 吃完饭,四人各自回房。 两间房,四人住。 既然云缺与牧青瑶装成夫妻,自然两人住一间房。 门六与萍山君住在隔壁的另一间。 进门之前,门六依依不舍的看着云缺,眼泪汪汪。 他这辈子还没和一头七阶虎妖同处一室过。 他担心晚上睡着睡着,就睡进了人家的肚子里。 关上门,云缺打了个饱嗝,抻着懒腰道: “奔波半个月,可算能好好歇一歇了。” 牧青瑶望着铺在桌上的地图,微蹙秀眉道: “此地距离天祈已然不远,中途需要经过八山城,八山城由周围的八座高山而得名,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拱卫皇城的重地之一,无法绕路。” “从藏石镇开始出发,八山城是抵达皇城前的最后一处大城,红莲教肯定安排了大量人手,或许已经备好十面埋伏,静待我们自投罗网。” “好消息是,八山城由于位置特殊,无论前朝大燕还是当今大晋,都将其视作重镇,设有重兵把守,镇守八山城的将军苏鸿山与我父亲交情颇深,不可能是红莲教的人,他一定会帮我。” 分析完路线,牧青瑶不无感慨的对云缺道:“幸好有你,否则这一路行来我不知要遇到多少危机,沿路的每一座城镇村庄对我来说都是一处危险的陷阱。” 从地图即可看出,这些天的行程,绕开的城镇村镇多达数十处。 如今希望在即,返回皇城的路上只剩一座八山城。 “应该感谢萍山君,堂堂七阶虎妖成了骡马,估计这次远行是它这辈子无法抹掉的阴影。”云缺笑道:“郡主殿下可要说话算数,别忘了给它弄一块行妖令。” “不会忘的,回到皇城我会立刻去见陛下,先求行妖令。”牧青瑶轻松的道。 灵芸郡主在皇帝眼里的地位,不弱于皇子,要一块行妖令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八山城的那位将军,什么修为。”云缺问道。 “我记得应该是五品武者,苏伯伯很厉害的,我小的时候,父亲总喜欢与他切磋。”牧青瑶道。 “五品啊,的确很强了,不过不能找他帮忙。”云缺道。 牧青瑶诧异了一下,道: “五品强者加上守城的重兵,即便红莲教倾巢而出也能挡得住,我若说明真相,苏伯伯肯定会调集重兵亲自护送。” “就因为他会调集重兵护送你,才更不能找他帮忙。”云缺打着哈欠道。 “你怕红莲教的教主亲自出手?如果那教主当真是四品高手的话,苏伯伯即便不是对手,拖住对方应该做得到。”牧青瑶道。 牧青瑶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求助于八山城的将军与守军。 这里毕竟是大晋的地界,距离皇城已经不算太远,双方开战的话,只要皇城里的高手得到消息必定会来援。 但云缺想的与牧青瑶截然不同。 “那教主若是四品武者或者四品道门与儒家修士,你的办法都没问题,五品的将军加上重兵,车轮战也能拖住对方,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教主是四品巫修呢。” 云缺用手指敲着桌面,道: “暗杀之道,天下间所有派系的修行者,有一个算一个,同阶之间没人比得过巫修,如果一位四品巫修得知你的下落,有一千种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你的命,护卫你的人再多有什么用,只会更快的指明你的方位。” 乌家寨的巫修,足以证明红莲教之内存在着更多的巫道高手。 在云缺看来,牧青瑶越是被重兵护卫,死得就越快。 牧青瑶沉吟少许,默默点了点头。 她尽管没有修为,但对天下间的各派修士均有很深的了解,她知道云缺说得没错。 八品法巫都能入梦杀人,又何况是四品的强大巫修。 眼看着皇城在即,可一座八山城却成了最后的鬼门关,聪慧过人的灵芸郡主一时间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云缺踢掉鞋子,舒舒服服的倒在塌上,道: “最好的办法,是偷偷混出八山城。” “难,红莲教不会放松这最后一道关卡。”牧青瑶忧愁道。 “混不出去,那就让城里的守军送我们出去。”云缺道。 “你不是说,不能求守军护送么。”牧青瑶不解的道。 “送客这种事,你们皇族肯定很讲究,如果遇到恶客,你该怎么办。”云缺道。 “好客笑迎,恶客摔杯,对于送客,我们皇族和普通人差不多,没多少区别的。”牧青瑶道。 “不,有区别,你们面对恶客只会摔杯,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如果遇到恶客,不仅摔杯,还会把对方打出去,一路打到村口。” 云缺笑容古怪的道:“想要平安通过八山城,我们就要做那恶客,让守军把我们打出去,最好一路追杀我们到皇城脚下。” 第50章家里有矿 云缺的计划,牧青瑶乍一听之下觉得离谱。 可略一沉吟,竟觉得可行。 “我们装作山匪,混进城去闹出些事端,再想办法从另一端城门逃出,这样一来守军的一路追捕,变相成为一路护送,没人能想到灵芸郡主会被大晋国的守军追杀!” 牧青瑶睁大了美眸,惊奇又佩服的道:“瞒天过海,暗渡陈仓!好一条妙计!” 牧青瑶不仅精通医道,更熟读兵书,在心智这一块,她自认不弱于任何人。 但对于云缺,牧青瑶佩服得心服口服。 比心智,牧青瑶绝对不比云缺低,但是人家云缺的脑子,转得是真快。 这种计谋听起来奇葩古怪,如果用好了,那就是出奇制胜的妙计。 能想出如此计谋的人,绝对是鬼才! 云缺打着哈欠道: “刚想到的法子,其实是个馊主意,能不能用再说,反正山匪不用装,我们现在就是了,实在不行就用百玉城的老办法,让门六带着我俩偷偷溜出去。” 牧青瑶点头认可,轻声道:“云缺,谢谢你,为了送我回皇城,你要冒着生命危险。” “见外了不是,你可是东家,我为钱冒险,天经地义。” 云缺自嘲道:“百玉城有个大澡堂,里面接的温泉水,每次到百玉城我都会找梅钱去泡澡,那家伙小气得很,让我出泡澡钱,说之后请我去勾栏听曲儿,结果泡完澡他肯定先溜,出门后人都找不到,然后我就报复他,去他常去的小酒馆大吃一顿,让老板记梅校尉的账。 他知道了就跑来骂我,说我从头发根到脚趾甲,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好人,我说他从头盖骨到尾巴根,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在冒坏水。 我们这种人呐,是世上最卑贱的一类,活着的时候刀头舔血连朋友都坑,死了地府都不收。” 牧青瑶微笑着听完,轻声道: “斩天下之妖邪,开万世之太平,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猎妖人。” “人穷志短,我这辈子只想赚钱,开万世太平的事还是圣人他老人家自己来吧,我吃饱了只想睡觉。”云缺懒洋洋的道。 牧青瑶莞尔轻笑。 猎妖人的心态,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云缺没睡,而是皱了下眉,起身道: “门六不知道哪去了,我去看看,别被萍山君当宵夜给吃喽。” 能否通过八山城,门六也许有大用。 云缺知道萍山君不会吃门六,他是怕门六偷偷溜走,不告而别。 先去萍山君住的地方找了找,萍山君也没看到门六去了哪里。 云缺觉得奇怪。 大晚上的,门六难不成真跑了? 山寨不大,云缺很快找了个遍,没看到门六的影子。 一个山寨里的厨子说,之前看见门六去了寨子后面。 云缺一路找出山寨。 黑风寨建立的位置,在双角山中间一处宽敞空地,两侧是山峰。 出了寨子不远,有一棵大树。 大树有年头了,十多丈高,郁郁葱葱,树干两人才能合抱。 门六此时正奇怪的站在大树旁,脸贴着树干,一动不动。 连云缺走到近前也没发现。 “干什么呢?” 云缺一嗓子把门六吓得一蹦多高,回头看到云缺,傻笑道:“听唱歌呢。” 云缺一脸狐疑,打量着门六。 周围静悄悄,哪有什么歌声。 “谁在唱歌?”云缺问道。 “树啊。” 门六指了指大树,原来他刚才用耳朵贴在树干,是在听大树唱歌。 如果别人说这话,云缺肯定先一脚踹过去,把对方踹醒再说。 但门六这家伙不是正常人。 他能穿过木门城门,天生与木质的东西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这种天赋,与灵芸郡主的通灵之体有点类似。 只不过牧青瑶能看到的是灵体鬼物,而门六居然能听到树木唱歌。 云缺打量了一番大树。 普通的老槐树,年头很久而已,树上没有果子也没有特殊的地方,看起来平平无奇。 “难道这棵树,有了灵智?”云缺道。 草木生灵智,便会成为精怪一类。 这种草木精怪,云缺曾经遇到过,是一棵不知几百年的老参,自己会跑,一眨眼就钻进地底,抓都抓不住。 草木精怪与妖族不同,通常不会伤人,大多数的草木精怪对血食没有兴趣,当然也有例外,有些精怪专门以血食为生。 “没有灵智,只有一丁点意识而已,距离拥有灵智相差很远。”门六很肯定的道。 得知只有些许意识,云缺对老树失去兴趣。 几百年才有了点意识,想要拥有完整的灵智不知还得长几百年。 “它唱的什么。”云缺随口一问。 “金角山,银角山,金银遍地没人搬。”门六顺口溜般的说道。 “匪寨里还能金银遍地?你问问大树,金银在哪呢。”云缺道。 门六苦着脸道:“它不会说别的,我只能听到这句歌。” 云缺抽出长刀,咔嚓一声,给大树捅了个窟窿,问道: “这次呢,听听它说什么。” 门六将耳朵贴在树干上,好半晌才愁眉苦脸的道:“这回连歌都不唱了。” “回去睡觉,别想着开溜,否则你身上也会开个洞,等离开八山城,你就自由了。”云缺对门六道。 “小的明白!”门六急急忙忙跑回去睡觉了。 云缺拿刀出来,不过是恫吓门六而已。 至于那棵老树,砍掉一半都死不了,何况只是开了个洞。 云缺走到寨子门口后,回头望向远处的老树。 眉宇中现出一丝疑色。 拥有丁点意识的老树,居然唱出这种奇怪的童谣。 难不成,山里当真有金银? 云缺看了看两侧的山峰。 双角山,拆分开来的确可以分别命名,一座金角山一座银角山,听起来也不错。 可遍地金银又是什么含义呢。 那棵老树曾经听过附近有孩童唱起的童谣? 还是说,双角山里当真埋着宝贝? 云缺没立刻回黑风寨,而是转到一座山峰下,将长刀一掌拍进山岩当中,陷入五丈多深。 等长刀重新收回,云缺发现山岩被切开的口子附近,带出来一些暗灰色的粉末。 捏起粉末仔细辨认一番。 “银粉!” 云缺低呼出声,大为惊讶。 银子这种东西,云缺最熟悉不过,哪怕是些许银粉他也能轻易辨认出来。 只是手里的银粉十分斑杂,与正常白银刮下的粉末不同。 这种情况,预示着一个现象。 山体当中,存在着银矿! 那些被长刀带出来的银粉,其实是刀身切到了银矿石。 藏石镇就有铜矿,矿石这东西云缺熟得很,判断出山体里有银矿存在,云缺大喜过望。 若能坐拥一座银矿,别的不说,七品炼神境需要的各种材料耗费绝对不成问题! 很快云缺冷静下来,来到另一侧的山峰下,再次将长刀扎进山岩深处。 这次带出的粉末,呈现暗金色。 “金矿!” 云缺惊呼起来。 相比于刚才的银矿,金矿的存在更加令人震撼。 一座金矿,至少抵得上十座乃至数十座银矿! 简直是天降横财! “金角山,银角山,金银遍地没人搬,原来双角山下当真金银遍地。”云缺大为感慨。 可怜一群黑风寨的山匪,住在金矿银矿上,还整天打家劫舍,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被官兵剿灭了。 如果让常威知道家里有矿,不知是个什么感想。 这个秘密云缺是不会往外说的,连小郡主都不能多提。 我找到的矿,当然是我的! 这是云缺向来的行事风格。 找来碎石将两处山体的刀痕填平,云缺心情大好。 有了金银两座矿,别说七品,修炼到六品乃至五品都够了。 不过现在不能动这两座矿,先把牧青瑶安全送回皇城,再做打算。 来到老树近前,云缺拍了拍树干道: “抱歉啊老兄,刚才捅了你一刀,想必你不会介意,明天我多给你浇点水,当作补偿。” 老树当然不介意。 话都说不出来,还能怎么介意呢。 睡觉的时候,云缺的嘴角都合不拢,看得牧青瑶莫名其妙,不知云缺出去一趟撞见了什么好事儿。 黑风寨的夜晚很宁静。 一轮明月高挂中天。 午夜时分,牧青瑶从睡梦中惊醒。 通灵之体的天赋,让她察觉到有魂体在附近出没。 抬头望去。 窗户外,果然漂浮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魂体虚影,无声无息。 那魂体比较奇怪,在窗户外飘来飘去,时而贴到窗户上,很有礼貌的轻轻敲两下。 牧青瑶看得直发愣。 由于天赋特殊,她从出生以来就能看到阴魂鬼体。 这些年又经常在外奔波,可以说牧青瑶所看到的灵体,不比她见过的活人少。 什么样的魂体,她几乎都遇见过。 有凶戾的厉魄,有茫然的幽魂,有惨烈的怨鬼,也有一些没有意识胡乱漂浮的灵魄。 可牧青瑶从来没见过有礼貌的鬼! 牧青瑶轻轻碰了碰云缺,低声道: “外面有东西,好像要进来。” 云缺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窗户,骂道:“大半夜的,听墙根儿呢!” 这话说完,窗外的魂体飘了进来,在屋中显现出一个小老虎的轮廓,猫儿大小。 牧青瑶这才知道,原来有礼貌的鬼物,是萍山君控制的伥鬼。 “后山有好戏,要不要去瞧瞧。”伥鬼发出萍山君的声音。 “半夜不睡觉,你在外面瞎逛什么。”云缺没好气的道。 “饿了,我这不是寻摸点吃的么,恰巧看到点有趣的东西。”萍山君道。 “到底什么东西?”云缺半睁着眼睛,打着哈欠道。 “山寨里的那个瞎子,在后山挖坑呢。” 伥鬼说完,云缺再无睡意,刷一下跳了起来,穿上鞋子直奔后山。 挖坑无所谓。 挖到矿就麻烦了。 第51章真是个人才 黑风寨后山,有一大片竹林。 时而传出挖土的响动,在静夜里清晰可辨。 一名黑衣人在林间深处挖出一个大坑,累得满头大汗。 等挖好了,他将旁边一箱箱货物往坑里扔,准备掩埋。 一边扔还一边嘀咕。 “大王赚钱小鬼受罪,我才能分几个钱,大半夜还得干这种累活,真他娘倒霉,都怪那几个外来的,黑风寨又不是客栈,来这凑什么热闹……” 瞎子骂骂咧咧,扔了手里的箱子,回身想要再搬一箱。 结果木箱已经被搬了起来,送到他手里。 “谢了……” 瞎子接过箱子,又扔进坑里。 等箱子扔完,他终于反应过来。 身后有人! 瞎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站在大坑旁边愣是没敢回头。 “忙什么呢,该不会要埋秋菜等着过冬吃吧。” 云缺笑呵呵的道。 “呦!是二当家啊,您说对了,就是埋秋菜呢,这活儿又脏又累,我一个人就行了,二当家回去歇着吧。”瞎子转过身,一脸讪笑的道。 云缺瞄了眼用油布包裹得结结实实的木箱,道: “还是黑风寨有钱呐,这种箱子的价值比秋菜都贵,正好有点饿,打开一箱我回去做点宵夜。” 瞎子为难的道:“后厨有菜,我让厨子给二当家弄点吃的。” “不用,我想吃你埋的秋菜,打开。”云缺冷淡道。 瞎子一脸苦涩,摸摸索索的打开了一个箱子。 里面哪里是什么秋菜,而是整整齐齐的一箱子军弩! 足有十把。 这里的木箱总共十个,加起来总共一百军弩! 云缺拿起一把弩箭,在手里把玩道: “这秋菜不错嘛,嚼起来嘎嘣脆,哪里弄的。” 萍山君控制的伥鬼,漂浮在一旁看热闹。 它说的有趣的东西,指的就是瞎子拉车。 瞎子做出一副茫然状,道: “弟兄们自己种的呗,秋菜不用抢,山上有的是,现在埋好,等冬天到了吃多少挖多少。” 见对方装傻充愣,云缺将挂着弩箭的军弩对准了瞎子的面门。 “你一冬天,能吃几棵菜啊。” 瞎子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让开弩箭,讪笑道:“我吃的少,一两棵就够!” 云缺又缓缓将箭尖指向瞎子,道: “我看你胃口挺好的,一两棵肯定不够,现在让你吃一棵菜,怎么样。” 瞎子连忙又往旁边挪了一步,苦着脸道:“不、不吃了吧,我挺饱的。” 见对方刻意避开弩箭,云缺好奇道: “原来你不瞎啊!” 瞎子赔笑道: “瞎一多半,还能看见那么一丁点,撑死不迷路,没啥大用,还不如全瞎喽。” “是么,那我帮帮你,让你彻底瞎掉。” 云缺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子,将箭尖对准了瞎子的眼珠子。 “别!别!二当家饶命啊!我是个苦力,大当家吩咐让我埋了这些东西,怕被你们看见,这事跟我没关系呀!”瞎子连忙服软。 “军弩可是好东西,能一次运来这么多,大当家的路子够广的,说清楚,怎么弄来的。”云缺道。 如果是一两把军弩,云缺没兴趣多问,毕竟军中的武器即便管理严格,也会有少量的器械流出。 整整一百把军弩,绝非小数目。 如再有一百名训练有素的精兵,每人持一把军弩,这百人的弩箭队可以发挥出惊人的战力。 要知道那都是军中的连发重弩,九品武者也扛不住。 百名弩手,足以击杀一名八品武夫! 当初在乌家寨的时候,云缺就遇到了弩手。 乌家有二十名弩手,若非云缺的身手足够强悍,换成其他八品武者,非得吃大亏不可。 而黑风寨的这些重弩,与乌家所持有的重弩一模一样。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某位地位不菲的人物,在私下里往外售卖军械。 瞎子不敢胡扯,如实道: “咱们黑风寨只管运送,把东西从八山城里运出来,然后等着就行,有人会来取货,我们赚的就是个运送费,卖家买家的具体情况只有大当家一个人知道。” 瞎子比较识时务,在云缺手里的弩箭面前,他毫不犹豫的把大当家卖了。 云缺沉吟了一下,道:“别埋了,这些东西不错,我都要了。” “啊?”瞎子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 这些货可是要命的东西,你一句话就要了? “大当家那边不会同意的,货不是我的呀!”瞎子道。 “明天我去找大当家,你别多嘴,回去睡觉。” 云缺拎着一把重弩,押着瞎子返回黑风寨。 瞎子哭丧着脸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也不傻,知道这时候去禀告大当家,免不得又一顿打,还不如等明天让云缺自己去说。 回屋后,云缺关好门。 “出什么事了?” 牧青瑶始终没睡,看到云缺拎着的弩箭顿时惊讶道:“军弩!” 云缺将瞎子的事说了一遍。 听闻后,牧青瑶秀眉紧锁,俏脸凝重道: “军弩杀伤力极大,打造起来十分不易,是对付妖物的重器,军方会严格保存,整个大晋,只有皇城的禁军精锐才会大量配备,连边军都没有多少,其他大城的守军手里更加少见,怎会一次外泄这么多。” 云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 牧青瑶蹙眉道: “售卖军弩,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国之重器如果始终外流,大厦将倾。” “乌家也有不少军弩,没准黑风寨的这批货,是红莲教要的东西。”云缺道。 “贩卖军弩非同小可,回到皇城我会禀告陛下彻查此事。”牧青瑶沉声道。 “大晋多说有些蛀虫,一时半会的又垮不了,郡主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小命为好。”云缺调侃道。 牧青瑶绷着的小脸儿立刻泄了气,道: “我知道了,回到皇城之前我不会节外生枝多管闲事。” “这就对了,拖油瓶要有拖油瓶的觉悟。”云缺笑道。 牧青瑶气得咬起小虎牙,像极了一只卷缩在被窝里的猫儿。 “不过这次的闲事,我们不仅要管,而且管定了。”云缺把玩着军弩,嘴角上扬,笑得古怪。 一看到云缺那种招牌式的坏笑,牧青瑶就知道云缺有了坏主意,这次不知谁又要倒霉。 尽管云缺的坏笑一点都不英俊,但看在牧青瑶的眼里,总会感到一种安心。 “坏人。” 牧青瑶轻若蚊蝇般呢喃了一句,裹紧被子继续睡觉,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从何时开始,小郡主只有云缺在身旁的时候,才会睡得安稳,睡得踏实。 虽然也会有噩梦,但醒来的时候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天亮后,云缺找到常威。 开门见山,将军弩直接扔到桌子上。 常威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一张大脸憋得通红,有气难出。 最后常威叹了口气,道: “云兄弟啊,这笔买卖是要命的买卖,你别参和了,到时候我能分到多少银子,肯定有你一半就是了,我说话算数。” 云缺道: “不知大当家这笔买卖,能赚多少。” 常威比量一根手指,咬牙道:“一千两!分你五百两!” “才一千两啊,不算多,不知一把军弩价值几何。”云缺道。 “成本至少一千两往上,黑市交易的话,价格还要翻倍!”常威如实道。 “两千纹银一把弩,一百把的话,就是二十万两,有了二十万银子,大当家可以去皇城买座宅子当一辈子员外了。”云缺笑道。 常威听得连连苦笑,道: “这种货,买家和卖家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赚个运费已经不错了,哪敢打这批货的主意。” “多久能有一批货。”云缺问道。 “有时一个月,有时两三月,不一定。”常威道。 “卖家和买家都是谁。”云缺问道。 常威为难起来,支吾着道: “不是我不说实话,我不想害你,这种事云兄弟只管拿钱就好,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身为悍匪,就该刀头舔血,大当家觉得呢。” 云缺笑呵呵的把玩着重弩,有意无意的将弩箭对准了常威。 常威这个气呀。 昨天刚入伙,今天就成悍匪了? 你以前也是同行吧! 常威不怕一把军弩,他怕的是萍山君,没办法只好如实道: “买家取货,不是同一个人,每次都遮蔽容貌不知根底,我们没有什么交流,对方给钱,我们交货。” “卖家的情况更神秘,在八山城有个代理人,我只需要从代理人手里接货,运回双角山即可。” “我知道云兄弟你年轻气盛,想要干票大的,但这批货我们绝对不能动,动了的话,黑风寨会被屠灭一空啊!” 常威的警告,云缺根本没听,继续问道: “八山城的代理人是谁,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他叫胡子,跟他喝过几次酒,只知道此人住在八山城,具体身份不得而知。”常威道。 “胡子……”云缺道:“既然大当家跟这个胡子很熟,对方替谁办事,你总该知道些。” “这个……” 常威一犹豫,耳畔只听嗖一声。 一只弩箭从他脑袋旁边掠过,切断了几根头发,钉在房顶。 “失手了,这东西劲头不小啊。”云缺微笑道。 明显的威胁! 常威苦着脸,道: “有一次喝多了,听那胡子提过一嘴,他是替洛将军办事的,其他情况我真不知道了,毕竟我们只是山匪,攀不上太高的关系。” 得知洛将军,云缺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下。 随后一拍桌子。 啪一声闷响,把常威吓得一哆嗦。 “这批货,我们收了!”云缺傲然道。 常威连忙摆手道:“不可啊!二当家别冲动,这笔买卖能细水长流,别看一次赚不太多,长年累月下来,我们其实不少赚呐!生意嘛讲究个诚信,只要有诚信,自然招财。” “大当家糊涂!” 云缺冷哼道:“我是悍匪,要什么诚信!你被官府抓了,他们会因为你有诚信而不杀你的头吗?我不仅要这批货,等买家来了一并砍了!那买家运送这等货物必定一路打点,身上带着的银票肯定不会少。” 常威不等规劝,又听人家豪言道。 “宰了买家,我们再混进八山城,找到那个胡子,顺藤摸瓜揪出洛将军,卖了这么多货,洛将军富得流油,抄了他的家,我们这辈子吃香喝辣!” 常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听得目瞪口呆。 劫了货不说,干掉了买家,还要干掉卖家,你丫的真是个人才! 我们是匪徒不假,又不是阎王爷! 所过之地寸草不留啊! 第52章灵魂画手 云缺的宏图大计,差点把常威吓个半死。 临走前,云缺还贴心的叮嘱大当家,这次计划千万别泄露出去,萍山君最近总觉得肚子饿,天天到处找吃的呢。 等云缺走后,常威一个人在大屋里发呆。 不多时瞎子转了进来。 “大当家的,想啥呢?” “我想死!都他娘怪你!” 乒乒乓乓,瞎子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顿暴揍。 …… “洛将军?” 牧青瑶听完云缺带回的消息,沉吟良久道:“皇城里没有这个人。” “难道其他地方还能弄到这么多军弩?”云缺道。 “不可能的,一次百支军弩,这种数量的重器一定出自皇城。”牧青瑶肯定道。 “那就是化名了,看来接头的那个胡子,很谨慎嘛,喝多了也不会泄漏消息。”云缺道。 “不管如何,有一条线索总归是好的,可以从洛将军这个化名查起。”牧青瑶说完望向云缺,道:“你真的打算截留那批军弩?” “当然了,我还打算去八山城打劫呢。”云缺将弩箭递给牧青瑶,道:“尽快学会使用弩箭,必要的时候,你也许要杀人。” 牧青瑶接过弩箭,俏脸变得苍白了几分,道: “我从没杀过人,我不想枉杀无辜。” “贩卖军弩,是个什么罪名。”云缺道。 “窃国之罪,斩立决。”牧青瑶道。 “那不就得了,至少八山城里的那个胡子,早就该死。”云缺冷笑道:“先拿他开刀。” 牧青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手紧紧握住弩箭,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晚,云缺又找来常威和瞎子。 这次牧青瑶和萍山君都在。 先问清买家何时会来,得知最早也要半个月后。 随后云缺给瞎子个任务。 让其混进八山城,半月之内摸清胡子的底细。 瞎子连忙叫苦,只有大当家才见过胡子,别人都没见过。 “简单,画出来不就行了。”萍山君在旁边出主意道。 萍山君一开口,常威不敢不听,苦着脸埋头作画。 画像很快被画好。 屋子里的众人盯着画像,一时无语。 无论会画画的还是不会画画的,都沉默了。 白纸上,画着一个圆形的脸,上端有两个挨得很近的墨疙瘩,应该是眼睛,中间画了两个圆圈,好像是鼻孔,嘴巴画得很长还歪歪斜斜。 云缺盯着画,赞叹道: “大当家天赋异禀,真乃灵魂画手,你要是不说,我都看不出你画的是个人。” 说是人像,其实画的跟鬼差不多。 “我来试试,大当家说说此人的具体模样。”牧青瑶拿起笔道。 常威仔细回想着胡子的模样,说出长相上的特点。 牧青瑶根据常威的描述,不断修改,最后终于画出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眉目阴鸷,鹰钩鼻,宽脑门,留着一把胡子,右眼皮上有一道刀疤。 “就是他!一模一样,这就是胡子!”常威笃定道。 云缺点点头,朝着牧青瑶投去佩服的目光。 牧青瑶则微微仰起头,做出一副小小得意的模样。 将画像交给瞎子,云缺道: “瞎子,看清楚这个人,把他找出来,别的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多少人手即可。” 瞎子哭丧着脸接过画像,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 云缺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在对方耳边低声道: “别想着开溜,你应该知道虎妖能控制伥鬼,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了一只,完不成任务,让你真瞎!” 云缺其实没让萍山君放伥鬼,而且伥鬼在距离过远的时候会随之失效。 既然瞎子知道了萍山君的真身,只需个说辞,即可唬住对方。 让瞎子去八山城,云缺并非胡乱用人,而是他知道瞎子这家伙最是油滑,尤其善于伪装与刺探消息。 当初途径双角山的时候,连云缺都没想到路上的瞎子居然是山匪。 黑风寨几百人,唯独瞎子是眼线,可见常威对瞎子的能耐也是信得过的。 “二当家放心!这点小事我肯定办妥!八山城我熟得很,这就出发!” 瞎子吓得急匆匆出门,赶往八山城。 对于云缺的这番布置,牧青瑶是认可的。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云缺将黑风寨的山匪利用到极致,无可厚非,牧青瑶不会去怜悯山匪。 但云缺让瞎子找人这种事,牧青瑶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打发走瞎子后,云缺直接进行第二步。 让常威从黑风寨挑选出百名最凶悍的山匪,每人发放一把重弩,让这些人从今天开始练习准头儿。 这是一百名炮灰。 从选出来那一刻起,云缺就当这些人是死人了。 “有没有进城的好办法。”云缺看向常威。 计划大致定下,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如何混进八山城。 “直接进呐!” 常威说完见云缺不解,急忙解释道:“寨子里有通关文牒,带上就能进城,这是我的。” 说着常威拿出自己的文牒,让云缺看。 “马小翠?” 云缺念着文牒上的名字,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常威,道:“你用这个能进城?” “嘿嘿,城门的盘查没那么严格,大多时候扫一眼完事儿,谁有工夫挨个对照。”常威讪笑道。 “哪来的文牒。”云缺道。 “劫来的,为了方便进城特意留了十几份。”常威如实道。 “十几份太少,这阵子让弟兄们勤快点,多弄点文牒。”云缺道。 常威满口答应,承诺明天亲自带队下山去打劫,别的不要,专门打劫通关文牒。 计划已经开始,能否成功,其实云缺没多少把握。 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若让八山城的那位将军护送,远比自己这个办法要危险得多。 一行人就此住在黑风寨。 云缺并没闲着。 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将八品炼骨境最后一步修炼圆满,达到八品巅峰的地步。 “郡主博学多才,帮忙看看这两个果子是不是真品。” 云缺拿出两枚血茸果。 牧青瑶精通医道,对灵果之类自然熟悉,仔细查看一番便给出了肯定答复。 真品无疑! “血茸果无法久存,应该尽快服用,从哪里来的?”牧青瑶道。 “地底下挖出来的。”云缺将血茸果的由来告知对方。 得知从百玉城地牢深处的地底所得,牧青瑶不由得疑惑起来。 “按你的说法,梅钱已经挖了小半年,可血茸果是无法保存那么久的,早该干瘪枯萎灵气尽失,怎会保存得如此之好?” “谁知道呢,可能装果子的木箱特殊。”云缺不在意的道,只要果子没问题,别的就不是问题。 “什么样的木箱,给我说说。”牧青瑶十分好奇。 “方块的,像一块中空的方木,没有锁,对了,盒子上边还长着树根样的东西。”云缺回忆道。 “其色如血,其味如蔗,表皮有茸,其效大补,血茸果出自一些灵气旺盛的奇木,多在树顶结出,融合灵树精华而生,有补血健骨的奇效,对武者是大补之物,按照你的说法,地牢下的血茸果不像被人藏起来的,好像自然生长而来,可据我所知,没有血茸果会长在地底。” 牧青瑶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除非那奇木的根须,蕴含着磅礴到无法衡量的灵气,才会出现仅仅以根须即可结出血茸果的异象。” 云缺回想了一下当初挖出血茸果的画面。 盒子上的树根,的确是天然连接在一起的,被牧青瑶这么一提醒,云缺才发现血茸果好像就是原始状态,由树根结出的果实,而非有人刻意存放。 “地牢里没有树啊。”云缺疑惑道。 血色巨鼠的出现,破坏了树根,之后云缺没去追查,但他能确定地牢的范围内,绝对一棵树都没有。 “血茸果的上方,是什么地方。”牧青瑶道。 “一处普通牢房,什么也没有,哦对了,门六就关在里面。” 云缺随口说完,神色微微变化。 能穿过木门,泡在池塘里半宿都淹不死的门六,绝对是个古怪的家伙。 难道血茸果的存在,与他有关? “穿门,喝水,都与木有关,难不成那家伙是个树精?”云缺道。 “我看不出他有奇特的灵体。”牧青瑶道。 世上的奇闻怪事多不胜数,既然看不出特殊,云缺不再多想。 只要血茸果没问题就行。 至于从萍山君手里夺来的血煞丹,云缺不打算用。 血煞丹来自红莲教,云缺信不过。 等以后找机会把血煞丹卖出去换钱。 吃掉一枚血茸果,云缺开始了八品炼骨境最后的打熬。 一晃半月时间过去。 牧青瑶的箭法进展得极快,已经能做到箭不虚发。 挑选出来的百名山匪也都掌握了军弩,远的未必打得准,近距离之下大多没问题了。 经过半月修炼,加上两枚血茸果的奇效,云缺终于将最为薄弱的双脚骨骼打熬到极致。 八品炼骨境,彻底圆满! 牧青瑶有些奇怪。 别的八品武者,打熬筋骨会从下往上,都会从脚部开始,最后才是头部。 因为头最重要。 一旦其他部位出了岔子,不至于出现致命的危险。 可云缺偏偏从头部开始打熬。 简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以云缺的说法,猎妖人整天刀头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自然要先打熬最关键的头部,这样恶战的时候不至于被妖物把脑袋轻易咬碎。 其他武者不需要天天冒险,当然会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先打熬脚部。 牧青瑶恍然的同时,更加心疼云缺。 斩妖无数的代价,是时刻游走在生死之间。 半月后,瞎子准时归来。 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胡子的身份已经确认。 此人真名叫令狐豪,在八山城开着一家典当行,家财万贯,据说与将军苏鸿山都是老相识。 得知这个消息,云缺不得不连苏鸿山一起怀疑。 那位幕后真正的黑手洛将军,极有可能也是个将军。 但牧青瑶对苏鸿山的为人坚信不疑,认为苏鸿山被蒙蔽,并不知情。 苏鸿山到底知不知道军弩之事,云缺不在乎,反正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将牧青瑶平安送到天祈皇城。 至于之后的军弩走私,皇帝自然会追查下去。 又过了两天。 黑风寨迎来一队客人。 取军弩的买家,到了。 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军弩的买家,竟是个女人。 第53章最烧钱的招式 抵达黑风寨的队伍,共有十一人。 为首的,是名身姿绰约的妇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贵气,只是面罩轻纱看不出真容。 随行有四名婢女,与六名壮硕武者。 常威在自己的大屋里设宴款待,摆了一大桌子酒菜。 作为二当家,云缺自然少不了陪同。 云缺稳当当的坐在常威旁边,扫了眼来客,目光在其中一名模样普通的婢女身上停顿瞬间就自然的转开,望向为首的妇人。 云缺的举动轻松自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旁边的牧青瑶却察觉到,云缺眼里好像多了一层特殊的冷冽。 黑风寨这边,一起吃饭的人可不少。 牧青瑶,门六,萍山君,瞎子,还有十几名山匪。 “贵客登门,没什么好酒款待,诸位将就着吃点,呵呵。”常威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强作镇定,此刻心里发虚。 人家是来取东西的,结果东西已经被黑风寨扣下不说,今天这宴席更是一场鸿门宴! 妇人直接落座,但是没吃东西。 “两月没见,大当家的山寨又壮大了不少,多了许多生面孔啊。”妇人谈笑风生的道。 “上次来取货的,不是你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常威怔了一下,疑惑道。 “大当家贵人多忘事,其实我们见过面的,这些都是小事,不提也罢,大当家把货拿出来吧,当面点清为好。”妇人道。 “成!我这就叫人去拿。” 常威随便吩咐个手下去取货,自己则给妇人倒了杯酒,道:“贵客一路风尘仆仆,喝杯酒解解渴。” 常威当先一饮而尽。 妇人则端着酒杯,迟迟不喝,笑道: “大当家如果缺女人,大可知会一声,我那几个婢女都能侍奉一二,若实在看不上她们,妾身也可自荐枕席,何必下这么重的酥骨散。” 屋子里的气氛徒然一冷。 妇人带来的人手纷纷冷目相对,黑风寨的山匪也变得凶气大起。 见手段被人家看破,常威尴尬着笑了两声,将目光看向云缺。 “多了么?下次少放点。”云缺风轻云淡的道。 妇人也将目光转向云缺,道: “这位小哥儿倒是真诚,看样子,你不想让我们离开黑风寨了,不知你又是何人呢。” “我是这里的二当家,最近缺了个压寨夫人,看你不错,打算把你们都留下。”云缺道。 “二当家好眼光!妾身的手段绝对让你满意,我可以留下陪你,不过,货得先拿走才行。”妇人娇笑道。 “货嘛,我也不想给了。”云缺笑道。 “可以,不过黑风寨,之后就要在大晋除名喽。”妇人看似玩笑般说道:“这批货若缺了一丁点,我可以保证,你们黑风寨上上下下,不会有任何活口。” 常威听得脸色发白。 有能力染指军弩这笔买卖的,绝对是庞然大物,黑风寨在人家面前不堪一击。 “想要货也行,说说谁才是真正的买家。” 云缺神态轻松的夹了口菜,吃得津津有味。 “如此年轻便能坐到二当家的位置,定是聪慧过人之辈,二当家不妨猜猜看。”妇人微笑道。 “行啊,猜对了,有什么彩头吗。”云缺道。 “若二当家能猜对,妾身亲自为你献舞一曲,绝对让你大开眼界。”妇人语气中充满着诱惑。 “是不是青楼里那种跳完了,就不着片缕的?”云缺充满期待的道。 “呵呵呵,妾身的舞姿,比起青楼里的庸脂俗粉可要好看百倍。”妇人道。 “是吗!那得开开眼界,我可猜喽。”云缺搓着手,兴致勃勃的道:“我猜真正的买家,是红莲教。” 红莲教三个字一出,妇人随之沉默下来,一缕杀气在其身上蔓延而出。 “二当家,还真聪明啊。” 妇人语气转冷,道:“可惜你应该猜错才对,世上有很多谜题,猜不对,只会留下个笑话,若猜对了,留下的就是命了。” “你这人没什么诚信呐,幸好我也不想看你跳舞,省得恶心,看男人的话澡堂子里有的是。”云缺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人?” 妇人的声线随之转变,变成了男人的声音道:“原来如此,你知道两月前来取货的是个男人,我方才又与大当家说过两月不见,你这才从中看出端倪,果然心思细腻,有这份洞察力,难怪你能上位成为黑风寨的二当家。” 云缺摆了摆手,道: “没那么麻烦,你自己没伪装好而已,那么明显的喉结,你觉得女人会有么,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我上位,靠的不是心思细腻。” 妇人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喉结,冷声问道:“那你凭什么上的位呢。” 云缺呵呵一笑,另一只手从桌子下抓出一把重弩,对着妇人扣动扳机道: “凭我够狠啊!”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 当云缺动手的同时,常威瞎子等一众悍匪纷纷从桌子下抓出重弩,对那四名婢女与六个护卫下了死手。 一不做二不休,这就是悍匪的道理。 既然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常威只能跟着云缺一起动手,来一场黑吃黑。 就算他不动手,黑风寨也保不住。 屋子里利箭横飞! 顷刻间婢女与护卫纷纷倒在血泊当中,尽数被杀。 唯有那妇人毫发无损。 一张桌子的距离,又是军中重弩,如果是普通人,这一箭足以击杀。 但那妇人显然有着不低的修为,此时身周浮现出一层光罩,其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符文。 云缺与常威将弩箭尽数放空,也没破开光罩分毫。 妇人安稳的坐在原位,浑身起伏着八品道门修士的气息波动。 “护体符文盾!” 常威忌惮的低吼道:“至少上千张灵符融汇而成!有这等符文盾护身,同阶武夫也破不开!” 符文盾是道家修士拿手的防御招式,以大量防御灵符炼制成护身法盾,可用百张灵符,千张乃至万张,灵符的数量越多,符文盾防御力越强。 这种护身手段有个好处,只要有钱,即使符文盾被损坏也可重新以灵符填补修复。 堪称最烧钱的防御招式! 能用得起符文盾的修士,没有穷人。 妇人稳如泰山,冷哼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劫货杀人,你们真够狠的,就不怕报应吗!” 云缺冷笑道: “你们红莲教丧尽天良都不怕报应,我们杀几个坏人而已,又怕什么呢,这叫为民除害呀。” “好一个为民除害!从今天开始,黑风寨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命!”妇人豁然起身,道:“吞了红莲教的货,你们逃到天边也难逃一死!” “我们为什么要逃啊,现在应该是你逃才对。”云缺笑呵呵的一摆手,道:“砍他!” 呼啦一声。 早已埋伏在门外的大批山匪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朝着妇人开砍。 上百把钢刀犹如车轮般转动不停,将妇人围了个风雨不透。 符文盾的确防御力惊人,但也会消耗。 这些出手的悍匪全都是九品武夫,照这么砍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将符文盾生生斩开! 妇人冷哼中开始反击。 一道剑光从其手中攻出,轻易将一名悍匪心脉洞开。 妇人有着八品开光境的修为,修炼的飞剑之术绝非九品武夫能挡得住的。 在妇人要出第二剑的时候,常威出手了。 八品炼骨境的大当家,以一把鬼头刀缠住了那柄飞剑。 这下妇人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只要符文盾被破开,以他道门八品的本体,顷刻间就得被这群武夫砍成肉泥! “黑风寨自取灭亡!你们等死吧!” 妇人大吼一声拍出两张灵符,刹那间屋子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群悍匪被相继掀翻。 “是风雷符!散开!” 常威一眼看出对方动用的灵符,大吼一声当先退出门外。 其他人相继逃出屋子。 轰隆一声! 屋子在风雷之下轰塌。 随后一道身影在屋子后面飞掠而出,一步数丈,逃向山下。 见对方逃了,常威急匆匆来到云缺身旁道: “那家伙用了轻身符,速度极快,不能让他逃了!必须灭口!” 如果对方回去送信,黑风寨很快会迎来灭顶之灾。 只有将前来收货的人尽数杀掉,才能争取到充足的时间,黑风寨散伙还是搬家,都有时间准备。 并未出手的萍山君冷冷道:“他逃不掉,我的伥鬼已经追上去了。” “我们现在就追,以免夜长梦多!”常威焦急道。 拥有灵符与法器的八品开光境修士,绝对不好对付。 “急什么,区区八品而已,让他先逃一会儿。” 云缺望着远去的妇人,直至对方消失在山林,才对萍山君道:“不要活口。” 萍山君现出虎身就要追,结果被云缺拦住,让其带着牧青瑶一起去。 云缺将手里的军弩交给牧青瑶,神色变得十分凝重,道: “杀了他。” 牧青瑶接过军弩,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萍山君低吼一声,驮着牧青瑶,冲进山林深处。 等牧青瑶走后,云缺沉沉呼出一口气,好像心里的负担终于消失了一样。 常威见萍山君出手,也轻松了不少。 七阶虎妖追杀八品修士,绝对十拿九稳。 然而这位大当家并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险,其实尚未远离。 云缺转回身,望向坍塌的大屋吩咐道: “拿火把与煤油来,把这屋子给我烧了。” 常威莫名其妙,自己屋子坍塌大半,已经废了,居然还要烧? 屋子倒塌还得放把火么,这是什么地方的奇葩习俗? 几个山匪急忙照办,刚把煤油与火把拿来,不等点火,坍塌的屋舍中忽然站起一道人影。 第54章司的叛徒 山林里,萍山君慢悠悠的跑着。 追杀个八品修士而已,萍山君认为手到擒来,有伥鬼跟着,反正也不怕对方逃了。 牧青瑶的小脸上神色有些紧张。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云缺为她制造的一次试炼。 能不能杀掉红莲教的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杀人的胆量。 可是很快,牧青瑶察觉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云缺给她的重弩上,并没有弩箭,之前攻击妇人的时候已经用光了。 云缺竟忘记重新上好弩箭。 这一点在牧青瑶看来并不正常。 以云缺的谨慎,不会如此大意。 随后牧青瑶陷入沉吟。 云缺在看见其中一名婢女时神态的微微变化,加上这次只让自己与萍山君追杀对方,而云缺并未随同…… 刹那间,牧青瑶心头升起一份不祥的预感。 与其说云缺此举,是为了试炼自己的胆量,倒不如说是让萍山君带着自己远离危险之地。 小郡主愕然回头。 山顶的黑风寨早已看不到轮廓,身后全是茂密的丛林。 “萍山君,能否加快些速度,我们速战速决,早些回去。”牧青瑶道。 “好嘞,郡主说了算!” 萍山君以为灵芸郡主胆子小,不想离开云缺太久,于是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般追向目标。 山顶,黑风寨。 见废墟里走出个人来,常威大惊。 妇人带来的十个人,全被击杀而死,怎么会有活口! 人影走出废墟,显现出真容,正是其中的一个婢女。 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普通,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与其他婢女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背着一把刀。 漆黑的刀鞘,狭长而冰冷,看得出那是一把长刀。 婢女站在坍塌的大屋前,冷冷环视着一众悍匪,最后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山匪杀人,首先应当搜索值钱之物,哪有先毁尸灭迹的,你的眼力很强,居然看得出我没死。” 声音沙哑,冷得毫无感情波动。 不等云缺开口,婢女望向萍山君消失的方位又道: “那女孩对你很重要,你让虎妖带她离开,其实是为了保护她,你知道黑风寨很快将不复存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身形单薄的婢女,却诉说着残忍的话语,无视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婢女一个人站在废墟前,带给常威等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仿佛那道单薄的身影当中,藏着某种恐怖的力量! 常威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身为黑风寨大当家,常威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杀出来的悍匪,他对杀伐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此刻,常威从那婢女身上竟感受到让他心悸的杀意! “杀了她!” 常威狞声大喝,抢先动手。 立刻有十几名山匪利箭齐出,打算用重弩击杀对方。 嗖!嗖!嗖! 一片弩箭劈头盖脸朝着婢女攻去。 那婢女只是冷冷的哼了声,竟不躲不避,抬手抽出背后长刀。 刺耳的嗡鸣,伴随着长刀出鞘而炸起! 一片刀光在婢女身前出现。 但凡接近的弩箭,全被刀光挡住,有很多箭矢被反弹而回,贯穿了十几名悍匪的心口。 仅仅一个刹那而已,黑风寨的悍匪死掉一片! “七品炼神境!” 常威大惊失色,一张大脸变得苍白如纸。 对方的气机波动,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人家是七品武者! 在黑风寨,常威的修为最高,但也仅仅八品而已,如果出现七品武者,足以轻易将黑风寨所有人斩尽杀绝。 最要命的是,那头七阶虎妖还不在,常威只觉得心如冰寒,万念俱灰。 他现在只能等死! 云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错愕,也没有吃惊,神色淡漠。 婢女手持长刀,没看任何人,只望向云缺道: “你早看出我才是此行的首领,我很好奇,你我从未见过,你如何看出我的身份。” 云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旁边的一具尸体旁,从死尸手里拿起一把重弩。 “如果换成别的七品武者,我也许会将东西还给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在这住得不错,挺安逸的,打算在这养老,不过既然你来了,没办法,我只能把你埋在黑风寨。” 云缺的声音淡漠冰冷,说得十分奇怪。 婢女现出不解之色,道: “这么说,你想必是与红莲教有仇了,你不过区区八品武者,哪来的信心杀掉我。” “是啊,红莲教害死了我的朋友,红莲教的人,我早晚会一个个全部杀光,不过你是个例外,就算没有红莲教,我一样会杀掉你。”云缺道。 “难道我们也有仇。”婢女冷冷的道。 “说对了,还是不解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云缺冷漠道。 “素未谋面,竟多了个如此仇家,我实在想不通,我们的仇怨从何而来,你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婢女冷声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来自何处。”云缺寒声道。 “哈!连红莲教的教主都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那么你来说说看,我究竟来自何处呢。”婢女好笑道。 “你来自前朝大燕的斩妖司!”云缺一字一顿的道出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婢女的神色骤然一变,瞳孔缩紧。 “你到底是什么人!”婢女沉声道。 “说对了是吧,我不仅知道你来自何处,我还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柳十一。”云缺渐渐咬起牙关,冷声道:“你在妖都大战之前叛逃,杀了两名同僚,重伤十余人,你是斩妖司的叛徒!” 婢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瞳里只剩下强烈的震惊。 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她认为直到自己死去,这份曾经的身份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她的底细,世上不该有人知道才对,却被眼前这个黑衣少年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云缺缓缓抽出背后的长刀,一步步走向对方,冷语道: “你这叛徒,该死!” 嗡!! 一道汹涌的刀气隔空斩出,直奔柳十一的咽喉。 柳十一没有躲避,横着挥刀,以强劲的力道将刀气震开。 刀气四溢,形成一片狂风朝着四周散去,吹得一群悍匪睁不开眼。 常威见云缺出手,他立刻做出了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扭头就跑。 其他山匪也不傻,谁也不敢围攻七品炼神境武者,既然二当家如此神勇,他们自然四散奔逃。 眨眼间原地变得空荡荡,一个人影都不剩。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认得我!”柳十一沙哑着低吼。 “你叛逃之后,斩妖司派遣高手追杀你,结果反被你重创,躺了两个月才好转。”云缺再次举刀,冷声道:“我始终想不通,我娘明明比你厉害得多,为何会被你所伤!” 嗡!! 第二道刀气,更加汹涌凌厉,地面上的沙石随之扬起。 柳十一再次挡下这一击。 她的神色变得忽明忽暗,难以掩饰眼底的震惊,低语道: “白孤晴……你是云缺!” 柳十一此刻的眼前,云缺的脸庞终于与那个斩妖司最小的猎妖人所重叠。 当年她叛逃的时候,云缺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娃娃,如今已经长大,难怪她认不出来。 而云缺,却始终记得这个叛逃者的模样。 因为对方曾经抱过自己,曾经给自己许多好吃的,更曾经重创过自己的母亲! 白孤晴,便是云缺的生母。 柳十一艰难的压下震惊,道:“你原来还活着,你没去妖都。” “我去了!斩妖司没有逃兵,除了你这个叛徒!”云缺低吼着斩出第三刀。 斩妖司虽然早已覆灭,连同着大燕一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但斩妖司的追杀令始终存在。 即便斩妖司只剩下一个人,也要追杀柳十一这个叛徒! 这是云缺自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斩妖司,曾经是云缺的家,家里有好多的家人。 有的家人冷漠,有的家人热情,有的家人懒散,热热闹闹。 自从柳十一叛逃,斩妖司变得冷清了许多。 因为从斩妖司建立之初,从未出现过互相残杀的情况。 柳十一不仅杀了家人,还将追杀她的白孤晴重创,云缺至今仍记得母亲身受重伤的凄惨模样。 那年云缺只有两岁。 他却发誓,早晚要亲手杀掉柳十一,替母亲报仇! 柳十一挥刀斩开刀气,冷漠道: “妖都之战,斩妖司所有人战死,既然你还活着,你不一样是个逃兵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叛徒。” “我没有逃,我始终斩妖到最后一刻,我以为我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却还活着。”云缺走到对方两丈之地,站定身形,幽幽道:“也许是老天可怜我,让我活下去,杀了你这叛徒!” “叛徒……哈哈哈哈!我是叛徒,那又如何呢!我自己选的路,自己会走下去!”柳十一忽然放声大笑。 “斩妖司的猎妖人不做,偏偏去红莲教当走狗,你死罪难逃!重伤我娘,你更该死!” 云缺单手持刀,另一只手拿出一粒蛙卵,仰头吞了下去。 面对仇敌,云缺早已杀心大起。 叛逃之罪,伤母之仇,不得不报! “做狗有什么不好,至少在红莲教有人给骨头吃,在斩妖司,其实我们连狗都不如,你娘太傻了,她那种人,不配留在斩妖司!” 柳十一同样取出不知名的蛋类吞服,眼中再无感情波动,冷声道:“妖之力!” 随着柳十一的低吼,她的长刀瞬间铺满血色,凶气暴起! 第55章自由之人 七品炼神境的妖血武夫,一旦施展出全力,所爆发出的威能连六品高手都要胆寒。 柳十一的长刀上血色极浓。 妖武者的武器,血色越浓烈代表着所杀妖物越多。 然而云缺的长刀上,那浓郁的血光几乎成为暗黑之色。 血最浓时,便如永夜! 面对强敌,云缺同样动用了妖之力,长刀上睁开一只血瞳。 柳十一当看到那颗血瞳的瞬间,震撼而疑惑道: “这不是你的刀!” 柳十一很了解云缺。 因为云缺的生母白孤晴,拿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当云缺出生的时候,柳十一不仅抱过云缺更深知云缺与何种妖物融合。 幼年的云缺第一次有能力让妖刀开眼之际,柳十一就在当场。 如今云缺刀身里的那只血瞳,柳十一觉得十分陌生。 “谁的刀又能怎样,只要能斩妖,就是好刀!” 云缺冷喝着攻出,一口气斩出十刀,每一刀都快若闪电。 这等出刀的速度与力量,远远超过了八品的极限,完全是七品武者的战力! 柳十一的眼瞳铺上一层血色,冷静的格挡。 身为斩妖司之人,柳十一很清楚任何妖武者,都无法以本身境界来衡量战力。 尽管云缺只有八品修为,柳十一始终以全力应对。 封住云缺的猛攻后,柳十一反手斩出一刀,速度比云缺还要快上三分,几乎避无可避。 云缺竖起长刀,硬生生与对方的长刀撞击。 闷响中,两把刀的下方炸起一团气浪,狂风般四散开来。 刚一出手,两人斗了个势均力敌。 “猎妖人不可能拥有第二把刀!难道你的刀,早已断裂?” 柳十一面带不解。 斩妖司的人,一生只可能拥有一把刀。 那是本命武器,刀断人亡,从无例外。 可云缺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恒久的规则。 刀已断,人却没死! 非但如此,还有了第二把更强的妖刀! 柳十一疑惑着云缺身上的怪事,更震惊着云缺手里那把长刀的力量。 妖武者动用妖之力,简单来说就是沟通融入神魂的妖魂,借妖魂来唤醒武器中的妖兽力量。 毕竟猎妖人的每一把武器,都是一头强大妖物的本体炼制而来。 “妖都之战时砍断了!所有人的刀都断了,还差你一个!” 云缺此刻双眼猩红,以双手持刀,周身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煞气。 煞气无法增加力量,也难以伤到对手,但煞气越强,预示着气血越旺盛,而充足的气血则是激发妖刀的最佳之物。 柳十一微眯起双眼,冷声道: “如此煞气,放在当年斩妖司内也能排到前五之列,这些年看来你猎杀过不少妖物,真是个愚蠢的猎妖人,斩妖司已不复存在,你还猎什么妖!”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我不仅斩妖,今天也要斩你!”云缺再次一刀斩落。 柳十一同样以双手持刀,崩开这一击。 她跨出一步,身体微蹲,刀悬于身侧,冷声道: “斩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斩妖技,七杀刀法!” 下一刻,柳十一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刀随人走,以大开大合的凌厉刀法攻向云缺。 云缺一声冷笑,动用了相同的刀法。 七杀刀法,为大燕斩妖司的绝学,从无外传,是当年的监正亲自开创,专门为妖血武夫量身打造的一种战斗法门。 这种刀法以迅猛著称,一往无前,没有丝毫防御可言,一旦施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万物亦可杀,壮我斩妖志,刀下断魂台,立死跪亦死! 猎妖人出刀,不夺命,不归鞘! 刀光四起,轰鸣大作。 两名来自前朝斩妖司的猎妖人,在黑风寨里展开了一场殊死之战。 所过之处,屋舍尽毁! 纵横四溢的刀气将地面切割出一条条狭长如渠的裂痕。 远处, 常威从一个水井旁探头瞄了一眼,又急忙缩回脑袋。 他旁边的瞎子早吓得魂不附体,抖若筛糠。 “大、大当家,咱们黑风寨是不是不能要了。”瞎子哆嗦道。 “保住脑袋就不错了,还要个屁的寨子!”常威低声骂道。 他不是没见过七品武者出手,但他从没见过这种恐怖的战斗。 哪里是两个武者在交战,分明是两头凶兽在黑风寨里肆虐! 常威此刻心里一个劲的后怕。 幸好当时服软,让云缺当了二当家,常威一直以来惧怕的都是七阶虎妖萍山君,谁成想那个云缺比七阶虎妖还要恐怖! “这里太近,再离远点!” 常威连滚带爬逃向更远的地方,瞎子头也不敢回跟着一起跑。 战场。 同样施展着七杀刀法的两人,最终战得遍体鳞伤,不相上下。 由于完全是杀伐之法,两人都没有任何防御,注定伤势不轻,如果再战下去,很有可能同归于尽。 柳十一目光一沉,刀势转换,由进攻选择了防守。 在她防住云缺劈斩的一刀之际,手中长刀之上竟伸展开六只巨型螯肢! 随着螯肢的出现,柳十一的长刀内传出一声尖细嘶吼。 嘶吼声传遍山顶! 躲在远处的常威瞎子等山匪被震得头昏脑涨,不得不拼命捂住耳朵。 距离最近的云缺直接被震得耳朵溢出鲜血。 趁着这个机会,柳十一挥斩长刀。 四只螯肢将云缺的长刀牢牢缠住,另外两只螯肢直奔云缺扎去。 云缺一时难以抽刀,只能用双手各自抓住一只螯肢,整个人被轰在地面,砸出个深坑。 若非妖武者本体极其强悍,这一击就能砸死任何的八品武者。 虽然挡下一击,云缺的双臂也渗出大量鲜血,手心被刺破。 不等云缺起身,更加致命的一击出现。 柳十一的长刀顶端,探出一条巨型蝎尾,锋利的尾钩携带着剧毒,朝着云缺落下。 “美人蝎!” 云缺低吼出柳十一在斩妖司的代号。 美人蝎,是一种七阶巅峰妖兽,背壳中心有一张类似人脸的印记,那印记犹如美人,从而得名。 柳十一的妖刀,由美人蝎炼制而来。 而且柳十一此人出手毒辣,容貌也不俗,美人蝎这种代号对她更为贴切。 美丽的毒蝎! “死吧,小云缺。” 柳十一冷漠的落下长刀。 自从叛逃斩妖司的那一刻,她便切断了与斩妖司所有的感情。 她知道既然遇到云缺,两人当中必定要死掉一人。 柳十一最后这一击,远远超出七品武者的威能,她的剧毒尾钩,足以击杀一名六品强者。 然而在毒蝎尾钩落下之际,柳十一发现云缺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在柳十一大为不解之际,被四只螯肢牢牢困死的那把长刀上突然涌出一片血光! 在血光中,一只锋利的巨爪掐住了下落的蝎尾。 “你的蝎子,不大管用啊。” 云缺冷笑着伸出手,做出一个捏紧的动作。 随着云缺猛然握拳,巨大的妖爪也相继合拢。 咔嚓!!! 蝎尾竟被一爪捏碎! 柳十一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微弱下去。 蝎尾碎裂,她的妖刀被重创! 云缺从大坑里一跃而起,抬手一招,妖刀回归。 刀身上探出的巨爪趴伏在地面,好似云缺的第三只手一样。 巨爪之上,裂开一颗血色竖瞳! 柳十一死死盯着那妖爪,震撼道:“你的刀里究竟封着什么妖物!” “我不知道是什么妖,我只知道它能杀掉你!” 云缺脚下一动,豁然冲出。 妖刀在身侧划出一片汹涌血光,那只妖爪也随之扬起,与云缺的本体一同攻向强敌。 轰!!! 两把妖刀再次撞击。 柳十一这次抵挡得无比费力。 她的刀身被云缺的长刀压得往下一沉,若非六只螯肢同时撑地,协助抵抗,这一刀足以将七品武者斩成两半! “怎么,没力气了?再来!” 云缺嘶吼着再次举刀,赤红的双眼宛若神魔。 轰!轰!轰! 一刀又一刀,如雨点般轰鸣斩落。 每次落刀,那只血色巨爪都会随之拍下。 云缺此刻的状态,近乎于疯狂与清醒之间,他心里完全被战意所填满,无比狂躁,只想撕裂周围的一切。 很快,柳十一扛不住了。 大口喷血。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柳十一的长刀被斩断。 妖武者的战斗,更是妖之力的比拼,与境界的关联已经不大。 谁刀中的妖之力更强,谁才是最后赢家。 很明显,柳十一的美人蝎,根本不是云缺刀中血爪的对手。 刀一断,柳十一整个人瘫倒在地,眸子里的光泽快速消散。 刀,是妖武者的命。 刀断,人死! 云缺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眸中的血色时而浓郁时而稀薄,难以消散。 这一战,云缺没想着其他后果。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计代价也要斩杀叛徒,替母亲报仇! 脖子上的月玉散发着清冷气息,依旧无法消弭掉云缺身上的妖气。 尽管事先以蛙卵作为祭品,又有月玉的镇魂之力,但这次云缺动用的力量实在太多。 柳十一虽为七品武者,在妖力的加持下足以对战六品。 如果云缺不动用更多的妖刀之力,那么这一战最后死的,就是他自己。 云缺大口喘着气,尽力压制着心头的暴躁。 他将柳十一提了起来,嘶吼般喝问: “为什么叛出斩妖司!” 柳十一处于弥留之际,脸上看不出痛苦,反而现出一种解脱的笑意。 她呢喃低语:“因为……我想做个自由之人,而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第56章小心监正 柳十一临死前的回答,触动了云缺的心神。 心中的暴躁稍微减轻。 眸子里的猩红暗淡下去。 傀儡! 这是云缺第一次听到,用来描述斩妖司众人的词汇。 如果柳十一说的是怪物,云缺完全能理解。 妖武者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怪物,不是人也不是妖,却拥有着人与妖的力量。 可傀儡指的是什么,云缺无法理解。 柳十一眼里的光泽即将消散,她盯着云缺诧异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莫名其妙,笑得肆无忌惮。 笑声中,充斥着一种让人难以理喻的悲哀。 “谁是傀儡!你给我说清楚!” 云缺将柳十一提过头顶,用双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喝问。 “当年,我也这样抱过你……你,果然与众不同……” 柳十一不再笑了,嘴角溢出大片血迹,她用尽最后的力量留下了四个字:“小心,监正……” 柳十一死了。 死在曾经她抱在怀里的婴孩之手。 十多年前,柳十一也如此刻的云缺这般,双手高高举起,开心的抱着那个自己好姐妹刚刚诞下的婴孩。 十多年后,柳十一不曾想到,当初的婴孩已经拥有了斩杀她的力量。 十年岁月,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只留下一生、一死,两个重叠的画面,深深印在柳十一失去光泽的双瞳深处。 尸体表面很快铺满一层铅灰色。 那是来自本体的毒力,没有气血压制,便会溢出身体。 美人蝎,斩妖司中带刺的毒玫瑰。 与美人蝎这等毒物炼制的长刀朝夕相处,柳十一其实早已被剧毒侵染。 她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所幸,身为猎妖人的柳十一,并未毒发死于病榻,而是与所有斩妖司的猎妖人一样,死在了战场。 战死沙场,才是猎妖人最终的归属。 废墟中心,云缺始终举着女人的尸体。 浑身妖气越来越重。 殷红的眼眸里却泛起泪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久之后,黑风寨中心炸起一声长啸。 心中的悲愤被云缺嘶吼而出,冲散了那一身妖气。 眼眸恢复清明。 妖刀恢复平静。 可斩杀了叛徒的云缺,却没有丝毫开心可言。 他杀的,是斩妖司的叛徒。 也是斩妖司最后一个家人。 归来的牧青瑶,停步在远处。 她看到云缺举着尸体的凶恶模样,她能体会到云缺此刻心里的悲伤。 牧青瑶没有去打扰云缺,默默的等在远处。 直至大日西坠,夜幕来临。 常威召集起四散的山匪,一群悍匪看着几乎被移平的黑风寨,呆呆发愣。 萍山君始终眼皮直跳。 它轻而易举的追上了那妇人,一口就结果了对方,谁成想真正的强敌居然还在寨子里。 一次战斗,就将寨子毁成这样,可见这场恶战有多可怕。 萍山君再一次被云缺的战力所震撼。 终于,云缺收起了刀。 叫来常威,让其吩咐山匪开始挖墓。 从双角山的半山腰开始挖,要挖出直通山腹的一座恢宏大墓! 山匪们日夜不休连着挖了三天,才挖出一个让云缺还算满意的墓穴。 云缺将柳十一的尸体埋在墓里。 没留墓碑,从外面重新将出口封死。 斩妖司的人,只需要一座大墓即可。 不需留名。 这三天来,云缺一语不发。 他想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 柳十一口中的傀儡一说究竟有何用意,云缺想不通。 柳十一因何临死前要留下‘小心监正’这四个字,云缺一样想不通。 不过云缺隐约想通了一件事。 自己的母亲,当年负责追杀叛徒柳十一,结果反被其重创,疗养多日才好转。 云缺始终认为是柳十一太阴险,利用她与自己母亲情同姐妹般的关系,让母亲大意,从而逃脱。 然而母亲的战力,是斩妖司最顶端的存在,即便柳十一再如何偷袭,母亲也不该受那么重的伤。 这个蹊跷的现象,当时年幼的云缺无法理解,但现在他有些想通了。 不是柳十一偷袭母亲,当年很可能是母亲故意放走了柳十一! “傀儡……难道猎妖人都是傀儡?” 云缺独自坐在夜幕下的山顶,望着满天星斗低声自语。 柳十一虽然死了,却给云缺留下一个无法理解的巨大谜团。 难道柳十一当年发现了斩妖司的秘密,从而选择叛逃? 这个念头,始终萦绕在云缺心里。 云缺又想起了当年的监正。 自己没见过几次,印象里,是一位和蔼的老者。 不仅斩妖司的一众高手,大燕司天监的监正,也在妖都之战中战死。 没有活人。 不,如果说前朝大燕司天监还有人存活的话,云缺只能想到一个人。 司天监的大师兄,前朝监正的大弟子。 吕青! 当年司天监集结所有高手,随同皇帝北伐妖都,吕青被监正留下,负责坐镇司天监。 可以说吕青,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司天监高手。 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吕青的去向,云缺不得所知。 “如果司天监真的存在隐秘,大师兄应该能知道些什么……” 迎着冷冽夜风,云缺心里的疑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没有遇到柳十一之前,云缺认为大燕的覆灭,是耗尽国运,自然败落,被晋国取而代之。 此刻想来,大燕的覆灭好像并不正常。 妖都的存在,的确是大燕的威胁,但妖都并未攻打燕国,燕国也没有被妖邪肆虐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反而是兵强马壮的大燕主动出击去讨伐妖都,以至于双方同归于尽。 大燕皇帝与司天监所有高手,与妖都的无数妖族尽数亡命在那次大战之中。 随后晋国马上出现,就像早已做好了准备一样。 以前云缺只认为斩妖司的使命,就是斩尽天下妖邪,从未多想过一国的存亡那等大事。 现在云缺隐隐觉得,当年从攻打妖都开始,就像有人早已准备好的一盘棋。 妖都覆灭,大燕亡国,晋国取而代之,司天监依旧存在,天下妖邪还是那么多…… 好像,除了燕国与妖都消失之外,天下并没有其他变化。 云缺深深的锁着双眉,呢喃道: “为什么要攻打妖都,谁又是傀儡……” 夜空的无数星辰,在云缺眼前仿佛组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隐在夜幕中的棋手,正肆意摆弄着那些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牧青瑶缓缓在云缺身旁坐了下来。 “天祈学宫里,是不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云缺望着天空道。 “天祈学宫设有十二殿,传授的学识极其庞杂,儒、道、佛、武均有修为高深的先生授课,除此之外,锻器,医道,御兽,兵家,炼丹,灵植,傀儡,杂学,歌舞,风水堪舆,甚至厨道与断案之类都有专门的先生传授,可以说天祈学宫十二殿,是真正的百花齐放,天下学问的源泉之地。” 牧青瑶声音轻柔的道。 “学宫里的先生,有没有前朝的。”云缺道。 “天祈学宫已经有上千年历史,当中的先生有很多从前朝便在学宫授课,王朝更迭,学宫不变,天祈学宫始终是超凡脱俗的存在。”牧青瑶道。 “我想去学宫。”云缺忽然笑了起来,道:“去学点东西。” 学东西其实是次要。 云缺想要去学宫的真正目的,是打听出大燕当初为何要孤注一掷,进攻妖都。 这个谜题不解开,云缺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 别看天祈学宫超然世外,毕竟位于皇城之内,皇朝的动荡,学宫里的强者们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云缺有一种预感。 只有去天祈学宫,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学无止境,肯虚心学习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牧青瑶给予肯定后,狡黠一笑,道:“你放心,学宫里的生活肯定适合你。” 云缺觉得奇怪,道: “学宫里该不会全是妖怪吧,否则怎么会适合我这种只会猎妖的粗人。” 牧青瑶微笑着摇头道: “学宫里没有妖,但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学生,有的人粗鲁豪爽,有的人谨小慎微,有的锱铢必较,有的一掷千金,有的整天惹事,有的闷头苦修,几乎什么人都有,热闹得很,总之你只要进了天祈学宫,肯定能找到志同道合之士。” 云缺听得好奇,道: “这么说,喜欢切磋打架的学生也有喽。” “何止是有,还有不少呢!学宫不禁止切磋,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打架的天天都有,以至于回春殿的病房总是人满为患。”牧青瑶微笑道。 “这么热闹!”云缺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学宫这种地方,在正常人眼里是求学之地,学子们肯定老老实实,上课下课。 谁料天祈学宫里斗殴不断,实在出人预料。 “你要知道天祈学宫并非晋国的学宫,而是天下的学宫,来此求学的可不止晋国子民,还有邵武国与其他国度的学子,甚至有草原蛮人,晋国律法管不到学宫,学子的数量又极其庞大,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会有无数摩擦。” 牧青瑶解释完,调皮的拍了拍云缺肩膀,故作老成的道:“所以嘛,天祈学宫很适合你这种喜欢斩妖的年轻人。” 云缺点点头,道:“那就好。” 牧青瑶不解其意,疑惑道:“什么叫那就好?” “那些学子经常打架,肯定练得皮糙肉厚,多被揍几顿也无所谓了。”云缺道。 牧青瑶眨了眨眼睛,掩口轻笑。 “你小心自己被揍,学宫里的高手多得很哦。”牧青瑶道。 “我又不怕挨揍,正好帮我打熬筋骨了。”云缺想象着天祈学宫的模样,道:“既然学生们如此混杂,那些先生们肯定会头疼的。” 牧青瑶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神秘兮兮的道: “先生们才不会头疼,比起学子,天祈学宫的先生更加千奇百怪,等到了学宫,你一定会大开眼界。” “是吗,那更要去见识一番了,郡主殿下的名额,肯定有效对吧。”云缺道。 “名额没问题,不过你需要通过考核才行,若无法通过学宫的考核,即便皇帝下令都没用的。”牧青瑶道。 “还要考核啊,难不难?”云缺道。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学宫十二殿分门别类,其中演武殿专门招收武者学生,考核的也是武道一类,以你的能力,无需担心通不通过的问题。”牧青瑶笃定道。 云缺仰头倒在山顶,面朝星辰,道: “如果考核武道的话,问题不大,即便考不上,我还能去你爹手下混个差事,郡主殿下的人情,应该管用吧。” “就算没有我,以你的能力在军中定有用武之地,我爹肯定喜欢你这种杀伐果断的年轻武者,没准你们能成为忘年交呢。”牧青瑶微笑道。 “忘年交多没意思,虚情假意的,不如直接拜把子,到时候你就是我大侄女了。”云缺道。 牧青瑶听得龇起小虎牙,恶狠狠掐着云缺胳膊上的肉。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云缺八品武夫的肉身,让牧青瑶拿刀砍都未必砍得动,何况是掐。 云缺特意把袖子挽起来,让牧青瑶可劲掐,反正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差不多。 牧青瑶无可奈何的松开手,愤愤然的道: “等年底师尊助我开启天门,有了七品格物修为,一定能掐疼你!” “对了,你那位监正师尊,叫什么。” 云缺随口问了句,牧青瑶能否冲进七品的关键在她那位师尊。 牧青瑶神色微微凝重,答道: “吕青。” 听见这个名字,云缺直接怔在原地。 第57章女国师 吕青,是前朝司天监监正的亲传大弟子,斩妖司众人都称其为大师兄。 云缺没想到当年那位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如今竟成为了晋国司天监的监正。 云缺在惊讶之余,心里实在无法理解。 燕皇战死北域妖都,皇城里还有太子,吕青完全可以辅佐太子上位,据守皇城。 可燕国覆灭得太快。 几乎一夜间改朝换代,成了如今的晋国。 燕国太子下落不明,吕青这位司天监的大师兄则成了晋国的监正。 这一切,让云缺觉得恍然若梦。 而牧青瑶,居然是吕青的亲传弟子。 算起来的话,云缺之前的玩笑一语成谶,他的辈分,真成了牧青瑶的小师叔。 “吕青的身份,难道你们晋国皇帝不知道?”云缺疑惑的道。 “当然知道,师尊是前朝司天监监正的大弟子,如今辅佐大晋,当今圣上以宽怀著称,不拘小节,接纳了许多前朝的文官武将,从没有剿灭前朝余孽的做法。”牧青瑶道。 云缺的眉峰始终紧蹙。 如今的皇帝是否宽怀,他不知道,但云缺知道吕青的为人刚正不阿,轻易不会臣服于异国之皇。 云缺以为吕青随着燕国的消失,早已远离皇城,或者隐姓埋名,或者辅佐燕国太子。 “燕皇刚刚战死,就把皇城拱手相让,这不像吕青的作风。”云缺皱眉低语道:“晋国皇帝为何能轻易攻入皇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史料记载: ‘晋皇入天祈没费一兵一卒,城中百姓在当晚看到一片紫色的大雾由东而来,明悟此为大兴之兆乃紫气东来,于是百姓合力打开城门,迎接新皇上位。 晋皇兵不血刃,占据了天祈皇城,从此之后大晋立国,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云缺虽然是粗俗的武夫,但他十分清楚史料这种东西,完全由胜者所书写,皇帝的事迹,当然怎么漂亮怎么写了。 牧青瑶闻言沉默了一下,道: “我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爹曾经提及过一次,他说那一晚皇城很乱,我问他乱成什么样子,他始终没说。” 阜南王不说,代表着那一晚皇城不仅很乱,也充满了血腥。 改朝换代,又岂能兵不血刃。 “师尊说过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下,始终是黎民的天下。” 牧青瑶看出云缺疑惑的缘由,道:“我认为师尊是真正心怀大义之人,燕国最后的力量若顽固抵抗,不知还要经过多少年的厮杀,战争只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是大燕还是大晋,百姓们其实不在乎,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云缺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吕青的做法是对的。 但不知为何,云缺对那位曾经的大师兄,多了一份陌生感。 “我知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当今圣上能坐稳天祈,其实是有依仗的。”牧青瑶道。 “阜南王?”云缺道。 牧青瑶摇头轻笑: “当然不是我爹,那时候我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将军而已,冲锋陷阵没得说,但远远谈不上护国之力,圣上真正的依仗,是国师。” “看来国师很厉害了。”云缺道。 大晋庙堂上的情况,云缺远在知远县这种偏僻角落自然无从了解。 不过国师的存在,晋国百姓是人尽皆知的,都传闻是位隐世的方外之人。 “国师是道门强者,十分神秘,轻易见不到面,我也仅仅见过两三次而已,皇城内的伏妖大阵便是国师亲手布置,由司天监负责监管,我猜当年圣上入天祈的那一晚,国师肯定与师尊相遇过,两位强者也许曾经比拼过修为。” 牧青瑶发散着独属于女孩子的幻想,构建出两位绝世强者惊天动地又不为人知的一场较量。 “你们皇帝手下果然人才济济,难怪能轻易取代大燕,看来国师和你爹是老相识了。”云缺道。 “你说错了,我爹之前并不认得国师,陛下曾经是大燕之内的一方诸侯,我爹是陛下的家将,而国师则是即将攻打天祈皇城之际出现的,来自世外宗门。”牧青瑶道。 云缺觉得奇怪,道: “世外宗门的强者,怎么一来就辅佐你们皇帝?” “也许国师看出陛下天命加身,是真命天子。”牧青瑶并不清楚真正的内情,只能如此说道。 云缺呵了一声。 对天命两个字,嗤之以鼻。 云缺这辈子什么都信,唯独不信命,更不信老天。 在云缺看来,国师既然肯辅佐晋皇,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没准是看出大势所趋,大燕再无机会,趁机捞个从龙之功。 “国师眼力不错,应该是个聪明人。”云缺道。 “能为国师者,岂会是愚人,这次你说对了,国师的确眼力过人,一眼看出我的通灵之体,当初想要收我为亲传弟子呢,只是被监正师尊抢了先,得知我已经拜入监正门下,国师很是惋惜。” 牧青瑶略带着骄傲的道。 能被皇城内两位强者争抢收徒,绝对是一份天大的荣耀。 “原来郡主还是个香馍馍。”云缺酸溜溜的道。 人比人死,货比货扔。 人家灵芸郡主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一世荣华富贵,连皇帝都疼爱有加,又有天赋异禀的通灵之体,一国之内的两大强者都抢着收为弟子,简直是晋国的明珠一样。 再看自己。 两岁开始上战场斩妖,从小到大都在腥风血雨里度过,刀从来不离手,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忙碌多年,到头来只混成个小镇的仵作。 还是连月俸都没有的那种。 云缺很想指着老天大骂一顿,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牧青瑶自然听得出云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咯咯直笑,道: “国师还送过我一个玉簪,是一件能自行运转的防御法器,可惜在一次被妖物围攻的时候坏掉了,那玉簪真的很漂亮,当时国师从头上亲手摘下来送给我的。” “大男人还戴着玉簪?”云缺道。 “谁说国师是男人,国师是女人,很美的女子。”牧青瑶羡慕道。 “女国师?”云缺吃惊道。 “当然了,你以为呢。” 牧青瑶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的道:“相邻的邵武国对大晋始终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之所以始终不敢打晋国的主意,主要因为大晋的三柱国,国师!监正!阜南王!” 与牧青瑶的一番长谈,云缺对当今朝堂了解不少。 但他没什么兴趣。 庙堂之上,不是他的地盘,更不是他的战场。 与其和那些八面玲珑的文武群臣玩弄心机,还不如砍几只妖来得干脆爽快。 并非云缺没有心机,反而他的心机之深远超旁人,只是心机交锋这种事实在累得慌。 一点意思都没有。 要比就比刀,你砍我,我砍你,看谁先死。 多简单! 比什么心机呀。 而且云缺深知一点。 这世上无论多深的算计,多巧妙的布置,多阴险的陷阱,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统统形如虚设。 “时间差不多了,再等两天我们就出发,进八山城。”云缺的声音渐渐发沉。 八山城是最后一关,也是最艰难的一关。 能否活着抵达皇城,其实云缺没多少把握。 越是接触红莲教,云缺对这处邪教的存在就越是忌惮。 连柳十一那种斩妖司的叛徒,红莲教居然也能拉拢,可见红莲教的触手遍布之广。 牧青瑶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如果能回到皇城,你该去见见监正师尊,他应该认得你,也许师尊能帮你想起丢失的一月记忆。” “我暂时不想见吕青。”云缺道。 或许是柳十一之死,让云缺对当年司天监的故人多出一种隔阂。 他当然认得吕青。 但吕青现在肯定不会认得长大了的自己。 牧青瑶没有过多规劝,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尊重云缺的选择。 “我知道你有苦衷,前朝的同僚,今朝相见,免不了尴尬,连监正师尊都打造不出当年的斩妖司,看来是我奢望了,云缺,你不属于大燕也不属于大晋,你永远是自由的。”牧青瑶轻声道。 将云缺绑在司天监重建斩妖司,是牧青瑶第一次遇到云缺时的想法。 自从相识以来,牧青瑶的想法已经渐渐转变。 她想要云缺永远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走,找常威喝点酒去。” 云缺站起身,带着牧青瑶来到常威的住处。 由于山寨里的屋舍大部分都被毁坏,常威现在住的是瞎子的小屋。 正在屋子里喝着闷酒,抬头一看云缺进来了,常威连忙起身道: “二当家还没睡呐,要不喝点?” 瞎子在旁边听得直咧嘴,这语气像是大当家见二当家吗,跟自己平常在大当家面前的卑微一模一样了。 自从目睹了云缺与那婢女的恶战,常威现在恨不得看到云缺就绕着走,能躲多远躲多远。 人形妖兽一样的二当家,实在恐怖至极。 云缺也不客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大当家在八山城里,有没有仇人。” 常威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应该问有没有熟人吗,怎么问仇人。 “熟人有,仇人也有。”常威赔笑道。 “有仇家就好,说说是谁,多大的仇。”云缺道。 常威的笑容渐渐凝固,脸色变得狰狞起来,道: “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生死大仇!” 云缺兴致大起,道:“大当家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说来听听,到底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 常威长叹一声,灌了一大碗酒,喷着酒气,讲述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58章这辈子够本了 常威出生军伍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八山城的守军,父亲曾经做过偏将。 家里虽说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吃喝不愁,家境殷实。 常威的童年可以说无忧无虑,长大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八山城的官兵。 他娶了妻,还生了个儿子。 本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常威沉迷于赌坊。 常威有一个同僚,叫做佟岐,是城中校尉,说是为了消遣带着常威去了赌坊,从小赌开始,直至越赌越大。 常威其实对赌坊没多大兴趣,最开始也是闲着玩玩而已。 自从他连赢好几天,真金白银到手,便越发沉迷此道,经常在赌坊一赌就是一天一夜。 渐渐的,常威开始输多赢少。 不仅将之前赢来的银子全输了进去,自己还搭上不少。 常威不服气,觉得输掉银子是自己运气不好,早晚能赢回来,加上佟岐经常敲边鼓,常威开始加大了本钱。 常威越输越多,最后输红了眼,他将府宅押了出去,打算破釜沉舟,最后一搏。 不出意外,常威又输了。 输得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当债主拿着地契前来索要府宅,常威的老父亲直接被气得咽了气,家里的两个丫鬟一个仆人连这个月的工钱都没要,收拾东西当天离开。 赌徒的德行,谁又能不清楚呢。 一旦沾染了这行,连爹娘都能当做赌注。 一夜之间,从家境殷实到一贫如洗,加上老父过世,常威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然而常威并不知道,真正的黑暗,还在后边。 常威用仅剩的几两碎银子,租了间漏风的小屋,暂时安顿好妻儿。 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辈子再也不去赌坊。 常威的妻子是个大家闺秀,明白事理,没有哭闹,也没有责备,始终默默承受着一切。 没有钱,就省吃俭用,清苦度日。 好在常威还有月俸,不至于养不起妻儿。 月底的时候,常威拿着刚到手的月俸银子准备给妻儿买点肉吃,结果佟岐又邀他去赌坊试试手气。 常威严词拒绝,他已经发誓这辈子不再赌了。 可佟岐却嘲笑他,不像个男人,输掉的东西应该再赚回来才对,人嘛,哪有始终倒霉的,说不定这次就转运了。 常威心动了。 他不甘心如此贫困潦倒,不甘心妻儿跟着自己过不上好日子。 于是常威又跟着佟岐去了赌坊。 这次他果然赢了。 从十两银子,一直赢到二百两。 见自己转运,常威哪能罢休,一次将二百两全押在一局。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连最后的尊严都输了出去。 想起自己要给妻儿改善生活买些肉吃,常威几乎失去理智,愤怒得犹如野兽,在佟岐的建议下,他孤注一掷,准备最后再赌一手。 常威已经分文皆无,他的赌注,是自己的妻儿! 常威又输了。 这一次,他输掉了自己在世上仅有的财富。 常威一个人在赌坊外枯坐了一天一夜,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屋的时候,妻儿已经被人带走了。 之后一个月,常威如同行尸走肉。 他再没见过妻儿。 直至一个月之后,他听到了妻儿的死讯。 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有人听到消息,说这娘俩被卖给一个大户人家,结果天天被打骂,女人不堪屈辱选择带着孩子投河自尽。 “没爹的孩子啊,真可怜。” 这是常威当时听到周围人群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令他心境坍塌的一句话。 常威想过死。 去地底下陪妻儿。 当他在荒林里将刀刃对准自己脖子的时候,他反悔了。 并非怕死,而是死得太憋屈。 常威用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买了一坛子老酒,一个人喝光。 随后提着刀,走进赌坊,大开杀戒。 他杀了几十人。 最后在濒死的赌坊东家嘴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隐秘。 原来这间赌坊的东家不止一人,是几人合开,其中有个东家,就是佟岐。 得知这个消息,常威五雷轰顶。 他的同僚,他的好友,竟亲手给他做了一个局。 一个家破人亡的死局。 常威带着赌坊东家的脑袋,直接找到佟岐,两人大打出手。 尽管常威亡命相搏,他却不是佟岐的对手,被重创后逃出八山城,就此落草为寇,成了杀人越货的山匪。 说完这段悲苦的过往,常威连喝了三大碗烈酒。 醉醺醺的道: “哈!我们这种赌狗,就该不得好死!可惜我修为不够,我那好兄弟佟岐是八品炼骨境巅峰武者,若能杀了他,我常威宁可被千刀万剐!下油锅上刀山,我愿永世不得轮回!换他一条命来!” 小小的屋子里,沉默无声。 瞎子坐在旁边低着头,一脸苦涩,他第一次听闻大当家的过往。 牧青瑶轻轻蹙着眉,她恨常威这种连妻儿都能当做赌注的赌徒,更恨那个奸诈的佟岐。 云缺提起酒坛,给自己和常威各自倒满。 嘭! 重重的撞了碗,云缺一饮而尽。 牧青瑶以为云缺同情常威,想要以男人的方式与对方豪饮一番,借酒消愁,结果却听云缺道: “相识一场,既然大当家拿我当朋友,你的仇,我帮你报。” 常威醉醺醺的点点头,刚要说好,忽然愣了下,猛地抬头盯着云缺,醉意清醒了大半。 “你要杀了佟岐?” “是啊,这种祸害连妖都不如,不宰了,留着过年么。”云缺笑道。 常威的五官渐渐狰狞起来,一把摔碎酒碗,吼道: “好!二当家若能帮我宰了佟岐那畜生,我常威这条命就归你了!你想在八山城干多大的买卖,我都奉陪到底!哪怕你要去宰皇帝,我也跟你一起上!” “一言为定!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干票大的!”云缺大笑着离去。 出门后,云缺回头看了眼小屋。 心里默默的自语道: “我替你报仇,你替我送命,这才是朋友啊。” 云缺从来没有可怜过这些山匪。 死在黑风寨山匪手里的人命,这些年肯定有不少,从山林里时常能见到的枯骨即可看得出来。 山匪都该死。 可以说死有余辜。 不过云缺是个讲究人。 拉着一群本就该死的山匪去做炮灰,至少顺手帮人家完成最后的夙愿。 反正在城里是要杀人的。 否则官军就不会当真追杀。 云缺要自导自演一出事关生死的大戏,如果演得假了,根本骗不过红莲教。 枉杀无辜这种事,云缺还做不出来。 不过该杀的人,现在不就有了么。 休息的两天时间,云缺和牧青瑶在山林里找到不少鸟蛋,留作备用。 这些日子,黑风寨劫持的通关文牒也够了。 第三天,云缺终于等到了进城的最后一个契机。 有一队运送茶饼的商队途经双角山,瞎子带来消息后,云缺当即下令,命山匪将其截住,连人带货全带到寨子里。 商队三十多人,多数是家仆,运送五大车茶饼。 商队主人是个老头,五十来岁,带着个亲闺女。 被山匪劫持后,父女俩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一个劲哀求饶命。 云缺看了看父女俩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 “衣服,都脱掉。” 老者的女儿二十多岁,看打扮尚未出嫁,模样虽然一般,但身材相当不错。 她以为山匪劫财又劫色,哭哭啼啼的开始宽衣解带。 周围全是手持钢刀的凶悍匪徒,她哪敢不从。 老者哀叹着闭上眼,满脸愁苦。 落到山匪手里,哪能有什么好下场,老者已经不憧憬什么,只求最后女儿能留下一口气就行。 正心生悲苦自己,老者听到那神色冷峻的二当家又道: “愣着做什么,你也脱!” “啊?”老者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帮山匪到底有什么爱好? 他不敢多问,把自己的外衣也脱掉。 云缺将老者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还算合身,又把女人的外衣交给牧青瑶。 常威看出云缺的打算,立刻让人把外面那些家仆的外衣全都抢来,自己先换上一套。 云缺命人把劫来的这帮人全都绑住手脚,扔在一间破旧的大屋里。 撵走其他山匪后,云缺掐了把女人的下颏,笑道: “算你们走运,一天之后,找机会自己逃命吧,别走早了,走早容易死。” 随后叫上黑风寨所有山匪,带着五大车茶饼下了双角山,直奔八山城。 过了好久之后,等外面再无动静,被绑住的女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哀怨道: “爹,他摸我……呜呜呜……” 老者叹了口气,苦涩道:“委屈我姑娘了,他摸就摸吧,只要他不摸为父就行啊。” 八山城外。 密林中,一群山匪汇聚在一处。 云缺早将百把军弩藏在车上的茶饼下面,车队的出现,正好解决了将重弩带进八山城的难题。 只要不仔细检查,在外面绝对看不出端倪。 站在三百多名山匪面前,云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一百名训练过军弩的兄弟跟着我混进八山城,剩下的两百多兄弟留守于此,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当看到烟花响箭的信号,立刻攻占西城门,给我和大当家守住这条退路。” “记住一点,占领城门后,第一时间将城门烧毁,之后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做完了这一票,兄弟们这辈子也就够本了!” 云缺说完,一众悍匪摩拳擦掌,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凶悍如猛虎。 打劫的买卖,自然越大越好,谁都想赚一份泼天富贵,从此金盆洗手享受人生。 然而山匪并不知道的是, 二当家说的这辈子够本了,不是这一票的收获够花一辈子。 而是他们这辈子的命,活够本了。 也该死了。 这次下山,云缺将黑风寨里所有的煤油都带了出来。 目的就是烧毁西城门,让八山城的西城有门也关不上。 这样一来,红莲教即便发现端倪,也会选择前来西城门拦截。 而云缺最终要走的,却是直通天祈的东城门! 这一招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59章私通山匪 八山城西门。 进城的队伍排出很远。 作为皇城附近的大城,八山城的规模是百玉城数倍以上,繁华程度远非知远县地界的小城小镇可比。 日上三竿之际,终于排到了云缺。 城门口的军兵头领一口大黄牙,瞥了眼车队,拿腔作调的道: “车上装的什么。” “都是茶饼子,远道来的,赚点辛苦钱。”云缺说着塞给对方二两银子。 别看钱不多,对方满意的点点头。 这种事,云缺轻车熟路,因为他太了解梅钱。 梅钱曾经说过,城门口给钱是有讲究的。 一两银子,说明货物贵重,怕军兵查验的时候弄坏了得不偿失。 二两银子,除了货物贵重之外还急着交货,怕耽搁了时辰。 三两银子,是与城门守军有过节,害怕对方刁难使坏。 一旦超过三两银子,那就不对劲了,其中必定有见不得人的原因。 梅钱但凡收到三两银子以上的过路费,他不仅不会放行,反而会彻查车队货物,肯定能揪出更多的好处来。 军兵头领装模作样的打开两箱茶饼,只看了两眼便大手一挥放行。 至于通关文牒,更是随便亮了下就完事,都懒得看。 一路顺利。 当一行人即将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城里走出一队军兵,为首的是名偏将,身着甲胄。 “等等。” 偏将四旬上下,骑着高头大马,扬手拦住车队。 云缺暗道倒霉。 这偏将明显不是守城门的人,也许巡逻到此,或者要出城办事。 如果仔细查看的话,茶饼下边藏的重弩就会穿帮。 偏将下马走到车队前,敲了敲大木箱,道: “里面是什么。” 收了钱的军兵头领急忙赔笑道:“回禀黎将军!是茶饼子,小人刚刚验过了。” 黎将军冷哼一声,道: “总共几十箱,你只验了两箱,最近山匪泛滥,若这些箱子里藏着悍匪进城作乱,你该当何罪。” 军兵头领冷汗下来了,一个劲告罪。 这一幕,让黑风寨的众人无不捏了把汗。 稳重的灵芸郡主此刻也觉得心跳加速,紧张起来。 黎将军显然想要教训教训那军兵头领,说的也都是吓唬人的话。 可他偏偏说对了! 箱子里虽然没有悍匪,但拉箱子的这帮人可都是悍匪! 黎将军亲手打开一个大木箱,将茶饼子全都倒了出来,从上检查到下。 百把军弩,集中在车队最后边的木箱里,如果这么翻下去,早晚露馅。 常威紧张得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他很清楚能在八山城这种大城担任偏将的,至少要七品修为才行。 若被对方看到重弩,那就麻烦了。 黎将军连着将两个木箱全部清空,吩咐手下道:“把所有箱子都打开。” 周围军兵连忙开始撬箱子,清空茶饼。 哐当一声。 云缺在此时做了个出人预料的举动,将一个木箱推下车,砸出一声闷响。 “这位将军,你东西掉了。” 云缺指了指掉在黎将军脚边的木箱,一脸认真的道。 “哦?是么。” 黎将军眯起眼,语气淡漠的道。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的。”云缺道:“茶饼最怕受潮,经不起折腾,大人行个方便。” “哼,少来油嘴滑舌,规矩就是规矩,岂能容你这等商贩轻易更改。” 黎将军话音冷漠,抬脚将木箱踢到自己身后,对查验木箱的军兵吩咐道: “手脚都麻利点,本将军还要出城办事,没工夫在这浪费时间。” 检查货物的军兵闻言立刻心领神会,不再往箱子底下翻,草草查看一番后纷纷跳下车来。 黎将军带着一箱子茶饼与手下扬长而去。 看都没看云缺这边一眼。 一众山匪松了口气,急忙把散落的茶饼重新装好。 有惊无险! 牧青瑶朝云缺投去佩服的目光。 一箱子茶饼,便将一次危机完美解除,这等临危不乱的风范,实属难得。 其实云缺早看出那黎将军对守军头领不满,拿自己这车队敲打对方而已。 既然将军不满,那就让他满意好了。 礼物的轻重,永远是衡量满意度的最佳标尺。 只是云缺没想到,那黎将军收得如此痛快,一点没怀疑什么。 一箱子茶饼,至少几十两银子,换成梅钱肯定会发现蹊跷之处。 看了眼远处的黎将军,云缺冷笑一声。 什么偏将,连梅钱都不如的饭桶而已。 进城之路已经畅通无阻,云缺没有立刻离开城门,而是又搬下来一箱子茶饼。 找到守军头领,道: “劳烦官爷,帮忙把箱子送去黎将军府上,今后我们少不得要麻烦黎将军。” 说完,云缺又递过去二两银子。 小头领一听连连点头,拍着心口说放心,肯定送到。 等云缺一行人走后,小头领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嘀咕道: “真他娘是奸商,这次让你们蒙对了,黎将军最爱喝茶,抱上这棵大树,今后在八山城有的赚喽。” 二两银子的跑腿钱,自然不少,而且小头领也不用自己去,叫来个手下跑腿即可。 他什么也不用干,平白得了二两银子,自然皆大欢喜。 进了城,一众山匪终于轻松下来,东瞧西望。 身为山匪,平常哪敢来八山城,他们很多年都没体会过城里的生活,看什么都新鲜。 萍山君跟在云缺旁边,气愤道: “一箱茶还不够,你又多给那混蛋送一箱,刚才就该一口把他咬成两半,看他还敢不敢勒索好处!跟你们人族打交道,真叫人火大!” “你懂什么,这叫破财消灾,反正破的又不是你的财。”云缺道。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人族的龌龊!气死老子了!”萍山君愤愤不平。 “看不惯你可以慢慢学嘛,等哪天你被更强的妖族勒索,你也可以准备点好处,没准儿能保命。”云缺道。 萍山君气得咬牙切齿,对于云缺的歪理,他实在无话可说。 牧青瑶好心的解释道: “送的第二箱茶饼,不是为了破财消灾,而是为了栽赃嫁祸。” “栽赃?送他东西怎么是栽赃呢?”萍山君满头雾水。 牧青瑶耐心的道: “你想想看,我们这些人是如何进的城,若没有那黎将军通融,箱子里的弩箭早被发现了,黎将军带走一箱子茶饼,我们就再送一箱到他家,这叫证据确凿。” “什么证据?”萍山君越听越糊涂。 “私通山匪。”牧青瑶小声道。 萍山君恍然大悟,它想起来自己除了妖族之外,还有个身份呢。 我是山匪呀! 黑风寨的人不知道云缺的最终目的,萍山君是知道的。 所谓干一票大买卖,指的是搅乱八山城,引一群官军追杀。 为了护送灵芸郡主,云缺必定会杀人的,等这边悍匪动手,那黎将军就成了同谋,他家里的一箱子茶饼就是最好的证据。 到时候即便不丢脑袋,也得丢官罢职,落个凄惨下场。 想通之后,萍山君心情变得畅快起来,朝着云缺赞叹的道: “你们人族的花花肠子真多!尤其是你,心真黑!” 牧青瑶听得捂嘴直乐。 云缺没好气的瞪了小郡主一眼。 跟个虎妖解释什么,让它稀里糊涂多好,以后还能这么坑它一次。 这下好了, 萍山君长见识了,这招对它没用了。 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酒馆,云缺把所有吃食全部买下。 百十来个壮汉,不吃饱,待会儿打起来可没力气。 牧青瑶的处境,从进城开始就变得十分危险。 红莲教的眼线不知有多少,所以牧青瑶在城里逗留的时间越短越好。 云缺准备吃完饭就动手。 先宰了佟岐。 杀掉一个校尉,绝对是重罪,足以惊动守军追杀,到时候云缺只管带着牧青瑶按照计划逃亡即可。 至于售卖军弩的那个胡子,令狐豪,云缺没打算动他。 最初的计划,云缺想要杀掉令狐豪,来制造混乱。 自从得知取货一方是红莲教,云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可能那些军弩本身就是红莲教从皇城里运出来的。 八山城只是一处过路的站点而已。 而那个胡子,也极有可能是红莲教的人。 去杀他,无异于撞进红莲教的老巢。 处理胡子的事好办。 等牧青瑶回到皇城,大可让皇帝下令抓捕令狐豪,拷问真相。 令狐豪在八山城有一处典当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吃饱喝足,结完账,云缺刚站起来要走,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穿黑衣的小子,给本官站住!” 这句喝声官威十足,出现得很突然。 一群山匪刚吃完,还没起身呢,听闻此言,齐刷刷抓住各自的武器,准备随时动手。 云缺脚步一顿。 这声音很熟。 回头一看,还真是熟人! 小酒馆有包间,走出两个中年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穿着小鞋。 正是藏石镇的县令马小脚马庸,和主簿牛不才。 云缺二话不说将两人又拦回了包间,郡主的身份,不能在外面那群山匪面前提及。 要不然容易坏事。 “你们怎么在这?”云缺关上门道。 马庸春风得意的道:“嘿嘿,这次托了你和郡主的福哇,本大人我已经升官了,调任到八山城。” 牛不才志得意满道:“大人现在不是县令,而是调任到八山城,成为知府了!” 说完两人才看到旁边换了衣装的郡主,急忙拜见。 云缺诧异着马庸的升官速度,问过后才得知,原来藏石镇上次的凶案,马庸下令追查,从三个凶手的身份顺藤摸瓜,揪出一个商行,那商行居然走私军械,查出些来自军中的刀剑还有十几把重弩。 破获此等大案,加上马庸和牛不才动用人脉打点,终于从县令升为知府,统管一方。 得知马庸的升官经历,云缺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马小脚,运气够好的。 藏石镇那三个武者显然是红莲教的人,背后的商行也一定是红莲教的一处堂口。 马庸这家伙不知真相,居然真派人把红莲教的堂口给端了,他能活到现在,估计是红莲教不想多惹事端,才没找他算账。 否则马庸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官能坐到知府的位置,全靠郡主提携,今后郡主若有吩咐,下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马庸拍马道。 “对!死而后已!”牛不才连忙跟着一起拍。 云缺道:“马大人来得正好,郡主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出力。” “郡主请讲!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马庸道。 “对!万死不辞!”牛不才跟着道。 牧青瑶疑惑着望向云缺,不知这两人能帮什么忙。 云缺沉声道:“请大人点燃烽火台!” 第60章杀人放火 马庸牛不才一听顿时吓得一哆嗦。 烽火戏诸侯这种事,皇帝可以玩,他马庸可玩不起。 玩一次,就是诛九族的下场! “不瞒大人,郡主现在身处危机之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需要皇城派兵来援”云缺道。 “八山城里有上万守军,难道这么多人还不够保护郡主?”马庸疑惑道。 “我得到确切消息,八山城的守军里有叛徒,想要郡主的命。”云缺沉声道:“所以才需要皇城里的援军,,你放心,点燃烽火非但无罪,反而大功一件!” 马庸闻言想了想,一咬牙答应下来。 烽火之事,事关重大,如果是寻常的郡主公主,马庸绝对不会冒险去办。 即便救下个公主,没准得好的赏赐还抵不过皇帝的怒气,毕竟没有真正的敌军,皇帝得知真相后肯定不高兴,得不偿失。 但灵芸郡主的分量足够! 为了灵芸郡主的安危,以烽火示警皇城,非但不会引来皇帝的怒火,反而有极大几率加官进爵。 最关键的是,抱上了灵芸郡主这棵大树,以后在晋国之内即便不能平步青云,也绝对没人敢惹。 灵芸郡主可是阜南王的亲闺女! 整个大晋,没几个人能与阜南王平起平坐。 约定好烟花响箭作为点烽火的信号后,马庸牛不才两人匆匆离开去准备了。 两人走后,牧青瑶赞许道: “你简直智计百出,烽火一起,皇城必定会发兵八山城查看,我们又多了一份后手。” 引皇城发兵,相当于缩短了抵达皇城的距离。 皇城不来人,云缺与牧青瑶至少要逃到城门下才行,而皇城若发兵,等同于前来迎接。 “在强大的猎人面前,再狡猾的猎物也无所遁形,难有活路。”云缺望向窗外,平静的道。 万里无云,天高气爽。 可对坐的两人,心里都压着一层沉甸甸的乌云。 “云缺,我以东家的身份与你约定。” 牧青瑶目光清澈,道:“我们这场买卖,到四品强者出现时为止,若有四品来袭,你自己逃,如果你还要送死,我之前一切的承诺都会作废,你拿不到银子,也得不到学宫名额。” “你是东家,你说了算。”云缺抻了个懒腰,道:“不过我的刀想砍谁,我说了算,走,跟我去杀人放火!” 八山城东街,有一处阔绰的宅院。 这里是佟岐的府宅。 常威带着个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此刻咬牙切齿,恨得无以复加。 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 当年佟岐的宅院连现在一半规模都没有,如今竟扩建到这等程度,可见人家混得有多好。 云缺推门而入。 “你们谁啊?”一名老家丁语气不善的道。 “可是佟岐佟校尉的府上?”云缺客气的道。 “你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夫,胡说什么!我家老爷早是偏将了!”老家丁冷着脸道。 “是吗,原来升迁了,恭喜恭喜啊。”云缺笑道。 “你懂不懂规矩,想见我家老爷先送拜帖,见不见你们,看我家老爷的心情。”老家丁鄙夷道。 “没那么麻烦吧,我和佟岐可是老朋友了,你去通报一声,他肯定会见。”云缺道。 “胡说八道!赶紧滚!我们佟府没有剩饭剩菜打发乞丐。” 老家丁见云缺只是个少年,哪里肯信,不耐烦的摆手,轰苍蝇一样。 “看来你家老爷做官做久了,连家里的奴才都养成了这么大的官威。” 云缺这边说完,身后的常威上去就是一脚,把老家丁踢翻在地。 “老东西!当年你可没这么硬气,看到老子都是点头弯腰的,现在出息了啊!” 常威拎起老管家,狞声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谁!” 老家丁惊呼道:“你、你是常威!” “说对了!佟岐那狗贼在哪!”常威怒喝道。 “没、没在家啊!老爷出门了!”老家丁哀求道:“常少爷别杀我!当年是你自己赌输了家业,跟我们老爷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这老东西早知道赌坊有佟岐一份,你当年是怎么说的来着,你说风水轮流转,常少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早晚能翻本!” 常威抓起长刀,狰狞道:“老子现在来找你们翻本了!” 噗嗤一刀。 直接洞穿老家丁的心窝。 杀了老家丁后,府里的几名护院纷纷赶来,大呼小叫的上来动手。 这些人都有两下子,其中有两个更是九品武者。 可他们面对的,是百名配备了重弩的悍匪,只是一个照面,就成了尸体。 “看样子佟岐没在。” 云缺吩咐道:“正好抄家,把府里的活人全抓出来,值钱的东西兄弟们平分。” 这下子一群悍匪全红了眼。 这可是偏将家,肯定有的是好东西! 打劫多年,山匪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冲进八山城洗劫将军府! 不多时,府上的家眷全被绑了出来,总共二十多口,多为女眷。 云缺站在院子里,冷声询问道: “佟岐在什么地方。” 看到地上的尸体,这些家眷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说谎,很快说出佟岐的下落。 原来佟岐去了东街老宅。 这是一个隐晦的地名,寻常百姓听起来会陌生,但好赌之人绝对十分熟悉。 东街老宅,是八山城一处有名的赌坊,位于城东。 得到佟岐的下落后,云缺看向常威,道: “这些人,大当家想要如何处置。” 常威与佟岐之间的仇怨,云缺只管杀掉佟岐,其他的,他不会多管。 常威提着滴血的长刀,咬着牙,眼睛里几乎要喷火。 牧青瑶转过脸去,不忍多看。 也无法规劝。 常威被害得家破人亡,妻儿皆死,这种时候,没人有资格去替佟岐的家人求情。 常威手里的钢刀举起三次,又放下三次。 最终,他没动手。 常威对着那些家眷吐了口浓痰,骂道: “老子这辈子杀人无数,心早黑了!但老子还是个人,不是佟岐那种禽兽!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我不杀你们,不过佟岐今天死定了!” 一众家眷抖若筛糠,脸色铁青,吓破了胆。 云缺命山匪将府上的家眷捆在一起,放在门口附近。 之后一把火点燃了府宅。 府上的家眷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宅被烧成灰烬,她们距离屋子很远,烧不到,但也逃不掉,无法去通知家主。 烧了佟府后,云缺兵分两路。 选出二十人跟着自己去赌坊找佟岐算账,剩下的人赶着马车前往东街尽头待命。 东街尽头,便是东城门的所在地。 也是云缺最终的目的地。 尚未黑天,赌坊内已经人满为患。 吆喝声叫骂声哀叹声此起彼伏,嘈杂不已,乌烟瘴气。 跟着云缺走进赌坊后,牧青瑶立刻蹙起秀眉,十分不适。 身为郡主,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之余,对满屋子的赌徒充满厌恶之感。 常威的经历,让牧青瑶了解到赌徒的下场。 十赌九输,其实是个骗人的词汇罢了。 身为赌坊真正的庄家,都知道应该叫十赌十输。 因为从古至今,没有任何赌徒能在赌桌上翻身。 也没有任何豪绅商贾是靠着赌钱赢来的一身富贵。 二十名山匪相继混进赌坊,散开后也跟着众人吆五喝六,很快与赌坊里的气氛融为一体。 身为山匪,别的不熟,唯独两点最为熟悉。 一个是杀人,另一个就是赌钱。 常威进来后四下里瞧了瞧,对云缺摇摇头。 没看到佟岐的身影。 云缺没在乎,选了个最大的赌桌坐好。 赌坊是佟岐的买卖,他肯定在这里。 赌桌上玩的是骰子,可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几个赌徒拿着碎银子,正议论着这局开大还是开小,迟疑不定。 云缺扫了眼庄家,道: “几两银子有什么好玩的,咱们玩大点。” “成啊!我们老宅赌坊开了十几年,多大的都玩得起。”庄家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眼珠乱转,看起来十分精明。 云缺笑了笑,拿出五百两银票。 看到银票的面值,周围拿着碎银子的赌徒立刻不敢再下注,在旁边瞧着热闹。 一次五百两,算得上豪赌了! 云缺晃了晃银票,道:“让你们东家出来,玩一局。” 庄家看到银票,诧异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道: “用不着,我陪你玩就行。” “你确定,你能玩得起吗。”云缺笑着道。 “当然!我干这行有年头喽,五百两的局,我还玩得起。”庄家笑道。 云缺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 庄家将三个骰子拿在手里,让云缺仔细瞧瞧,上面绝对没动什么手脚。 随后开始摇骰。 五百两的赌局,在赌坊里可不常见,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赌徒围过来看热闹。 哗啦啦一阵响动过后。 啪一声! 骰盅落地。 庄家面带微笑的比量个请的手势,让云缺先押。 如果云缺押大,庄家便默认押小。 赌骰子的规则很简单。 三个骰子,以数字总和来分辨。 三到十点为小,十一到十八点为大。 三个骰子点数相同为豹子,庄家大小通吃。 牧青瑶站在云缺身后,仔细看着赌桌。 灵芸郡主天资聪慧,很快得知了胜负的规则,更分辨出其中蕴含的阴险。 那庄家常年摇骰子,即便不作弊,也练就出极强的听觉,对骰子晃动形成的点数肯定能大致估算出来。 与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赌钱,能赢才怪了。 可牧青瑶见云缺一副把握十足的架势。 好像这次赢定了。 牧青瑶实在想不通云缺有什么把握赢下这一局。 不过牧青瑶并不担心云缺会输掉五百两,因为这次赌钱,纯粹是来找茬的,目的是逼出佟岐。 赌桌上,云缺拿起银票,押向大的一方。 庄家忽然笑了一下。 云缺停住手,又移动向小的一方。 庄家同样在笑。 正如牧青瑶的判断,这个庄家是个赌场高手,单用听觉即可分辨出骰子的点数。 他早知道现在骰盅里的点数,是大。 不过云缺押什么都无所谓,因为真正的机关,不在骰子也不在骰盅,而是在桌子下面。 只要他轻轻一碰机关,骰盅里的骰子就会改变点数。 是大还是小,完全由庄家说了算。 云缺也笑了起来,最后将银票押在了大。 庄家明知对方押中了,却神色不变,道了句:“买定离手!” 说完就要按动机关。 “等一下。” 云缺忽然叫停对方,道:“把你的手,拿过来我瞧瞧。” 庄家哈哈一笑,故意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然后伸出右手让云缺随便检查。 云缺抓住此人的手腕,仔细看了几眼,认真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实在谨小慎微。 这就是个赌不起的,还偏偏来赌。 围观的赌徒现在都开始看不起云缺了。 检查这么仔细,待会要是输了,这位还不得哭鼻子。 “好像没什么问题。” 云缺点了点头,这句话说完,手起刀落。 咔嚓! 一刀砍下了庄家的半条右臂! 那庄家直接傻了,一时连剧痛都忘了。 拿着血淋淋的断臂,云缺笑呵呵的道:“现在,你可以开了。” 第61章赌命 赌坊里鸦雀无声。 无论赌徒,还是赌坊里的仆役,全部愣怔在原地。 输惨的赌鬼天天有。 上来先砍庄家一条胳膊的,谁也没见过! 那庄家愣了片刻,惨叫一声连连倒退,死命的捂着断臂,脸色煞白。 其实他这条胳膊,丢得不冤。 赌坊里的把戏,云缺哪能不知道。 百玉城里,可有着不少赌坊呢。 没钱的时候,云缺与梅钱往往会去赌坊捞一笔,两人不赌钱,专门戳破赌坊里的把戏,强迫庄家赔钱,以至于后来一看到云缺和梅钱,赌坊老板马上先送钱再送客。 云缺的耳力,远非同阶武夫能比。 骰子的点数,他随便一听就知道是多少。 现在肯定是大。 刚才那庄家要开骰蛊的时候,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显然要动用机关,将骰子的点数改变成小。 本来云缺是赢家,人家偏偏要作弊,那没办法,只好砍只手下来,让对方剩下一只手,只能开骰蛊,按不了机关。 骰子的数,自然不会变成小。 牧青瑶始终站在云缺身后,被吓了一跳。 云缺翻脸的速度,连小郡主都没想到。 云缺笑呵呵的坐在原位,道: “你不是玩得起么,开呀。” 庄家疼得满头冷汗,那还敢开。 这要开了,赌坊就得输出去五百两! 五百两银子,足够买他一条胳膊! 输这么多,不被东家打个半死都算便宜。 这时从后场走出一名男子。 身形高挑,四旬上下,穿着一身锦衣,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在微笑。 躲在人群里的常威一看到此人,立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其千刀万剐。 此人正是佟岐! 佟岐来到赌桌对面,看了眼庄家后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我来开。” 说罢佟岐直接打开骰蛊。 里面的点数,果然是大。 佟岐很痛快的拿出张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道:“你赢了,不过,你得再跟我赌一局。” “行啊,你想赌点什么呢。”云缺面带笑容的道。 “就赌你手里的一千两银票。”佟岐微笑起来,道:“你若赢,可以拿着两千两银票走人,你若输,你的一千两我不要,我只要你一只手。” 佟岐这位真正的幕后东家一出现,便带着一股慑人的压迫感。 旁边的一众赌徒听得心惊胆战。 赌手! 这等赌注谁都听过,不过都是些赌鬼用来唬人的说辞罢了。 谁敢真的赌手。 那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玩命! “一只手啊。”云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没什么意思,不如再玩大点。” “八山城的赌局,多大,我都奉陪到底!”佟岐冷笑道。 “爽快!”云缺哈哈一笑,一拍桌子道:“咱们俩赌命!你赢,我死,我赢,你死!” 佟岐的神色渐渐阴沉了下去。 沉默良久,佟岐冷声道: “好,我就陪你玩一场大的。” 说完将一个骰蛊和三个骰子扔给云缺,佟岐自己也拿了相同的一套。 “公平起见,我们各自摇骰,比大小,大者胜。”佟岐冷声道。 云缺二话不说,拿起骰蛊开摇。 佟岐一样开始了摇动骰蛊。 赌坊里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到哗啦啦骰子的响动。 佟岐很快将骰蛊落地,神色冷淡的道: “你应该听得出我的点数,我很想知道,你拿什么赢我。” 佟岐这种老油条,自从云缺说出赌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云缺是来踢场子的。 云缺还在摇动骰蛊。 笑呵呵的道:“看好了,我赢定了!” 哗啦一声闷响。 云缺在瞬间动用臂力,猛震了一下骰蛊,随后倒扣在桌面。 佟岐皱了皱眉,掀开自己的骰蛊。 里面的三个骰子,都是六点。 最大! 无论云缺摇出多少点,最多是平局,根本不存在输的说法。 满屋子的人,此刻全都死死盯着云缺面前的骰蛊,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多少点。 就连牧青瑶与常威等人也不例外。 随着云缺缓缓挪开骰蛊,里面的东西,看得众人为之一惊。 没有点。 三个骰子,全被震成了齑粉! 安静片刻后,屋子里喧哗起来。 旁边一个赌鬼大喊道:“一点都没有!摇碎了有什么用,你输了啊!” 云缺笑着解释道:“懂不懂什么叫赌局,我这是赢了。” “一点没有,怎么能赢呢?”旁边一群赌鬼万般不解。 “我这一局有个名堂。”云缺的目光骤然一冷,单手握刀,盯着佟岐道:“叫做挫骨扬灰!” “好一个挫骨扬灰!诸位,老宅赌坊今日停业,大家回去吧。”佟岐指着云缺,冷声道:“而你,今天走不出赌坊大门!” 此言一出,赌徒们立刻往外跑,屋子里乱哄哄一片。 明显要出人命,谁还敢留在这看热闹。 于此同时,看护赌坊的二十来个打手一拥而上,将云缺团团围住。 这些壮汉都有修为在身,专门为了对付找茬的,手里全拿着钢刀,凶神恶煞。 “谁出不去,还不一定呢。” 云缺笑着一摆手,高声道:“动手!” 听到号令,装作往外逃的一群山匪立刻凶相毕露,拿出藏在背后的重弩。 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破空而至,转眼间将赌坊打手击杀一空。 满地尸体! 人群里,一支利箭直奔佟岐。 结果被佟岐轻易避开。 紧随着利箭而去的,是常威的身影。 刀光落下,斩向佟岐的脖子。 佟岐的速度极快,闪身再次轻易躲开这次偷袭。 等佟岐站定,他也发现了常威。 佟岐眯起眼,冷哼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多年不见,常威,你变聪明了,知道有备而来,可惜啊,你还是不够聪明。” 常威咬牙骂道: “谁他娘跟你这种白眼狼是朋友!佟岐,今天我要连本带利,把我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包括你的命!” “哈哈哈!你还真是一条疯狗啊。” 佟岐摇头笑道:“做你的山匪好不好,居然敢来八山城闹事,你觉得凭你的修为,还能活着离开吗。” “只要宰了你,我今天就算死也够本!”常威一手刀,一手重弩,眼冒血丝的吼道。 其他山匪纷纷围拢过来,将佟岐包围。 二十多把重弩,同时对准一个人,即便是八品武者也很难脱身。 云缺没理睬佟岐,而是看着牧青瑶跟随人群混了出去,这才转过目光。 随后云缺有些诧异。 佟岐此刻的表情,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有着绝对的把握掌控局面。 面对常威的威胁,佟岐反而得意了起来。 “常威,你猜猜这些年我赚了多少钱,你肯定猜不到,我今天告诉你,我总共赚到了上百万两!很震惊是吧,你做山匪这么些年,有没有劫够十万两呢。” 佟岐说得愈发得意,冷笑道: “当然了,这百万两纹银里面,有你的家业和卖掉你妻儿的一份,其实我很想感谢你一番,如果没有你这种好朋友,我赚钱的速度怎能如此之快呢,哈哈哈哈!” 听闻妻儿,常威怒不可赦,扔掉重弩双手握刀,以全力斩向佟岐。 “我要你的命!” 呼! 常威身为八品武者,此刻怒意暴起,用尽全力劈出一击重斩。 其威能绝对不容小觑。 即便八品巅峰的武者,也不敢大意。 可佟岐的神色丝毫不变,连动都没动,等重刀即将落到头顶,他以惊人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短刀不足一尺,比匕首大不了多少,却因为小巧,能随身携带。 短刀一出,立刻耀起一片寒芒。 咔嚓! 常威全力劈斩的重刀直接被切成两半! 这还没完,佟岐那短刀好似一条毒蛇,直奔常威的心窝扎去。 常威拼了老命扭转身体,堪堪避开,不过头发却被削掉了一半,连着衣服都被切开,后背留下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法器!” 瞎子惊呼出声。 别看他眼神不大好,对于真正的好东西,他看得可清楚了。 常威站稳后连连后退,一张大脸上遍布震惊,忌惮道: “炼神境!你已经到了七品!” 相比于佟岐的法器短刀,真正惊人的,是人家七品炼神境的修为! 常威当年虽然不是佟岐对手,好歹两人都是八品,拼命之下也有一搏之力。 现在对方已经是七品,常威就算拼死也敌不过。 七品斩八品,随手即可为之! 佟岐哈哈大笑,嘲讽道: “人要足够聪明才能爬得够高,足够心狠才能赚得盆满钵满!靠着这些年赚来的钱,我早已冲击到七品炼神境,还成了八山城的副将,而你呢,苟且偷生的山贼而已!” “只要我修为够高,害你们这些蠢蛋又能怎样,常威,你这辈子唯一的用处,就是成为我的踏脚石!” “你带来的人多有什么用,在七品高手面前,你们很快会成为尸体,所以我才说你不够聪明,带着一群饭桶来报仇,也就你常威常少爷才能想得出来,哈哈哈!” 佟岐仰天大笑,对常威不屑一顾。 几十个山匪而已,就想伤他这位七品炼神境的高手,根本做梦一样! 若换成平常,常威怕不得被气死,就算没气死,他也会被佟岐给砍死。 但常威恼怒了片刻,就渐渐平静下来。 非但不再暴怒,反而冷笑起来,看佟岐的目光跟看个死人差不多。 七品武者,常威自然见过。 而且见过不少。 不久前,他更见过一位能爆发出接近六品威能的七品武者。 而那位恐怖的七品武者,埋在了双角山。 常威冷笑着往旁边挪了两步。 不是怕了,也不是想逃,而是给二当家让地方。 云缺等佟岐笑完了,才好整以暇的道: “既聪明,又冷血,佟将军爬到如今位置,理所当然,可惜啊,你也不太聪明,我们山匪怎么了,山匪,就不能要你命吗。” “区区八品就敢来我的赌坊踢馆子,你这小东西真活腻了,放心,我会送你和常威一起下地狱!” 佟岐声音一冷,短刀法器散发出冷芒。 不等他出手,就听云缺冷漠的声音传来。 “那就看看,我们俩谁先下地狱好了。” 随着云缺的声音,佟岐发现周围瞬间变得漆黑。 一张巨大的虎口,已经将他完全吞没! 第62章年过五旬的少年 佟岐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心思细腻,阴狠毒辣。 他坐镇赌坊,轻易不会露面,毕竟这种见不得人的买卖,与他如今偏将的身份不符。 一旦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便是杀人的时候。 赌坊是他的摇钱树,谁敢断他财路,他就会送谁归西。 佟岐在出来之前,早已判断出云缺的修为,只是个区区八品武夫。 云缺带来的一些山匪,佟岐也在预料之中。 即便常威现身,佟岐也毫无意外。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在等常威来报仇,顺便送这位老友上路。 可佟岐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赌坊里居然会出现一头虎妖。 而且还是七阶虎妖! 当虎口吞下的那一瞬,佟岐的稳重彻底消失,大惊之下爆发出七品炼神境武者的全力,在虎牙合拢之前逃了出去。 咔嚓! 大口咬合的闷响,就在佟岐身后,吓得他魂不附体。 七品武者确实很强,近身之下没有任何修士可以匹敌。 但妖族是个例外。 七品武夫对战七阶妖族,胜算至多五五开。 武夫身体强横,妖族更加彪悍,如果没有武器的话,七品武者在七阶妖族面前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此刻佟岐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七阶虎妖到底是怎么进的八山城! “常威你敢勾结妖族!” 佟岐大骂出口。 嗡!! 佟岐的脚下尚未站稳,就听到了刺耳的破风声。 无需多看,以佟岐的经验立刻判断出那是长刀斩来的响动。 从刀刃撕破空气炸出的响动分析,这一刀的力道无比恐怖,不弱于虎口吞杀! 佟岐吓得亡魂大冒。 斩来的长刀几乎与虎口合拢的时间重叠,没给他任何躲避的余地。 佟岐只能以全力动用法器短刀防守。 他认为自己的修为,加上法器,足以挡下对方这一刀。 因为赌坊里除了身后的虎妖,只有那个黑衣少年与佟岐是八品武者,其他山匪充其量只有九品修为。 佟岐在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 只要他挡住这一刀,立刻破窗而逃,去向大将军求救。 八山城距离皇城不远,此地守军众多,更有五品境界的将军坐镇,区区一头七阶虎妖,绝对翻不起风浪。 佟岐打算得很好,但他算错了一件事。 迎面斩来的一刀,他根本扛不住! 咔嚓!!! 一道血光闪过。 佟岐的法器短刀连着他的脖子,被一刀斩断! 鲜血迸溅,人头飞起。 当佟岐觉得身体失去了知觉之际,他终于看清斩来的那把刀。 刀身漆黑,遍布着无数繁密的血纹,那些血纹中心汇聚着一颗诡异的竖瞳! 长刀之后,是面色冷峻的黑衣少年。 那是什么刀? 佟岐很想问问,可惜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在脑海里泛起一丝疑惑。 他想不通。 自己堂堂七品炼神境武者,又有法器在手,怎么会被一个八品武夫一刀斩杀。 带着这份疑惑,佟岐最后的神智彻底消散。 骨碌碌。 人头落地滚出老远。 云缺随之收刀,吞了一把鸟蛋。 萍山君再次幻化为人形,重新戴好斗笠。 出手之前,云缺早决定动用全力,速战速决。 一旦让佟岐逃了,那才是麻烦。 到时候恐怕连城都出不去,城门处肯定层层设防,加派重兵把守。 在八山城里与一名偏将鏖战,最后会惊动将军苏鸿山,更会惊动红莲教的眼线。 所以云缺直接动用了妖力,斩出最强一击。 其实也怪佟岐大意。 他根本没看得起云缺这种八品武者,全部精力都放在身后的萍山君身上。 否则想要杀掉一名七品,云缺所要消耗的力量远远不止现在这么少。 见佟岐被杀,断手的庄家吓得目光呆滞,缩在角落里颤抖个不停。 赌坊之地,闹事的向来不少。 打架斗殴者比比皆是,甚至人命案都出过几次。 无一例外的,全被佟岐这位东家摆平了。 谁让人家是偏将,又是七品强者呢。 那庄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东家有一天会被人砍了脑袋! 八山城里杀偏将,这得多大的胆子! 常威红着眼睛扑到尸体近前,举起刀一顿乱砍,直接将佟岐的尸体大卸八块。 心头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畜生!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常威遍布血丝的眼睛里热泪盈眶,沙哑着低吼。 大仇终于得报! 一群山匪跟风卷残云一样,很快将赌坊收刮一空,每个人都拿到不少银子,喜笑颜开。 屋子里还剩个断臂的庄家。 云缺来到此人近前,语重心长的道: “以后别坐庄了,干这行,风险太大,动不动丢胳膊少腿,你说是吧。”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来赌坊!”庄家吓得魂不附体,点头如鸡吃米。 云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吩咐道: “卸他一条腿。” 瞎子在旁边早准备好了,上去一刀,把庄家的左腿切了下来。 这下那庄家变成独臂独腿,彻底成了残废,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云缺拿出事先备好的毛笔,沾着佟岐的血迹,在赌坊里留下几个大字。 替天行道! 将佟岐的人头装进一个牛皮口袋里,云缺给等在门口的牧青瑶投去一个眼色。 牧青瑶目睹了刚才的打斗,她立刻会意,扔掉裙衣,里面是一身与云缺一样的黑衣,随后挽起一头秀发,戴上一顶黑帽。 装扮一换,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飒爽。 此刻已是黄昏。 城门即将关闭。 在赌坊门口,云缺拿出一枚烟花响箭。 点燃引线后,箭尖朝天。 嗖!!! 嘭!!! 响箭飞起近百丈后,在天空炸起一团绚烂的烟花。 整个八山城都能清楚的看到。 信号已发,下一步,便是逃亡之旅。 “走,出城!” 云缺带着众人快速离开赌坊,在东街尽头与车队汇合。 同一时间。 八山城西城门一阵大乱。 两百多名山匪从林间杀出,很快抢占了城门,守军见对方来势汹汹,不得已退回城内。 占领城门后,这些山匪按照云缺的吩咐,用煤油点燃城门。 一时间火光冲天。 守军都看愣了。 哪有敌人只占领城门口,不进城反而烧城门的? 见山匪们守着城门不进来,守军中的头领急忙派人去通知将军,召集援军。 很快大批守军赶到,冲向城门,与山匪展开厮杀。 八山城今日乱象四起。 不仅城门被烧,城中佟岐的府邸也燃着熊熊火光。 当赶来的军兵把大火扑灭,才从府上家眷口中得知有山匪进城,洗劫了佟府。 两处大火,终于惊动了八山城守将苏鸿山。 得知消息后,苏鸿山面露疑色。 八山城附近有山匪作乱,他早就知道,而且围剿过多次。 可惜那群山匪太狡猾,居住在深山,看到大军,立刻化整为零逃之夭夭。 以至于苏鸿山一身五品修为,偏偏拿那些老鼠一样的山匪没办法。 即便杀掉一些,很快又会有新的山匪出现。 苏鸿山不厌其烦,最近做出个决定。 他打算亲自出手,自己一个人出城,不带一兵一卒,把周围的匪寨统统连根拔起。 一位五品武者,单枪匹马即可覆灭一处匪寨。 早些时候,苏鸿山派遣手下一名偏将出城去收集附近匪寨的线索,把具体位置带回来即可。 那名出城的偏将,正是云缺进城时遇到的黎将军。 苏鸿山多年没有出过手,决定这次大开杀戒,震慑宵小。 结果没等他去找山匪算账,人家先打进了城里。 苏鸿山怒意大起,吩咐道: “护卫营集结!将那群胆大包天的山匪尽数格杀,备马!” 将军备马,亲自出战! 苏鸿山的护卫营,是八山城守军中真正的精锐,由九品武者组建而成,战力极强。 很快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门外。 这匹马通体如墨,比普通战马要壮硕一倍以上,浑身没有毛,生着一身鳞片。 旋风驹,七阶马妖! 旋风驹速度惊人,快若旋风,由苏鸿山亲自驯化为坐骑。 东城门。 云缺带着车队来到城门下。 进出城门的人已经不多,再有一会,城门便会关闭。 趁着城门还开着,云缺选择即刻出城。 一般情况下,进城的车队都要经过检查才行,出示通关文牒。 而出城的时候几乎没人多管。 走到城门口,车队被一名城门守卫拦住。 此人是名校尉,目光冷漠,扫了眼车队后吩咐道: “所有货物统统查验,把你们的身份文牒拿出来,所有人的都要检查。” 这家伙属于没事找事了,小题大做。 周围的守军立刻听命,过来检查货物。 不过云缺不在乎。 就算对方不找自己麻烦,云缺也要找这些守军的麻烦。 云缺面带笑容递过去二两银子,道: “大人,通融通融,眼看着天黑了,我们得在天黑前出城才行。” 那校尉冷冷的看了眼银子,根本没接,冷漠道:“你的文牒,拿来我看。” 云缺答应了一声,将文牒交给对方。 他这张文牒,是车队原本那老东家的,年纪根本不符。 校尉立刻神色一冷,道:“这些,都是你的货?” “没错,做点小买卖。”云缺笑道。 “你的文牒上,记载的年龄是五旬多,你今年有五十岁?”校尉狐疑道。 “长得年轻,加上保养得好。”云缺道。 “哼,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傻子。”校尉握住了刀柄。 年纪与外貌,相差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已经是极致,哪有年过五旬的少年人。 “文牒不重要,我有口令,大人听完肯定让我通行。”云缺神秘兮兮凑过去,低声道:“红烛不灭!” “莲台永存。” 校尉听闻这句话,下意识的接了句,随后他再次疑惑的看了看云缺,道:“你是哪个堂口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第63章打劫皇帝 红烛不灭,莲台永存,这是红莲教的口号。 城门口的校尉如此尽职尽责,过往的马车行人都要查看,这一点绝对不正常。 所以云缺猜测对方是红莲教的人。 果不其然,一句口号试出了对方的身份。 “新堂口,最近刚设立的,你可能没听过,叫做……” 云缺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在对方耳边低声道:“地府堂!” 噗!!! 不等那红莲教的校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一刀穿心,死于非命。 云缺的动作极快。 周围军兵还在检查车辆,一时没人注意到校尉已经被杀。 云缺将尸体靠在城墙,让其保持站立姿态,又把一个牛皮袋子塞在尸体的怀里。 “各位官爷都别忙活了,你们头儿叫你们过来分东西!”云缺高声喊道。 一群守军正无精打采的查看车上木箱,打开全都是茶饼,根本没什么好查的,眼看快门了,谁也不愿多忙活,都在抱怨首领没事找事。 一听云缺的招呼,再看到校尉怀里鼓鼓囊囊的牛皮袋子,这些守军立刻高兴起来。 以为首领收了好处,喊他们分杯羹,于是纷纷围拢过去。 不用干活还能拿好处,谁不愿意呀。 等二十几名军兵围拢过去,才发现校尉低着头,脚下全是血! 这时云缺动了。 如一道旋风般拳脚四起。 仅用了几个呼吸而已,就将周围军兵全部打翻在地。 “走!” 云缺当先押着马车冲向城门。 车队匆匆而行,刚到城门洞,就听到嘎吱吱一阵铁锁响动。 轰隆一声! 一面厚重的大门在城门洞的中心位置落下,封住了去路。 云缺这才发现,八山城的城门构造与百玉城不同。 百玉城只有一面城门。 而八山城的城门有两面! 在门洞里有一面极其厚重的吊门,平常悬在城墙的砖石内,从外面看不出来,关门的时候可以直接落下,形成双重城门。 之前在城下的打斗,城墙上的军兵已经看到了,这才放下吊门,挡住车队。 云缺没来过八山城,进城的时候只看到一面城门,如今被堵在城内。 云缺神色一冷。 必须即刻出城,还得带着马匹。 原本的计划,是车队出城后,立刻卸掉拉车的马匹,云缺与牧青瑶骑马逃向天祈。 萍山君的真身,越晚动用越好。 除非红莲教的高手追上来,否则亮出虎妖之躯,骑虎逃命,城里的红莲教一定会发现端倪,从而追杀。 那这场谋划,便前功尽弃了。 云缺抽出长刀,斩向城门,打算试试能不能将其破开。 结果一刀下去,城门上浮现出一层符文。 “法阵……” 云缺收起刀,不再尝试。 城门加持了法阵,一时半刻的破不开。 远处传来呼喝声,回头看去,有不少守军正朝着这边赶来。 云缺一把抓住门六,道: “能不能把马带出去?” “马匹太大,我看够呛。”门六发现云缺目光泛冷,急忙改口道:“我可以试试把门打开一点!” “若能开启大门,你就自由了。”云缺松开对方。 门六连忙跑到大门前,一头扎了进去。 随后大门泛起一层流光,中心处渐渐开裂,呈现出一条通道。 “快、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门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艰难。 云缺几刀斩断马匹与车辆之间的绳子,与牧青瑶和萍山君分别上马,冲向城外。 并吩咐一众山匪道: “兄弟们,断后!” 常威见状有样学样,骑上一匹马狂奔向城外,他身后是瞎子。 车队总共五匹马,这下子只剩一些装着茶饼的大车,和百名发愣的山匪。 等五匹马先后冲出城外,城门的出口瞬间合闭,门六从大门里摔出城外。 他也不傻,没跟着云缺等人一起跑,连滚带爬逃进旁边的小树林。 反正他是个小角色,没人认得。 可城门口的百名山匪,却是个无法被人忽略的目标,尤其这群人全都拿着重弩,一看就是悍匪。 眼看着大批守军冲到近前,山匪们终于恍然大悟。 断后,不就是炮灰的意思吗! 合着打劫了将军府和赌坊,全都白忙了! 山匪们终于知道,那位二当家,拿他们当了炮灰! 城门封死,逃不出去。 追兵赶来,又打不过。 这些山匪此时心灰意冷,满心绝望。 他们再也不想当山匪了。 这行当实在太危险。 不仅打劫的时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身死的危险,打劫完还得提防着被人家当炮灰。 当山匪,真他娘没信用啊! 守军已经杀来,山匪们不肯等死,以装茶饼的大车做掩体,用军弩还击。 尽管八山城的守军人数众多,竟被压制在城门口,一时难以靠近。 山匪与守军双方各用军弩攻击,僵持了足有小半个时辰。 这时一匹高大的黑马从街头冲来,速度之快如一阵旋风,很快到了近前。 马上的将军身形魁梧,手中倒提着一把一人高的重刀。 黑马片刻不停,越过军兵后直接冲向城门。 在一片箭雨,如入无人之境。 山匪的弩箭根本伤不到一身鳞片的黑马。 箭矢在击中那将军之前,统统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挡下。 黑马一声长啼,直接撞翻了货车,从百名山匪中间踏了过去。 山匪们只看到有刀影闪烁了一下,随后就纷纷呆滞在原地。 等马蹄停住, 一众山匪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线。 噗通!噗通! 尸体倒地。 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一骑当千! 苏鸿山面沉似水,端坐在马上,回过头,盯住唯一留下的活口。 “你们是什么人。” 收到消息后,苏鸿山先去的西城门。 亲手斩杀了城外的两百多山匪后,苏鸿山觉得十分奇怪。 这群山匪什么也不做,只烧城门,看起来像是在接应什么。 可城里根本没人出来! 随后苏鸿山又接到消息,东城门出事,他这才亲自赶来。 最后的山匪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怕了,大吼道: “爷爷是黑风寨的悍匪!今儿打劫你们八山城!” 说着用军弩对准苏鸿山,扣动了机关。 箭是出去了。 根本没伤到苏鸿山,被一刀从中间切开。 刀气直接将山匪劈成两半。 五品武者,何惧弓弩。 军中的这些重弩对普通人是致命利器,对九品八品武者来说都有着不小的威胁。 可面对五品武夫,重弩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单凭着本体的强大气机,即可轻易抵挡。 “黑风寨……” 苏鸿山皱起眉。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外面的山匪如此猖獗,敢来八山城闹事。 当他这位坐镇八山城的五品将军,是个摆设? 苏鸿山看了眼城门口的守军。 除了一个校尉被杀之外,其他几十人全被打得鼻青脸肿站不起来,但都活着。 “将军!佟岐的人头!” 一名近卫从牛皮袋子里翻出人头,急忙向将军禀报。 看到人头,苏鸿山的脸色更加阴沉。 “杀我八山城的偏将,好大的胆子!” 苏鸿山冷声道:“城中何处还有匪患,今日定将这些山匪斩尽杀绝!” 守军早已开始全城搜查,用不了多久即可传回消息。 一名城墙上的守军头领急匆匆跑下来,禀报道:“将军,有五个家伙逃出去了!” “饭桶!”苏鸿山闻言大怒,道:“放走山匪,军法处置!” “冤枉啊大人!我已经提前下令放下吊索门,他们本该被困在城里,可不知道怎么就出去了呀!城墙上的军兵都能作证的!”小头领吓得脸色苍白,苦苦辩解。 苏鸿山渐渐锁起长眉。 他知道这些手下不敢说谎,这种事一查即可清楚。 有人当真在城门关闭之后,还能逃出城外。 “原来黑风寨里有高手,好!本将军来会一会你们!开门,随我追!” 苏鸿山一声令下,城门重新开启。 高大的黑马一骑当先,冲出八山城,同时苏鸿山放出一只雄鹰。 那是他驯养的九阶妖鹰,专门用来在高空观察敌情寻找目标,是天然的斥候。 五百名骑着战马的护卫紧随其后。 黄昏下,东门外,一路烟尘大起。 …… 此刻,云缺等人已经逃出八山城百里有余。 越跑,常威越觉得痛快。 多年大仇得报,常威没想着自己能活着离开八山城。 今天就算死在城里,只要杀了佟岐,他也觉得够本了。 至于那些手下,常威才不在乎。 都当了山匪,谁还讲什么义气,你卖我,我坑你,这才是山匪的生存之道。 跟一群杀人越货的家伙讲义气,那是傻瓜。 不同于常威的痛快,旁边的瞎子越来越觉得蹊跷,他一个劲的回头,辨认方向。 瞎子终于忍不住了,对常威道: “大当家,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条路不是西城门啊!” 常威恍然大悟。 “是啊!我说怎么没看到门口接应的那些兄弟,我们好像走了东城门,再往前是……天祈城!” 常威大惊,连忙呼喊云缺。 “二当家!咱们走错路了,再往前就到皇城啦!” 云缺气定神闲的道: “没走错,我们要去天祈城。” 常威都听傻了。 咱们是山匪,去天祈城干嘛? 打劫皇帝吗! “不能去天祈啊!到了天祈等于自投罗网,皇城里的军兵会把咱们砍成肉泥!”常威大惊道。 “大当家当时不是答应得好的么。”云缺笑道:“只要杀了佟岐,哪怕我去宰皇帝,你也跟着一起上,怎么,后悔了?” 常威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惊讶道:“那不是说说嘛,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说了要干票大的,八山城才有几个钱,要劫就劫天祈城。”云缺嘿嘿一笑,道:“我们去打劫皇帝!” 常威和瞎子表情相同,瞪着眼睛,张着大嘴,一脸呆滞。 他们现在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眼前的二当家,肯定是疯了! 第64章六品筑基 八山城与天祈皇城之间,不足三百里。 快马半天即可抵达。 但云缺骑的是拉车的马匹,耐力一般,速度不足,接连狂奔了百里,此刻已经累得发虚。 再跑下去,很容易直接累死。 远处, 已经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池如凶兽般卧在地平线尽头。 天祈皇城,遥遥在望。 越接近皇城,云缺的神色就愈发凝重。 八山城里的瞒天过海,不知能否瞒得过红莲教真正的高手。 牧青瑶的脸色变得略微苍白,看得出小郡主此刻十分紧张。 希望在即。 可抵达希望之前,往往会经历最为漫长的黑夜。 常威和瞎子已经没办法停下,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云缺身后往前冲。 停下来的话,就要面对八山城的追兵。 尽管现在看不到追兵的踪迹,但傻子都知道八山城里的守军肯定在追来的路上。 否则让一群山匪从西城门一路杀出东城门,再逃之夭夭,那镇守八山城的将军别想在大晋混下去了。 轻则丢官罢职,重则锒铛入狱。 太阳已经沉入地面,只剩余晖。 远离了八山城,云缺准备让萍山君现出妖身,加快速度赶往皇城。 可正这时,云缺看到了前方路边的一个茶摊。 马匹渐渐减速,最终停住。 常威和瞎子急忙勒马,好不容易才停下,两人十分纳闷,心说逃命的节骨眼,怎么二当家还想喝点茶? 云缺当然不想喝茶。 更不想遇到这个茶摊。 可是没办法, 茶摊的主人就坐在路边,面带笑意的等待着来客。 这人是个容貌普通的六旬老者,穿着粗布衣服戴着旧帽子,坐在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在旁边的桌子上,燃着一只红烛。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周围环境清晰可辨,按常理,现在不用点烛火。 可桌上的那红烛,看似寻常暗淡,却给人一种刺眼的感觉。 仿佛那不是红烛,而是一把藏在烛火里的利刃! 火烛使者。 云缺看到老者的第一眼,便确定出对方的身份。 红莲教的高手! 这座不起眼的茶摊,是红莲教拦截灵芸郡主的最后一道防线。 “客官远路而来,不如喝杯茶,解解渴再上路。”老者声音洪亮的道。 “你的茶不行,没味道。”云缺抬手扔出十几个铜板,道:“下一波客人算我请。” 老者一个不落的接住铜板,摇了摇头,笑道:“茶水钱倒是够了,买命钱可不够。” “多少才够呢。”云缺冷淡道。 “别人的价格,千两黄金,你们的话,只要命,不要钱。”老者始终坐在小板凳上,语气平静如唠家常。 可说出来的话,却事关生死。 “想要我的命,不太容易。” 云缺说罢纵马向前,打算冲过这处茶棚。 老者还是没动。 而是将手里的茶水洒了出去。 哗啦一声。 一杯热茶尽数落在路上,随后咔咔声暴起! 落地的热茶在瞬间凝固成一朵朵三尺多高的冰晶莲花。 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锋利如刀,马匹在前冲之际被扎得浑身是血,哀鸣着摔倒。 云缺早有准备,立刻弃马,在空中一个倒翻稳稳落地。 冰晶莲花足有数十朵至多,连成一条线,封死了众人的去路。 在看到莲花的那一刻,牧青瑶低呼道: “洒水成冰,六品筑基!” 茶摊老者,竟是一名六品筑基境的道门高手。 “郡主眼力过人,难怪能走到这里,可惜,你回不去天祈喽。”老者惋惜道。 “六品高手摆茶摊,红莲教真下了血本啊,你在这等多久了。”云缺语气平淡的道。 “一个多月,这些天卖了不少茶,够我去天祈吃一顿小酒。”老者微笑道。 “在红莲教忙活一个月才能吃一顿小酒,不如跟着郡主,天天大鱼大肉多好。”云缺道。 “老啦,鱼啊肉啊的吃不消,我现在就想吃点小菜,喝点小酒,等着入土喽。”老者感慨道。 “不用等太久,今天就送你入土,如何。”云缺道。 “好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夫求之不得。”老者笑道。 一老一少之间的谈论,轻松得犹如闲聊,可听在常威和瞎子耳朵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可是六品强者! 连萍山君都不是对手,在场这几位今天根本活不成。 更让常威震惊的是,跟着云缺的那个小姑娘,居然是灵芸郡主! 常威并不傻。 他脑筋转动,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为何从西门进八山城,反而从东门逃走。 为何杀掉佟岐制造混乱,引一群守军追杀。 原来云缺不是要去宰皇帝,而是要护送郡主回皇城! 三百多名山匪,都成了整个计划中的炮灰! 当然也包括他这个黑风寨大当家。 想通一切之后,常威对云缺没有丝毫怨恨。 他早已做好了死掉的准备。 哪怕能跟佟岐同归于尽,对常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何况能活到现在。 常威直勾勾的盯着牧青瑶,眼底深处浮现出一种失去了多年的光泽。 那份光泽,名叫自豪! 那是常威当年身为八山城守军之时,眼里才会拥有的颜色。 他为自己的职位自豪,为自己的俸禄自豪,为自己的家人自豪。 自从落草为寇,常威再没了任何自豪可言。 他注定会成为常家最大的污点,最大的耻辱,死去之后也没脸去见地下的家人。 因为他是贼! 冷血卑鄙,杀人如麻的山匪! 如今,常威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重新自豪起来的机会。 一个能洗刷常家污点的机会! “老贼!休要张狂!” 常威下马提刀,指着老者骂道:“只要我常威不死,你别想动郡主分毫!” 常威的气势,把一旁的瞎子吓得不轻。 刚刚瞎子觉得二当家疯了,现在倒好,连大当家也疯了! 人家是六品高手,你一个八品武夫还敢在这叫骂,这不是找死吗! 牧青瑶也有些诧异。 她以为常威知道真相,即便不骂自己,也得恨死了自己和云缺。 毕竟黑风寨,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覆灭。 唯有云缺,此刻看出了常威的心思。 “大当家有骨气,是条汉子!你战死之后,郡主定会为你请功!”云缺低喝道。 “多谢郡主!” 常威一声暴喝,义无反顾杀向那老者。 常威很清楚,这次,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洗白的机会。 用他自己的命! 见常威动手,瞎子只能跟着一起冲。 同一时刻,云缺和萍山君也动了。 四个人,分为四个方向杀向茶棚。 然而不等四人接近,老者一声大笑,施展出高深的术法。 只见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喝道: “花开九朵,剑分十方,御剑术,分光化影!” 嗖一声。 一道小巧的飞剑从老者掌心冲出,迎风而长,刹那间成为正常大小。 于此同时,剑体流光暴起,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间分化成百道长剑! 百剑围拢,形成剑牢般将众人困在其中。 六品道门强者的手段,云缺不敢怠慢,急忙护住牧青瑶,以长刀防御。 百道长剑中只有一柄是飞剑实体,但其他的剑影依旧有着不弱的攻击力,八品武者难以抗衡。 每一道剑影的攻击,都需要云缺谨慎抵挡。 连云缺都难以抗衡,何况常威和瞎子,很快两人身上被切开好几条口子,鲜血直流。 百道剑影不断旋转,卷动起一股狂风。 飞沙走石,沙尘大起。 突然间,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云缺头顶袭来。 云缺目光一动,抬手斩出一刀。 出刀的那一刻,刀体上凝聚出血色竖瞳。 咔!!! 这一刀,才是云缺的全力。 云缺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对方的飞剑本体一旦出现,便是反击的开始。 正常的八品武者,绝对挡不住六品修士的飞剑本体。 不过云缺这一刀,动用了妖之力! 飞剑与黑刀撞击的瞬间,老者稳重的神态忽然变幻了一下,有些吃惊。 他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器,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八品武者挡住了! “萍山君!” 云缺一声暴喝。 始终躲避剑影的萍山君立刻会意,嗷呜一声现出硕大的虎身,仗着妖身强横硬是冲出剑影的包围,猛扑那老者。 “七阶虎妖。” 老者一声冷哼,在虎口吞来之前掐碎了一张符箓。 他的周身随之笼罩起一层金光,好似在身外多出一个金色的蛋壳。 防御符箓,金刚符! 萍山君一口咬在符箓上,将金光咬得暗淡几分,却没能咬开这层屏障。 云缺趁机拉着牧青瑶冲出剑影。 常威与瞎子也狼狈的逃了出来。 老者恢复了平静之态,颔首道: “你不是普通武者,确实有两下子,加上七阶虎妖,怪不得能杀掉左白右黑,不过,在六品面前,你们毫无胜算。” “要什么胜算,能宰了你就够本!”云缺不再废话,配合萍山君发动猛攻。 只要能接近,即便那老者有防御符箓护体,早晚会被妖刀切开。 武夫最大的威胁,就是近身作战。 别说六品,五品高手也不敢轻易让一名八品武夫靠近自己。 云缺脚下刚动,那老者已经再次掐动出咒印。 “飞雪为牢,天雨成狱,冰杀!” 随着老者的喝声,周围空气突然转冷,无数雨滴与雪花凭空浮现。 雨雪在空中互相融合,形成坚冰,将方圆十丈之内转化为冰天雪地! 冰封法术! 此刻在茶摊之外,形成了一幕奇观。 一块小山般的冰块,横在长路当中。 云缺,牧青瑶,萍山君,常威与瞎子尽数被困在坚冰里。 第65章一刀破百剑 七品与六品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六品修士所掌握的能力,远超七品修士的想象。 尽管云缺动用出堪比七品武者的战力,加上萍山君这头七阶虎妖,想要战败一名六品修士,依旧希望渺茫。 道门六品筑基修士,以修炼内丹为主,可施展强力法术,御剑飞行,洒水成冰。 这种程度的修士能沟通天地灵气,借助灵气之力,大幅增加自身战力。 若无法近身,连同阶的六品武者都会被活活耗死! 坚冰之内。 萍山君仗着虎身强横,一时不怕,可常威和瞎子如临死地。 两人背靠着背,玩命切冰,切开的速度还不如冰层蔓延的快。 常威身上十几道伤口,流出的鲜血直接冻成血块,他两眼冒着血丝,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 “瞎子!你来切冰!”常威吼道。 “我、我一个人切不动啊!”瞎子哀嚎道。 “切不动也给我切!老子拼了!凝神骨!” 常威把长刀扎在面前的冰层,歇斯底里的暴喝。 濒死关头,常威决定冲击七品炼神境! 这么多年的山匪生涯,其实他没放弃修炼,一直苦苦打熬本体,早已到了八品圆满,开始冲击七品炼神境,并且完成了进阶七品的前两步。 武者冲击七品,需要度过三个阶段,冲、破、凝! 每一个阶段都是一道难关,越往后越艰难。 常威对最后一步的凝神骨毫无把握,但他已经没退路了。 面对六品强者,以他八品的修为必死无疑。 既然必死,还不如在临死之前,赌一赌运气! 若能达到七品炼神境,至少能多出一份生机。 冰层另一边。 云缺不断挥斩长刀,挖出一个能让自己和牧青瑶容身的空间。 但可怕的是, 冰层被切碎后还会自行生成,快速凝固,仿佛无穷无尽! 云缺的本体足够强悍,冰块携带的寒气一时无法伤到他,但牧青瑶快挺不住了。 小郡主的眉毛上铺着一层白霜,小脸儿冻得苍白。 必须逃出去才行! 云缺目光一沉,浑身煞气暴起! 冰封是法术。 云缺没办法破解,不过有一个办法能延缓法术的威能。 那就是借助自身强烈到极致的煞气,来影响周围天地气息,让对手的法术迟缓下来。 只要结冰的速度延缓那么一点,云缺就有办法冲出去。 果然。 在煞气升腾之际,快速凝结的冰层变得慢了下来。 云缺趁机以妖刀将这处冰牢硬生生开出个通道,拉着牧青瑶逃了出去。 见云缺逃出冰封,老者有些意外。 很快目光中闪烁起明悟之色,颔首道: “不错,你是第一个能从冰杀之法中逃生的八品武夫,如此深厚的煞气,确实能达到影响法术的程度,看来你绝非无名之辈。” “当然有名字!老家伙听好喽,本少爷乃是八山城的梅钱,你到知远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的大名!”云缺张口就来。 牧青瑶要不是小脸冻僵了,没有表情,她非得啼笑皆非不可。 果然是半个朋友,卖起来这也太痛快了。 老者微微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听过。 “该你了,敢不敢留下名号!”云缺一指老者。 “红莲教火烛使者,宏河是也。”老者干脆利落的报出名讳。 既然认可了云缺的能力,名为宏河的老者便将云缺视作对手。 留下名字,是对敌人的一种尊重。 “又是左白,又是右黑,现在来个红河,你们红莲教是不是还有个叫绿树的。”云缺看似打趣道。 说话同时,云缺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高空。 极高的天空上,有一只金色的雄鹰在盘旋。 “区区俗名而已,何必在意,既然你破了老夫的冰杀之法,接下来,便尝一尝冰剑的威能。”宏河说罢开始掐动法诀。 “等等!” 云缺大喝道:“火烛使者想必在红莲教地位颇高,你敢不敢跟我单挑!我又护着郡主,又要对付你,使不出全力。” “哈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宏河大笑道。 牧青瑶闻言立刻知道怎么做,快步退到远处。 见牧青瑶退开,宏河望着云缺道:“机会给你了,希望你拥有与我单挑的资格,而不是瞬间死掉。” 说话间法诀掐动。 狂风呼啸,寒气大起! 一道道冰晶组成的长剑在虚空中浮现而出,整整百道,呼啸着刺向云缺,好似一场恐怖的剑雨。 这些冰剑完全由法术组成,每一道的威力都不弱于法器,绝非等闲之物,百剑齐出,七品武者也扛不住。 迎着百道冰剑,云缺的瞳孔瞬间转为血色。 “血瞳!” 一声低吼,妖刀之上开裂出一颗狰狞竖瞳。 暴起的血色中,云缺的身影宛若妖兽般冲向宏河。 冰剑很可怕,极寒中携带着巨力,然而云缺的刀更加恐怖,几乎一瞬间斩出了百刀。 百道冰剑,尽数被切断! 一刀破百剑! 仗着武夫惊人的速度,云缺突破冰剑后已经到了敌人近前。 宏河始终稳重的神态豁然改变。 他无法想象,一个八品武夫竟能这么快穿过他的冰剑绝学。 要知道他这一手冰剑法术,足以抗衡任何六品高手! 宏河尽管吃惊,他的反应速度可极快,点手间祭出一面小巧的盾牌。 盾牌仅有巴掌大小,出现后,立刻幻化成一面重盾,挡在身上。 于此同时,云缺的刀也到了。 轰!!! 妖刀斩在重盾上,炸起一片刺眼的火星儿。 云缺这一刀施展了全力,威力惊人,直接将重盾斩得弯曲变形,连着后面的宏河也被自己的防御法器撞击得倒飞出数丈。 等宏河站稳,嘴角流下了血迹。 “很好!” 宏河沉声道:“你不仅是第一个破开冰杀的八品武夫,也是第一个能伤到老夫的八品武者!今日,老夫要动用全力,送你归西!” 宏河说话间浑身气息鼓荡开来,他同时抓出三张灵符,在身周炸裂出三道金光。 那金光内浮现出三名金甲力士,如同高大的护卫般,守在宏河身旁。 宏河不敢再大意。 刚才那一击,若非重盾防御得及时,险些将他拦腰斩断。 他已经确认,对面的黑衣少年,绝非正常的八品武者,竟拥有着不弱于七品武夫的战力,甚至更高! 宏河不惜施展出最强的防御手段。 以他的法力浑厚程度,足以抹杀任何七品,但若是本体保不住,一切白搭。 正当宏河要继续施法对付云缺的时候,萍山君与常威和瞎子也冲出了冰牢。 萍山君的虎躯猛扑而来,咬向宏河身旁的一名金甲力士。 常威更是大吼着冲向另一个金甲力士。 瞎子属于没办法,只能跟着大当家往前冲。 云缺以为常威瞬间就得被踢飞,因为金甲力士散发着极强的气息波动,绝对不弱于七品武者。 没想到常威一刀下去,竟与金甲力士的巨拳轰成了平手。 云缺一眼看出常威的变化,诧异道: “七品炼神境!你居然破境成功了!” “哈哈!今天运气好!二当家带着郡主先走,我和老虎缠住这老鬼!” 常威的眼珠遍布血丝,吼道:“郡主别忘了替我请功!不要奖赏,只求陛下赐我一个无罪之身!” 无罪之身,常威才有脸去九泉之下与家人相见。 牧青瑶郑重的点了下头。 云缺当机立断,抽身就走,背起牧青瑶逃向天祈城的方向。 云缺动用了妖之力,脚下炸起气浪,在大路上狂奔。 速度之快,不亚于脱缰野马,虽说追不上萍山君那等七阶妖兽,却比普通战马都要快上几分。 这最后一段路,云缺没有保留,用尽所有力量冲向天祈皇城。 牧青瑶只觉得耳边生风,眼睛都睁不开。 当云缺狂奔出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茶摊处的恶战已经分出胜负。 萍山君身上挨了几十剑,血肉模糊,浑身骨头断了好几处,变化为人形躯体,奄奄一息。 常威和瞎子更惨。 两人身上全是血迹,皮开肉绽,趴在路边一动不动。 宏河冷哼了一声,点手唤回飞剑。 被七品武夫与七阶妖兽近身围攻,他也不敢大意,很是费了一番手段才将对手干掉。 云缺已经逃得没了影子,宏河倒是不急。 这里距离天祈城还有很远,一个八品武夫,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马上抵达,只要他御剑飞行,很快即可追上去。 宏河正打算追杀云缺和小郡主,忽然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一种飞行的声音。 猛然抬头,宏河看到了头顶盘旋的金色雄鹰。 随后宏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金头鹰,苏鸿山!” 宏河很清楚那金鹰是谁的。 金头鹰既然出现,说明八山城的将军苏鸿山正在赶来的路上。 宏河身为六品修士,对付七品武夫与七阶妖兽可以说手到擒来。 可面对苏鸿山那种五品武者,宏河绝无胜算。 宏河觉得十分费解。 怎么灵芸郡主在前边跑,苏鸿山在后面追呢? 这种古怪的局面,让宏河实在想不通。 他敢在这里设伏,拦截灵芸郡主,自然算到了苏鸿山会护送。 如果出现那种状况,根本无需他出手,因为教主就在八山城。 他宏河不是苏鸿山的对手,但在教主面前,一个五品武夫可不够看的。 正犹豫的工夫,宏河看到眼前凭空飘落一朵花瓣。 那是莲花的花瓣,艳红如血。 随着花瓣飘落,一道女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了。” 听到声音后,宏河立刻躬身道:“属下遵命!” 花瓣随风飘荡,很快消失无踪。 宏河知道,教主已经亲自出手,灵芸郡主这次是绝对逃不掉的。 宏河低着头,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震颤。 他回身看去。 八山城方向,一片烟尘大起。 大批军兵正快马赶来。 隐约能看到最前面的一匹黑马,快如闪电。 宏河目光一冷。 他从茶摊里拿出一大壶茶水,抛洒在路上。 “冰墙,起!” 轰隆隆! 在宏河的施法之下,一道长有十丈,厚有丈许的高大冰墙凭空拔起,横在路上。 做好障碍,宏河不再迟疑,踏上飞剑腾空远去。 第66章红莲教主 不多时,苏鸿山率领的军兵抵达茶摊附近。 看到冰墙后,苏鸿山气得头顶要生烟。 这一路追踪,苏鸿山越追越气。 一群山匪而已,不仅在八山城杀人放火,还敢逃向皇城。 分明是把他苏鸿山当傻子耍呢! 那几个山匪都不用进皇城,只要在天祈城大门外拉泡屎,他苏鸿山就再也没有脸面留在军中,自己就得告老还乡。 堂堂五品境界的将军,坐镇八山城这处要塞之地,任务是确保皇城安危。 可今天被一群不入流的山匪把八山城杀了个通透。 苏鸿山带着一腔怒火,纵马冲向冰墙,速度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快。 抵达近前后,苏鸿山一声暴喝,重刀斩出。 “给我开!” 咔嚓!!! 轰隆!!! 一刀,将厚重的冰墙直接劈碎! 轰隆隆的闷响中,冰块纷纷落地。 苏鸿山的战马踏着冰块冲了过去。 他发誓要将那几个山匪拦截在皇城之前。 一群军兵拼命抽打马匹,即便如此也追不上将军,只能在后面尽力跟随。 等大军过后,茶摊附近安静下来。 萍山君艰难的抬起头,看看四周无人,长出一口气。 伤势虽重,还没到丢命的地步。 以它妖族的本体,修养些时日即可好转。 它的伤势如果换成是人,哪怕武夫,也早就丧命了。 “一块行妖令,差点要了老命,这笔买卖好像赔大了啊……” 萍山君嘀嘀咕咕爬起来,逃进路边荒林。 等它刚走,趴在血泊里的常威也挣扎着爬了起来,龇牙咧嘴,五官挪移。 “幸亏老子会装死,要不然就真死了。”常威后怕不已。 他的确被重创,要不然也装不了这么像,加上宏河被天上的雄鹰吸引了注意力,没查看,这才逃过一劫。 常威刚想开溜,找个地方疗伤,要不然真挺不住了。 刚走两步就听有人喊。 “大当家,我也没死!” 瞎子艰难的伸出手,虚弱道:“拉我一把!” “你他娘也装死啊!” 常威哭笑不得的拉起瞎子,两人踉踉跄跄逃进另一侧荒林。 他们没敢走萍山君那边,生怕虎妖为了恢复再把自己给吞了。 …… 天祈城与八山城之间的官道上,一道黑衣身影狂奔不停。 云缺估摸着距离天祈城还有不到百里。 快了。 希望就在眼前! 正准备加把力气再跑快点,云缺的脚步戛然而止。 平坦的官道前方,出现一些东西。 一只蜈蚣,一条毒蛇,一只蝎子,一只壁虎和一只蟾蜍。 五种毒虫并不大,一字排开趴在路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死活。 若是寻常毒物,云缺根本不在乎,跃过去或者直接踩死就行。 可对面的五只毒虫并不普通。 在云缺加持了妖力的左眼之内,能看到五只毒虫上方各自连接着一个硕大的虚影! 小小的蜈蚣上方,是一条数丈长短的巨大蜈蚣。 其他毒物也一样。 “五毒虫……” 云缺将牧青瑶轻轻放下,神色冷峻,盯着对面五只小虫。 牧青瑶也看到了毒虫上的强大魂体,忌惮道: “五只妖虫经过炼化,形成剧毒之物,通常会用来布置奇毒之阵。” 云缺环顾四周,突然大喊道: “谁家虫子挡路了,能不能让让啊!” 喊声未落,一朵红色的莲花从天而降,化作一个莲台。 莲台之上,盘坐着一名女子,身穿道袍,黑纱遮面,只能隐约看出轮廓,看不到具体容貌。 云缺的心头随之一沉。 红莲教的强者,到底还是追了上来。 “这位女道长有何贵干,我们小夫妻是买卖人,打算进皇城做点小买卖,过路费只要不贵,我们肯定给。”云缺冷峻的神色瞬间变得温和,笑容满面的道。 盘坐红莲的道姑发出低沉声音: “灵芸郡主尚未出阁,你如此称呼,难道不怕皇帝怪罪。” “谁?谁是灵芸郡主?这是我媳妇,女道长认错人了。”云缺很真诚的说着谎。 “本座红莲教教主,你觉得,我会认错人吗。”道姑声音平淡的道。 “好吧,你没认错,不如说个价钱,咱们研究研究,能用钱解决的事,最好别动手。”云缺道。 “我要的价,你出不起。”道姑平静道。 “那可不一定!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银子,加上郡主的私房钱,也许能凑够呢。”云缺道。 “死到临头,还能说笑话,以你这种年纪,有如此心计实在难得。” 道姑赞了一句后,一语道破天机,道: “你在拖延时间,等苏鸿山到来,八山城的大军至少要一炷香之后才能到,你觉得自己能挡住我一炷香的时间么。” “不好说,我又没试过。”云缺道。 道姑冷笑一声,道:“我见过很多聪明的年轻人,你的心机,是最深的一个,八山城这场瞒天过海之计,本座差点被骗了过去。” “不知教主如何看破的。”云缺谦虚的请教道。 “你唯一的破绽,在东城门,你不该只杀一个红莲教的眼线,你应该把当时守在城门的所有军兵统统击杀,再逃出城外,这样才是真正的悍匪,不留半点痕迹。” 道姑声音冷淡,继续说道:“可惜,你的心还不够狠,不愿枉杀无辜,这是你最大的破绽,成大事者,需漠视苍生,与本座对弈,你终究棋差一着。” “漠视苍生……”云缺目光转冷,道:“苍生的死活我不管,我只想铲平你们红莲教!” 道姑沉默了一下,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道: “你完全可以舍弃灵芸郡主,也许能留一条命在,我红莲教,难道与你有死仇?” “当然有仇!你们红莲教杀了我没过门的大媳妇和二媳妇,你说说看,这是不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呢。”云缺冷漠道。 道姑黑纱下的眉峰微微皱了皱。 云缺的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杀一个媳妇也许是巧合,怎么连杀两个? 还是没过门的媳妇? 红莲教这位教主即便想破头也想不到,她下达追杀灵芸郡主这道命令后,牵扯了藏石镇陈员外家的女儿,而乌家寨的人又不顾云缺的警告,拿乌灵儿喂了妖禽。 这便是云缺与红莲教结仇的真相。 “既然有仇,那便解决即可,本座不喜欢留着仇人在世上,所以,你可以死了。” 道姑轻语中,抬了下单手。 道路中间的五只毒虫立刻挪移开来,围住云缺与牧青瑶,同时虫口大张。 呼!! 五团黑气从五只毒虫口中喷涌而出,刹那间组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毒雾。 云缺和牧青瑶根本没机会逃脱,被笼罩在毒雾当中。 “五毒之阵!金丹修为!” 牧青瑶道出这句话后立刻掩住口鼻,屏住呼吸。 点出对方的境界,是在告诉云缺,红莲教教主有着道门五品金丹境的修为。 毒雾弥漫,好似一场索命的风暴,封死了周围十丈之地。 为了不被毒雾侵袭,云缺不断挥舞长刀,打算用刀气将毒雾震开。 效果并不明显。 这些毒雾与空气不同,不仅携带着剧毒还难以驱散,沉甸甸如同一道龙卷风一般。 金丹修士出手的法术,自然非同小可,不过云缺的心头反而没那么沉重。 金丹是五品! 尽管是难以匹敌的强敌,但好消息是,至少红莲教教主不是四品高手。 五品的话,也许今天还有机会逃生,若是真来一位四品强者,除非不计代价放出妖刀里的怪物,否则云缺想不到任何脱身之计。 见毒雾难以驱散,云缺拉住牧青瑶的手,朝着东侧冲去。 这些毒雾无孔不入,即便不呼吸也会顺着人的七窍侵袭,中毒是迟早的事,必须尽快突围才有活路。 刚冲出两步,一只硕大的蜈蚣摇头摆尾出现在眼前。 毒雾里的蜈蚣不再是之前那么一丁点,而是四丈多长,宛若巨蟒! 蜈蚣的长爪不断摆动,竟在毒雾里浮空爬行,腭牙大张,狰狞无比。 凶蜈挡路,云缺选择正面交锋。 五毒阵里总共五只毒虫,肯定蛰伏在四周,从其他方向走一样会遭遇毒虫。 与其浪费时间被毒雾侵染,不如以最快速度干掉一只,冲出包围。 长刀上暴起血色。 云缺单臂挥斩,全力劈出一刀。 轰鸣大作! 凶蜈以腭牙硬抗刀锋,硕大的身躯被震得卷成一团朝后飞去。 云缺也不好受。 脚下连连后退,带着牧青瑶也跟着后仰,险些摔倒。 乍一交锋,云缺立刻判断出凶蜈的等阶。 七阶毒虫! 而且是经过炼化的七阶毒虫,其真正的力量远超同类,萍山君都挡不住。 五只七阶毒虫组成的五毒大阵,足以困住一名六品修士! 由于刚才的一刀用力过猛,云缺憋着的这口气只能呼出,可再吸的话就是毒雾了。 牧青瑶也一样。 没有修为的小姑娘,连番跑动下,哪里还屏得住气息,与云缺同时到了极限。 两人不得已,只能张口呼吸。 周围的毒雾就像活物般,随之侵向两人的口鼻。 毒类法术,可以说是武者的克星。 其他法术哪怕风火雷电,大不了本体受创,只要不死不残,武夫仍有一战之力。 可一旦中了剧毒,那就彻底玩完。 就在毒雾即将入口的刹那,云缺与牧青瑶身上同时升腾起一层青色光华。 那光华彷如有奇效一般,竟将毒雾隔绝开来。 漫天毒雾中,两道年轻的身影好似暗夜灯火,尽管微弱而渺小,却无法被熄灭。 第67章不靠谱的三师兄 青光的出现,令云缺与牧青瑶觉得诧异。 本该身中剧毒的局面,竟莫名其妙的转危为安。 两人动作一致,低头看向青光的来源。 随后各自拿出一个有些古旧的小巧香囊。 一个绣着龙,一个绣着凤。 云缺与牧青瑶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份意外。 香囊,是七叔临别时的赠予。 由七叔与他那位已故的知己共同研制的驱毒香囊。 按照七叔的说法,香囊年头太久,效用大不如前,只能趋避蚊虫。 没想到所谓的趋避蚊虫,只是个谦虚说法而已,这两个香囊居然能让持有者在五毒大阵中安然无恙! “咦?” 毒雾深处传来一声疑惑之音。 红莲教主隔着黑纱望向两人手里的香囊,奇怪的沉默着。 云缺趁机拉着牧青瑶往前冲。 五毒大阵仿佛失去了控制,五只毒虫没再拦截。 靠着香囊驱毒的奇效,两人很快冲出毒雾。 云缺狠狠的呼吸几口空气,回身站定。 逃,是不可能的。 因为逃不掉。 对方是五品强者,云缺想要带着牧青瑶逃走,没有丝毫希望可言。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云缺面朝着毒雾,背对着牧青瑶,声音平静。 云缺没拿出蛇蛋鸟蛋,也没拿蛙卵。 因为不需要了。 即便动用妖刀的全力,也无法匹敌远超自己三个大境界的敌人。 以八品修为加上妖刀之力,云缺能斩杀七品,哪怕面对六品强敌,云缺也有一战之力。 可五品之上的强大对手,根本无法匹敌。 所以无需再压制妖刀的力量。 云缺要用自己,作为最后的祭品! 其实云缺也很好奇,自己的刀,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妖刀里的怪物,究竟有多强? 牧青瑶没走。 而是站在云缺旁边,一头秀发随风轻摆,一张俏脸遍布决然。 “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生同衾,死同穴。” 灵芸郡主昂首而立,尽管那副小小的身躯备显柔弱,可神色间毫无惧色。 云缺无奈的看了眼牧青瑶,道: “你进了皇城,我的银子就算到手,我死之后你可以拿钱帮我修一座大墓,至少我赚了个坟,你如果也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不等牧青瑶说话,红莲浮现。 道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漠然道: “知己难求,你们无需分开,今日,可以同死。”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近半,八山城的苏鸿山即将抵达,道姑不再迟疑,即将出手。 就在云缺准备拼死一战,红莲教主准备全力出手之际,路边的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光环。 光环乍一出现,立刻腾起圆环形的光华,好似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里的空间不断波动,浮现出一道人影。 很快那人影凝实下来,是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儒衫文质彬彬,看年纪不到三十。 书生一眼看到牧青瑶,惊喜道: “小师妹!” 看到书生,牧青瑶也随之大喜,道:“三师兄!你怎么来了!” 书生名为李玄驹,大晋司天监监正的三弟子,儒家修士,有着五品君子境的修为。 “我刚研制成一种新品类的传送阵,看到狼烟,正好出城试试。” 李玄驹得意的说完,发现周围毒雾与红莲法台上的道姑,皱眉道:“这家伙谁呀!” “三师兄小心,她想杀我。”牧青瑶一指红莲法台,道。 “好大的胆子!伤我小师妹,先问问我这个师兄再说!”李玄驹洪声断喝,气势十足。 强援来临,云缺终于松口气。 这家伙看起来挺厉害,就算打不过红莲教的教主,至少能拖上一时。 云缺和牧青瑶此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两人轻松不少。 可李玄驹喝完之后,他脚下的传送法阵又升腾起光幕,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看样子好像还要传送。 “遭了!遭了!” 李玄驹脸色大变,急急道:“我这个是连环传送法阵,要连续传十次才停得下来!” 云缺和牧青瑶刚刚放松的心情,就此冷却。 云缺这时候很想破口大骂。 大晋的司天监都是什么人呐,这个三师兄也太不靠谱了! 传送阵哪有连环传的,你这是来看热闹的啊,踩一脚就走。 传送阵即将生效之际,李玄驹抬手指向莲台,以最快速度喝道: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君子言,画地为牢!” 牢字刚出口,李玄驹的身影随着光晕消失,原地空空如也。 虽然没帮上忙,好歹这位三师兄在最后时刻动用了君子境的言出法随,施展出一道强横法术。 莲台周围的空间瞬间浮现出一片咒文,密密麻麻铺满半空,犹如一座浮空的牢狱,将红莲教主困在其中。 云缺趁机拉着牧青瑶就跑。 小郡主只觉得自己脚不沾地,整个人跟飞起来似的,被云缺当成了风筝。 难得的机会,云缺可不想错过。 趁着那道姑被困住,能跑多远是多远。 很快云缺冲出数百丈远,正想将牧青瑶重新背起的时候,云缺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嘎吱吱的怪响。 就像木头箱子被一点点从里面撑破的声音。 随后轰隆一声! 一团气浪如狂风般四散开来。 回头看去,那座红色的莲台漂浮半空,周围的咒文牢狱已经被尽数破开。 这么快! 云缺心头暗惊。 同时察觉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同为五品,李玄驹动用的言出法随,至少能将同阶对手困住一段时间。 这才过了几个呼吸而已,几乎片刻就被破开! 如此诡异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不是李玄驹放水,没用全力,就是红莲教的教主有着远超五品的修为! 云缺的心头随之一沉。 难道说,那道姑当真是四品高手…… 莲台在半空闪烁了一下,瞬间飞抵近前。 云缺再次停下脚步。 没办法,最后还得拼命。 道姑抬手唤出一道剑光,其上升腾着强力的法力波动。 “你们逃不掉,认命吧。” 道姑即将动手之际,黑纱后的眉峰忽然挑了一下,转头望向天祈城的方向。 云缺与牧青瑶此刻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 这种情况,预示着大军来临。 一支上千人的重甲骑兵,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为首的,是一匹白马。 那白马一身长毛,快如闪电,好似一股白色的旋风在快速接近。 从对方的速度估算,用不了片刻即可抵达此地。 “禁军……” 道姑呢喃着再次转头,望向八山城的方向。 她终于看到了落日下的滚滚狼烟。 “原来如此,你居然还有这份后手,本座倒是没想到。” 道姑点点头,望着云缺道:“这次算平局,不过你不用高兴,你的命始终在我手里,何时来取,看我心情。” 八山城的狼烟,终于引动了天祈城的禁军。 苏鸿山还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才能抵达,而禁军即将冲到近前。 从城门被杀的教徒身上,道姑猜到了灵芸郡主有可能伪装成山匪出城,但她没料到八山城会燃起狼烟。 其实狼烟这个后手,是个巧合而已。 如果云缺没在八山城遇到马小脚和牛不才,他根本没机会接近烽火台,更别提点燃狼烟求援。 “别人的命,我不管,想要牧青瑶的命,你得先问问我的刀!”云缺不甘示弱的道。 风一般的白马即将赶到,红莲教主不知在忌惮着什么,她选择了退走。 莲台旋转,散落漫天花瓣。 在消失之前,道姑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护不住灵芸郡主。” 道姑合拢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法印,低语道:“魂咒,莲花印。” 道姑往前轻轻一推,竟凭空推出一朵美轮美奂的小巧莲花! 莲花看起来极为真实,通体艳红。 莲台消失,红莲教主破空遁走。 可她留下的小巧莲花没消失,轻飘飘飞向牧青瑶。 看似轻盈,速度其实很快,片刻间到了近前。 云缺自然看得到那红莲,更知道这东西定是凶险之物,于是抬手一刀,斩在莲花上。 刀,砍中了。 红莲丝毫无损! 绝非实物! 否则不可能砍不到。 也不是正常法术,以云缺妖刀上的力量,哪怕法术也有机会斩开。 即便斩不断,最起码长刀会被法术震开。 可偏偏云缺一刀下去,刀锋直接在红莲上划过,就像砍到一团空气。 小巧的红莲越过长刀,飘向牧青瑶。 小郡主避无可避,眼看要被红莲撞上。 云缺一怒之下,不再用刀,而是轰出一拳。 这一拳汇聚了大量煞气。 拳风呼啸! 然而云缺的拳头,仍旧穿过了红莲,一击落空。 挡不住! “什么鬼东西!” 云缺猛然回头,那红莲即将印在牧青瑶身上。 看着飘来的红莲,牧青瑶连连后退,小脸苍白。 她此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被莲花临身,自己将会魂飞魄散! 千钧一发之际,云缺以身体挡在牧青瑶面前。 红莲没入云缺的心窝,终于消失。 牧青瑶后退的脚步踉跄跌倒,等她站起来,看到的,是黑衣少年一动不动的背影。 灵芸郡主愣怔了片刻。 眼眸里忽然涌出泪水。 “云缺!!!!!!” 小郡主凄凉的呼唤,在落日下宛若悲鸣。 第68章其实我是砍柴的 最后一缕夕阳从大地上消失。 黑夜来临。 牧青瑶此刻的心情亦如冷夜,漆黑无光。 最后的路,她发誓要和云缺一起走下去,生死与共。 可是最后,只剩下她自己孤身一人。 眼泪决堤。 牧青瑶踉跄着扑到云缺身后,紧紧抱住。 “你不能死!你还没赚到银子,你还没去学宫,你还没摸到我!云缺,我不许你死!” 从出生以来,灵芸郡主始终是一位稳重的女孩。 哪怕遇到妖物当前,即将身死的地步,她也从未如此惊慌过。 此刻, 牧青瑶大哭着,大喊着,再也没了郡主的仪态,犹如一个失去挚爱的平凡少女般,彻底崩溃。 知己难求,更何况肯为自己而死的知己。 这一路行来,牧青瑶早已对云缺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 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往事,在牧青瑶脑海里相继浮现。 从青狐山相遇,藏石镇破解双子诡案的默契,到百玉城危机,一起解救满城百姓的惊险。 从游玩虎妖洞府浮萍山,到乌鸡镇迎娶白骨新娘。 从黑风寨入伙成为山匪,到大闹八山城替天行道。 这番经历,对小郡主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经历,既惊险新奇,又充满温馨。 若世上没有了云缺这位猎妖人,她这一生将再无欢笑,再无知己。 悲痛到绝望之际,小郡主已然痛不欲生。 正这时,牧青瑶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再勒我要喘不过气了。” 牧青瑶怔住了,急忙松开抱住云缺的手,惊呼道:“你没死!” 云缺转过身,笑道:“当然没死,郡主的便宜我还没占着呢,怎么能死。” “太好了!” 牧青瑶紧紧抿着唇,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一头扑进云缺的怀里。 明月当空。 长路上寂静无声,只有一双紧紧相拥的身影。 “喂,来人了,再抱着的话,郡主的声誉怕要毁于一旦。”云缺轻轻拍了拍牧青瑶的肩头。 小郡主这才慌乱的挣脱开来。 “那朵红莲呢?”牧青瑶担忧道。 云缺以身体挡住了红莲,那红莲教主最后施展的魂咒绝对非同小可。 “不知道,好像消失了。”云缺皱着眉道。 他也十分奇怪。 红莲明明飘进自己身体,除了有一点说不来的古怪感觉之外,没有任何威胁存在。 云缺现在好端端的,什么伤都没有。 仿佛那看似可怕的魂咒,只是吓唬人的把戏一般。 可红莲教主追杀了牧青瑶这么久,最后一刻不会只留下一个把戏。 云缺没时间多想,因为一匹白马已经到了近前。 那白马通体如雪,浑身长毛,快若旋风。 尤其白马的四蹄,踏地之际轻飘飘,马蹄与地面几乎一触即分,犹如踏空而行一般。 白马来得极快。 马上是一位武将,三十多岁的年纪,鼻正口方,相貌堂堂,慵懒的眸光中透着一股睿智。 没有盔甲,一身普通的锦衣。 此人来到近前后弯弓搭箭。 当弓弦被拉满的那一刻,云缺能听到四周出现风声。 箭未出,风先聚! 如此现象,代表着箭矢之上蕴含着磅礴的气机,这一箭尚未发出,已然引动了周围空气。 嗖!! 弓弦轻颤,一箭破空。 一道流光在云缺与牧青瑶头顶掠过,好似一颗流星。 箭矢的落点,是不远处那团尚未消散的毒雾。 五毒虫已经被红莲教主带走,可毒雾犹在,聚拢成一团,在夜幕下如同一团乌云。 箭矢直接扎进毒雾里。 下一刻,一片气浪从毒雾深处炸起! 气浪并未四溢,而是旋转升腾,形成小型的龙卷风,将毒雾带到高空,相继搅散。 这一箭的威能可以说精妙到极致! 轻松化解了聚而不散的毒雾威胁,不伤任何人,将危机完美解除。 好高明的箭法! 云缺是识货的,同为武者,一眼即可分辨出对方的能耐。 别的能力不说,单说箭法这一块,白马上的男子堪称神箭手! 先驱散毒雾,白马上的武将才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随后现出诧异之色。 “郡主?” 认出牧青瑶后,此人翻鞍下马,躬身见礼道:“白厌,见过郡主。” “白将军免礼。” 牧青瑶恢复了郡主的仪态,语气平静,稳重如常,只是眼角还有些尚未擦干的泪痕。 “郡主因何在此,莫非八山城的狼烟,是郡主所为?” 白厌问道,说话的同时,看了眼郡主旁边的黑衣少年。 “不得已而为之,我被敌人追杀,才想出这等办法。”牧青瑶简短道。 白厌闻言单膝跪地,低头道:“微臣来迟一步,罪该万死。” 牧青瑶连忙上前搀扶道:“白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白厌起身后,懊悔道: “方才那朵莲台,微臣远远看到,不知敌友,未曾贸然出手,若知是郡主之敌,微臣拼尽全力也当援手才是。” “不怪白将军,你来得已经够及时了。”牧青瑶道。 白厌苦笑了一声,朝云缺颔首示意,道: “多亏这位小兄弟,否则我这个金吾卫指挥使也该做到头了,在下白厌,小兄弟尊姓大名。” “云缺。”云缺报出名号后,加了句:“打猎的。” “你猎的,应该是妖。”白厌微笑道。 “何以见得?” 云缺倍感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陌生人看穿身份。 “看你的手就知道了,八品武者以打熬本体为主,搏杀反而在其次,拿刀与否并不重要,而你的手有一层老茧,比起常年拿刀的边军都要厚实,所以你的猎物,只能是妖,你是一位常年杀妖的猎人。” 白厌微笑道。 “其实我是砍柴的。”云缺同样报以善意的微笑,并反驳了对方。 你说我是猎妖的,我就得是猎妖的么,我常年砍柴一样能磨出一手老茧。 “是我看走眼了。”白厌不以为意,笑道:“小兄弟砍的柴,煞气可够重的。” 云缺呵了一声,表面平静,但心头暗惊。 这个白厌不简单,居然能看穿煞气! 要知道云缺不刻意散发煞气的时候,外人很难看出端倪。 白厌来得太快,以至于他到了有一阵儿,身后的禁军大队人马才赶到。 这时白厌的那匹白马忽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发出一声唏律律长啼。 白马的躁动,是因为对面大路上冲来一匹黑马。 黑马与白马的轻灵不同,如狂风般轰鸣而至,马蹄落下的同时会在地面踏出一个坑来。 白厌拉住缰绳,白马立刻安静下来,一双马眼清澈通明,灵动十足。 云缺对白厌的坐骑很好奇。 之前还以为是妖兽,结果并不是,而是正宗的马匹,毫无妖气。 但白马的速度之快,几乎不弱于萍山君。 这绝对是一匹神马,应该有着奇特的血脉传承。 赶来的黑马就不同了。 一身漆黑的鳞片,看着就厚重狰狞,鼻息如雷,马头硕大,马眼赤红,这匹马如果不拴起来,任谁看到都觉得它会咬人。 “白厌?你怎么在这!”苏鸿山勒住战马,皱着眉喝道。 “八山城烽烟起,陛下命我前来查看。”白厌道。 “烽烟?” 苏鸿山惊疑之下回头看去,尽管已经是夜晚,但八山城城头上的熊熊火光依旧能看到。 “谁点的狼烟!”苏鸿山快要被气糊涂了。 他追杀山匪就憋着一肚子气,结果自己出来了,城里居然燃起烽烟。 为了几个山匪,八山城就点起烽烟,这要让皇帝知道,那都不是降罪与否的问题,而是苏鸿山今后还有没有脸见人的问题。 “苏伯伯,是我点的烽烟。”牧青瑶脆生生的道。 “青瑶!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苏鸿山这时才看出女扮男装的灵芸郡主,大惊道。 相比于白厌的臣子之礼,苏鸿山对牧青瑶显得亲近得多,他是阜南王的老友,从小看着牧青瑶长大的,在牧青瑶面前自然以长辈自居。 “说来话长,我被红莲教一路追杀,为了安全抵达天祈,于是想出假冒山匪,点燃烽烟的计划。” 牧青瑶简短道:“烽烟之事苏伯伯不必担心,我会向陛下请罪。” 得知牧青瑶的处境,苏鸿山也不在乎烽烟的罪名了,埋怨道: “丫头你糊涂!到了八山城你该去寻我才对,有苏伯伯护送,还怕什么红莲教绿莲教!你这是没出事,真要有个意外,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苏鸿山说得语气很重,看似责怪,实则是担心。 牧青瑶苦笑着一个劲点头,没急着解释。 她知道这位苏伯伯是火爆脾气,发火的时候最好先听着,越反驳,苏伯伯越恼火。 灵芸郡主善解人意,一旁的白厌可丝毫不给苏鸿山情面,点破道: “郡主此举,为瞒天过海之计,瞒的自然是绝顶高手,若苏将军一路护送,郡主怕是活不到皇城。” 苏鸿山一听立刻火气大起,不甘示弱的道: “区区红莲教,听都没听过,能有什么绝顶高手!难道连我这个五品武者也打不过吗!青瑶你来说,到底那红莲教的高手是什么修为!” 牧青瑶只好如实道:“那教主应该是五品金丹境。” 苏鸿山大笑一声,瞪着白厌道:“听到没有!五品金丹而已,我就算打不过,也扛得住!我不信一个金丹修士能从我手里抢人!” 白厌则缓缓摇头,轻叹了一声。 苏鸿山大怒,认为白厌瞧不起他,咄咄逼人的道: “怎么!难道白将军认为一个同阶修士,就能杀了苏某人我不成!” 苏鸿山的自傲,并非目中无人。 因为武者一旦冲进六品之上,无论本体强度还是自身战力,都会迎来巨大的突破。 武者六品为宗师境,五品是金身境,四品为破军境。 六品宗师武者,气血充盈,气机旺盛,对本体力量驾驭与气机运用均可如臂指使,堪称完美掌握了自己的肉身之力,战斗之际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因此可更加持久的作战。 宗师不可辱。 这是一句流传多年的谚语。 除了赞叹宗师境的强大之外,还有一层含义。 辱没了宗师境武夫,容易被人家生生磨死! 其他修炼体系,均需要法力才有最大战力,没了法力,别说五品金丹修士,即便四品元婴也会被武夫斩杀。 而宗师境武者超长的作战能力,正是其他体系修行者最为头疼的地方。 只要不快速弄死宗师,那耗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人家宗师的力气没耗尽之前,其他体系修士很容易先耗空法力。 五品金身境武者更加可怕。 不仅战力持久,本体也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堪比妖兽,尤其恢复能力极快,寻常伤势无需治疗很快就能痊愈。 哪怕致命伤,只要没立刻咽气,五品武夫同样拥有着巨大的威胁。 五品武者在濒死之战拖死同阶的传闻,可不止一则。 正是仗着自己有五品金身境修为,苏鸿山才如此笃定能在同阶金丹修士面前保下牧青瑶。 “苏将军应该知道,我的箭息术可锁定五里外的目标。” 白厌不急不缓的道出此言。 苏鸿山瞪着眼睛,一个劲运气,无言以对。 他的确不服白厌,毕竟同为五品武者,谁能服谁。 不过对白厌的箭法,苏鸿山是服气的,而且心服口服。 白厌与其他武者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箭法。 五里之外,可杀同阶! 武夫最大的弱点,是只能近战,这也是被其他修行体系所嘲讽的缘由。 人家别的修士站在远处扔法术,武夫只能瞪眼硬接。 没办法,够不到! 而白厌的箭法,极其恐怖。 提起白厌的箭,大晋军中的所有武者,无人不服。 因此白厌还有个雅号,被称之为神箭白厌! 白厌神色凝重了下来,继续道: “当我锁定之后,那莲台立刻遁走,说明对方已经察觉到我的箭息术,而且那朵莲台,气息有点诡异,绝非五品那么简单,我怀疑,对方的修为不止金丹。” 第69章通缉令上的杀人魔 白厌说完,云缺随之恍然。 难怪禁军尚未抵达,那红莲教主就选择提前退走,原来是感知到白厌的箭息术。 “难道是四品元婴!” 苏鸿山惊讶道:“若真是如此高手,我们俩联手也白搭,对方何必退走?” 白厌笑了笑,道:“苏将军别忘了此地是何处,皇城脚下,四品元婴也不敢放肆,我们不是对手,但天祈城里,有人能杀元婴。” 苏鸿山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 “对哦,只要我们拖住一时,皇城里自然会有高手源源不断赶来,还是白将军心思细腻,我是甘拜下风啊,难怪你叫儒将,我就是个武夫!”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鸿山那匹旋风驹龇牙咧嘴,朝着白厌的白马一个劲喷气,看样子很想上去咬两口。 白马踏动四蹄,显得躁动不安。 毕竟白马是马,而黑马是妖,存在天然的压制力,若让两匹马单纯斗一斗,白马肯定被咬死。 嘭! 苏鸿山一脚踹在旋风驹肚子上,把黑马踹得横移出一丈。 “给我老实点!咬了人家的刺白,你个蠢货赔得起嘛!” 苏鸿山口中的刺白,是白马之名。 黑马皮糙肉厚,一身鳞甲,被踹一脚也不在乎,不过老实了不少,看得出没少被苏鸿山打骂。 苏鸿山这才消了点火气。 云缺看得好笑。 难怪武夫总被人骂粗俗,不是没原因的。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红莲教,怎么会有如此强者存在?” 苏鸿山疑惑道:“青瑶丫头,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呐。” 牧青瑶苦笑着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这次出门寻找灵花,抵达边界后便危机不断,护卫尽数战死,只剩我一个人活着,历尽千辛才走到这里,没有云缺护送,我早已丧命。” 苏鸿山打量了一番云缺,皱起眉道: “护送郡主,大功一件,不过小子,你这身板不行啊!一看就欠缺打熬,到我军中磨练几年,保准儿你跟我一样壮实!” 云缺咧了咧嘴,心说跟你打熬不一定壮实,但肯定越打熬越没脑子。 “多谢将军栽培,等有机会,一定去将军手下磨砺一番。”云缺客气了一句。 毕竟人家是正牌的五品高手,牧青瑶都叫伯伯,云缺自然得给点面子。 但云缺没想到这位将军简直一根筋,大手一挥道: “等什么!现在就是机会!一会你跟我走,到八山城军中效力,先给你个百夫长,表现好了换成千夫长!” 云缺听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位不仅没脑子,估计连人情世故也没懂多少,听不出来我是客气吗? “苏伯伯,云缺要去学宫,暂时不能跟你走。”牧青瑶解围道。 “去学宫啊,那算了。”苏鸿山听闻学宫二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不服白厌,但天祈学宫,他是服气的。 不仅苏鸿山,整个大晋的修行者,基本没人敢对天祈学宫不服气。 苏鸿山忽然想起一事,把牧青瑶拉到一旁,低声道: “丫头,你假冒山匪没什么,但你怎么真杀人呐!杀几个普通军兵也就算了,你把佟岐给宰了!他是朝廷任命的偏将,这件事伯伯我也兜不住啊!” 牧青瑶镇定自若的道: “苏伯伯放心,我不会枉杀无辜,佟岐此人私自开设赌坊,坑害了很多人,我有位朋友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苏伯伯可以彻查佟岐,若他罪不当死,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什么?佟岐开设赌坊坑人!” 苏鸿山闻言大怒,道:“我三令五申,军中之人禁止沾赌,他佟岐身为偏将居然开赌坊,简直岂有此理!回去后我立刻彻查此事!” 云缺在旁边听得直摇头。 这位将军实在够粗心的,连手下开赌坊都丝毫不知,而且那佟岐的赌坊至少开了十来年。 解释了前因后果,牧青瑶决定立刻回皇城。 有白厌护送,苏鸿山还是不放心,一路将郡主送到皇城门口才罢休。 路上,牧青瑶给云缺解释了白厌的军职。 金吾卫指挥使,隶属禁军,与苏鸿山一样均为将军职位。 但皇城禁军里的将军,含金量之高,可不是八山城将军能比的。 皇城禁军总共十二卫,分别为左右翊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 十二卫共设六位指挥使,白厌便是左右金吾卫的指挥使。 指挥使之上,是统领所有禁军的大将军。 也可称为禁军大统领。 白厌此人,不同于粗俗的武夫,心智如狐,智谋百出,最喜欢看兵书,对儒道极为尊崇,为人处世也有一股子儒家之气,被同僚乃至敌人都尊称为儒将,是整个大晋有名的将星。 云缺听得很是入神。 白厌的年纪可不大,三十上下而已,就有了五品境界的修为,而且还是金吾卫将军,这种人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看来皇城之内果然藏龙卧虎。 到了皇城脚下,苏鸿山即将返回八山城。 身为八山城的守将,没有皇帝调令之前是不能进皇城的。 分别前,苏鸿山沉声道: “红莲教既然有如此高手追杀,丫头你今后的处境很危险,短时间内千万别离开皇城,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回去后立刻派人去黑铁城通知你爹。” “不必麻烦了苏伯伯,我爹镇守边关,事务繁忙,这点小事无需打扰他老人家。”牧青瑶道。 “这可不是小事!他阜南王再忙,难道连闺女都不要了吗!这事儿不用你管了,我肯定通知他,要不是苏伯伯身为守将抽不开身,我亲自当你的护卫都行!”苏鸿山道。 牧青瑶无可奈何,知道这位苏伯伯是个热心肠,只好由他去了。 进城之后,白厌要去皇宫复命,烽烟这等大事,连皇帝都没敢睡,肯定等着查明真相呢。 白厌打算将郡主送到皇宫,牧青瑶婉言谢绝。 她准备明天再去面圣。 到了皇城,便彻底安全,这里是真正的天子脚下,不仅有伏妖大阵笼罩,还有无数巡街的武侯,其中不乏高手存在。 司天监的特殊法阵也在时刻监测着皇城内的气息波动。 但凡出现危险,司天监的强者会在第一时间出动。 红莲教的眼线再多,也不敢在皇城里作乱。 其实牧青瑶最主要的目的,是想与云缺逛一逛这座热闹非凡,被称为不夜之城的天祈皇城。 一路危机重重,几次险死环生,终于到了终点。 牧青瑶自从进城后,整个人显得明媚灵动起来。 等白厌带着军兵一走,牧青瑶立刻拉起云缺的手,跑向路边一个卖酥饼的摊位。 一人一份小酥饼,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这家酥饼是整个皇城味道最好的一家!每次回来,我都会先买些解解馋。”牧青瑶调皮的道。 “原来郡主还是个吃货,皇城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得带我吃个遍才行。”云缺道。 “没问题,本郡主答应你这个小小的请求了。”牧青瑶故作老成的道,说完忍不住咯咯直笑。 尽管已经入夜,皇城里灯火通明,宽敞的长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那边有一家小店,卖的汤圆味道一绝!” 牧青瑶兴致勃勃拉着云缺走上长街。 由于心情舒畅,两人的脚步不免有些快,云缺转身的工夫正好撞到一个路人。 对方不止一个,而是一伙年轻人,穿金戴银,锦袍加身,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怎么走路呐,没看到有人啊!” 被撞的年轻人见云缺一身布衣,顿时阴阳怪气的道:“这里是皇城,不是你们乡下,走路小心点乡巴佬!撞到了大人物没准小命不保!记住喽,皇城的路,不好走!” 遇到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如果换成在藏石镇,一记老拳就完事,根本不用废话。 不过这里是皇城,云缺不愿多事,没理睬对方。 牧青瑶面带歉意的赔了不是,并没抬出郡主的身份,对方一看是女孩子,没再刁难,一伙人扬长而去。 这几人都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 惹事他们不太敢,又不是真正的衙内,在皇城里有几个钱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比你有钱的大有人在。 这些公子哥儿也就嘴上不饶人,最大的爱好是嘲讽穷人,骂骂乞丐,看看美女,晚上吃饱喝足出来遛弯,看看新鲜事。 还别说,今晚真有新鲜事。 城门旁边,有官兵新贴了告示,是一张通缉令。 城门旁其实贴满了通缉令,足有十几张,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杀人的悍匪,每隔几天就有新的通缉令出现。 那几个公子哥儿见状立刻围拢上去,一边看一边点评。 “呦呵!银子不少啊,居然一千两!今年好像这个通缉犯的价最高了。” “可不是么,之前最贵的也就五百两。” “好家伙!杀了三百一十九人!这是把谁家灭族了啊!” “真正的杀人魔啊!谁遇到这家伙那可倒了血霉!” 几个公子哥儿先看的,是通缉令上的字,因为贴告示的官兵是从下往上贴的。 等通缉令贴完,几人终于看到其上的画影图形。 画得十分清晰,是个样貌清秀神色冷峻的年轻人。 当看到通缉令上的杀人狂魔之际,几个公子哥儿齐齐瞪大了眼睛,随后身体开始不停地打着摆子,一个个跟抽风了差不多。 他们在后怕。 怕得浑身冷汗! 因为通缉令上的杀人狂,不久前他们非但见过,还骂人家是乡巴佬来着! 第70章宁负如来不负卿 城外。 之前打斗的位置附近,一圈光晕凭空浮现。 光柱一闪即逝。 李玄驹终于传送了回来。 “小师妹!小师妹?” 李玄驹四下看了看,挠头道:“没错啊,就是这里,人呢?” 这位司天监的三师兄喊了半天没人回话,于是没头苍蝇般在四周寻找起来。 找了半天,累得满身臭汗,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该不会小师妹被杀了吧……”李玄驹恼怒得大吼道:“死道姑!有种冲我来!欺负我家小师妹算什么能耐!” 李玄驹又急又恼的找人之际,他那位小师妹正拉着云缺在皇城里逛得开心。 天祈皇城,名副其实的不夜之城。 夜幕下,皇城里灯火通明,街边的店铺尽数开张,路边各类小吃无数。 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沿路吃过几样小吃,牧青瑶拉着云缺来到街心,指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道: “那是司天监!楼顶最高处是观星台,能眺望到整个皇城,景致绝美!师尊经常坐在观星台推演天机,我最喜欢在观星台赏月,明月仿佛触手可及!” 牧青瑶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司天监高高的楼宇,云缺仰着头,面带微笑,可眉峰却始终微蹙。 很快,牧青瑶察觉到云缺的神色有些低落。 “抱歉,我忘了,司天监才是你的家。”牧青瑶轻声道。 来自前朝的猎妖人,出生于此,一次妖都大战后,国破家亡,流落边陲。 云缺对司天监的感情,是复杂的。 既熟悉,又陌生。 亦如这座恢宏的天祈城一样。 “早就不是了,我家在青狐山。” 云缺笑了笑,道:“皇城里还有什么好吃的,街边小吃填不饱肚子。” “我带你去吃包子!” 牧青瑶拉着云缺来到一间包子铺。 云缺还以为是街边的小摊小店,结果是一间三层酒楼,豪华气派。 两人来到三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菜单就在桌上,云缺看了看,大为震撼。 确实是包子铺。 主要卖的都是包子,但包子馅五花八门,足有上百种! 寻常的菜肉自然不缺,还有鱼肉馅,莲子馅,桃花馅,鹿茸馅,海参馅,林林总总。 价格更不便宜。 最贵的要数唐僧馅,论个儿卖,不论屉,一个包子一两银子! 云缺看得好笑,指着菜单道: “唐僧原来没到西天啊,只走到天祈城,要不然怎么被人做成馅了。” 牧青瑶听得咯咯直笑,解释道: “店家吸引眼球的手段而已,唐僧馅的包子其实用了九种名贵材料,均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才取了如此名号,味道不错的,你尝尝。” 反正郡主做东,云缺自然不客气,先要了一笼屉唐僧。 随后对小二道:“再来两笼二师兄。” 小二听得直挠头,疑惑道:“客官,我们这不卖二师兄,没有哇。” 云缺道:“你们连唐僧馅都卖,难道没有猪肉包子吗。” 小二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有!当然有,客官稍等!三楼丙桌,唐僧一笼,二师兄两屉!” 小二有趣的吆喝引得周围食客捧腹大笑。 云缺的食量,这点包子自然不在话下,吃了个沟满壕平。 牧青瑶只要了两个桃花馅的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含蓄而端庄。 “吃这么点,你不饿啊。”云缺打着饱嗝道。 “我平时只吃这些就够了。”牧青瑶轻声道。 不是不饿,而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得毫无风度。 因为这里是天祈皇城,她是灵芸郡主,一举一动都牵扯着皇族的颜面。 若被外人认出郡主在包子铺狼吞虎咽,丢脸的,是皇家。 回到皇城,郡主的身份便再也无法抛开。 “在藏石镇的时候,你吃的可不是这么点。”云缺笑道。 牧青瑶气得翻了个白眼,狠狠掐了掐云缺的手背。 只可惜小郡主的力道,就算手脚并用也掐不疼一位八品武夫。 “原来郡主活得也挺累的,不敢吃饱,不敢跑快,处处都有皇家礼仪限制。”云缺摇了摇头,道:“真无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既生在皇家,便无法选择。”牧青瑶望向窗外热闹的长街。 街上一些女孩子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开心不已。 牧青瑶很羡慕那些平凡的女孩,可以肆无忌惮的与同伴玩闹。 可她不行。 她是郡主,只能遵循着皇室的规则。 “那你将来选的夫君,也得由皇帝做主喽,必须门当户对才行。”云缺平淡的道出一句。 牧青瑶立刻收回目光,神色肃穆的直视着云缺。 直至从云缺脸上看出刻意隐藏却没怎么藏好的酸溜溜之后,牧青瑶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事,我都会遵守皇室规矩,唯独选夫君这一点,只能我自己做主。” 牧青瑶郑重的望着云缺,道:“若无良人,本姑娘一生不嫁!” 云缺嘿嘿笑了笑,道:“不知郡主找没找到良人呢。” 牧青瑶没好气的瞪了云缺一眼,道:“没找到!” “郡主还小,慢慢找,以后肯定找得到。”云缺玩笑般的说了句。 灵芸郡主的自主力,云缺不曾怀疑过,牧青瑶绝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不会唯命是从。 但牧青瑶的身份,带给云缺的压力实在不小。 人家是阜南王之女,皇帝亲口加封的灵芸郡主,地位绝不亚于公主。 自己呢? 草民一个,猎妖为生,最大的抱负是混吃等死。 别说一介平民,哪怕豪门世家的少爷,想娶到灵芸郡主也是痴人说梦。 郡主下嫁的,至少都得王公贵族,甚至皇子。 要知道阜南王是异姓王,与皇室并无血脉关联,皇城里有不少人猜测,认为灵芸郡主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容貌倾国倾城,心智超凡绝伦,阅历过人,学问高深,又是天祈学宫的学子,还是司天监监正的亲传弟子,如此一个灵芸郡主,天下间有几人能配得上呢。 云缺也觉得自己好像配不上,所以有些苦恼。 不过云缺有一个好处,只要吃饱,所有苦恼都不算事儿了。 无需开解, 想想猎妖人的身份,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还苦恼什么呢。 这时手背传来温热,一只葱白小手握住了云缺的大手。 牧青瑶静静望着对面的黑衣少年,语气轻柔而凝重的道: “待到香山红叶尽,宁负如来不负卿。” 云缺大受感动,道:“如来是谁,你欠他很多银子么。” 牧青瑶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牙切齿的又开始掐云缺的手。 吃过包子,牧青瑶带着云缺来到一座园林般的区域。 “此地便是天祈学宫,三天后为入学之日,学宫不问出身,只看能力,许多寒门子弟走出学宫后都可成为一方豪杰,朝中高官出自学宫者比比皆是,我父亲曾经也在学宫求学。” 说完将一个小巧的牌子交给云缺。 牌子是学子身份的证明,出入学宫均需要出示方可。 云缺见牌子上是牧青瑶的名字,不解道: “我用你的身份令牌,难道就能进学宫了?” 牧青瑶摇头道: “这是举荐名额,我是你的举荐人,拿着我的牌子,你可以免于初试,直接进入最后的考核即可,通过后,便是真正的学宫弟子了。” 牧青瑶给云缺详细说了说学宫招收学子的规矩。 第一步是初试,范围极大,天下间所有年轻人均可报名参加,除了大晋,还有不少他国子民。 初试考教的比较繁杂,每一年都不同。 有可能去年考儒家学问,今年考道家至理,来年考刀剑武功。 每年的初试题目,均由学宫先生出题。 一位先生,出一年的考题。 由于学宫分为十二殿,分类本就繁杂,以至于初试的题目年年不同,甚至有些千奇百怪,被称为世间最难的考试之一。 通过初试,才有资格抵达皇城,参加学宫最后的复试。 复试比起初试还要艰难,不过分类明确得多。 学宫十二殿各自设立考场,道门的只考道家学识,儒家的只考圣人学问,武道只考刀剑功夫,简单明了。 牧青瑶所说的学宫名额,其实指的是一个越过初试,直接参加最后考核的资格。 这种举荐资格,唯有学子中的佼佼者才有,至少要在十二殿的各殿当中排列前十才行。 寻常学子,是没有举荐名额的。 当然学宫先生也有名额,不过那是直接成为学子的名额,毕竟先生的举荐分量太重,而且十分罕见。 牧青瑶提醒道: “三天后,学宫十二殿会各设考场,你直接去演武殿报名即可,记得别走错了。” “放心,演武殿嘛,我识字。”云缺收起令牌道。 十二殿的学问,对云缺来说最有用的便是武道,而演武殿,是专门传授武道法门的地方。 嘱咐完学宫事宜,两人继续在长街上闲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直至长街尽头,牧青瑶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门楼,金碧辉煌,其上雕刻着一头飞龙,惟妙惟肖。 站在牌楼下,牧青瑶略带自豪的道: “这座牌楼,便是伏妖阵的阵基,皇城里总共有四座,建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大阵全名为四方金龙伏妖阵,若有妖邪出没,牌楼内封印的阵道之力便会化作金龙,诛杀妖物!” 云缺仰起头,望向宏伟的牌楼。 此刻,异象突起。 那牌楼下方忽然升腾起一层光晕,瞬间将牌楼笼罩,其上雕刻的金龙宛若活了过来一样,竟凝聚出一颗狰狞龙首! 龙首之上,睁开一双巨眼,死死盯住了下方的云缺。 四方金龙伏妖大阵,被莫名引动,阵道气息瞬间席卷全城! 当大阵开启的同时,天祈学宫、皇宫深处、司天监,三个不同的区域内,有三双眼睛相继睁开。 第71章吞刀入腹 突如其来的意外,云缺丝毫没有准备。 正欣赏着大名鼎鼎的伏妖阵呢,结果大阵居然被引动。 云缺第一时间认为有强大的妖物出没。 可四周除了行人之外,没有丝毫妖气存在,更别提妖物的影子。 当金龙完全凝聚出硕大的本体,居高临下悬在面前的时候,云缺这才确定。 好像是自己,引动了伏妖阵! 我又不是妖! 云缺很想解释一番,咱绝对是活人,如假包换。 可大阵凝聚出的金龙看样子听不懂解释,浑身金光暴起,如同夜幕里升腾起一轮大日! 牧青瑶惊得俏脸苍白。 她曾遍寻灵花,为了打造出伏妖大阵,可她从未见过大阵完全催动的模样。 因为自从大阵笼罩,城内就再无妖物出没。 强大阵法的气息波动,足以让妖物避而远之,根本不敢靠近。 小郡主很快联想到云缺妖武者的身份。 云缺的身上,融合着一道强大的妖魂,正是这道妖魂的存在,激发出伏妖阵的威能! 想到这里,牧青瑶大惊失色。 伏妖大阵的恐怖,绝非等闲,据说连高等妖族都可轻易灭杀,何况云缺一个八品武夫。 这时候无法求援,更无法逃离,伏妖阵笼罩整个皇城,根本逃不出去。 面对着暴起的金龙,牧青瑶始终紧紧抓着云缺的手,半刻不曾松开。 生死与共! 金龙的出现,带来了磅礴法力,形成狂风四散。 路上的行人无不跪地甚至趴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看向那金龙。 迎着风暴般的庞大法力,云缺始终昂着头。 单手握住刀柄。 让他坐以待毙,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明知必死,云缺也没有等死的习惯。 既然伏妖大阵认定自己是妖,那便领教一番大阵之威! 云缺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金龙盘旋而起,居高临下,口中发出一道无声咆哮,就要俯冲而下。 然而云缺等来的,只有金龙咆哮形成的狂风。 那金色巨龙竟定在半空,一动不动。 很快,金龙开始消散,化作一片金光没入牌楼当中。 原地安静了下来。 伏妖大阵停止运转,阵道气息彻底消失。 等了好一阵儿,确定金龙回去了,云缺暗暗松了口气。 那金龙的恐怖,比起白厌与苏鸿山可强得多,估计困杀四品都有可能。 真要对自己绞杀,很容易今天死在此地。 云缺心中生疑。 不知大阵为何停止。 难道伏妖阵察觉到自己是活人了? 牧青瑶急忙拉着云缺远离了牌楼,走出几条街,小郡主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 “伏妖阵原来如此可怕,大阵怎么会启动。”牧青瑶疑惑道。 “可能年久失修,出故障了,你们司天监是不是布完大阵就不管了。”云缺道。 “怎么可能不管,大阵运转无时无刻都有人检测,也许这次是意外。”牧青瑶蹙眉道。 “天祈城好像不太欢迎我这个乡下人啊。”云缺自嘲道。 “你要去的地方是学宫,求的是学问,不是在天祈城里做个地主。”牧青瑶道。 “郡主的道理总是随手拈来,我看你以后也能在学宫里做个先生。”云缺笑道。 “等我成了先生,第一个管教你这个淘气的学生。”牧青瑶调皮一笑。 经历过刚才的危机,两人再次轻松下来,牵着手,走在热闹的街头。 伏妖大阵的一瞬变化,并未给这座不夜之城带来多少躁动,街上的行人半点没少,仍旧熙熙攘攘,繁华热闹。 然而在大阵启动之际,那三双相继睁开的眼眸,却没有再次合拢。 一双眼,来自司天监最高处的观星台,深邃如海。 一袭青衣身影盘坐于此,遥望星空,仿佛看遍沧桑。 一道低语悠悠响起。 “斗转星移,天地为棋。” 一双眼,来自皇宫深处僻静的缥缈阁,双瞳剪水。 一道曼妙身影盘坐于蒲团之上,长发如瀑,精致的五官媚态天成。 一句空灵自语,带着一丝疑惑缓缓响起。 “大晋气运变幻,果然天道难测。” 一双眼,来自学宫后方一座小茅屋,眸光浑浊。 一道苍老的身影盘坐在简单普通的木榻上,普通如垂暮老者。 一句叹息幽幽而出。 “起风了……” …… 皇城街头,云缺与牧青瑶正逗留在一个热闹的广场。 这里有一队马戏班正在表演。 耍猴的,训鹰的,老虎钻火圈,还有胸口碎大石,口喷烈焰,吞剑入腹,各种表演引得围观众人惊呼连连,叫好不断。 每当一个表演结束,马戏班的班主都会拿着个铜盘子绕场一周,求赏钱。 看表演是免费的。 若有人觉得表演精彩,往往会给出几个铜板,也有些富贵人家不在乎小钱,直接赏点碎银子,几场表演下来,马戏班也能赚点小钱,不算白忙活。 尤其这里是皇城,不差钱的人多了,云缺看到旁边有个小男孩在看完老虎钻火圈之后,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扔出一两银子。 云缺看得眼睛都直了。 皇城里的钱,这也太好赚了吧! 耍点把式就能赚上一两银子,我在藏石镇辛辛苦苦验一堆尸体也未必赚得上这么多! 老虎钻个火圈而已,多说烧掉点虎毛,验尸没准还能见到鬼呢! 云缺面带笑容,朝着旁边的小男孩道: “老虎多没意思,想不想看虎妖钻火圈啊,钻完了火圈再扒虎皮抽虎筋,最后烤虎肉,一点不浪费,不用多,只收你二两银子,让你看个够。” 小男孩想了下云缺描述的血腥场面,顿时小嘴一咧,哇地哭了出来。 旁边的贵妇人一边哄孩子,一边瞪着云缺,要不是见云缺背着刀,这女人都想上去挠两把。 挺大的人了,还吓唬孩子! 牧青瑶一脸无奈的把云缺拉走。 “不就老虎钻火圈嘛,浮萍山有的是老虎,见我就跑,早知道皇城里这也能赚钱,我何必满山遍野的猎妖,抓点老虎来赚钱多好,实在不行让萍山君亲自上台表演,不信没人看。” 云缺不无感慨的道:“原来城里人的钱这么好骗,要让梅钱知道,他肯定两眼冒光。” 牧青瑶苦笑道:“等我回到王府,先把三千两银子给你。” 云缺坏笑道:“那剩下的呢。” “学宫的名额已经给你了呀。”牧青瑶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羞涩道:“那件事,得过阵子才行,我、我还没沐浴呢。” “不许耍赖。”云缺笑道。 “答应你的报酬,肯定给你就是了。”牧青瑶没好气的道。 离开老虎台,两人正好走到吞剑入腹这边。 只见一个汉子正在耍着一把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儿后,一声大喝,将剑尖一点点扎进口中。 围观众人立刻惊呼四起。 等汉子慢慢将长剑全都吞下,又一点点抽了出来,再张开大嘴让观众看清楚,没有任何伤口。 “这个我也会。”云缺抱着肩膀不以为意的道。 “谁都会,他用的剑有机关,可以伸缩,没人能将真正的长剑吞入腹中。”牧青瑶看穿了表演者的把戏。 “我不用机关。”云缺道。 “你骗人,我才不信。”牧青瑶嘟起小嘴儿,现出一副可爱模样。 “让郡主殿下开开眼,今晚我也赚点钱。” 云缺呵呵一笑,一步登上表演者搭建的小木台。 吞剑的壮汉见有人入场,愣了下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儿吗。” “借贵宝地一用,我来表演一番吞刀入腹。”云缺说完抽出长刀,往下一按,直接扎进木台。 围观人群见又有人表演新的,立刻掌声四起。 那壮汉的脸色可变了。 干他们这行,三教九流都得打交道,砸场子的根本不算事儿。 可今天来的这位,根本不是砸场子,而是来玩命的。 壮汉一眼看出云缺那可是真刀,没机关的! 壮汉一把拉住云缺,低声道: “小兄弟,是不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缺钱你说一声,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虽然没什么积蓄,多少也能帮一把,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老兄误会了,我真是来表演的,就凭你这一番话,接下来我赚的钱,咱们一人一半。”云缺兴致高昂的道。 “别啊!”壮汉的脸都白了,急急劝道:“兄弟呀,我们是卖艺的,不是卖命的!你拿的是真家伙,吞下去要死人的!” “放心,死不了。” 云缺说完朝着周围观众拱手抱拳,高声道:“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诸位上眼了!” 说罢不管那壮汉,拿起长刀,直接吞下。 壮汉表演的吞剑入腹,得一点点的吞,云缺倒好,一口气扎了下去。 他这番举动,不仅周围观众惊出一身冷汗,连牧青瑶都紧张着捏起小手。 小郡主可不知道云缺还有这种本事。 当云缺仰着头咬着刀柄,示意自己无碍之际,周围顿时响起如雷的掌声。 “好像是真刀!” “他怎么做到的!” “精彩!实在精彩!” “今晚这个最精彩了,值一两银子!” “我给二两银子!” 哗啦啦,不等班主求赏钱,铜钱与碎银子纷纷被扔在台上。 牧青瑶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埋怨云缺太乱来了,可小郡主更加好奇的是,云缺到底是怎么吞的刀呢。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斩妖刀,居然说吞就吞下去了。 这时让牧青瑶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 不知是云缺表演得起兴,还是嫌赚的银子不够多,云缺突然抬手,一拍刀柄。 直接把整个长刀全都吞了下去。 一点不剩! 这下周围一片寂静。 观众们纷纷张着大嘴,满脸震惊。 旁边的壮汉直接看傻了。 我们吞剑入腹,那是吞的机关剑,而且吞完了得拿出来。 你这不是吞剑,你是吃刀啊! 一把长刀,整个都吃进去了! 这还是人吗! 云缺喉咙滚动了一下,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刚才吃的不是刀,而是吃了个包子。 再次拱手,云缺让壮汉清点一下收入,一人一半。 云缺的确是表演。 别的刀,他可吞不下去。 不过自己的妖刀,吞下去轻而易举。 妖刀与云缺本命相连,相当于云缺身体的一部分,吞入腹中会变化成绣花针大小,整个咽下去也不费事。 平常由于经常用刀,云缺才将妖刀背在身上,如果长时间不用,他会吞入腹中,方便携带。 既然到了皇城要去学宫,总不能整天背着刀,自然要收起来。 云缺的刀是无法离身的,放在外面并不安全,真要刀断了,自己的命也就没了,只能带在身边。 正好收个刀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分完了钱,云缺在壮汉惊恐的目光下跳下木台。 拿着几两碎银子,云缺正想跟牧青瑶炫耀一番的时候,周围人群忽然被分开,冲进来一队官兵。 为首之人神色冷冽,手里拿着一张画像。 对照一番后,此人一指云缺,吩咐道:“没错了,就是他!给我拿下,押入天牢!” 第72章帝王一怒 一众官兵刀剑出鞘,将云缺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群吓得纷纷远离。 这种架势在皇城里并不多见,那么多官兵出动,定是缉拿要犯。 牧青瑶和云缺都觉得莫名其妙。 刚进城而已,怎么被官兵盯上了? 云缺朝着为首的将领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是守法良民,今天刚到皇城,吃饭给钱,睡觉住店,从不惹事。” 那将领冷笑一声,展开了手里的画像道: “好一个从不惹事!你在乌鸡镇残杀三百一十九人!通缉令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云缺仔细看了看,对方拿的画像果然是自己,画得十分清晰。 云缺没想到自己在黑风寨住了一个月,乌家寨的事都传到皇城,连通缉令都下来了。 “乌家寨里没有好人,他们乌家拿活人喂妖,我是为民除害。”云缺无奈道。 “乌家有没有好人我不管,本官只知道你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将领沉声道。 斩杀乌家数百人之事,一时解释不清楚,云缺说什么人家也不信。 牧青瑶急忙出面,直接取出阴阳令,亮明身份。 那将领一见令牌,立刻躬身施礼,拜见郡主。 “乌家寨之事有隐情,我可以作证,云缺并未乱杀无辜,还望大人通融一二。”牧青瑶客气的道。 “下官奉命缉拿重犯,职责在身,无法通融,还望郡主见谅,郡主若要求情,可以去皇宫面圣,亦可去刑部见我家大人,此人今日必须缉拿归案。”将领丝毫情面不给。 牧青瑶没了办法。 在藏石镇或者百玉城那种小地方,郡主的身份可以轻易调动官兵协助。 可这里是天祈城,对方是刑部的人,缉拿重犯这种事,一个灵芸郡主的面子可没什么份量。 为了不让牧青瑶为难,云缺干脆的道: “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郡主去找皇帝说明真相,替我申冤。” 牧青瑶抿着唇,点头道:“我马上去面圣,你别急,很快就能放你出来!” 杀人是重罪。 尤其连杀了三百一十九人,如此罪名若无法开脱,便是凌迟的死罪。 眼看着云缺被五花大绑押去天牢,牧青瑶恼怒的一跺脚,匆匆赶往皇宫。 刚到皇宫门口,正好看见白厌出来。 “郡主来得正好,陛下刚刚还询问你在何处,怪我没把郡主送到皇宫,龙颜大怒啊。”白厌苦笑道。 “本想明日再来面圣,怕打扰了陛下休息。”牧青瑶神色焦急的道:“白将军可知云缺的通缉令是何时下发的,乌鸡镇一案又是谁负责调查。” 白厌闻言怔了下,摇头道: “云缺被通缉了?这事我不知情,若有通缉令,那应该是刚刚才出的,之前我没见过,至于调查血案的人,郡主可去刑部询问。” 牧青瑶点点头,急着进皇宫。 “郡主是想给云缺求情。”白厌忽然说了句。 牧青瑶停住脚步,道:“云缺没有枉杀无辜,我去向陛下说明真相。” 白厌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若此事不急,郡主最好今天别提,改日再上奏也不迟,今天陛下的心情不大好。” “皇宫里出了什么事?”牧青瑶问道。 白厌缓缓摇头,他也不知内情,但龙颜不悦可是真的。 今天的皇帝,脾气很大,以白厌的眼力能看得出皇帝心头的暴躁。 所以他才建议牧青瑶将此事压后,省得惹恼了皇帝,反而对云缺更加不利。 可牧青瑶哪里等得了。 三天之后就是学宫考核,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 牧青瑶整理一番衣着,就此进宫。 灵芸郡主拥有特权,可随意出入皇宫大内,无需禀报,不像白厌,得等皇帝召见才行。 御书房内,牧青瑶见到了当今晋国的皇帝,殷子受。 这位皇帝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形高大,鹰钩鼻,气质沉稳,目光有些阴沉。 由于早已入夜,皇帝身着便装,未穿龙袍,即便如此,仍旧一身帝王威仪。 殷子受正在御书房内观看奏折,一双长眉微微锁着,看得出心情不佳。 见到牧青瑶,殷子受的神色变得好转几分,现出微笑道: “你这丫头果然智计百出,居然能想到烽火戏诸侯这种主意,就不怕朕治你个擅自点燃烽火台的罪名吗。” “臣女为求自保,才想出如此下策,惊扰了陛下,特来请罪。” 牧青瑶恭敬的跪拜后,微微垂着头说道。 一国之君,不可无礼,能在御书房面见皇帝已经是特别的殊荣了。 殷子受哈哈一笑,道: “既然为求自保才惹的祸,朕若责罚,岂不是视你的安危于不顾,到时候你爹还不得拿朕这个皇帝是问,也罢,朕就当一回诸侯,被你这丫头以烽火戏耍一次。” 皇帝这番话,听得出对灵芸郡主宠爱有加。 牧青瑶连忙躬身拜谢,口称谢主隆恩。 随后皇帝询问了一番红莲教,牧青瑶将所知的消息如实道出。 “邪门歪道,也敢谋害大晋郡主,岂有此理!来人,命刑部彻查此事,将那红莲教的贼人一网打尽!” 皇帝下令,立刻有太监拟旨,连夜通知刑部。 刑部更不敢怠慢,大半夜的就开始调动人手,追查与红莲教相关之事。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一道圣旨,便调集了上万人马,不将红莲教铲除,皇帝的脸面可没地方放。 殷子受亲自册封的郡主,又是万民爱戴的灵芸郡主,若在大晋地界被暗杀,皇室的颜面将扫地。 不仅为了牧青瑶的安危,殷子受此举,也是在做给阜南王看。 随后牧青瑶先道出军弩流失一事,提及了黑风寨,道出八山城的接头人胡子,最后说起乌家寨里也出现为数不少的军弩。 一听军弩之事,皇帝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军械之物,国之重器,一旦流失出去,损失的不但是国库,还有国运。 殷子受第二道圣旨紧接着发出,连夜调八山城守将苏鸿山进宫。 苏鸿山刚回到八山城,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接到圣旨后又星夜兼程的赶往皇城,要不是他有匹好马,这番折腾都受不了。 牧青瑶很聪明。 先把罪名给乌家寨扣好,言明乌家人持有军弩,并且私自豢养妖兽以活人喂食,又说出乌家暗中打造上百战巫图谋不轨。 等牧青瑶详细说完,皇帝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画面。 乌家寨拥兵自重! 军弩,养妖,打造战巫,这种事能是自保吗,明显是要谋反呐! 最后,牧青瑶才将云缺以一己之力,铲除了乌家寨的事说出来。 牧青瑶始终在察言观色。 果然见皇帝听闻乌家寨已经覆灭后,神态从愤怒缓和了过来。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战力,实在难得啊。” 殷子受罕见的赞扬了一句,唏嘘道:“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匪寨,他让我想起了你爹年轻的时候,那是真正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啊。” “陛下,何止难得!云缺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战力无双,绝对是栋梁之才,而且他即将参加学宫考核,有十足把握能去学宫求学。” 顿了一顿,牧青瑶继续道:“可是云缺刚刚被刑部押进天牢。” 皇帝闻言诧异道:“他犯了何罪?” 牧青瑶道:“刑部下发通缉令,因为云缺杀害乌家寨三百一十九名妖人而被通缉,陛下,臣女可以用生命作证,云缺杀的均为该死之人,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牧青瑶特意称呼乌家寨为妖人,就是要营造乌家寨的邪恶,加上之前如实的描述,牧青瑶有绝对把握求皇帝赦免云缺。 殷子受点了点头,没立刻开口,而是深深的看了牧青瑶一眼。 “大晋王朝不会纵容任何一个妖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此事刑部会调查清楚,若那云缺当真无罪,自可免于牢狱之灾。”皇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牧青瑶大为意外,急忙道:“陛下!云缺没有枉杀无辜,我……” “好了!你一个女儿家,无需掺和这等凶案,既然平安归来,便回去好好休息,红莲教尚未铲除之前,别离开皇城,不然你爹要担心了。”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牧青瑶退下。 牧青瑶心头焦急,但她知道皇帝下了逐客令,再多说反而会触怒皇帝,只好躬身施礼后退下,连萍山君的行妖令与常威的无罪身,也被她暂时压下没提。 白厌说得没错。 皇帝今天果然心情不好,牧青瑶知道这种情况下,索要封赏并不明智。 走到门口,听到皇帝的声音传来。 “对了,明天你去瞧瞧宣儿,他最近身体不适,看到你,病就好了一大半,你不在皇城,他整天心神不宁的。” 皇帝口中的宣儿,名为殷宣,是当朝太子。 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答应后离开了皇宫。 至此,牧青瑶终于知道了皇帝为何没有立刻赦免云缺。 因为自己! 牧青瑶暗暗自责。 刚才在皇帝面前太过心急于救下云缺了,关心则乱,以至于说出用生命担保这种罕见的说法。 帝王者,哪个能是泛泛之辈,窥探人心轻而易举。 皇帝应该看出了自己对云缺超乎寻常的关切,所以才会不喜,才没有立刻赦免。 牧青瑶与太子同岁,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儿时是玩伴。 随着渐渐长大,牧青瑶察觉到皇帝这些年有意促成自己与太子,而她与太子之间也是满朝文武最看好的一对。 在所有人眼里,灵芸郡主与太子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牧青瑶对太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不喜欢太子那种脾气阴柔又喜欢算计的人。 郡主的喜怒哀乐,对皇权而言毫无影响,因为皇帝才是大晋国的主宰。 既然皇帝看好灵芸郡主与太子这一对,自然不会允许其他男人染指牧青瑶,所以才会对云缺的处境置之不理。 死罪倒是谈不上。 刑部肯定会调查乌家寨一事,可这段时间究竟多长,没人知道。 十天半月有可能,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拖得时间越长,云缺被关在天牢的时间就越久,三天后的学宫考核赶不上,没准连明年的考核都未必能赶上。 离开皇宫后,牧青瑶心急如焚。 很快小郡主冷静下来。 她想到一个唯一能救出云缺的人,于是匆匆赶往司天监。 牧青瑶走后,御书房里变得安静而压抑。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整个人显得躁动不安,不知在为何事而烦恼。 脚步声传来,一名老太监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 “怎么样,可有线索?”殷子受略显焦急的问道。 “回禀陛下,所有活口已经全查过了,暂时没有线索,剩下的,只有那具尸体。”老太监始终躬着身,垂着头。 “废物!” 殷子受抓起桌上的玉石茶盏,狠狠摔碎,低吼道:“继续查!东西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陛下息怒,老奴舍掉这条老命也会为陛下追回失窃之物。”老太监的身子躬得更低。 殷子受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去吧,切记用些心腹之人,消息不可外泄,那些活口,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陛下放心,知道这件事的,只能是死人,老奴告退。” 老太监始终没抬头,弯着腰,退出了御书房。 第73章消失的妖魂 司天监,在晋国有着特殊的含义。 司天监的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官职,即便监正,也仅仅挂着闲职而已。 但司天监的地位,却凌驾在三司六部之上。 原因无他,只因司天监专门处理大晋之内所有与妖邪相关的诡案奇案,是追杀妖邪的特殊机构,直属皇帝亲自管辖。 司天监有权调动六部,甚至是禁军。 无需多言,只说一句协助查案,无论六部还是禁军,都得乖乖听从调遣。 布置在皇城的伏妖大阵,便是司天监打造而来,并负责监管。 司天监地位崇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代监正吕青,大晋三柱国之一。 牧青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强援,就是她的师尊。 小郡主急匆匆赶到司天监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司天监内灯火通明,一些小吏正忙忙碌碌。 司天监分为多个区域。 有研制法阵的密室,有祭炼法器的大殿,有调配丹药的香堂,有关押罪犯的牢狱,甚至还有存放妖物尸体用来研究的尸房。 牧青瑶是监正亲传弟子,到了司天监与回家一样,自然畅通无阻。 她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监正在观星台,立刻跑向楼上。 刚上楼梯,迎面下来一人。 “小师妹!你怎么没等我呢。” 下楼的,正是在野外寻找了半宿,刚刚回来的李玄驹。 “抱歉啊三师兄,白厌将军护送我回来,所以没等你。”牧青瑶歉意的道。 “白厌啊,那家伙挺讨人厌的,以后少理睬他,对了,师兄的画地为牢威能不赖吧,那贼人肯定被困住半天!”李玄驹洋洋得意的道。 牧青瑶尴尬了一下,没好意思明说你的画地为牢片刻就被破了。 “幸亏师兄出手,师兄的法力明显又进一步。” 牧青瑶毫不吝啬的夸赞。 她很清楚这位三师兄的脾气,最喜欢别人夸,越夸越找不到北。 “嘿嘿!小手段而已,师兄的传送阵那才叫一绝呢!等我完成手头儿这套十连传送阵,带师妹去兜兜风!”李玄驹得意道。 “师兄的连续传送阵,距离会变远么?”牧青瑶问了句。 传送阵这种法阵,功效只有一个,那就是跨越空间达到远距离传送的单一目的,传送得越远,越消耗法力。 “不会,距离和单次传送阵一样。”李玄驹摇头道。 “连续传送十次,和传送一次有什么区别。”牧青瑶不解道。 “区别大了!小师妹想想看,从皇城一次传送到八山城,是不是什么景色都看不到?多无聊!我这套十连传送阵,可在途经之地停顿十次,能看到十种不同的景致!比起单次传送阵,十连传送阵简直打破了传送阵的桎梏!传送的途中还能看风景,你说绝不绝!” 李玄驹傲然道。 牧青瑶听得瞠目结舌,最后只能给出一个字的赞美。 “绝!” 见牧青瑶匆匆要上楼找监正,李玄驹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道: “小师妹啊,师尊知道你回来了,说你一路凶险返回皇城居然不先到司天监,反而在城里乱跑,所以罚你去地牢面壁思过,十天之后才能出来。” “什么!”牧青瑶大惊失色,道:“我没乱跑!我去找师尊评理!” 李玄驹身后走出两名面无表情的司天监弟子,不容分说架着牧青瑶往地牢走。 “师尊刚吩咐我下来押你去地牢,小师妹先委屈委屈,在里面看看书,休息休息,想吃什么好东西,师兄去给你买来。”李玄驹苦着脸道。 他也不想把牧青瑶关起来,可监正的命令,他不敢不听。 地牢位于司天监最高的观星台下,昏暗阴冷,只有几盏小油灯。 牧青瑶被关进来后,急得直跺脚。 皇帝那边拖着不肯放云缺,师尊这边又罚自己禁足,牧青瑶此刻叫天天不灵,简直欲哭无泪。 禁足十天,到时候学宫考核早结束了! “师尊!放我出去吧!我有急事呀!” “师尊行行好,让我见你一面再关我也行呀!” “人命关天!师尊救命啊!” 牧青瑶在地牢里大喊,可惜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正焦急的喊着呢,牧青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种野兽般的低吼。 她回头一看。 昏暗的角落里,有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牧青瑶吃了一惊,连忙闭口。 眼睛的主人从黑暗里现身。 是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头发散乱,脸色十分苍白,乍一看好像个野鬼似的。 黑衣女人脚下没动,身子却瞬间出现在牧青瑶近前,几乎贴着牧青瑶的身体,直勾勾盯着小郡主。 “大、大师姐!” 牧青瑶面带苦涩,声音放得很轻的道:“你还在这里啊。” 女人盯着牧青瑶看了好一会,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鬼魅般退回到阴影里,再无声息。 牧青瑶撅起小嘴儿,无力的坐了下去。 她不敢再喊师尊了。 因为大师姐最厌恶吵闹,喜欢安静。 这位大师姐凶得很。 整个司天监上上下下,基本所有人都被她揍过。 而且下手极狠,经常伤人,所以总被监正关进地牢面壁思过。 牧青瑶上次离开皇城的时候,这位大师姐就在地牢里关着,这都几个月了,她回来,大师姐还没出去呢。 牧青瑶可不想挨大师姐的揍。 真要揍一顿,两月别想下床。 “云缺,你千万不能出事呀。” 小郡主在心里暗暗祈祷,没了任何办法。 倒不是怕云缺被杀头,因为牧青瑶很清楚皇帝不是昏君,乌家寨的事,早晚能水落石出。 她怕的,是云缺冲动,动手强闯天牢。 真要到了那一步,天祈皇城就没有云缺的立足之地了。 牧青瑶的担忧不无道理,以云缺的战力,天牢肯定是关不住的。 但牧青瑶忘了一点,云缺也是混过官场的人。 虽然只是个小小仵作,好歹也算半个官差。 闯天牢的罪名,云缺哪能不懂。 除非真到了必死的那一步,云缺才会杀出天牢,否则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平常猎妖,荒山野地里一样睡,何况有屋有床的天牢。 到了天牢,云缺只当到了免费的客栈,毫不在意。 天牢位于刑部管辖的范围之内,占地极大,关着的囚犯多达上千。 几乎人满为患。 云缺被戴上镣铐,锁住了双手,随身包裹也被扣押。 连刀鞘都被收走。 好在之前把长刀吞入腹中,要不然在天牢里云缺还得表演一次吞刀入腹。 牢房里还算干净,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 两张简单的木床,一个夜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当云缺被关进牢房后,发现里面有人。 天牢里的牢房修建得很宽敞,囚犯多的时候,便会两人一间。 牢门开关的响动,吵醒了里面的囚犯,这人骂骂咧咧揉着眼睛站了起来。 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个子不高十分敦实,看样子有把子力气。 等狱卒走后,汉子斜着眼瞥向云缺,撇嘴道: “新来的,你吵到我睡觉了!” 云缺随口道:“那你继续睡。” “睡不着了!”汉子捏着拳头,示威般说道:“犯了什么事儿啊小子。” “刚进城,骗了点小钱儿。” 云缺没心思理睬对方,把之前表演赚钱说成骗点小钱儿。 一听这话,汉子立刻来了精神,冷笑道:“看来你是个惯犯啊,能骗钱的肯定口舌如簧,来,给大爷唱个小曲儿听听!” 云缺无奈的转向对方,道:“你睡不着是吧,用不用给你唱个摇篮曲。” “行啊!唱什么都成,有意思就行!”汉子兴致勃勃的道。 “摇篮曲不会,我是干白事儿的,只会唱送葬曲,要么给你来一首?”云缺道。 汉子听出不对味了,将拳头捏得嘎巴作响,走向云缺道: “想找茬是不是!今儿大爷让你知道知道,天牢里的拳头有多重!” 嘭! 一声闷响。 那汉子直接被云缺一脚踢得飞起来,撞在墙壁上慢慢滑了下去,一声不吭的昏死过去。 云缺盘坐在一张木床上,等了半天,眼见外面要亮天了,也不见牧青瑶的身影。 “出意外了?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云缺自顾自的嘀咕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牧青瑶此刻的处境会和自己一样,都被关了起来。 说这话的,不止云缺一个。 同一时刻,皇城与八山城之间的某处荒林间,鼻青脸肿的萍山君坐在一个土包上,望眼欲穿的望着皇城方向。 等了大半宿,也没看到云缺和牧青瑶再次出现。 “该不会把我忘了吧……人族果然没信用!本王的行妖令呐!” 萍山君大吼了一声,随后急忙闭嘴。 这里离着皇城太近,它可不敢大呼小叫,真要让皇城里的高手知道外面有个七阶虎妖,随随便便出来一位都能把它收拾掉。 “这里不是好地方,我得躲远点。” 萍山君趁着天还没亮,逃向远去,远离了皇城。 萍山君做梦也没想到, 云缺与牧青瑶刚进皇城不久就被分别关了起来,别说行妖令,走出监牢都做不到。 天牢内,等待得无聊之际,云缺下意识的沟通妖刀。 这种举动,他时常会做。 就像平常捏捏拳头,活动手脚,属于一种猎妖人独有的习惯。 毕竟妖刀是本体的一部分。 但随后云缺忽然怔住了,眉峰锁起。 妖刀在肚子里,没有任何问题,随时能取出。 可自己与妖刀之间的那种特殊联系,云缺居然感受不到了。 “怎么回事……” 云缺闭上眼,沉心静气,仔细用神魂沟通。 每当他如此感受神魂,都能察觉到神魂里另一个强大妖魂的存在。 那是他的伴生妖魂,自从三岁起便一直存在。 但今天,云缺居然感受不到妖魂! 仿佛自己的伴生妖魂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种情况,云缺从未遇到过。 妖刀尚在,妖魂消失! 很快云缺冷静下来,暗自沉吟。 随后云缺想到了红莲教主最后时刻催动的那个奇怪魂咒。 身体依旧毫无异样,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但妖魂的消失,云缺认为肯定与那魂咒有关! 想到这里,云缺直接散开上衣。 低头一看,在自己心窝位置,正印着一个小巧的莲花图案。 魂咒,莲花印! 第74章就怕有病的 红莲教主最后的手段,并非唬人而已。 而是一种阴险的奇特咒印,能印在活人身上。 此刻云缺心窝处的莲花印记,清清楚楚,好似刻在皮肤上一样,擦不掉也抹不掉。 莲花般的烙印,让云缺联想到消失的妖魂。 云缺终于知道了红莲教主这道魂咒的真正威能。 封印神魂! 若是正常人,一旦被魂咒击中,神魂将顷刻封印,成为再无知觉的活死人! 能否醒来,不得而知。 这道魂咒的用处,是封印牧青瑶的神魂。 如果灵芸郡主的神魂被封印,即便不死,也会神魂受损,就算以后能被解开封印,人恐怕也废了,很难神智如初。 毕竟小郡主现在没有任何修为,如此程度的魂咒,必定会伤及神魂,若变得半痴半傻,成为废人,还不如立刻死掉来得痛快。 幸好云缺用本体挡下了魂咒。 相当于救了牧青瑶一命。 巧合的是,云缺有伴生妖魂,魂咒的力量全落在妖魂身上,将其封印。 云缺自己的神魂反而毫发无损。 这也是为何云缺明明挨了红莲教主的魂咒,还感觉不到任何损伤的真正缘由。 想通了这一切,云缺对红莲教主的狠辣大为愤恨。 同时又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伴生妖魂,是猎妖人强大的助力,也是猎妖人身上沉重的枷锁。 刀断人亡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个真实又惨烈的结果。 云缺所背负着的,是一个早已被定下的宿命,无法更改。 但来自红莲教主的魂咒,却误打误撞的将妖魂封印。 将这份枷锁封印! 没有妖魂,云缺成了普通的八品武者。 没有妖魂,云缺反而拥有了体会正常人的机会! 尽管这份机会无法永恒,但对于云缺这种来自前朝斩妖司的猎妖人来说,是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 他从出生,便与妖为伍,与妖同眠,自己都渐渐将自己当做一个怪物。 更别提与其他同龄的孩子玩耍。 云缺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也想去街边与那些小朋友一起嬉闹玩耍。 自从一次无意间力量失控,硬生生掐死一只妖物后,云缺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去尽情玩闹。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小朋友们掐死几个。 难以控制的妖之力,是猎妖人埋在心底深处的苦涩。 除了猎妖人之间,无人能懂。 可今天,云缺在失去妖魂后,反而觉得浑身轻松起来。 拍了拍心窝处的莲花印,云缺变得心情舒畅。 他希望封印之力持续久一些,让那怪物最好永远陷入沉眠。 “哈!终于自由了!” 云缺伸展双臂,高兴的自语道:“这下出不来了吧,让你总跟我嘻嘻嘻!再嘻呀,我还哈哈哈呢!你个老妖,做梦去吧!嘻嘻嘻,哈哈哈!” 学着妖魂的语调,云缺正自言自语呢。 一回头,见狱友壮汉正瞪着眼睛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己。 壮汉发现云缺回头,立刻一翻白眼,继续趴着不敢动弹。 被揍一顿不算什么。 在天牢里挨揍是家常便饭,作为牢里的常客,壮汉很清楚一个规则。 不怕手重的,就怕有病的! 遇到手重的,多说被人家打个半死,遇到有病的,容易被人家弄死! 天亮后,天牢里发放牢饭。 一天两顿,只有早晚,中午没吃的。 饭菜清汤寡水,两个粗面馍,一碗青菜汤,几块大咸菜。 别说肉了,连点油水儿都看不到。 云缺的饭量很大。 武夫向来如此,修炼要耗费气力,吃不饱,哪有力气。 云缺倒是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可这牢饭实在太少,两份儿也吃不到半饱。 当云缺把狱友壮汉那份都要吃光的时候,对方实在忍不住了,爬起来凑近道: “老大,给我留口汤水吧,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饿瘪了。” 壮汉愁眉苦脸的哀求,语气也变得卑微,称呼更是从昨天的小子,改成老大。 云缺把最后一个粗面馍扔了过去。 壮汉大喜,连连道谢,几口将食物吃光。 “谢谢老大!我叫石头,老大今后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壮汉一脸讪笑的道。 闲来无事,云缺看了看对方,问道: “住几年了。” “半年,不过这里我熟!隔三岔五就进来一趟嘿嘿。”石头陪着笑脸道。 “天牢常客,不赖嘛,混哪条道的。”云缺道。 “小买卖,嘿嘿,小的是个账房先生。”石头道。 “原来是收债的。”云缺点点头,道:“有没有门道出去。” 账房先生并非字面意思,而是混江湖的黑话而已。 这个石头是个替人收债的,等同于文明点的打手。 收到债,大家和和气气皆大欢喜,收不到,只能拳脚相向大打出手。 像石头这种人,混迹在黑白边缘,经常会伤人,自然而然的成了天牢常客。 “这里是皇城天牢,出去的门道不是没有,但我这种地位的小人物,实在攀不上那么高的关系啊。”石头苦涩道。 云缺不再理睬对方,躺在木床上等着牧青瑶的消息。 晌午的时候,虽然没有午饭,囚犯们却有一次出去放风的机会,时间在半个时辰。 石头出去了,云缺没能出去。 新来的囚犯需要关满三个月之后,才会获得放风时间。 等石头回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偷偷藏起来的石块,一指长短。 然后又从床底下的稻草里翻出一根铁钉。 云缺看得好奇,问道:“想越狱?” 石头连忙用力摇头,道: “我这么点小罪,至多关个一年半载!越狱的话,没出去呢就得被抓住,然后直接砍脑袋,我又不傻。” “你这又是钉子又是石块的,想做什么。”云缺道。 “嘿嘿,看点好东西!等成功了,让老大先看个够!” 石头神神秘秘的说完,掀开一片遮住墙壁的稻草。 墙被挖出了一个洞,但没挖通,也不知隔壁牢房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由于墙洞挖得深了,钉子太短,无法继续挖,石头才想了个办法带进来石块,打算把石块和钉子绑在一起,好延长钉子,继续挖洞。 结果他鼓捣了半晌,又用稻草绑又用衣服上的布条,还是无法将石块和钉子连接起来。 石头懊恼的扔掉石块,嘀咕道:“绑不住啊,不够长,这可怎么办。” “没别的钉子了么,多找几根。”云缺道。 “没了,这根钉子还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石头挠头道。 反正在牢里闲着没事,云缺把钉子要过来,从靴子里翻出五两碎银子。 这些银子是表演吞刀入腹时赚来的,被押来天牢的路上,云缺特意藏在了靴子里。 另一只鞋子也藏着东西,是牧青瑶的那块学宫身份令牌。 云缺决定这个秘密自己得保守一辈子,否则让灵芸郡主知道,怕是再也不要令牌了。 见云缺拿出银子,石头摇头道: “不行的老大,银子太软,而且还是碎银子,更绑不住……嚯!” 石头话没说完,只见云缺五指合拢捏了下拳,再展开手掌的时候,碎银子直接被捏成了一条。 如此手劲,石头惊讶不已,但随后还是摇头道: “用银子做个手柄和钉子连在一起倒是不错,可还是挖不了墙,一用劲就会断的。” 云缺没说话,将钉子安插在银条上,再次捏拳。 随后石头听到了云缺拳头里发出的轻微嘎吱声。 很快,云缺展开手心。 银条已经变得和钉子的粗细差不多,与钉子牢牢连接在一起。 五两碎银子,融合在一起并不少,正常人差不多一拳能握住。 但此刻的银条,比之前要小了十倍以上! 云缺拿着新做好的银钉,在墙壁上划了下,直接划出一道痕迹。 十分坚固。 “成了,继续挖吧。” 云缺将银钉扔给对方,道:“钉子归我了,借你而已。” 石头连忙接住,惊讶道: “老大原来有修为!” 石头这种混江湖的,自然见识过修士,更见过武者,以云缺展现的这份力量,等同于用铁锤硬生生将银子砸得更小,以至于变得更加坚固。 绝对是武夫才有的本事! 石头暗暗庆幸。 幸亏昨天没太过分,只挨了人家一脚,这要真惹怒了武者,把他打个半死都算轻的。 正准备继续开挖,牢房外传来脚步声。 石头急忙收好东西,趴在铁门上往外瞄了一眼,立刻一缩脖子,急忙回到床上坐好。 “查狱的犁大人!刑部提刑官,掌管天牢,这人小心眼最喜欢给别人穿小鞋,千万别招惹!” 石头小声说道。 不多时,一名五十多岁,身穿四品官服的人走到云缺这间牢房前。 “你就是云缺。” 此人拿着一本花名册,对照着云缺道。 “正是。”云缺道。 例行查狱,云缺自然不会多事,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那犁大人皱着眉,看了看花名册,又看了看云缺,道: “三百一十九条人命在身,你犯的事可不小哇。” 旁边的石头一听这话,一张大脸吓得惨白,目光惊悚。 他要债多说打断别人手脚,在监牢蹲个一年半载也就出去了,没想到同住的这位居然是个杀人狂魔! “还好。”云缺淡淡的道。 没多解释,因为没必要,以对方的官职,定不了自己的罪,更无法通融。 犁大人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着花名册,眉头始终皱着。 他有点拿不准,眼前这个杀人犯究竟什么来头,因为花名册上面被标注了一个‘待审’。 待审的意思,可复杂多了。 有可能死罪,也有可能无罪,不过肯定里面有隐情。 这种罪犯,身为提刑官的犁大人也很少见到,而且待审的批注,是上边的意思,他根本无权过问。 对照了一番花名册,确认无误后,犁大人刚想离开,忽然看到云缺的身份介绍最后,有一行小字。 藏石镇仵作。 “你是仵作?” 犁大人清淡的问了句。 “是。”云缺简单答道。 犁大人瞥了眼牢房里空空的饭碗,语气古怪的道:“会验尸吗。” 第75章验尸 验尸这种事,那是云缺的老本行。 尤其妖尸,验过成千上万。 不仅验尸,有时候还分尸,扒皮抽筋的那种。 “仵作哪有不会验尸的。”云缺道。 犁大人听罢点点头,道:“想不想吃肉。” 云缺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跟我去验一具尸体,若能从尸体死因看出些有用的线索,你在天牢里天天都有肉吃。”犁大人开门见山的道。 “可以,不过除了吃肉之外,我要一份每天放风的资格。”云缺讨价还价道。 “别太贪心,以你的罪名,也许今天是你唯一能离开牢房的一次。”犁大人冷声道。 见对方不松口,云缺也无所谓。 能有肉吃已经不错了,至少不用饿肚子。 答应下来后,云缺被带出了牢房,跟着犁大人来到一间存放尸体的大屋。 一进屋便寒气扑面。 屋子中心是一个宽大的木台,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屋子里站着不少人,都穿着官服,一个个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时而低声交谈两句。 有三个仵作装扮的官差正在讨论着验尸结果。 见犁大人到了,屋子里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见礼。 站屋里的,都是刑部的官差。 大晋王朝设有六部,分别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刑部作为六部之一,掌天下刑罚之政令,责任重大,下设五司。 督捕司,掌缉捕事宜,追捕逃亡之犯;秋审司,掌核秋审,朝审各案;提牢司,掌牢狱,统管狱卒,稽察各地牢中罪犯;赃罚司,掌收放案内赃款及没收财物;律例司,掌修订律法。 天牢重地,归属于提牢司管辖。 提牢司以提刑官梁大人为首,下设十名下属官吏,简称属吏又叫令史,在场的除了直属天牢的仵作之外,全是提牢司的令史。 属于犁大人的下属。 云缺进屋后,扫了眼在场的提牢司令史。 总共十来位,容貌各异,年纪有老有少,大多皱着眉一脸哀相,可能这件凶杀案牵扯不小,都觉得倒霉呢。 看到云缺被带进来之后,这些令史看一眼便移开目光。 没人愿意多看一个囚犯。 唯独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令史,与云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 人家既然点头示意,相当于无声的打过招呼,云缺也就朝对方点了下头。 这个年轻令史给云缺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不仅此人是唯一一个愿意与云缺这种囚犯打招呼的人,还有一点,是这人的容貌。 此人一半的脸上遍布疤痕,一侧的嘴角开裂,乍一看有点吓人。 竟被毁容了。 从另一半脸上,能看出此人应该仪表堂堂,是个容貌英俊的年轻人。 可惜,被毁掉的半张脸,让这位年轻令史与英俊两个字再也无缘。 犁大人颔首示意后,问那三名仵作道: “可有新的线索。” 语气冷淡,听得出毫无期待可言。 三名仵作连忙躬身回话。 “回禀大人,暂时只能确定为他杀。” “凶手一剑毙命,剑法凌厉。” “从现场无人发现凶手这一点来看,凶手极有可能用的法器飞剑,远距离杀人。” 三名仵作各自道出一句话,便不再吭声。 这三人都是经验老道的仵作,整整查看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毕竟只是一具尸体,除了怎么死的,凶器如何之外,实在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犁大人早知道是如此结果,对云缺道: “你来看看。” 云缺也不废话,直接掀开白布,现出下面的尸体。 尽管早已见过尸体,在云缺拉开白布的时候,周围的令史与那犁大人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尸体是个年轻女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尸体摆放得很好,端端正正,不过是两截的。 一颗人头,被齐刷刷切了下来! 木台下方堆着大量冰块,尸体此刻有些发白,血迹早已被冻住,好似一尊雕塑。 云缺没看伤口,先看了眼尸体的装扮。 一身绸缎的里衣,外套早已被去掉,鞋子还在。 扫了一眼,云缺已然断定了死者的身份。 尸体的头发盘得极其繁复且端庄,这种发型,通常连豪门望族的贵妇人都难以企及,需要专门有人打理才行,绝非小门小户人家。 尤其鞋子,十分精美,绣着小巧的牡丹,还是用的金线。 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单单这双鞋子就造价不菲! 云缺判断,这名死去的女子,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有可能是名地位不低的宫娥。 而且这女子是有修为的。 云缺从女子手掌的一层老茧判断出,死者是名武者,经常动用刀剑。 至于宾妃身份,则不大可能。 宾妃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死去,也不会脱掉外衣,让一群大男人在这验尸,那是皇帝所无法容忍的。 看出尸体的身份后,云缺随口问了句: “死者,死于何时。” 什么时候死的,其实对云缺来说无关紧要。 但昨晚牧青瑶进了皇宫,至今也没出现,不知这宫娥之死会不会与牧青瑶有关。 “一天之前。”犁大人沉声道。 得知时间,云缺放心了。 他和牧青瑶昨晚才进的皇城,那时候这宫娥早死了。 随后云缺开始仔细验尸。 先把人头拿起来摆弄半晌,还凑近闻了闻,鼻子几乎要贴在人头的脸上。 云缺这番举动,看得周围的几位大人直皱眉。 连那三个仵作都看得瞪大了眼睛。 让你来验尸,不是来玩尸,看样子你好像还想尝一尝似的。 看了看伤口的断面后,云缺将人头与身体合拢,问道: “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脸朝上,还是朝下。” “脸朝上,我亲眼得见。”犁大人沉声道。 “朝上啊,我验完了。”云缺神态轻松的道:“大人想知道什么线索。” 见云缺气定神闲,好似把握十足,犁大人立刻眸光一亮,道: “凶手是男是女?凶器是刀是剑?凶手的修为是高是低?但凡与凶手有关的任何线索都可以!” 云缺闻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当众人以为他要高谈阔论之际,只听云缺道: “不知道男女,不知用刀用剑,也不知修为高低,但我知道这女子应该尚未出阁,大人若是不信,找个媒婆一验便知。” 一群官人还以为有了凶手的线索,结果此刻纷纷泄气,怒视着云缺。 犁大人愣了愣,恼怒道: “我不管尸体!我只要凶手的线索!” “大人别急。”云缺微笑道:“我看不出别的,不过我能断定,杀人凶手,他不是人。” “本官知道那凶手不是人!是个冷血的禽兽!你到底会不会验尸?”犁大人气得头顶快冒烟。 其他人都不敢言语。 纷纷对云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说你小子真有种,我们得罪了顶头上司,肯定要被穿小鞋,你一个囚犯还敢戏耍提刑官,今后在天牢别想消停,等着受罪吧。 云缺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大人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人,并非骂人,而是那凶手非人,不用刀也不用剑,用的,是爪子。” 一句话,犁大人豁然一怔。 其他人也错愕不已。 其中有个仵作反驳道: “年轻人,你难道没看见伤口么,那么明显的切割面,非刀既剑啊!最不济也该是斧子,怎么可能是爪子?” 云缺没再过多解释,而是指着人头道: “大人觉得,死者现在是什么姿态。” 犁大人与众人将目光落在尸体身上,一群人看了半晌,各自摇头。 “还能什么姿态,死倒儿的姿态呗!”一名上了年岁的令史道。 云缺叹了口气,指点道:“仔细看,她在低着头。” 云缺说完,犁大人等人终于发现,死者的人头与躯干被合拢后,的确呈现着微微低头的状态,只是幅度不大,不注意观察很难发觉。 “低头又如何,能证明什么?”犁大人狐疑道。 “能证明她不是被人杀的啊。”云缺道。 犁大人额头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个劲运气。 云缺说的云山雾罩,这位犁大人身为四品提刑官,在刑部混迹多年,是个老油条了,可今天居然一句话也听不懂。 “哪位大人带着刀剑,借我一用,我来复原死者的真正死因。”云缺道。 其他人没动,唯独那位半张脸毁容的年轻令史,将随身携带的腰刀递给了云缺。 云缺道了声谢,随后突然拔刀出鞘,一刀斩向犁大人的脖子。 一连串的举动,出人预料,风驰电掣! 周围众人全吓傻了,认为云缺要当场行凶,杀害提刑官大人。 那犁大人更是惊得一身冷汗,根本没时间反应。 长刀戛然而止,稳稳停在犁大人的脖子前。 犁大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咽喉处,贴着凉丝丝的刀刃。 不用多,只需再斩一寸,他这条命就算交代。 “你、你要作甚!” 犁大人满头冷汗,急急道:“云缺你别犯傻!你的罪名有转机,并非一定死罪!花名册上有大人标注的待审二字,你的案子有隐情,只是尚未开始调查而已!” 犁大人吓得把花名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云缺也有点意外。 帮忙验个尸而已,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云缺此刻的状态,与挟持了犁大人一模一样。 借出腰刀的那个年轻令史皱了下眉,双手无声的捏成拳,同时双臂上有一缕缕独属于武者的气机出现。 显然这位是有修为的,而且准备出手。 毕竟是他借出的腰刀,一旦云缺将犁大人杀掉,他也逃不开干系,容易被认定为云缺的同伙。 这时云缺好整以暇的对其他人道:“诸位大人仔细看好,犁大人现在是仰着头,还是低着头。” “仰头!” “对!是仰头,没错!” 几名令史连忙确认。 不用问,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儿。 云缺随之放下刀,将其还给那名半张脸毁容的令史。 犁大人惊魂未定,怒道: “我仰头还是低头,与杀人凶手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云缺笑道:“大人听我详细道来。” 第76章切过上千次脑袋 面对一众提牢司的官人,云缺风轻云淡,侃侃而谈。 “看犁大人的身手,应该没有修为才对,是个普通人。” 刚说出一句,那犁大人立刻反驳道: “本官虽无修为,却修圣人之道!饱读天下诗书,常处才墨之薮之地,走笔成章!誓要效仿圣哲之治,栖栖遑遑,孔席不暖,墨突不黔!” 云缺听完眨了眨眼,道: “大人文采斐然,说到底,还是个没修为的普通人呗。” 犁大人高昂的情绪瞬间崩解,咬了半天牙,无力的点了点头。 说他是普通人,身为当朝四品,又岂能被冠以普通二字。 可说他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实在无力反驳。 云缺继续道: “刚才那一刀,是八品武者的出刀速度,大人身为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都有仰头的动作,说明我们人族对危险有着一种天然的判断,我称之为直觉,尤其临死之际,人的直觉会最灵敏。” “其实这种直觉,天下生灵都有,比如你杀鸡杀鸭甚至杀猪的时候,鸡鸭看到屠刀临头,都会有刻意的挣扎躲避动作。” “当然我不是说大人是猪,而是说直觉这种东西,是天下生灵的共同特点。” 一番直觉之谈,听得在场众人晕头转向,似懂非懂。 那位半张脸毁容的年轻令史,稍作沉吟后,赞同的微微点头。 犁大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怒道:“直觉与凶手有什么关联!” “大人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云缺笑了笑,继续道:“刚才我那一刀若是砍下去,大人觉得自己会面朝下,低头趴着死,还是脸朝上,仰头躺着死呢。” “当然是仰着头!脸朝上躺着死了!”犁大人怒不可赦的吼道。 “大人果然聪明,自己怎么死的都知道。”云缺呵呵笑道。 犁大人的鼻子快要被气歪了,可很快他察觉到一个不同之处。 木台上的尸体,头是低着的,本该趴着死才对,但发现尸体的时候,却是正面朝上! 死法截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诡异! 犁大人冷静了下来,皱眉道: “尸体死亡时,正面朝上绝对没错,我们刑部在第一时间赶到,尸体绝无第二人触碰……” 犁大人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分析道: “会不会凶手的刀剑太快,让死者没时间反应便身首异处?” 云缺否定道: “不会,因为再快的刀剑,在正面切掉头颅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会带着尸体朝后倒去,我切过上千次,不会错的。” 犁大人闻言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可随后他心头一惊。 切过上千次脑袋! 天祈城里资历最老的刽子手都不敢这么说! 你丫的到底杀过多少人呐! 大屋里一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往旁边挪动脚步,都想离着云缺远点。 这种杀人狂,谁也不敢离太近。 其实云缺说的切过上千次,只是个谦虚的说法,他斩的妖,还得多十倍。 犁大人心惊肉跳的继续问道: “尸体的确有异样,但你如何能证明凶手非人?” 云缺再次拿起人头,将其摆正。 之前人头合拢的时候是低着头,这次头抬起来,脖子处立刻出现一个前端大、后端小的缺口。 “大人觉得,这具尸体是不是缺了点什么。”云缺道。 “尸体脖子上缺了一块血肉!”犁大人马上看出端倪。 “大人果然聪明!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云缺也学着对方咬文嚼字的赞了句。 这句话前半句,犁大人听得十分满意,毕竟谁都喜欢赞颂之言。 可后半句听完,犁大人气得脸色发青。 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前面的明察秋毫的确是夸人的词儿,可后面加在一起就是损人的话了。 说的是眼力能看到一根毫毛的微小,却看不到一车柴草,比喻只看到小处,而看不到大处。 云缺其实也读书。 藏石镇县衙里的藏书他的确都看过,否则也说不出这句话。 但看是看,书上一些深奥的道理,大多数都无法理解,毕竟没人教。 明察秋毫,云缺知道是夸人的,觉得后面的话也应该不错,于是照猫画虎,全都抖落了出来。 犁大人心急这件案子,没心思理睬别的,质问道: “即便尸体少了块血肉,有可能是斧子之类的凶器所为,单凭这一点,无法证明凶手非人!” 没等云缺说话,在场有一名身形魁梧的令史开口道: “大人,属下的武器便是重斧,以斧子斩杀敌人,的确能让伤口呈现出开裂状态,好比砍柴,但斧子无法凭空带走一块血肉。” 犁大人毕竟是没有修为的文官,对杀人这种事实在是外行。 他沉吟片刻,疑惑道: “既然如此,那丢失的血肉,哪里去了?” 其他人也疑惑不解,都想不通消失的血肉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被凶手带走了?”一名年迈的令史道。 “这位大人说对了。”云缺此时伸出一根手指,解惑道:“消失的血肉,留在了指甲里。” 众人更加疑惑,纷纷狐疑的盯着云缺。 “所以杀人的凶手不是人,而是妖。” 云缺道出了最终答案,道:“那妖物用一只利爪,切开死者的脖子,消失的血肉,留在了利爪的指甲里,不止血肉,还有一节断骨,大人若有兴趣,不妨看看尸体的脖骨是不是少了一小节。” 犁大人闻言立刻吩咐那三个仵作动手,现在就剃掉血肉。 三个仵作急忙领命。 反正这活儿他们熟得很,一些诡案的尸体,少不得最后要切开查看各处内脏。 不多时,尸体的脖子与头颅连接处变成了完全的白骨。 头颅与身体一接,立刻能看出脖骨缺失半寸左右,而且是前面缺得多,后面缺得少。 与尸体外表缺失的血肉,形状一致! “难道真是妖物所为!” 犁大人瞪起了眼睛,猛搓双手,兴奋道:“老天开眼,终于有点眉目了!” 那位半张脸毁容的年轻令史开口道: “天祈皇城有伏妖大阵笼罩,怎会出现妖邪作祟?”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味儿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阵的事我不管,只要查出凶手的蛛丝马迹,就能向上边交差了。” 犁大人说罢看向云缺,道:“你很好!很好!” “是大人聪慧。”云缺客气道。 “给他拿两只烧鸡,二斤牛肉!”犁大人吩咐完,又补充道:“再给他一壶清酒!今后每天给他送一顿肉,算我账上。” 一众下属立刻点头领命。 天牢里提刑官最大,上司吩咐,谁敢不同意,更别说是提刑官大人自己出钱。 云缺在犁大人耳边低声道: “大人,牢房里暗无天日太闷了,明天的放风时间您看……” “再说吧。”犁大人摆手道:“押他回去。” 云缺笑了笑。 再说,就是有门儿。 倒不是云缺非得出去放风,而是他不知道会被关押多久。 整天在牢房里浪费时间可不行。 听说自己的案子被标注待审,云缺就知道这件事要被无限期的拖后。 关个几天甚至一两个月都没什么,真要关个十年八年,那云缺宁可逃出去,大不了离开大晋。 云缺得提前准备,打探好天牢守卫的大致修为与地形情况,做好溜走的后手。 毁容的令史负责押送云缺。 回牢房的路上,此人微笑道: “小兄弟断案如神,实在令人佩服啊。” “瞎猫碰死耗子,运气而已。”云缺客气道。 “运气,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小兄弟当真杀过上千人?” “没有,我不怎么杀人,就是没事儿的时候宰些山猫走兽,弄点兽皮讨生活。” “小兄弟口中的山猫走兽,恐怕指的是妖,看来你没少斩妖,正好,我也喜欢猎妖,若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看谁斩的妖物更多更强。” “大人说笑了,天下脚下哪有什么妖啊。” “谁说没有!学宫在城外建有一座妖山,其内妖物繁多,专门供学子狩猎,是一处试炼之地,我经常去,时而受伤,不过斩妖的感觉实在痛快!” “学宫还有妖山?不怕妖物伤人吗。” “当然不会伤人,妖山周围存在法阵,其内的妖物是出不来的。” “这样啊,不知猎杀了里面的妖物,归不归自己?”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通常妖物尸体会留在妖山,小兄弟的思路实在清奇啊,哈哈!” “没办法,人穷志短嘛,学宫里最好能赚钱,要不然我的生活费都没着落。” “小兄弟也准备报考天祈学宫?” “是啊,我有举荐资格,直接参加最后考核就成。” “那好哇!我是学宫演武殿学子,白天在这里当差,晚上回学宫修炼,等你进了学宫,咱们就是同窗!我叫吴鹰,在天牢若有难处,你可以让狱卒来找我。” 吴鹰显得十分热情,把云缺送回牢房后,又亲自送来犁大人吩咐过的食物。 等吴鹰走后,云缺开始吃饭。 一口牛肉一口酒,看得旁边的石头直咽口水。 “老大,这顿不会是断头饭吧?” 石头胆战心惊的道。 他见过不少囚犯会有一顿好吃好喝,不过吃喝完了,会被押赴刑场砍脑袋。 “断你个头,我又没罪。”云缺道。 石头将信将疑,看了看烧鸡和牛肉,他有点信了。 因为这吃的有点太好了! 断头饭多说给个鸡腿一大碗米饭,没见过两只烧鸡二斤牛肉的,而且还有酒! 闻到酒香,石头往前凑了几步,讪笑着将银钉还给云缺,道: “老大,挖通了!能看到隔壁了!” “动作挺快的。” 云缺收起银钉,给对方匀了碗酒,又分了个烧鸡。 不是奖励,而是早上吃了这位的早饭,还他一顿。 石头连忙道谢,先喝了一大口清酒,美滋滋的抓着烧鸡大啃。 “隔壁有什么好看的。”云缺边吃边道。 “嘿嘿,老大待会儿看了就知道,保准你看完还想看!”石头神神秘秘的道。 第77章隔壁美景 天牢的牢房互相挨着。 云缺所在的这件牢房隔壁,按理说也该关着囚犯才对,云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既然石头说得神神秘秘,勾起了云缺一丝兴趣。 等吃完了饭,云缺来到孔洞近前,随意的朝隔壁瞄了一眼。 隔壁牢房里关押的,是个女人。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侧肩头露在外面,现出刺眼的莹白。 女人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到容貌。 云缺看了一眼便失去兴趣。 还以为关着个怪物,原来只是个弱女子。 云缺正要收回目光,牢房里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朝着墙壁上的孔洞望来。 云缺看到了对方的脸。 这女人的年纪在二十多岁,看着披头散发邋邋遢遢,可容貌居然生得极美! 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清澈的眸子宛若秋水,精致的琼鼻,樱桃小口不染而朱。 女人的五官每一样都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更是绝美中透着一种妖异,如异域舞娘,天外妖姬。 如此一个标志的美人,居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任谁看到都会有一种我见犹怜,恨不得将其救出这处苦难之地的冲动。 美人,云缺看过不少。 无论藏石镇的大家闺秀秀儿姐,还是灵动狡黠的乌灵儿,都是很美的女孩,更不用说灵芸郡主那种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但隔壁牢房里的女人,给人一种柔弱中透着邪魅,美丽中暗含杀气的感觉,如冰山般只可远观,不可接近,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扰的冷漠。 看到女人面貌的那一刻,云缺只能想到一个词汇来形容。 美人如狐! 若非这里是皇城天牢,如果在荒山野岭遇到这个女人,云缺会觉得对方是个狐妖所化。 简直如狐狸精一样! 欣赏美人,是云缺的一大爱好。 云缺大大方方的看了半晌。 女人显然也看到了墙洞里的眼睛,默默与云缺对视,眼眸里毫无波动,好似一潭死水。 云缺不眨眼,那女人也不眨眼。 两人就像较劲似的,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 石头在旁边等得直咽口水,有心让云缺歇会儿,自己好过过眼瘾,又不敢开口。 提刑官犁大人可亲口说了,这位背着三百多条人命呢。 直至一顿饭的时间,局面有了变化。 云缺是八品武者,瞪眼睛而已,根本不累,看一天都没问题。 那女人先垂下了目光,缓缓抬起手,开始解自己囚服上衣的扣子。 云缺觉得奇怪。 这女人有怪癖不成,被人看非但不恼,还想让别人看得更多? 于是云缺瞪大了眼睛,贴在牢房墙上,看得饶有兴致。 这种小场面,对看遍藏石镇所有年轻女人沐浴的猎妖人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随着女人手上的动作,第一颗扣子分离。 现出一大片莹白。 然后女人开始解第二颗扣子。 就在第二个扣子即将解开的那一刻,云缺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狰狞的影像! 一只硕大的蜈蚣竟钻进墙洞,快速朝着云缺的眼睛爬来。 天牢里昏暗潮湿,虫蚁自然不少,若被蜈蚣朝着眼睛咬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缺的反应速度,自然不是蜈蚣能比拟。 一侧身,让开墙洞。 那蜈蚣沿着墙洞爬了出来,很快钻进角落消失不见。 石头看到蜈蚣,连忙冲过去一顿乱踩,一边骂骂咧咧,生怕被这玩意咬到。 普通蜈蚣虽然不致命,但伤口肯定会红肿,这里是天牢,没人给囚犯看病,遭罪的只能是自己。 云缺的眉峰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扫了眼蜈蚣爬走的角落。 巧合? 再次朝墙洞里看去。 隔壁的女人已经扣好了衣服,垂着头,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扫兴的蜈蚣。 云缺没去多想,盘坐在木床上运转周身气机,闭目打坐,思索着刚才验尸一事。 从那位犁大人的只言片语判断,皇宫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凶手杀掉宫女,又能全身而退,这种情况很蹊跷。 没人会潜入皇宫,只为了杀个宫女,肯定有特别的目的。 按照常理推断,凶手应该冲着皇帝去的,想要刺王杀驾。 以云缺敏捷的思维,第一时间便排除了这个猜测。 皇帝身边肯定有高手昼夜保护,凶手若想刺杀皇帝,首先遭遇的绝不会是一个宫娥,而是面对一群大内高手。 可尸体只有一具。 如果有更多尸体存在,云缺相信那位犁大人肯定会统统拿出来分析。 以云缺猜测, 杀掉宫娥的凶手,目的不在皇帝,而是皇宫里贵重的东西。 凶手的身份是个贼! 在行窃过程后,恰巧被宫娥撞见,这才痛下杀手,留下痕迹。 从犁大人如此急迫的找出凶手线索来看,那凶手应该得手了,带走了某种贵重之物,皇帝因此大怒,刑部自然跟着倒霉。 “皇宫里丢了什么呢。” 云缺在心头暗自沉吟。 皇帝与他太过遥远,皇宫的财富,云缺也很难想象,实在猜不出皇家丢失的到底是什么。 云缺转而开始分析凶手。 比起皇宫失窃,云缺对那个神秘凶手更感兴趣。 因为那家伙与妖有关。 凶手未必当真是一头妖物,更有可能的,是一个能驾驭妖物的修行者。 比如自己这样的猎妖人。 若动用妖之力的话,云缺也能以妖爪杀人,留下与宫娥尸体上一模一样的伤口。 “伏妖大阵看来不像传闻的那么威力无穷,一定存在着某种缺陷,或者有人能在大阵内遮蔽妖气。” 云缺在心里如此想着。 否则就不会出现皇宫妖影这等奇闻。 “与其杀掉宫女,不如将其打昏,麻烦还能少一点。” 云缺继续推算着,在心底自语。 杀人,不仅会留下痕迹,还会更快泄露凶手的踪迹,引来皇宫护卫追杀。 打昏的话,逃走的时间将更加充盈。 凶手执意杀掉宫女,在云缺看来只能说明一点。 宫女看到了凶手的模样,或者看清了凶手的身形轮廓,从而被灭口。 “凶手看来对皇宫十分熟悉,又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半点模样,这家伙有点意思。” 云缺暗暗一笑。 他已经大致猜测出凶手的真正身份。 极有可能是庙堂中人,或者军方的高手,甚至是皇亲贵胄。 总而言之一句话, 凶手,是混迹于天祈皇城的内鬼,有着一层明面上地位不低的身份做掩饰。 如果让云缺得皇宫里丢失了什么,他能分析出更多线索。 可惜,犁大人守口如瓶。 又或者那位犁大人也不清楚失窃之物。 散去思绪,云缺不在多想。 皇帝家的事,他没兴趣理睬。 不过诡案凶手的线索不能浪费,云缺准备有机会再利用一二,找那位犁大人换点东西。 石头还在墙边窥视隔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咽口水。 “看多了伤眼。” 云缺随口道了一句。 石头立刻听话的离开墙洞,学着云缺盘坐在木床,嘿嘿讪笑道: “怎么样老大,是不是看完还想看!我活到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女人比她好看的!” “那是因为你活得还不够久。”云缺道。 “我活得越久,看到的女人就越老哇,总不能娶个婆娘,越活越年轻吧。”石头疑惑道。 “笨呢,只要活过千年万年,活到成仙,你就能看到仙女,仙女还能比她丑吗。”云缺道。 “对哦,好像是这个理儿……”石头挠了挠头,觉得不对味了,苦笑道:“嘿嘿我哪能成仙呐,我这辈子能成个家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隔壁的女人是谁。”云缺道。 “阿梅,梅花的梅!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阿梅是牢里的犯人给取的。”石头道。 “阿梅?为何取这个名字,跟个丫鬟似的。”云缺道。 “因为她喜欢梅花!外面放风的区域,墙外有些梅树,开花的时候,跳得够高就有机会摘几朵,只要给阿梅两朵梅花,她会给你唱一段小曲儿做报答。”石头道。 “她要梅花做什么。”云缺问道。 “喜欢呗!女人不都喜欢花儿么。”石头挠头道。 云缺瞥了眼墙壁上的孔洞。 梅花不仅能看能闻,还能入药。 “等过些日子梅花盛开的时候,以老大的身手肯定能摘到更多!到时候老大就有耳福了,我保证老大这辈子肯定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小曲儿!”石头打着包票道。 “有多好听,能比青楼里的花魁唱得还好听?”云缺不信的道。 “没得比!” 石头兴致勃勃的道:“干我这行的,少不得与那些大老板打交道,有时东家收到账,一高兴带着我们去青楼听曲儿,天祈皇城里最有名的八座青楼,八位花魁,我大多听过,比起阿梅的歌声,那些花魁唱的简直难以入耳!” “有那么好听?”云缺奇怪道。 “阿梅唱的小曲儿绝对是天籁之音!听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掉!” 石头炫耀道:“去年我踩着另一个狱友的肩膀才够到两朵梅花,还被狱卒打了一顿,听完阿梅的曲儿,我觉得再被打两顿都值!” 云缺听得好奇。 小曲儿还能唱出天籁之音,这得多高的音律造诣。 本来人就长得极美,又有一副好嗓子,这等女人又怎会落到天牢之地? “那个阿梅,她什么罪名?”云缺问道。 提及阿梅的罪名,石头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第78章美梦 石头的神色,呈现出一种难以启齿,又心惊肉跳的模样。 他先跳下床,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凑到云缺近前,低声讲出了阿梅的罪行。 云缺听完,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切了侯爷的命根子?” 云缺啼笑皆非。 这种罪名不好判刑,别说大晋律例,连前朝大燕律例都没有记载。 “美人如蝎啊,哪位侯爷这么倒霉。”云缺实在想笑。 “听说是大名鼎鼎的锻纸侯,阿梅是他新纳的小妾,结果还没洞房呢,咔嚓!被一剪子给切了!” 石头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那种伤势虽然不致命,但太遭罪了,想一想都瘆得慌。 “断子侯?这位侯爷的名号不错啊,断子绝孙,早有征兆。”云缺实在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 石头一听顿时大惊,连忙比量禁声的手势,低声道: “嘘!老大小点声!这话要是让锻纸侯听了去,肯定跟你没完!”石头忌惮道。 “既然是纳的妾,怎会出现这种局面,阿梅难不成是那个断子绝孙的侯爷,强买强卖的民女。”云缺道。 “估摸着差不多,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怜阿梅,年纪轻轻就被下了大狱,这辈子怕是出不去喽。”石头叹息道。 云缺听得奇怪,问道:“阿梅不是死罪?” 重创当朝的侯爷,这种罪名绝对不轻,若是普通民女,肯定要被砍头。 “应该不是,她在这里至少关了三年,要是死罪,早砍头了!”石头道。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 切了侯爷的命根子,还能在天牢关押多年而没死,这个阿梅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 “阿梅什么来头。”云缺道。 “不清楚,她从来不跟别人说话,罪名也是从一个狱卒口中传出来的,要不是会唱小曲儿,都以为阿梅是哑巴呢。”石头道。 云缺点点头,道:“说说那个断子绝孙侯。” “锻纸侯,锻造的锻,纸张的纸。” 石头解释道:“锻纸侯此人精通锻造武器,听说大晋立国之前就是皇帝的家丁,负责锻造军械,手握大权,因其锻造的手艺精湛,能锻造出如同纸张薄的钢刀,后来被皇帝封为锻纸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云缺感慨了一句。 当今皇帝原本是一方诸侯而已,坐上皇位,家中的旧臣家丁自然水涨船高,封侯拜相。 听到这个消息,云缺想起了牧青瑶的父亲,阜南王也是皇帝曾经的家将,应该与那个锻纸侯很早就认识。 石头说得起劲,继续讲道: “锻纸侯这人是有名的色中饿鬼,男女通吃!我曾经跟着一位大老板办事,老板有一次喝醉,说了个隐秘,他说这些年往锻纸侯府上送去的少男少女至少有五十个!全是十来岁大,供那锻纸侯享乐!” 云缺皱了皱眉,厌恶道: “十来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这种畜生断子绝孙实在太便宜了,断得好啊,那个断子绝孙侯该不会叫禽兽吧。” “对啊,锻纸侯就叫琴寿!琴声的琴,寿元的寿!”石头道。 “禽兽,断子侯,呵!好名好封号!”云缺笑了声。 说话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晚饭和早饭差不多,白菜汤,粗面馍,外加一碗大咸菜。 云缺正准备吃饭,牢门开了,吴鹰走了进来,提着一个食盒。 “吴大人。” 云缺起身拱了拱手,手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这位半边脸毁容的提牢司令史,给云缺的印象还不错,是个直来直往的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反正你早晚也要入学宫,我长你几岁,叫我师兄即可。” 吴鹰说着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四菜一汤,一盆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有一小壶酒。 “吴师兄,这是?”云缺改了称呼。 “犁大人每天送你的肉,你中午吃,晚上这顿我管,放心吃,只要师兄在天牢一天,你的饭菜管够!”吴鹰笑道。 “谢过吴师兄。”云缺诚心的道谢。 比起天牢的清汤寡水,食盒里的四个全是肉菜,香气扑鼻,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谢什么,区区酒肉而已,不值一提!我们武者以气血为根本,吃得少了,一顿两顿还没事,时间一长气血会逐渐衰弱,再想补救可就难了。” 吴鹰笑着拍了拍云缺肩膀,道: “师兄还等着跟你去妖山比试比试谁猎的妖更多呢,慢慢吃,我放衙了,要回学宫修炼,记得吃饱了打套拳,舒展开筋骨再睡。” 云缺点头道:“师弟知道,对了吴师兄,晚上学宫里也有先生授课么。” “当然有!有的先生脾气古怪,白天睡大觉,只有晚上才会授课,别看我整天在提牢司当差,其实修炼上一点没耽搁。”吴鹰道。 “吴师兄不睡觉的吗。”云缺道。 “我睡得很少,一天休息个把时辰即可,人这一辈子,有三成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我睡得少些,相当于比旁人多活很多年。”吴鹰道。 “吴师兄够拼的,将来定能扬名天下。”云缺赞了句。 如此勤奋的人,又岂会默默无闻。 “哈哈!借你吉言。” 吴鹰从怀里掏出把钥匙,将云缺手上的锁链打开。 “这样才能练拳。” 吴鹰关上牢门,转身离开。 云缺活动了一番手腕,倍感轻松。 手被锁着,始终行动不便,吃饭都不香。 “还是老大人脉广啊!” 石头眼睛瞪得多大,挑着两个大拇指拍马屁,随后讪笑:“老大能不能分我一小杯酒,我不要菜!尝尝酒味就成嘿嘿。” 食盒里的饭菜足够多,云缺也不小气,道:“便宜你了,过来吃吧。” “多谢老大!” 石头美滋滋的倒了杯酒,能在天牢里混上酒菜,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刚喝了一小口,石头立刻惊呼道: “桃花酒!这是仙客楼的招牌!一小壶就要一两银子!” 云缺也尝出酒味的不同,醇厚中带着一种淡淡花香,入口绵长,比起犁大人给的清酒好喝多了。 石头仔细看了看四盘菜,羡慕万分的道: “都是仙客楼的招牌菜啊!这顿饭菜少说二两银子打底儿!” 一顿饭二两银子,确实不少了。 吴鹰出手果然大方。 吃饱喝足,云缺舒展了一番筋骨,准备练拳。 吴鹰说得没错。 天下武夫,均以气血为主,首先要吃饱肚子。 别看云缺猎妖四处跑,从不亏待五脏庙,每天必须吃饱喝足。 只有吃饱,才有气力可言,整天饿着肚子,没人有力气修炼武道。 所以武夫的食量都很大。 武道更是武夫不可或缺的功课,演武之法,必须时常习练,方可保持气机源源不断。 云缺练拳不多。 不是不会,而是没那个必要。 因为天天斩妖。 与妖物搏杀,就是最佳的习练。 世上没有任何一套功法,能和真刀真枪的实战相比。 在天牢无妖可斩,云缺想要保持气机,只能练拳。 云缺抬起双拳,一震双臂,做出起手式! 云缺刚刚亮出架势,旁边看热闹的石头顿时吓得躲在墙角,不敢靠近。 云缺的起手式太吓人了。 双拳震荡出两团气浪,双臂之上如同有旋风在游走,囚服都跟着鼓荡开来。 那是武者运转的气机,在身外所产生的风旋! 云缺这套拳,打得不算快,每一拳都带着破风声,大开大合,只有一个字能形容。 猛! 刚猛,凶暴! 这套拳有名字,叫七杀拳法,由七杀刀法衍化而来,是前朝大燕斩妖司的一份传承,云缺打小就学过。 七杀拳以攻为主,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招式。 每一拳都攻向敌人的命门,如同斩妖人的妖刀一样,有去无回,不见血就不会收。 完全的搏命之法! 打到最后,云缺侧腰扎马,双拳齐出。 嘭!! 拳风击打在墙壁上,吹起一层沙尘。 尽管拳头没贴到墙壁,仍旧在墙上留下两个浅浅的拳印! 这便是八品巅峰武夫的战力。 角落里的石头看得直冒冷汗。 他现在才知道,昨天人家那一脚,根本没用力! 如果挨上云缺全力一脚,石头很确定,自己的肚子会被直接踢爆! 等云缺收招定式,已然出了一身透汗。 石头在角落里连忙抚掌叫好,给足了老大面子。 云缺散掉外衣,现出精壮的上身。 外表看着瘦削,实则筋肉扎实,八块腹肌半块不少,由于气机仍在运转,身上的汗水自行蒸发,在云缺双肩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雾气。 此刻的云缺,身躯健硕,雾气蒸腾,看起来犹如神魔一般,有一种阳刚之美。 这便是武夫的特点。 天下武夫,极少会出现阴柔之人,并非没有,而是相当罕见。 大多武夫都如云缺这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男子汉独有的阳刚之气。 石头鼓完掌,看到云缺心窝处的烙印,夸赞道: “老大这刺青,好别致啊!” 石头自己身上也有,纹了一条花臂,他这种行当自然将自己装饰得越凶越好。 但刺青,都是青的,石头见过无数刺青,头次见到带有颜色的刺青,还是一朵惟妙惟肖的莲花。 “喜欢的话,给你也刺一个。”云缺随口道。 “不用不用!我怕疼嘿嘿。”石头连忙谢绝。 纹花臂把他疼个半死,这要弄个红莲,不定得疼多久呢。 云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向墙壁上的孔洞。 武夫没有其他修行者那种能察觉周围一切微小变化的灵识,但武者的五感极其敏锐,云缺察觉到有目光望向自己。 果然,孔洞对面,一只漂亮的杏眼,正盯着自己看。 隔壁的阿梅。 云缺大大方方站在原地,让对方看个够。 你那么小气,解个扣子就没了。 咱大方,随便看! 等汗水蒸腾之后,云缺穿上囚服倒头便睡。 吴鹰那种勤奋,云缺学不来,也不想学。 人生最大的爱好除了看美人沐浴之外,就只剩睡觉了。 对混吃等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睡觉更好呢。 这一晚,云缺十分罕见的做了个梦。 还是个美梦。 梦境里,隔壁的阿梅身穿长裙,赤着双足朝自己走来,葱白的脚趾犹如卧蚕,温润如玉。 阿梅一边走,一边宽衣解带,一张狐儿脸充满了诱惑。 看得云缺一眼不眨。 直至上衣即将褪去,忽然又被其裹紧。 云缺大失所望,仔细一看,阿梅的脸睱已经变成了牧青瑶,正嘟着小嘴儿一脸嗔怪,满眼幽怨。 云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随之转醒。 狭小的牢窗外,天边放亮。 云缺望着牢房棚顶,想着心事。 被关进天牢已经一天多了,这么长时间,牧青瑶始终没出现。 牧青瑶不可能把自己忘了,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云缺知道灵芸郡主绝非薄情寡义之人。 牧青瑶没出现,云缺想来只有一个可能。 对方与自己一样,暂时失去了自由。 点燃烽火惹恼了皇帝,被关了起来? 还是阜南王回来了,怕女儿再遇到危险,把牧青瑶关在家里? 云缺想不出真相,但他知道牧青瑶此刻肯定没什么危险。 毕竟这里是天祈皇城。 有禁军,有司天监,有一群武官,还有学宫里的无数学子。 以牧青瑶的地位,保护她的人,肯定很多。 云缺猜想现在小郡主可能无聊的坐在闺阁深处,吃着美食,看着杂书,心不在焉的等着自由。 云缺猜对了一半。 牧青瑶确实被禁足,非但没有美食书卷,反而正在受罪。 第79章你怎么没死 司天监,地牢。 灵芸郡主被摆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一脚着地,一脚撑在墙上与头齐高的地方。 那位眼珠带着血丝的大师姐,正强行给小师妹压腿、抻筋。 牧青瑶小脸苍白,眼泪汪汪的哀求: “不行了大师姐!腿要断掉了!” 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习武,强身,你,太弱。” “我修儒道呀大师姐,我不想习武!饶了我吧大师姐!” 牧青瑶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她都能听见自己纤细的腰肢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空旷的地牢里,响起小郡主凄惨的哀嚎。 牧青瑶也想吃着美食,看着书,打发这段无聊的囚禁日子。 可倒霉的是,偏偏与大师姐关在了一起。 尤其大师姐修的是武道,最看不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这十天,她注定要在大师姐的折磨下度过。 牧青瑶已经不奢求别的了,她只希望十天之后,自己还能用脚走出地牢,而不是被抬出去。 …… 关进天牢的第二天中午,云缺依然吃到了肉。 不算太多,正常人的一顿饭量。 比起其他没有午饭的囚犯,云缺在食物这方面,俨然是天牢里的顶级待遇。 那位犁大人说话倒是算数,没亏待云缺。 尤其之后的放风时间,狱卒居然允许云缺出去,想来是犁大人往上边汇报验尸结果得了好处,这才通融了一二。 没白验尸。 云缺心情不错。 囚犯放风,有固定的地点,都在天牢区域的一块空地。 四周是高高的石墙,看不到外面。 尽管如此,每天一次的放风时间,是囚犯们最期待的时刻。 唯有此时,才能看到外面的蓝天,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囚犯们陆续从天牢走出。 三五成群的互相打着招呼,嘻嘻哈哈,也有不少人独处。 空地上很快热闹起来。 有人推搡,有人叫骂,有人挥舞拳头做出满脸恶像。 云缺倚着东侧的石墙,打量周围环境。 空地四周均有狱卒巡逻,石墙上设有瞭望塔,有狱卒昼夜值守。 云缺背靠着石墙,用手敲了敲身后的墙壁。 从反震的手感判断,石墙至少两尺到三尺厚,而且是实心儿的,完全由青石建造。 这么厚的石墙,八品武者赤手空拳的话是破不开的。 仰起头,云缺望向石墙顶端。 墙顶的空间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轻微的扭曲状。 这种情况,代表着有法阵在运转。 云缺暗暗叹了口气。 来的时候,他自然记住了路线,深知天牢位于刑部深处。 而刑部,是一大片区域。 有办案的地方,有演武的地方,有驻扎军兵的地方。 大晋六部,唯独刑部里最不缺武者。 由于刑部统管晋国所有案件,其内自然高手众多,想要从刑部天牢逃出去,难如登天。 若强闯,必然要动手。 云缺本来没罪,一旦在刑部杀人,得不偿失。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无声无息的越狱。 其他囚犯越狱,肯定罪加一等,云缺本是无罪之人,就算越狱被抓,也有足够的说辞。 可观察完环境后,云缺将越狱的打算暂时放下。 不动手伤人的话,绝对逃不出去。 收回目光,云缺打量着空地上的一众囚犯。 其中一个光头壮汉最为显眼,五官狰狞,好似人形妖兽,光头上长着一堆肉疙瘩。 这人在天牢的地位不低,周围囚犯对他毕恭毕敬。 云缺看到那光头壮汉与狱卒头目有说有笑,很隐蔽的往对方手里塞了点东西。 以云缺的眼力,自然看出了端倪。 是银票。 光头壮汉打点狱卒头目的举动,引起了云缺的兴趣。 “在这里买通狱卒,能得到什么好处。”云缺问旁边的石头。 “好处多了!比如从外面带酒带吃食,或者从青楼里带女人进来,我要是手里有银子,肯定只要酒,别的一概不要!”石头道。 云缺略有失望。 带东西进来,对他来说没用,关键是如何能把自己弄出去。 这时那光头壮汉朝着云缺这边走了过来。 石头急忙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九爷!” 名为九爷的光头壮汉用鼻子嗯了一声。 “石头,你这新狱友不赖嘛,细皮嫩肉的,过阵子跟我换牢房,老子也尝尝鲜。”光头壮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云缺道。 石头不敢多说话,一个劲讪笑,在光头壮汉面前像个奴才似的。 云缺笑了笑。 天牢里男人居多,这光头壮汉是个男女通吃的角色。 等对方走开,石头小声道: “他头顶长着九个肉疙瘩,外号九头鼠!天牢里最凶的家伙之一!九头鼠打人下死手,老大小心呐。” “比妖还凶么。”云缺呵了一声。 正好缺个沙包练拳,云缺不介意与那光头壮汉换在一间牢房。 九头鼠走到不远处的墙角后,停住脚步。 阿梅正抱着膝盖坐在墙角,低着头,好似个精美的雕塑。 距离并不太远,云缺能清楚的听到九头鼠的声音。 “一个鸡腿都不唱,给你脸不要,别怪老子来硬的!今晚你不仅得给我唱小曲儿,还得服侍老子睡觉!” 九头鼠说完,阿梅依旧低头坐着,一动不动。 九头鼠觉得懊恼,一把抓住阿梅的头发,将阿梅的脸抬了起来。 “臭婊子,非得给你梅花才唱曲儿,青楼花魁都没你架子大!很久没碰男人了是吧,晚上九爷让你好好享受一番!嘿嘿嘿!” 面对九头鼠的威胁,阿梅的脸上平静淡然,好似没有表情的木偶,目光空洞,唯独那张精致绝伦的俏脸,吸引着周围无数目光。 九头鼠咽了口吐沫,狠狠哼了声,松开手,扬长而去。 阿梅仰着的俏脸铺上一层阳光,将那她份独有的狐媚呈现得愈发迷人。 云缺甚至能听到周围不少人咽口水的声音。 天牢里本就很少能看到女人,又是如此美貌的女人,自然会被无数人觊觎。 从九头鼠的话中,云缺猜到了此人刚刚贿赂狱卒头目的目的。 换牢房! 今晚九头鼠要换到阿梅的牢房。 石头也猜到了九头鼠的目的,脸色发苦的嘀咕道: “这下坏了!阿梅今晚非得遭罪不可,九头鼠那家伙下手狠辣,不知会把阿梅折磨成什么模样,哎。” 见石头唉声叹气,云缺奇怪道: “今晚有好戏,你不正好能一睹为快么,叹什么气。” “别的女人我才不叹气,但是阿梅太可怜了,人又那么漂亮,我这种混蛋都不舍得碰人家,可恨那九头鼠!我要是有修为,宁可多坐两年大牢,也要把他腿打折!不让他欺负阿梅!”石头愤愤然的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云缺好笑的道。 “不只我一个,天牢里的囚犯大多都这么想的!尤其听过阿梅唱曲儿的人,对阿梅又敬又爱,人家阿梅唱歌的天赋当得上大家啊!皇帝听了都得赞不绝口!”石头道。 云缺看了眼不远处的阿梅,问石头道: “她住的牢房,一直只有她一个人么。” “不是,有过几个囚犯,天牢里人多的时候,都会两人一间,阿梅同一个牢房的囚犯都死了,好像都是病死的。”石头回忆着道。 天牢里病死的囚犯时常都有,并非什么新鲜事,城外乱葬岗里新鲜的尸体,大多都从天牢而来。 病死的囚犯,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同一间牢房的囚犯,相继病死。 云缺望向阿梅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之色。 昨晚的勾引,与那条突然出现的蜈蚣,未必没有关联。 这个喜欢用小曲儿交换梅花的女人,恐怕不简单。 云缺迈步走向墙角,坐到阿梅旁边。 “唱个曲儿来听听,我有比梅花更好的东西。” 云缺看似轻浮的笑道。 阿梅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仿佛多出一层灵动,静静望着身旁的少年。 良久,阿梅伸出左手。 五指纤细,由于常年关在天牢,手变得十分苍白。 她没答应云缺的要求。 而是提前索要东西。 尽管没说话,云缺也能看出对方的意思。 于是将一件东西放在阿梅手心里。 那根挖墙的银钉。 以银钉的锋利,突然出手的话,足以扎进一名壮汉的心脏。 阿梅握起银钉。 嘴角微微动了动,呈现出一种极淡的笑意。 笑容很浅,却美得令人心惊动魄。 不过阿梅绝美的笑容,落在云缺眼里则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一只凶猛的狐妖,在沉眠时显现出的温顺,可一旦苏醒,便会毫不留情的吞杀猎物。 云缺猎过妖物太多,其中不乏外表看起来美丽温顺之物。 可云缺很清楚,妖物外面的美丽,只是天生的伪装而已,真正的凶戾,永远藏在心底。 眼前的阿梅,带给云缺的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阿梅朱唇轻启,说出一句声音很轻,又十分古怪的低语。 “你怎么没死。” 云缺眉峰动了动,疑惑的望着对方。 这句话,云缺无法理解。 我为什么要死? 云缺刚想问问这话什么意思,放风时间结束,空地上的囚犯各自回归牢房。 黄昏之时,有狱卒给云缺送来一个食盒。 里面仍是四盘菜一壶酒。 吴鹰没来,可能公务缠身。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了,两个狱卒押着九头鼠走了过来。 途经云缺的牢房,九头鼠朝着云缺肆无忌惮的笑了笑,随后被关进隔壁阿香的牢房。 两个狱卒锁好铁门后离开。 石头唉声叹气,又忍不住好奇,始终盯着墙洞看着隔壁。 没过多久,隔壁传来衣物被撕扯的响动。 第80章今夜听曲儿 云缺盘坐在木床上。 不用看,听声音都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 那个九头鼠,正在撕扯阿梅的囚衣。 隔壁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阿梅像个哑巴一样沉默着。 由于已经是晚上,天牢里很安静,撕扯衣服的声音传出很远。 附近牢房里的囚犯都能听得到。 一时间天牢里嘈杂起来,有人听不下去,大喊道: “九头鼠你个禽兽!你别欺负阿梅!” 还有人怂恿道: “九头鼠你行不行啊!别伤了老腰,不行换我来!” 也有人哀求道: “九头鼠你放过阿梅吧!求求你了别碰她!” 更有人叫好道: “九爷尝了鲜,明儿可要给我们说说是个什么滋味啊哈哈!” 周围响起的声音,如群魔乱舞。 云缺充耳不闻,始终暗自沉吟。 云缺在思索着白天时候,阿梅说的那句奇怪之言。 你怎么没死…… 她为何认为我会死? 很快,云缺想到了什么,眉峰微微挑动。 看了眼自己心窝位置。 阿梅,认出了莲花印! 练拳的时候,阿梅从墙壁空洞看到了莲花印,她知道这种魂印是致命的东西,认为自己应该死掉。 所以才会有那句奇怪的话。 想通后,云缺对阿梅的身份感到有些好奇。 连博览群书的牧青瑶,都不清楚莲花印的真正效果,一个关在天牢里多年的罪囚,居然知道莲花印的致命之处! 这个阿梅,究竟是什么身份? 正疑惑间,云缺听到石头在大呼小叫。 “活该!让你欺负人!这下犯病了吧!活该!” 石头一边盯着孔洞,一边解恨的说道。 “隔壁怎么了。”云缺问了句。 “九头鼠犯了羊角风!正口吐白沫呢!幸好阿梅没被他糟蹋,真是老天开眼呐!” 说完石头挤眉弄眼的道:“阿梅的囚服被撕掉了快一半,我看到肩膀了!那个白呀!” “看个肩膀把你美成这样,要是上下看个遍,你还不得美死。”云缺道。 “嘿嘿,我哪有那种福气,再说谁家女孩子能让外人看身体呀。”石头挠头笑道。 “不让看你不会偷看呐,圣人云,食色、性也,看看无罪。”云缺道。 “啊?” 石头听得云山雾罩。 前边那句圣人言他好像听过,可后边的看看无罪,究竟哪位圣人说的? 九头鼠的动静,很快被周围的囚犯得知。 大喊救人的,大呼活该的,大骂特骂的应有尽有。 这边的嘈杂,终于引来了狱卒。 发现九头鼠的模样,狱卒急忙打开牢门将其拖了出去,找郎中医治。 九头鼠在天牢有点门路,不少狱卒都打点过,若换成其他普通囚犯,根本没人理睬。 天牢里逐渐安静下来。 云缺走到墙洞处,往隔壁看了眼。 阿梅衣衫不整的坐在墙角,依然垂着头,显得更加可怜。 仿佛察觉到目光,阿梅缓缓抬起头,望向墙洞对面云缺的眼睛。 她的嘴角再次动了动,现出与白天类似的浅笑。 牢房阴暗。 阿梅的笑容在昏暗中显得倍加诡异。 云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打了一套七杀拳,直接睡觉。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拉走的九头鼠没再回来。 中午放风的时候,云缺听到囚犯里流传起一个消息。 九头鼠死了。 突发重疾,暴毙而亡。 阿梅仍然坐在空地角落,一个人孤零零,弱小而娇柔。 囚犯们的目光时而落在角落那具迷人的身影上,有人的目光带着同情,有人的目光不怀好意。 没人与阿梅说话。 因为囚犯们都知道,阿梅除了唱小曲儿的时候,从来不会开口。 云缺再次坐到阿梅身旁。 “你杀人不需要武器,把银子还给我。” 云缺口中的银子,指的是昨天那根银钉。 阿梅没说话,也没还东西,偏过头,默默看着云缺,没有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云缺不再说话,而是伸出手,索要银钉。 两人的动作变得十分古怪。 一个偏着头,一个伸着手,半晌没人动弹。 直至放风的时间结束,狱卒呼喊犯人们回牢房,阿梅才在吵嚷中轻轻开口。 “想听曲儿么,今夜午时,侧耳倾听。” 声音极轻,略有些沙哑,但莫名的好听。 阿梅回了牢房。 银钉,始终没还给云缺。 当晚,云缺再次吃到四盘好菜,仍是狱卒送来。 吃饱喝足,云缺蹙眉沉思。 今天已经是关进天牢的第三天。 明天便是天祈学宫的考核之日。 看样子,自己的案子遥遥无期。 不行,得找机会逃出去! 再等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 云缺可不想在天牢里住上几年。 一直思索着如何逃走,直至午夜,云缺才想起来阿梅的邀约。 今夜听曲儿。 收起烦乱的心绪,云缺来到墙洞前,看了眼隔壁。 阿梅果然没睡。 衣衫整理得干干净净,经常散乱的头发被简单扎了起来,梳成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明媚灵动。 不施粉黛,仍可自秀云间。 看到阿梅此刻的模样,云缺不由得感慨。 美人如妖! 这是个妩媚如妖的女人,绝对能达到红颜祸水的程度。 阿梅早已等在墙洞旁,见云缺出现,她檀口微张,轻声吟唱。 声音很轻,牢房外无法听闻,隔着一堵石墙更难以听清,唯有将耳朵贴在墙上的孔洞处,才能听得到。 云缺只能贴着墙聆听。 原来白天阿梅所言的侧耳倾听,指的便是如此模样。 随着云缺仔细聆听,婉转而空灵的歌声,幽幽传来: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 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 人何在? 一帘淡月,如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 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 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 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 阿梅唱的曲子,名为霓裳羽衣曲,歌声中藏着一种淡淡的幽怨之意。 讲的是漂泊之人,不断追寻着乐曲的最高境界,游历四方,无法归乡,直至多愁多病,境地凄凉,感慨时光匆匆,知音难寻,唯有梦中一会,醒来后,心中只剩下无限伤感,大河东去,此生漂泊无依,唯有狂醉。 云缺听不太懂词中的含义,但他能听出曲中的那份孤独与不甘。 如一个天生孤寂之人,在天地间放声狂啸,拔刀而斩。 阿梅的歌声,确实如天籁之音,听得云缺如痴如醉。 而那份孤寂和不甘,又与云缺的内心产生共鸣。 世上仅剩的猎妖人,注定与孤独为伍,与妖邪相战,活这一生,唯一等待的,便是战死那一刻的到来。 阿梅是独孤的。 云缺亦是。 云缺的眉峰始终紧紧锁着,一时沉浸在歌声所散发的那份淡淡悲伤当中。 然而就在歌声停下的那一刻,云缺耳中除了绕梁的余音之外,还多出一种细微的沙沙声! 刹那间,云缺分辨出声音的来历。 那是细小的虫爪,在快速爬动所产生的微弱响声! 云缺此刻贴着墙壁,耳朵正对着墙上的孔洞,他听到的声音,自然来自孔洞当中。 云缺以最快速度往后退去。 可惜晚了。 那小虫速度太快,已经爬进了云缺的耳朵里! 云缺猛然站定,目光一沉。 正常情况下,即便贴着墙,一些虫蚁也不可能爬进自己的耳朵。 因为云缺是八品武夫,听觉极其灵敏,而且身手敏捷,发现小虫,可以立刻避开。 可这次十分诡异。 云缺在听到声音后,动作也很快,偏偏没躲开! 稍一思索,云缺立刻猜到缘由。 阿梅的歌声,有古怪! 那歌声不仅好听,还有一种惑人心神的效果,让听到歌声的人,在不知不觉间降低了感知,从而变得迟钝。 旁人若是被莫名的虫子爬进耳朵,肯定要慌乱不已,大惊失色。 云缺则安稳如常,只是目光变得十分冷冽。 腹内气机转动。 嗖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从云缺的耳中出现。 咔一声! 一根银针般大小的微型妖刀,直接钉在墙壁上。 在妖刀之上,还扎着一只比指甲还小的怪虫。 怪虫被钉死在墙上,胡乱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妖刀从耳而出,并非云缺施展的什么功夫,而是一种本能。 妖刀是实体,但与云缺这个主人早已血肉相连。 云缺可以从口中喷出妖刀,也能在耳中令妖刀出现,乃至从眼睛从头顶从手心出刀。 只要身体存在气血的位置,都是妖刀能随意游走的地方。 如果云缺愿意的话,甚至在小解的时候,也能把妖刀弄出去。 这也是云缺为何不在乎怪虫入耳的原因。 来到妖刀近前,云缺看了看那怪虫。 身体细长,生着四只短小的细爪,没有眼睛,头部有一根细针般的口器,类似蚊子。 这只怪虫模样奇怪而可怕,从外表看,应该是吸血一类。 很快,被妖刀钉死的怪虫渐渐枯萎,最后化作灰尘落下。 并非活物! 这种怪虫,云缺从未见过,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能肯定的是,绝非善类。 这下云缺可生气了。 我借你银钉防身,非但不还,还给我下虫! 岂有此理! 再次来到墙洞前,云缺目光冷冽的望向隔壁。 阿梅正抱着膝盖坐在木床上,看到云缺的眼睛后,朱唇轻启,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尽管没有声音,云缺还是能从对方的口型读出唇语。 好听吗。 云缺眸光微寒,冷冷一笑。 “当然好听,有机会我会让你听一听更好听的声音。” 云缺准备让阿梅听的声音,自然是落刀的声音。 害我者,我必杀之。 这是云缺的行事风格,从不会改变。 不管对方是妖兽还是美人,猎妖人的刀,永远没有感情可言。 第81章我知道凶手是谁 翌日,大雨。 天牢内湿气变得更重。 午饭后的放风时间被取消。 云缺大为失望。 今天是天祈学宫考核的日子,错过今日,就得等到来年。 本打算趁着放风的机会尝试逃出去,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几天云缺设想过无数种逃离天牢的办法,没有一条是能安全溜出去的。 唯有强闯这一个办法。 天牢的构造无比坚固,外层设有庞大法阵,云缺查看过脚下地面,砖石深处存在着法阵气息。 挖隧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一旦触碰地底法阵会被立刻察觉。 刑部天牢,关押着不少修行者,自然修建得毫无破绽。 若时常被犯人逃走,那皇帝的颜面何存。 午饭有肉,可云缺食如嚼蜡,吃得毫无滋味。 已经关在天牢三天,牧青瑶仍未出现。 云缺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案子,怕是要常年拖下去了。 不行! 得想办法出去。 即便云缺是个混吃等死没有抱负的人,可住在天牢实在无聊,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 青狐山虽然也不咋地,好歹山下有个藏石镇,还能猎猎附近妖兽,看看女人沐浴,顺便修炼武道。 在天牢里什么都没有,境界只能停滞不前。 隔壁倒是有个美人,却是只毒蝎,看不得听不得,容易丧命。 云缺一筹莫展之际,刑部之内还有更多人与他一样愁眉不展。 黄昏时,大雨停歇,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绚丽。 然而刑部的一群官差却无心欣赏,紧锁眉头,面带苦涩。 存放尸体的冰屋内,站满了身穿官袍的身影。 以犁大人为首,提牢司的一众令史均在。 不仅提牢司,督捕司、秋审司、赃罚司、律例司的人也全都在场。 尸体仍旧被冰封,放在木桌上,断掉的头颅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众人最前方,一名身形瘦削的五旬男人正在背着手来回踱步。 此人名为上官鸿途,刑部侍郎,官居三品,是犁大人的顶头上司。 在刑部,除了尚书之外,这位刑部侍郎的官职最高。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刑部这么多人,连个案子都查不清,连臭皮匠都不如啊!” 上官鸿途语气恼火的道。 犁大人众人纷纷低头,没人敢吭声。 官大一品压死人,顶头上司发火,最好的应对就是闭嘴。 见没人吭声,上官鸿途愈发烦闷,质问道: “陈洲骅,你是缉捕司郎中,这些天可有凶手线索?” 缉捕司郎中,是刑部五司中缉捕司的最高长官,掌缉捕事宜,整个大晋的所有捕快都归缉捕司管辖,也有人称缉捕司郎中为总捕头。 人群里一名四旬上下的官员急忙出列,拱手道: “回禀大人,缉捕司这几日昼夜不停查案,所有人手均已散布全城,宵小之徒抓了不少,以至天牢人满为患,但那凶手的线索,暂时还没查到。” “饭桶!” 上官鸿途沉着脸道:“真凶逍遥法外,蟊贼抓得再多有何用!” 陈洲骅立刻低下头,哪怕他身为六品武者,也不敢多言语。 上官鸿途目光转动,冷着脸道: “犁术,你身为提刑官,尸体摆在这里三天,你还查出了什么。” 那位犁大人立刻上前回话,恭敬道: “大人,尸体的线索实在太少,我们提牢司只能看出是妖物杀人,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太多线索。” “你确定凶手当真是妖?天祈城里的伏妖大阵难道是摆设?”上官鸿途冷声道。 犁术心里发苦。 三天前汇报的验尸结果,确实得来了两句夸赞,他美了几天。 结果三天来,案情毫无进展,以至于整个刑部上上下下全都人心惶惶。 犁术知道死者是宫娥,更知道是发生在皇宫的凶案,这种案子牵连太大,他可不敢一口咬定凶手当真是妖物,否则一旦错了,他容易背锅。 犁术连连点头承认自己没用,随后试探着说道: “大人,我们刑部只管正常案件,这种涉及妖邪的诡案应该由司天监来接手才对啊。” 犁术问出了许多人心头的不解。 别说皇宫里发生妖邪作乱的诡案,即便民间的这等诡案,也是司天监来管,怎么这次落到刑部头上了? 上官鸿途沉默了好一会儿,皱眉道: “陛下只命我们刑部查案,司天监没来过问,说明那边没接到皇命,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效力,皇宫命案事关重大,哪怕司天监接手,我们也得协助查案,尽快抓获凶手。” 缉捕司郎中陈洲骅迟疑了一下,道: “大人,皇宫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若有失窃之物,更容易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身为总捕头,陈洲骅别看是武夫,但心智绝对不低,否则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追查凶案,失窃之物是一个重要线索。 凶手如果求财,从皇宫里盗取了宝贝,那必定会在外面出售。 上官鸿途紧锁着眉峰,缓缓摇头道: “没传出失窃的消息,凶手只单纯的杀了人。” 陈洲骅闻言觉得不解,道:“潜入皇宫,只为了杀个宫娥,难道那凶手与这宫女有深仇大恨?” “不应该。”上官鸿途背着手分析道:“宫娥通常自小进宫,常年生活在皇宫,怎么会在外面结仇。” “那凶手的目的就奇怪了,总不会,是奔着陛下去的吧。”陈洲骅道。 上官鸿途再次摇了摇头,道: “凶手杀人的地方,距离陛下的寝宫极远,当真要刺王杀驾,他杀的就不该是宫娥,而是皇宫禁卫。” 案情至此陷入死结。 在场的一群刑部官人,可以说都是人中精英,偏偏此刻束手无策。 上官鸿途沉沉一叹,道: “尚书大人为此事夜不能寐,我等要尽快破局才行,限你们十天时间,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凶手的消息。” 一听这话,其他人无不咧嘴。 别说十天,这种无头悬案,查上一年也未必有半点线索,更别提找到凶手。 犁术忽然想起了云缺,道: “大人,天牢里关着一名囚犯是藏石镇的仵作,下官曾经让他验过尸体,得出妖邪杀人论断的,就是此人,我看他头脑灵敏,思路别具一格,不如让他再来分析分析。” 上官鸿途一皱眉,喝斥道: “胡闹!皇宫重案,岂能让村镇里的仵作插手,你们提牢司的仵作难道都是饭桶不成!” “大人息怒,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况且那藏石镇的小仵作精通验尸,他杀过不少人,对这起命案的行凶手法应该比我们熟悉。”犁术连忙辩解道。 精通验尸的仵作,上官鸿途不在乎,刑部最不缺的就是仵作,但听到杀过不少人,这位刑部侍郎有些意外。 “何人如此猖狂,身为仵作,居然还敢伤人害命。”上官鸿途沉着脸问道。 “那人叫云缺,大人应该有点印象,他的花名册还是大人亲自批复的。”犁术道。 “是他啊……”上官鸿途的神色变化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云缺,因为花名册上的待审二字,便出自他手。 并非上官鸿途想拖着云缺的案子,而是尚书大人亲自吩咐,上官鸿途也不知缘由,只能照办,这几天他也在奇怪呢。 沉吟了一下,上官鸿途点头道: “把那云缺叫来。” 犁术连忙领命,吩咐吴鹰去带云缺过来。 中午没吃多少,云缺正等着晚饭呢,见吴鹰出现,却没带食盒,空手而来。 “大人寻你过去问话。”吴鹰打开牢门,在云缺耳边道:“刑部侍郎在场,说话注意分寸。” “这次又验尸么。”路上,云缺问道。 “还是上次的尸体,犁大人举荐你,说你头脑清晰,让你查一查凶手是否留下其他线索。”吴鹰边走边埋怨道:“这种悬案本该司天监接手,算我们倒霉,查不出线索,少说被罚没俸禄,没准连官职都不保。” 吴鹰对自己不错,听其抱怨,云缺笑了笑道: “吴师兄想要保住官职不难,我知道凶手是谁。” 吴鹰的脚步豁然一顿,回头看了看云缺,疑惑道: “别拿师兄寻开心,单凭一具尸体,你能确定凶手?” “这件凶案看似诡异,其实简单。” 云缺笑道:“凶手是内鬼,此人一定是庙堂中人,有官职在身,而且他的身份,让他出现在皇宫附近可以不受任何人怀疑,只要将案发当天,所有接近过皇宫的官员与军兵全部抓起来,逐一排查,自可找出真凶。” 吴鹰听得很仔细,锁着眉头道: “凶手杀人必定远遁,难道他还会留在皇城,胆子未免太大。” “逃走,更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吴师兄别忘了,凶手有官职在身,所以他不能走,否则会引来嫌疑。” 云缺笃定道:“凶手很聪明,但他忘了一点,他的官职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的破绽,他当天肯定接近过皇宫,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接近,有着外人根本不会怀疑的理由。” 吴鹰的眉头锁得更深几分,道: “内鬼……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总不会为了杀个宫娥。” “皇宫里没丢东西么?”云缺奇怪道。 “暂时没有。”吴鹰摇头道。 “不应该啊,那凶手肯定盗取了皇宫里的某件重宝,被宫娥无意间撞到才杀人灭口,难道皇帝的宝贝太多,数不过来?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云缺说得轻松随意,吴鹰听得神色愈发沉重。 两人此刻停留的位置,是一个十字路口。 往前,是通往存放尸体的地方,沿路两侧燃着火把,十分明亮。 两侧,则显得昏暗阴沉,通道尽头漆黑一片。 吴鹰很快迈动脚步。 他没往前走,带着云缺转向了右侧昏暗的通道。 第82章师兄得罪了 虽然只去过一次验尸的地方,但云缺的记忆力极好,早已记住了路线。 与吴鹰转进右侧通道后,云缺发现走错了。 “吴师兄,我们不是验尸去么。”云缺道。 “跟我走。”吴鹰大步走在前面,没有解释。 云缺觉得奇怪,没多问。 不多时,两人走到通道尽头,吴鹰打开一扇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摆设得考究,空间宽敞,一看就不是狱卒能住的地方,应该是提牢司令史们的休息室。 进屋后,吴鹰关上门,拿出一套狱卒的衣服。 “吴师兄这是……”云缺愣了下。 吴鹰笑了起来,道: “今天是天祈学宫考核的日子,天还没黑,如果你速度够快的话,有机会赶得上。” 云缺大为诧异,道: “我若逃走,吴师兄的罪名肯定不小,私放天牢重犯,可不是降级的责罚。” 吴鹰从一侧的柜子里拿出卷宗,扔到桌上。 “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你的案子,卷宗我看过多次,你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时间有限,吴鹰语速极快的简略解释道: “我私下里联系过知远县那边的刑部官差,他们已经调查过乌家寨,传回一个消息,现场被人动过手脚,应该是当地府衙所为,烧成焦炭的废墟里没发现军中重弩,由此判断,知远县府衙里有人被买通。” 喘了口气,吴鹰继续说道。 “不过被买通的那些家伙,手脚不太利索,他们清理了废墟,却遗忘了地底密室,刑部的人在乌家寨密室发现不少好东西,上百具变异怪人的尸体,两头七阶妖兽的残尸,外加许多军中才有的战刀与重盾。”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乌家寨是叛军,灭九族的罪名,如今叛军被你云缺一人覆灭,尽管你杀掉三百多人,又何罪之有呢,皇帝根本不会治你的罪,反而应该嘉奖。” “你的卷宗上印着待审标志,我打听过,是尚书大人亲自下的命令,究竟有何目的,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看得出,这件案子肯定要拖上很久。” “今天是最佳良机,错过今日,我也很难找到机会放你出去,至于你越狱的罪名无需担心,你的案子有隐情,早晚会真相大白,没人会揪着越狱之事不放,否则详查下去,谁下令拖着你的案子,谁就得落个骂名,最后极大概率会就此作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口气将利弊说完,吴鹰默默等待着云缺的回复。 云缺当然要走。 当即点头,不过问了一个问题。 “乌鸡镇远在极西之地,距离皇城至少半月路程,吴师兄这几天如何得到的消息?” 吴鹰哈哈一笑,道: “晋国各大郡县均有刑部官差驻扎,如何传输消息是刑部的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刑部有一种特制的传讯符,万里之外的消息,不用一个时辰即可传回。” 云缺恍然的点点头。 刑部的传讯符肯定不便宜,这种好东西在藏石镇衙门里根本没有。 换上衣服,云缺摇身一变,成了个年轻的狱卒。 拱了拱手,云缺诚心谢过吴鹰。 若没有人家,自己想逃出天牢实在太难。 最难得的是,现在逃出去,有机会赶得上天祈学宫的考核! “进了学宫,你便彻底安全,即使知道你的下落,刑部也没辙,天祈学宫内,大晋律法无效。” 吴鹰说着将一个装公文的袋子交给云缺,道:“里面是白纸,出去扔掉即可,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加快些脚步,装作焦急一些,若门口官兵询问,你只说出去办事,通常没人会拦着。” “吴师兄心细如发。”云缺赞道。 拿着袋子,从外表一看就是替某位大人办事,再加快点脚步,更能显得是急事,除非不长眼的军兵才会阻拦,否则肯定不敢多问。 临走前,吴鹰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 “用你全力出拳,轻了的话,师兄我可不好交差,放心,我是七品炼神境武者,扛得住你一拳!” 吴鹰的打算,云缺懂。 私自放走天牢囚犯,吴鹰的罪名不小。 如果是囚犯打伤了他这位令史自行逃脱,那吴鹰的罪名就没多大了。 云缺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机转动,以全力轰出一拳。 这一拳毫无保留,完全是八品武夫最强一击! 嘭! 拳头砸在吴鹰的侧脸,将其轰得脚下离地,直至撞到墙壁才停住身形。 再看吴鹰。 完好的半张脸此刻肿了起来,与没毁容的半张脸加起来,拼凑出一张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脸,乍一看都认不出来了。 “师兄得罪了,我欠你一拳,回头给你买药敷脸。” 云缺扭头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吴鹰晃了晃头,这才清醒许多。 “好小子!下手真不留情啊,若非七品巅峰,这一拳能把我揍趴下。” 吴鹰揉着脸苦笑。 笑着笑着,他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坐在屋子里一语不发。 估摸着云缺差不多离开了天牢,吴鹰返回之前的路口,往地上一趴,装作昏厥。 很快有人发现吴鹰。 犁术,陈洲骅,上官鸿途等人匆匆赶来。 等一众同僚把吴鹰翻过来,全吓了一跳。 要不是穿着官服,差点没认出来。 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唤醒吴鹰,上官鸿途怒道: “到底怎么回事,天牢里,你怎会伤成如此模样?” “大人!属下该死!”吴鹰沙哑着嗓子道:“属下奉命带那云缺过来,谁成想途中他暴起伤人,将我重创,逃之夭夭,属下没用!” “跑、跑了?” 犁术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里是天牢,自从大晋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过天牢重犯逃狱的现象。 没人能逃得出去! 天牢不仅有重兵把守,还有法阵存在,强行闯出去要面对无数武道高手,得杀出一条血路来才行。 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吴鹰被打昏之外,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此子、此子!”上官鸿途气得脸色苍白道:“好大的胆子!” “大人莫急,我亲自带人追踪此人,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督捕司的陈洲骅当即请令道。 “对!皇城重地,重兵镇守,他肯定逃不远!”犁术在旁边咋呼道。 刑部督捕司的总捕头与一众令史都在这呢,这帮人全是武者,专门负责追捕要犯,纷纷抽刀要追杀而去。 上官鸿途很快冷静下来,吩咐道: “等等!此事不宜外扬,你们把刀收起来。” 以上官鸿途担任刑部侍郎多年的经验,他大致猜得出云缺应该没罪,而且吩咐待审的,有可能是皇帝。 皇帝与云缺之间有什么过节,上官鸿途猜不出,但他很清楚,云缺不能在天牢里出事。 陈洲骅等人听得发愣。 收刀,就是不用追了? “追啊!等什么呢!”上官鸿途冷着脸道:“怎么,不用刀,你们就抓不到犯人了吗!” 陈洲骅等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拿拳头追,于是急匆匆冲出天牢。 都是老油条了,陈洲骅这些人自然清楚用不用刀的区别。 拿刀追,可以带回来死口。 空手追,只能带回来活口。 直至追出刑部,陈洲骅还在心里犯嘀咕,心说这个云缺是哪位大人家的亲戚,面子这么大! 刑部外的街上全是行人,哪里还有云缺的身影。 陈洲骅抓住刑部门口的一名守卫,喝问: “方才逃走的囚犯呢!” “没、没人逃走啊!”守卫如实回话。 “没有?”陈洲骅沉着脸喝问:“刚刚有没有人出去!” “有、有!是个狱卒,拿着卷宗急匆匆出门去办事。”守卫回答道。 “狱卒?”陈洲骅突然心头一动。 他判断刚才出去的就是那云缺,既然穿着狱卒的衣服,说明有人接应,事先早给他准备好了一切。 陈洲骅立刻判断出云缺背后,定有着地位不俗的人物撑腰。 否则侍郎大人怎么会不让用刀! 难不成,那小子是尚书大人的私生子? 陈洲骅胡乱猜测着,他没办法,只能暗道倒霉,将人手散开,各自搜寻逃犯的下落。 此时,云缺早已远离了刑部,在街头快步而行。 出来的时候一切顺利,刑部守门的军兵连问都没问。 可出了刑部,云缺遇到一个难题。 这里距离天祈学宫实在太远。 由于第一次来天祈皇城,云缺能记住学宫的大致方位,却找不到能快速抵达的路线。 长街虽然宽敞,可人来人往,车马不断,根本跑不起来。 走路的话,到学宫天都得黑了。 眼见着太远即将落山,云缺心中焦急,偏偏没辙。 总不能横冲直撞,那样速度反而更慢。 看了眼街边建筑的屋顶,云缺只能老老实实选择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房顶能走,但不是武夫走的。 轻功之类的东西,是江湖人的手段,仗着身体轻盈,飞檐走壁,速度的确比走在街上快些,但也快得有限。 云缺是武夫。 是修行者。 武夫狂奔,需要脚下发力。 以云缺暴起的速度,脚下方砖都得被踩碎,房顶的瓦片根本承受不住,一脚下去,直接掉人家屋里了。 如果有道门的轻身符,云缺还能尝试一番在屋顶奔跑,否则不如走地面。 天祈皇城实在太大。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路疾行了一个时辰,云缺堪堪赶到天祈学宫门口。 天已经完全黑了。 学宫十二殿,总共十二个考核点,设在学宫正门两侧,早已人去楼空。 云缺叹了口气。 时运不济,逃出了天牢,却错过了学宫一年一度的考核。 只能等待来年。 正失望的时候,云缺发现最边缘的一个考核点,居然还有人值守,好像没结束! 第83章特殊考核 天祈学宫设置的十二个考核点,对应着十二殿,均是宽敞的临时棚屋。 其他屋子里早已空荡荡,唯有边缘处一间棚屋外坐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此人微胖,看起来有点憨厚,正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云缺看到有人,心头升起一丝希望。 来到近前后询问道: “这位兄台,现在还能考核吗?” “哎呦,天都黑了!我怎么睡着了。”微胖青年睁眼看了看云缺,道:“你是来考试的?来晚了呀,已经结束了。” “路上耽搁了时间,昼夜兼程才赶到皇城,兄台能不能通融通融。”云缺说着好话。 微胖青年见云缺说得真诚,犹豫着回头看了眼棚屋。 云缺以为这位向谁请示,跟着看了眼,屋子里根本没人。 见屋子里没动静,微胖青年点头道:“你是最后一个,可得快着点,叫什么名字,在我这里登记。” 云缺报上名号,又将牧青瑶的学宫身份令牌取出。 “牧青瑶……呀!你有灵芸郡主的举荐!你肯定很厉害!” 微胖青年吃惊道,手里没闲着,很快完成了登记,将云缺带到棚屋里,指着一个木架道:“开始吧,限时一炷香。” 云缺一头雾水。 “这位师兄,我们这里,考核的是啥呀?” 屋子里连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只有个蒙着白布的大木架子。 微胖青年比云缺还吃惊,惊讶道: “你不知道啊!” 云缺心说这不废话呢,我连你这里是什么殿都不知道,只剩最后一个考核点,没得选呐。 “刚进城,以前没考过,实在不知道规则,还请师兄解释一二。”云缺客气的道。 “规则简单,只要能说出死因即可通过。” 微胖青年说着将白布掀开,现出里面的一具尸体。 云缺大为意外。 又验尸? 天祈学宫,传授天下学问,怎么考核还有考验尸的,难道学宫里缺仵作了? 尽管满腹疑惑,但验尸是老本行,对云缺来说毫无难度。 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想要进学宫,这是唯一的机会,于是云缺不再多想,开始观察尸体。 尸体是名枯瘦如柴的老者,样貌阴鸷,闭着眼,头发灰白,穿着一身布衣,看样子即将下葬。 简单翻看了一下,云缺不由得皱起眉。 这具尸体很古怪! 身体没有伤口,皮肤没有毒斑,七窍没有血迹,身形虽然瘦削,但血肉充足,绝非久病而亡的模样。 不是外伤,不是重病,不是中毒,也不是内伤…… 云缺很快排除掉一个个死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具尸体,可能是被气死或者吓死的。 这种结论有些奇葩,云缺没有莽撞的立刻下定论,而是问那微胖青年道: “不知今天有多少学子通过这次考核,看出了尸体真正的死因。” 微胖青年摇了摇头,道:“一个也没有。” “难道没人报名?”云缺奇怪道。 “当然有报名的!尽管我们比不上别的考核点人多,今天一天至少也有百多人报名!”微胖青年道。 套出话之后,云缺心头微动。 不对! 正确的答案,肯定不是气死与吓死。 能通过初试参加学宫最终考核的学子,肯定没多少笨蛋。 上百人验尸,其中若有聪明些的,肯定会选气死或者惊吓而亡。 结果没有一人通过! 其中肯定有古怪。 云缺重新仔细的查验一番尸体。 以他多年与妖兽尸体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面前的尸体血肉完好,骨骼完整,只能符合暴毙而亡,类似天牢的九头鼠。 九头鼠的死因,云缺到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他能断定与阿梅有关。 联想到暴毙的九头鼠,云缺不由得想起了巫修杀人的奇诡手段。 身受诅咒而亡? 还是在梦境中直接被磨灭了神魂? 云缺迟疑不定。 学宫是修炼之地,不是书塾学堂,没点天赋谁敢来学宫求学,所以报名的学子当中,云缺估计应该有不少身怀修为之人。 巫修那些杀人手段,在了解修行界之人的眼里,其实并不神秘。 死于巫术这种答案,云缺猜测有人答过了。 还是不对。 云缺沉下心来,开始发散思维。 云缺的想法,往往与正常人不同,他想象力极为丰富,天马行空。 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没人能猜到的死法。 装死! 为了验证,云缺仔细听了听尸体的心跳,又翻了翻尸体的眼皮,随后陷入沉思。 没有丝毫心跳可言。 瞳孔放大浑浊无光。 怎么看,都是一具正常尸体。 难道另有死因? 云缺百思不解。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半,微胖青年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回学宫了。 “师兄能否将毛笔借我一用。”云缺看了眼尸体,转向微胖青年问道。 微胖青年很大方,将登记名字用的毛笔递给云缺,好奇着云缺想要做什么。 云缺将毛笔的笔杆朝下,在地面青砖上磨了几下。 很快磨出个锋利的尖端。 武者的力道,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毛笔出自学宫,绝非便宜货,质量相当不错,以上好竹子制成的笔杆。 这种竹子笔杆磨锋利后,是能切开肉的。 云缺握着笔杆,尖端朝下,开始在尸体身上比量,寻找下刀的位置。 微胖青年看得目瞪口呆,急忙道: “你、你要做什么?” “验尸啊。”云缺好整以暇的道:“不切开,怎么查看死因,我怀疑尸体的心脉被人隔空取走,离奇身亡,这便验证一番。” 说着就要下笔。 微胖青年赶紧拦着,道:“没这规矩!只能从外表验尸,不能切!” “师兄说错了,我们仵作验尸,经常碰到没有外伤而亡的,必须切开才行,挖出心肝脾肺肾逐个检查,不能有丝毫疏漏!”云缺执意动手。 “你是仵作啊!”微胖青年惊奇道:“那也不行呀!学宫考核不是仵作验尸,你不能切尸体!” “放心,切开了,我再帮忙缝上,这活儿我熟得很,在县衙里没少缝尸体,别说开个口子,掉了脑袋的我也能缝好,保准儿你看不出来。” 云缺说话的时候,朝尸体瞄了眼。 尸体的眼睛半睁着,好像在瞪着自己,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微胖青年还想拦着,结果云缺将毛笔还了给他,根本没切尸体。 微胖青年长出一口气,有些恼怒的道: “考核时间快到了,你到底能不能看出死因,实在不行你可以胡乱说一种。” “我验完了,这便交卷。”云缺笑呵呵的道。 微胖青年见云缺底气十足,好奇的问道:“你来说说看,尸体的死因是什么?” “装死。” 云缺给出了最终答案。 微胖青年一听装死俩字,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 无需看对方的模样,云缺早知道自己答对了,因为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演戏而已。 只为了一个字。 诈! 既然尸体装得那么像,云缺只能诈出对方的变化来。 果然,尸体睁眼了! 刚开始验尸的时候,尸体的眼睛是闭着的。 云缺的记忆力,远超常人,这种明显的变化又岂能视而不见。 “答对了……” 一句沙哑阴森的声音,从云缺脑袋后边发出,带着一股凉气。 换成旁人非得吓死不可。 云缺也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尸体老者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背后。 什么时候起来的? 云缺心头暗惊。 要知道他可是武夫,耳力过人,附近细微的响动绝对逃不过云缺的耳朵,哪怕起身这种微小的声音,一样能捕捉到。 可云缺根本没发现对方站起来,还走到自己身后! 微胖青年急忙朝着老者躬身施礼,口称先生。 云缺这才知道,原来假扮尸体的这位,居然是学宫里的先生。 这是什么癖好? 堂堂先生非得装死? 云缺心里好笑,但表面上得恭敬,学着微胖青年给老者见礼。 老者目光阴森的打量云缺良久,好像在看着某种工具一般,点点头,沙哑道: “身体还不错,死了的话,记得尸体留下。” 说了句古怪又渗人的话,老者飘然而走。 的确是飘然。 因为这位脚下没动,贴着地飘出去的,跟个活鬼差不多。 等老者走后,微胖青年也松了一口气。 云缺这才有心思询问这里是什么殿的考核。 “当然是最热闹的百花殿了!我叫木安,今后我们便是同窗了。” 名为木安的微胖青年很是热情的介绍。 云缺想去的是演武殿,毕竟演武殿专门传授武道,今天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在百花殿将就将就,等以后看看能不能转到演武殿。 “百花殿,百花齐放,学子肯定不少。”云缺道。 “我们百花殿是学宫里学子较多的殿堂之一,总共两三千人呢!” 木安收拾完东西,带着云缺往学宫走,边走边介绍道:“百花殿分为东西南北四楼,除了北楼暂时没有先生外,其余三楼均有先生授课,你若喜欢安静,来我们西楼就对了。” 云缺知道每一座学殿均有先生授课,可他并不知道百花殿有这么多先生。 “正好,我这人就喜欢安静。”云缺道。 从刚才那位老者的状态来看,估计没多少人愿意当他的学生。 动不动假扮尸体,这种爱好谁受得了。 “那就好!你来了,我终于有个伴喽!”木安高兴的道。 云缺听着这话不对劲,什么叫有个伴? “不知我们西楼,总共多少学子。”云缺问道。 “你没来之前,就我一个!”木安兴致勃勃的道:“现在两个了!” 云缺听得大为错愕。 合着最热闹的百花殿,热闹的都是其他几楼,西楼是个鬼屋啊! 说话间两人走到学宫门口,这时一名背着剑,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也来到近前,微笑着询问道: “敢问二位,此处可是天祈学宫?” “正是学宫宝地,你有什么事吗。”木安道。 “幸好没找错,我来参加考试。”年轻人微笑道。 “新学子的考核已经结束,过时不候的,你回去吧。”木安说完进了侧门。 学宫大门极其宏伟,轻易不会开,学子出入均走侧门。 云缺跟在木安身后,走进侧门后,发现那年轻人也要跟着进来。 “今年考完了,我是最后一个考生,你明年再来吧。”云缺回身说道。 “在下并非考生,我是来……” 哐当一声,侧门被云缺关上。 不是考生来凑什么热闹。 正要往里走的年轻人,直接被大门撞了个满脸。 良久后,此人直挺挺朝后倒去,歪着鼻子,嘴里嘀咕出之前没说完的半句话。 “当先生的……” 第84章百花殿里奇葩多 天祈学宫,占地极广,十二座殿堂如星斗般遍布其中。 鸿儒殿,道山殿,佛心殿,演武殿,灵匠殿,回春殿,御兽殿,兵道殿,仙丹殿,傀儡殿,灵植殿,百花殿。 十二殿犹如十二朵鲜花,于学宫之内争奇斗艳,各展才华。 学宫内修建得古香古色。 参天奇树,池塘小桥,亭台楼阁,怪石竹林。 走进学宫,犹如走进一处世外桃源,令人心旷神怡。 一进大门,便是一处宽敞的空地。 空地中心,立着一座三丈多高的铜像。 铜像是位中年文士,一手持书卷,一手持戒尺,举目远眺,气宇非凡。 尽管只是铜像,但看到之人,都会感受到一股文风袭面,仿佛那铜像便是世间的道理,是大道之一。 云缺一眼便认出。 那是儒圣! 一手开创出儒道体系的世间强者,超越了一品桎梏的一代大贤! 天祈学宫,千年前由儒圣亲手创建。 儒圣博学,胸襟坦荡,建立学宫之初,便将学宫定为兼容百家之学,相互争鸣,彼此论道之地。 天祈学宫因此被后人誉为百家争鸣的圣地。 儒家、道门、武道、佛门,乃至各种杂学,均在学宫有一席之地。 但天祈学宫唯独不收巫修,也从来没有巫修强者授课。 这一点有人猜测是圣人不喜巫修的阴毒手段,所以学宫鄙弃了巫修一脉。 也有人猜测是巫修强者曾经得罪过圣人,以至于学宫内再无巫修的位置。 天祈学宫建成已有千年之久,兼容天下百道而独弃巫修的真相,早已无人得知。 百花殿,位于学宫西侧。 云缺跟着木安走了良久才到地方。 穿过月亮门,入眼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方圆数百丈,极为宽敞。 在草地四个方向,各自建着一座三层高楼。 楼内灯火辉煌,远远能听到人声不断,格外热闹。 这里便是百花殿的四座学楼。 每一座都比街上酒楼还要宽敞,其内有学子们的居所,有先生授课的讲堂,有专门悟道的静室,有切磋较量的演武场,还有些用来研习各类学问的专属房间。 此时已然入夜,学楼中心的草地上仍旧有学子们来来往往。 有人在谈笑,有人在争执,有人在对弈,有人在比试,也有一对对年轻男女在月下漫步,倾诉衷肠。 云缺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年轻修行者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这还仅仅只是十二殿中的一殿而已! 可想而知,整个天祈学宫会有多么热闹,多么朝气蓬勃! 感慨之际,云缺与木安来到西楼前。 其他东南北三座学楼,全都热热闹闹,哪怕暂时没有先生的北楼里都亮着许多灯火,唯独西楼,一点亮光没有,黑漆漆,阴森森,偌大的楼宇跟个鬼屋似的,与其他三座学楼格格不入。 站在黑漆漆的西楼前,云缺点了点头。 不错,像个坟。 到了这里,云缺没来由的多出一种归属感,仿佛回到了青狐山。 木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我去点灯,整个学宫,就属我们这边安静,嘿嘿。” 总共俩学子,一个先生,住三层楼,能不安静么。 云缺倒是无所谓。 他从小住的地方就是坟,换成大点的坟也一样住。 一楼大厅里燃起烛火,西楼总算多了点人气儿。 “西楼的学子居所都空着呢,云师弟想要住哪间,自己挑就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领取学子服,每人三套。”木安道。 “木师兄,我们这边到底学的是什么,先生的大名我还不知道呢。”云缺道。 “我们先生姓墨,尊号不详,叫他墨先生,墨老都可以。” 木安一边烧水沏茶,一边讲解道:“墨老主要传授断案与验尸,偶尔也会讲授些道家养神的心法。” “难怪西楼没人来,原来这里学的是捕快和仵作。”云缺一听就明白了。 捕快仵作放在藏石镇没什么,正常职业,甚至有些穷苦百姓还挺羡慕。 但放在天祈皇城,放在学问圣地的天祈学宫,显然是最底下的两个行当,根本没人看得起,属于走在路上提一嘴,街边野狗都得翻白眼的那种。 木安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不瞒你呀,我从小就梦想着当一名神捕!满天下缉拿罪犯,多威风!” “为了梦想而求学,木师兄是个有抱负的人。”云缺说了句夸赞。 木安变得更尴尬了,嘿嘿笑道: “其实不算什么抱负,当年我报考别的学殿没考上,墨老又给了我个机会考百花殿西楼,我这才成功通过。” 原来是个捡漏的。 云缺没去嘲笑,毕竟人家运气好,于是问了句: “你当时考的什么,不会也是验尸吧。” “是啊!跟你一样,墨老假扮尸体。”木安道。 “可以啊木师兄!没想到你的眼力如此毒辣,墨老假死的能耐,我险些没看出来。”云缺道。 若非心思缜密,云缺今天差点答错,墨老假死的状态跟尸体简直一模一样,毫无破绽可言。 木安的表情愈发尴尬,张了张嘴,最后叹气道: “嗐!不是我眼力好,当时墨老亲自把我带进考核的棚子,然后他倒在那里让我验尸,问我他是怎么死的。” 云缺听完一时无语。 西楼缺人都缺到这种地步了…… 与木安闲聊一阵,云缺得知了百花殿的大致情况。 北楼暂时没有先生,整座楼变成了一些学子们修炼的地方,喜欢安静的学子经常去北楼选间屋子闭关。 东楼先生叫做周无机,是位道门修士,据木安说,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传授堪舆、占卜、外加烹饪,做菜手艺不咋地,偏偏总逼着学生必须吃完,于是私下里得了个外号叫狗不理。 形容东楼先生做出来的饭菜,狗看见都不想吃。 云缺知道堪舆术,就是风水术,简单来说东楼先生是个风水先生。 南楼先生名为齐灵珠,是位女先生,据说是天下第一花魁,歌舞双绝,成名招式十八步剑舞名动天下,传授歌舞技法与杂学。 南楼学子是最多的。 其中不乏被齐灵珠美貌所吸引的男学子,女学子更有不少,有人不远万里从异国而来,专门为学习齐灵珠的歌舞,可见这位女先生的魅力有多大。 “百花殿里奇葩多,果然百花齐放……” 云缺听完百花殿的介绍,愈发觉得无语。 东楼的风水先生,南楼的第一花魁,外加一个西楼的死鬼,百花殿真是热闹。 就差北楼再来个老神棍,正好凑一桌。 喝了两杯茶水,云缺觉得肚子在抗议。 天牢里的晚饭没吃上,一路疾行赶到学宫,他早饿了。 这时其他几楼的学子们纷纷涌出,赶往一座单独建立的小木楼。 见云缺张望外面,木安解释道: “那边是饭堂,云师弟若是饿了可以去吃饭,我手头儿还有些事要忙,今天不吃了。” 云缺道了声好。 到了饭堂之后,云缺傻眼了。 饭菜不错,甚至还有酒,但是要钱! 原来天祈学宫只管住宿,不管吃喝,想吃饭必须自己掏腰包才行。 饭菜不算贵,价格比街上的酒馆酒楼便宜得多,大多是成本价。 可云缺身无分文,穿着的还是狱卒衣服。 包裹和银票都在天牢里呢。 云缺无声叹息。 天下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饿肚子。 比这更痛苦的,是饿肚子的时候偏偏没钱。 这可怎么吃! 学宫里又没有熟人,要是牧青瑶在的话就好了。 云缺准备饿一晚,明天想点办法,实在不行先找木安借点吃饭钱。 正准备离开饭堂,看到角落里坐着两人,云缺立刻眼前一亮。 其中一个是名壮硕青年,二十多岁,身形魁梧,头发编成几十根发辫,一副异域装扮,看起来生猛威武。 看到这人,云缺仿佛看到了一千两银票。 这人云缺并不认得,以前也没见过,不过此人的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走在路边即可看到。 刚进城那天云缺便发现了,特意看了看价格,赏金一千两。 学宫里居然还有通缉犯? 云缺意外之下,没急着离开,而是坐在两人旁边的空位。 辫子青年好像胃口不大好,面前摆着饭菜,他半晌不动筷子,闷闷不乐的道: “这什么饭菜啊,又软又糯跟米汤似的,叫我怎么吃!半生不熟带血丝的那种才有嚼头!” 另一名青年虽然身形没那么壮硕,但也体质极好,手掌宽大,手心全是老茧,一看便是武者。 他劝慰道: “有学问的都这么吃,咱也学着吃呗,我吃着就挺好啊,多吃几年我们就习惯了。” “习惯了锦衣玉食,忘记了苍狼长啸,别忘了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天生就要生食血肉!这种米汤我才不吃!”辫子青年冷哼着撇过头。 他打的饭菜其实是正常饭菜而已,谈不上米汤,可能这位牙口太好,吃不惯煮熟的食物。 “大汗,别耍脾气,不吃的话你会变得虚弱,对我们武者不利。”另一名青年好心规劝。 名为大汗的辫子青年越发来劲,把筷子一摔,道: “今天没胃口!爱谁吃谁吃,反正我不吃了!”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道:“这位师兄,你不吃的话,那我吃了啊。” “随便吃!” 大汗气哼哼的说了句,一回头,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到对面,捧着他新打的饭菜埋头大吃。 不大会儿的工夫,饭菜皆空。 大汗看得惊讶不已,道: “草原上的狼群都没你吃得快,你饿了多久?” 云缺抬起头,拍了拍肚子笑道: “武夫,半天就饿,多谢师兄款待,对了,明天的早饭你吃不吃?” 名为大汗的青年瞪了半天眼,愣没敢接话。 他现在也饿了,正后悔晚饭丢了呢。 “明天……明天看我有没有胃口!”大汗硬气的说道,可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我再去给大汗打一份。”旁边的年轻人起身又去打饭,临走时犹豫着道了句:“我们的银子不多了。” 大汗听完,硬气的神色随之垮了下去。 “师兄是草原人?”云缺道。 “你怎么知道!”大汗惊讶道。 云缺笑了笑,心说你这打扮,就差没把蛮子俩字刻在脑门上了。 “见过师兄的画像,街上快贴满了。”云缺道。 “真的?有多少张,不会很多吧?”大汗心虚的道。 “不多,一条街只贴了几百张而已。”云缺道。 大汗听完,顿时愁眉苦脸,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没有半点胃口。 于是云缺顺理成章的又吃了一份儿晚饭。 第85章水煮人头 云缺终于吃饱了,也得知了大汗与他同伴的身份。 两人都是草原蛮族,大汗本名叫做屠苏,来自草原天鹰部。 大汗这种称谓,通常是草原部落对首领的尊称。 另一人是屠苏的伴当,名叫满申。 得知两人的名号,云缺差点把晚饭喷出来。 一个满申,一个大汗,合起来是个好词儿。 满身大汗。 “屠苏师兄不远万里到学宫求学,一路上肯定不容易。”云缺道。 “何止不容易!爬悬崖绕过黑铁城的时候差点把我俩摔死,要不是命大,哪能混进学宫!”屠苏道。 满申在旁边苦着脸纠正道: “大汗,我们不是混进学宫,是考进的学宫。” “哦对!考进的学宫,混进的天祈城!”屠苏一拍桌子道。 随后两人才注意到云缺的穿着。 学宫里有专门的学子服,听课的时候是要穿的,其他时间可以随意穿戴自己的服饰,不过云缺穿着狱卒的衣服,前心有个明显的‘狱’字。 “你是……官差?”满申狐疑道。 “官差!你想缉拿我!”屠苏大惊,道:“晋国律法在学宫里无效!你敢抓我就是坏了学宫的规矩!” 云缺笑着摆手道: “不抓人,我是新来的学子,还没领到学子服,别误会。” 屠苏和满申放心下来,不过随后又觉得惊奇。 “晋国果然人才多,连狱卒都能考上学宫了!”屠苏羡慕道。 云缺呵呵了两声,没去解释。 心说咱俩同病相怜,你的通缉令贴了满街,我的通缉令估计也不少,价钱一样,都是一千两。 当然家丑不外扬,这种事哪能往外说。 “大汗有没有想过,求学之后,如何回到草原。”云缺道。 “呃……”屠苏和满申都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们的确没想过。 现在想起来,好像自己没了退路! 估计一出学宫,就得被抓起来关进天牢。 草原蛮族与大晋是死对头,边境区域经常开战。 他们在学宫里求学,晋国没办法,可一旦出了学宫,屠苏和满申肯定会被缉捕。 “等我在学宫修为圆满,大不了杀出去!一路杀回草原,拆了黑铁城!再拧掉阜南王的脑袋!”屠苏恶狠狠的道。 云缺很想给这位出个主意,在学宫直接养老,就两个人,得修到多高的境界才能从天祈皇城杀到草原。 纯粹两个莽夫。 听到阜南王的名号,云缺又多问了句。 “不知屠苏师兄的天鹰部,有多少手下。” 云缺打算帮牧青瑶刺探一番敌人的消息。 屠苏气势汹汹的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万!” “不少啊,听说蛮族战士能征善战,一万人马敢冲锋晋国十万大军。”云缺继续套话。 “十万算什么!你们晋国就算百万大军当前,我们天鹰部也敢冲锋陷阵!”屠苏得意道。 云缺听得暗暗心惊。 莫非天鹰部有两万武夫? 两万普通蛮人,算不得多强的战力,可若是两万武夫汇聚在一起,那杀伤力可就吓人了,阜南王都未必挡得住。 为了打听清楚,云缺绕了个弯子问道: “这么多战士,每天吃肉不得几万斤,天鹰部看来财力雄厚。” “吃什么肉,它们不吃肉,只吃草。”屠苏随口道。 “吃草?”云缺奇怪道。 旁边的满申实在听不下去了,用手捂着脸。 “羊不吃草吃什么!”屠苏瞪着眼睛道。 云缺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羊那玩意,别说敢冲锋,你挖个火坑它都敢往里跳。 “你们天鹰部到底有多少人。”云缺直接问道。 “全加起来九百多人!等转过年,有娃儿降生,估计能到一千。”屠苏认真的算计着。 云缺叹了口气。 他在这帮着阜南王刺探军情,结果刺探了个寂寞。 什么天鹰部。 除了名号听起来唬人之外,加起来还没藏石镇的人多呢。 估计阜南王派出个小队,就能把天鹰部给屠了。 屠苏本想再弄份晚饭,结果饭菜全卖没了。 云缺反正吃饱喝足,就此离开。 在百花殿转了转。 发现南楼确实是个好地方,女学子最多,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全是年轻女孩,几乎看不到丑的。 有几个身着舞裙的女学子正在楼内大厅演练舞蹈,举手投足间美丽动人,旁边围观的男学子一个个看得直流口水。 站在楼外欣赏了一番,云缺大为感慨,并发下宏愿。 “藏石镇的女人都看过了,既然到了这里,该当看遍女同窗出浴,才不枉来一次天祈学宫啊。” 云缺的这番宏愿最后能否实现,没人知道,不过这宏愿若是被儒圣听见,怕不得当即被气死。 圣人创建学宫,为百花争鸣之地。 到了云缺这里,成了欣赏美人出浴的好地方。 不过云缺是有底线的人,只动眼睛不动手。 万花丛中过,我只过眼瘾。 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给打死,云缺是有把握的。 藏石镇县衙守卫深严,马小脚的女儿还不是被他看过上百次。 欣赏过南楼的歌舞,云缺走到东楼。 这边更热闹。 楼下大门口架着个大铁锅,里面咕嘟嘟不知煮着什么食物,上面有盖子,闻着还挺香。 一群学子围在四周,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锅里的食材。 云缺站在旁边看热闹。 这时一个瘦老头从楼内走了出来,大厨打扮,迈着方步。 一看到此人,铁锅旁围观的学子呼啦一声散去一大半,站在很远的地方往这边张望。 铁锅旁还剩下十几个学子。 人一少,云缺发现屠苏和他的伴当满申也在。 可能这位大汗饿了,盯着大锅一个劲咽口水。 云缺不认得瘦老头,认为是个厨子在准备宵夜,于是好奇的看着。 “跑什么,一群没口福的。” 瘦老头瞪了眼远处的学子们,将目光落在剩下的十几人身上,道:“你们几个走运了,今天新研制的菜品,让你们尝尝鲜。” 闻听此言,剩下的十几人纷纷脸色发苦,想要走,又不敢动地方,只能哭丧着脸站在原地。 云缺已经猜到了瘦老头的身份。 应该是百花殿东楼先生,周无机。 木安提过,这位先生外号叫狗不理,经常鼓捣些古怪的菜肴,味道不咋地还非得让学子们吃完才行。 周无机看了看火候,点头道: “差不多熟了。” 说着掀开锅盖,里面热气升腾,隐约看到一些圆滚滚的东西在锅里翻滚,看不清是什么。 周无机挽起袖子,伸手在沸水中捞出一物,对离着最近的屠苏道: “你先尝尝,你想吃耳朵呢,还是鼻子呢。” 屠苏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后,一张大脸瞬间变得惨无人色,一个劲干呕。 幸好他刚才没吃晚饭,否则这阵子直接能吐出来。 周无机手里拿着的食物,竟是一颗人头! 大锅里翻滚的,也全是人脑袋。 东楼之下,水煮人头! 大锅旁的学子纷纷捂住嘴,脸色苍白,远处的那群学子则在暗暗庆幸,幸亏跑得快。 “我、我不饿啊先生!”屠苏玩命的摇头。 他是想吃生食没错,最好是半生不熟的,但那是羊肉牛肉之类,可不是人脑袋! “不饿?不饿也得给我吃!”周无机一瞪眼。 屠苏想跑,结果脚下生根了一样,被周无机以法力困住。 正在屠苏忍不住要吐的时候,旁边传来吃东西的响动和一道声音。 “还行,味道不错。” 屠苏一扭头,正看到云缺手里捧着人头,嘴里嚼着个耳朵。 这下屠苏实在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呕吐起来,把胆汁都吐了出去。 本来水煮人头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还真敢吃! 不仅屠苏在吐,周围的十几个学子都在吐,连远处逃跑的那些学子在看清云缺吃人头后,有一半都开吐。 等屠苏吐得差不多了,又听云缺说道: “豆腐做的。” 的确是豆腐人头。 只是做得太过逼真,云缺手里的人头是名少女模样,五官俱全,惟妙惟肖。 屠苏一听,眼泪直接出来了。 豆腐做的你早说啊! 我都吐完了! 周无机朝云缺投去赞许的目光,颔首道: “你不错,知道尊师重道,美食当前,先尝为敬!单单这一点就比其他学子要强得多,今后我做的美味佳肴,你有特权优先品尝!” “多谢先生。”云缺笑着施礼道:“不知这颗人头菜,学生能否带回去仔细品尝。” “拿去吧!”周无机一挥大袖,很是痛快的道。 随后云缺捧着人头,大步流星返回西楼,路上不少学子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格外怪异。 能吃得下周无机做的饭菜,这得饿到什么地步? 其实豆腐人头根本没啥味道,谈不上好吃。 云缺没钱呐! 带回去一颗,明天的早饭就有了。 回到西楼的时候,已是深夜,整座楼内漆黑一片。 云缺随便在一楼找了个房间准备睡觉。 这是个两人间的住所,地方宽敞,两张床分别摆在屋子两侧,隔着很远。 进来之后,云缺发现有人了。 一张床上躺着个微胖的身影,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熟睡。 既然木安睡着了,云缺也没点灯,把豆腐人头放桌上后,倒在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西楼屋子有的是,现在黑灯瞎火的,等明天再找间合适的。 一夜无梦。 天亮后,云缺起床,抻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噼啪作响。 一看对面,木安不见了。 舒展一番筋骨后,云缺捧着豆腐人头出门,打算热一热再吃。 在大厅正好碰见木安。 木安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一见云缺手里的人头,木安吓了一跳。 “豆腐人头,周先生昨晚做的,我带回来一个当早餐。”云缺解释道。 木安放心下来,道: “周先生经常鼓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时而有学子吃完闹肚子,云师弟可要小心点。” “没事,我胃口好。”云缺笑了笑,随口道:“木师兄起得挺早啊。” “哎,我一夜没睡,墨老吩咐我提炼些材料,忙活到现在才弄完,困死我了。”木安唉声叹气的道。 “那你赶紧去睡一会儿,我去热热吃的……”云缺说完忽然脚步一顿,奇怪道:“不对啊,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啊,我们住的同一间屋子。” “不可能!我昨晚根本没睡啊。”木安也诧异道。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 空荡荡的大厅里,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第86章迫害妄想症 云缺最先打破沉默。 “咱们西楼,确定只有一位先生,两个学子?” “没错,加起来就三个人。”木安道。 “可能我看错了,木师兄去休息吧。”云缺道。 “一夜没睡,我实在太困了,云师弟自己去事务堂领取学子服即可,离我们百花殿不远,打听一下便能找到。” 木安打着哈欠去补觉了。 大厅里只剩下云缺一人。 整座西楼静悄悄,再无声音。 云缺的眉峰微微蹙起。 这座西楼,有古怪! 自己有可能认错人,但不会看错,昨晚另一张木床上,绝对躺着个人! 而且身形与木安相仿,并非骨瘦如柴的墨老。 西楼一共就三个活人。 那么昨晚出现的第四个人,又是谁呢? 啃完了豆腐人头,云缺始终毫无头绪。 昨夜里的绝非鬼物,否则以云缺的敏锐足以察觉。 既然不是鬼,那么肯定是人,而且是一个西楼里不该存在的人。 云缺不再多想,起身前往事务堂。 天祈学宫范围太大,云缺接连打听了三次,才找到位置。 核对身份后,领取到属于自己的学子令牌与三套学子服。 学子服的样式是一样的,类似道袍,做工考究材料极好,均为白色,前心处绣着各殿的标记。 百花殿的学子服,绣着九朵小花,围拢成圈,看起来清爽漂亮。 就是不太适合武夫,更像儒生穿的衣袍。 反正来求学,又不与人动手,穿什么云缺不在乎。 云缺最主要的目的,是冲击七品炼神境。 可百花殿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突破炼神境十分麻烦。 需要冲神脉,破神藏,凝神骨,每一步都不能有半点差池。 云缺现在急需的,是冲击七品炼神境的经验。 没有强者的经验,他只能摸石头过河,真要掉河里,淹死不至于,伤及了经脉神魂,得不偿失。 “得去演武殿瞧瞧,看看能不能旁听。” 将学子服收好后,云缺想着找个人打听打听演武殿的方位。 正巧走到一处月亮门,一人从对面大步来。 云缺低头想着心事,差点与对方撞上。 一抬头,云缺与对方同时张大了嘴巴,两人的眼里是同样的惊诧之色。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 与云缺走个对面的,是个年轻人,扫把眉,吊眼梢,穿着一身轻甲,护心镜擦拭得一尘不染。 正是梅钱! 梅钱与云缺的惊讶一样,都奇怪着对方怎么会出现在学宫。 云缺狐疑的打量对方,道: “你不在百玉城守城门,难道来皇城办案了?” “办什么案!这里是学宫哪有案子,我自然是求学而来,昨天通过的考核,我已经是天祈学宫的学子了!” 梅钱瞥着云缺一身狱卒行头,调侃道:“行啊,看来护送郡主有功,都从仵作混成了狱卒,果然要步步高升啊。” “狗放屁都比你说话好听,仵作和狱卒有区别么。”云缺没好气的道。 “区别大了,藏石镇的仵作连狗都不如,天祈城的狱卒至少比狗强得多。” 梅钱挑了挑难看的扫把眉,嘲笑道: “是不是后悔了?早跟你说我们这种人高攀不上人家郡主,你还不信,这下好了,一个狱卒就把你打发了,你来学宫做什么,不认得路的话,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嘛。” “我来学宫当然是查你的案子了,梅大人,你以前办的那些龌龊事,贪墨得那些黑心钱,已经被揭发,天牢里给你准备好了牢房,这不派我来拿你归案呢。”云缺冷笑道。 “胡说!缉拿我也得百玉城来人才对,皇城天牢跟我有什么关系!”梅钱瞪眼道。 “当然有关系,你在皇城落的网,自然得押入天牢。”云缺煞有介事的道。 “我刚来皇城才几天,百玉城里的事谁能捅到这边来!”梅钱不信的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梅大人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我这种良民实在看不过去,不揭发你,我良心不安呐。”云缺道。 “你丫的也有良心?咱们俩的良心早喂狗了!” 梅钱毫不在乎的道。 说别的,他可能会害怕,但云缺说揭发他,那他肯定不信。 俩人都坏到流油,早绑到一条破船上了,哪有窝里反的。 梅钱瞄了眼云缺手里的学子服,一把夺了过来,故作惊讶道: “呦!百花殿的学子服,行啊云缺,你也成学宫学子了!百花殿好哇,能学厨子能学仵作还能学歌舞,最适合你了。” 云缺抢回衣服,道: “你的学子服呢,到哪都穿这套盔甲,泡澡穿盔甲,吃酒穿盔甲,到了学宫你还穿,你这身甲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梅钱的神色瞬间变幻了一下,道:“我的学子服在盔甲里面呢,你瞧。” 说着掀开衣服下摆的甲叶子,果然里面是学子服。 “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害你?成天穿着盔甲,你也不嫌硌得慌。”云缺鄙夷道。 “习惯了,我愿意!”梅钱一脸不屑,忽然想起昨天没看到云缺,道:“你昨天在哪考的,我怎么没见到你。” “我来晚了,只剩最后的百花殿,你是演武殿的吧,带我去演武殿瞧瞧。”云缺没说天牢的事。 穿一身狱卒衣服都被人家嘲讽,这要让梅钱知道自己护送完郡主非但没得到好处,反而被关进天牢,还不得笑掉大牙。 梅钱带路,两人赶往演武殿,一路上少不得互相羞辱谩骂。 他们俩在百玉城就这模样,到了学宫还是同样的习惯。 云缺和梅钱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落在路过的学子眼里,这两人就成了学宫里的奇观。 一个穿盔甲的卫兵,一个天牢狱卒,两人一边走一边对骂,不知道的,还以为禁军和刑部出了什么仇怨,以至于双方见面就开掐。 “对了,借我点银子,我手里现在没钱。”云缺道。 “少来,你能没钱?骗鬼呢!”梅钱道。 “包裹落在客栈了,没钱吃饭。”云缺道。 他的钱其实都在天牢里压着呢。 “去客栈取呗,学宫又不是大牢。”梅钱狐疑道。 “我不想出去,给我拿点银子,记账。”云缺道。 “不借,我手头紧。”梅钱道。 “嘿你个孙子!当初你找我借钱,我可借你了啊。”云缺道。 “就因为我借了你的钱,发现还你钱的时候太费劲了,所以发誓这辈子我的钱谁也不借。”梅钱道。 “你狠!咱们俩的交情一刀两断。”云缺道。 “趁早断,咱们本来就没交情,以后在学宫千万别说我认得你。”梅钱道。 “怎么,认得我很丢人么。”云缺道。 “学宫那么多女学子,你能不看人家沐浴吗,到时候被抓住游街,我可丢不起那人。”梅钱撇嘴道。 “说得就像你不想看似的。”云缺鄙夷道。 “我当然不看!我对女人没兴趣。”梅钱傲气道。 云缺神色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警告道:“你以后离我远点。” “想什么呢!我对男人更没兴趣!我只对钱感兴趣!”梅钱怒道。 笑骂间,两人到了演武殿区域。 不同于百花殿的学楼,演武殿是一座高大的殿宇,金碧辉煌犹如皇宫,学子居住区域在殿宇两侧。 “演武殿一般晚上才授课,白天多为学子们互相切磋,你要是想来听课,我劝你消了这个打算,各殿学子不可旁听其他学殿的授课,这是学宫规矩,可以申请调换,但需要一年以后才能真正调转过来。”梅钱道。 “还有这种规矩?”云缺大为失望。 想一想也有道理。 如果不设置年限,谁都能随意乱串听课,那学宫岂不乱套了。 “你在百花殿学一年歌舞吧,没准能从武夫变成舞夫哈哈!我走了,演武殿一堆修炼心得,看都看不过来呦。”梅钱得意洋洋的道。 “喂!给我留点银子,我真没钱吃饭了!”云缺道。 “学宫后边种了不少地瓜,我看过了,一大片呢,你饿的话就去挖点回去烤,肯定饿不死。”梅钱说完扬长而去。 “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云缺骂了句,无可奈何。 梅钱这家伙是长在钱眼儿里的,让他拿出一个铜板,跟要他命差不多。 虽然无奈,云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梅钱既然到了学宫,以后的学宫生涯肯定不会沉闷,至少有半个朋友能打趣儿。 不过学宫规矩,让云缺一时头疼。 最快也要一年之后才能转到演武殿,相当于耽搁一年的修炼时间。 如果八品炼骨境没有圆满还好说,大不了这一年苦修。 可云缺已然将八品修至圆满,即将踏入七品炼神境。 “得想个办法……” 记住演武殿的位置后,云缺返回百花殿。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饭堂内人满为患。 远远闻着饭菜香气,肚子立刻不争气的抗议起来。 饿! “一顿饭憋倒英雄汉……学宫里也没个野味啥的,有点妖也行啊。” 云缺无奈的发现,没有野兽没有妖物的学问圣地,有时候还不如荒郊野岭。 至少荒郊野岭里不缺肉吃。 走进饭堂,云缺寻摸着屠苏和他的伴当满申,打算看看那位大汗今天是不是也没胃口。 正找人呢,目光忽然落到一名女学子的身上。 这女学子独自坐在角落,有一种绝世独立的气质,孤而不独,美而不艳,周围所有学子在她的容貌之下都变得暗淡无光。 女子生得一张绝美的脸庞,眉如远黛,眸若秋水,如一只灵狐,秀美中带着一丝别样的妩媚。 整个饭堂内,大多数男学子的目光,都时不时的在女子身上流连忘返,有人看得痴了甚至一时忘记了吃饭。 云缺也盯住了这女学子。 不同于其他人的爱慕,云缺的眼里全是愤怒。 几步来到近前,云缺大马金刀坐在女学子对面,把手一伸,寒声道: “还钱!” 第87章青楼打折 还钱之说,自然得先有借。 对面的女学子闻言秀眉微蹙,看了眼云缺,并未说话,目光冷漠。 云缺可不是故意找茬要钱,而是认定对方欠自己银子。 天牢里捏成银钉的那些银子,少说有五两。 对面的女学子,正是天牢里的阿梅! 看到阿梅,云缺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爬进耳朵的那只虫子,他可没忘呢,最可恨的是,阿梅始终没把那根银钉还回来。 五两银子,放在平常云缺不在乎,可现在身无分文,吃饭都成问题。 见对方无动于衷,云缺冷笑一声,道: “可以啊,逃得比我都快,欠钱不说还要杀人灭口,果然最毒妇人心,你这女人够冷血的。” 对面的女学子脸色发冷,目光充满冷冽与陌生,放下筷子盯着云缺,仍旧没说话。 “欠我的五两银子,你不想还了是吧,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云缺继续冷声道。 女学子深吸一口气,看得出在压制着极大的愤怒,还是没开口。 云缺啪的一拍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 “银子你赖不掉,欠钱不还我会扒了你的皮!虫子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拍桌子的声音,引起四周一众学子的目光,人们看到云缺和那女学子后,很多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对面的女学子忍无可忍,豁然起身,冷声道: “你有病!” 云缺呵了一声,道: “废话!你往我脑子里塞虫子,我能不病才怪了!” 云缺现在没出刀,已经是给学宫面子了。 换成其他地方,阿梅的脑袋还在不在都两说。 女学子一张俏脸变得惨白如纸,两只手紧紧捏着,眼神好似能杀人似的,狠狠瞪了云缺一眼,转身离开,饭也没吃。 “狐狸精,早晚跟你算账。” 云缺骂了句,见对方打的饭菜还没来得及吃,抓过来闷头大吃。 吃着吃着,云缺发现自己周围站满了人。 全是男学子,足有二十多个。 这些人的表情很奇怪,有的愤怒,有的羡慕,有的佩服,有的肉疼。 没等云缺询问有什么事,其中一人先将一个银锭扔在桌上。 哐当一声,足有二十两! 云缺正奇怪呢,其他人也纷纷扔钱。 有的扔银锭,有的扔银票,其中最大面值的一张居然有二百两! 不大会儿,云缺桌上堆满了银子,差不多一千两。 扔完钱,这些男学子纷纷离开,大多带着懊恼唏嘘之色。 最后一个年轻学子离开前,朝着云缺挑起大拇指,道: “一个字,服!” 等这帮人走后,云缺莫名其妙。 难道学宫里有钱人太多,看自己吃不起饭,都来接济? 不对呀! 就算自己当乞丐,也要不来这么多钱。 这是一千两银子! 又不是一千个铜板! 如果学宫里随便能赚到这么多,整个晋国的乞丐怕不得全都集中到学宫门口,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正疑惑着,一个面貌老成的学子坐了过来。 说是老成,其实就是显老,应该不到三十,但看起来足有四十多岁。 这人神态温和,拿出个厚厚的小本子,道: “恭喜师弟,我来对照一下赌约,这是寒师兄的一百两银票,这是吴师弟的二十两纹银……” 这人将桌上的银子与册子上的记录一一对照,很快点头道:“总共九百七十两,一分不差,都在这里了,下注者二十六人,现有二十五人履约。” 云缺听得愈发糊涂。 “这位师兄,你说的,是什么赌约?” “你不知道?”对方比云缺还诧异。 “当然不知道,我昨天才来学宫。”云缺道。 “原来是新入学的师弟啊,师弟运气真好,一来就能让舞仙子开口。” 云缺更糊涂了,道:“师兄能否说说,这钱和赌约到底怎么回事,谁又是舞仙子?” “误打误撞居然也能天降横财,师弟的财运实在惊人呐!我叫房石,百花殿学子,家里是做小买卖的,我在学宫里售卖一些杂货,记录些赌约之类,赚个饭钱。” 房石容貌普普通通,天生一张笑脸,眯起眼睛显得十分和蔼。 房石很有耐心,将赌注的来龙去脉一一解说。 很快云缺恍然大悟。 舞仙子,指的就是刚才的阿梅。 赌约,是百花殿一些男学子自发而来,赌谁能先让舞仙子先开口说话。 据房石所言,舞仙子入学宫以来,从不与男人说话,犹如冰山美人,由于样貌太美,舞姿又无比迷人,被男学子们冠以仙子之称。 云缺刚才虽然大骂一顿,结果让舞仙子说出一句‘你有病’。 于是云缺成了唯一的赢家。 按照赌约,谁能先让舞仙子开口对自己说话,哪怕只有一个滚字,也算赢。 房石解释完之后,感慨道: “师弟有所不知,这几年,搭讪舞仙子的男学子数不胜数,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别说让舞仙子开口说话,哪怕人家哼一声,都能让那群爱慕者连着做几天的美梦。” 了解赌约真相后,云缺反而更加不解。 “等等!房师兄刚才说,这几年?难道那舞仙子来学宫很多年了?她不是昨天来的么?”云缺道。 “师弟真会开玩笑,舞仙子在学宫至少已经三年了。”房石微笑道。 “三年……” 云缺沉默了一下,追问道:“最近那位舞仙子一直在学宫?她有没有被关进大牢?” “怎么可能关进大牢,舞仙子天天都来饭堂的,不瞒你说,我也是舞仙子的爱慕者之一,每天能看到舞仙子几眼,对我们来说真乃一件幸事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房石大大方方的说完,发现对面的云缺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云缺到现在才弄清楚,原来自己刚才认错人了! 刚才的舞仙子,不是阿梅! 云缺的心里此刻十分震撼。 因为两个人,长得实在太像,简直一模一样! 以云缺的眼力,不存在认错人的说法,除非两个人的外貌完全一致。 恰巧,天牢里的阿梅与学宫里的舞仙子,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没有丝毫不同! 云缺心头微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学宫里的舞仙子,与天牢里的阿梅,是孪生姐妹! “骂错人了……” 云缺嘀咕了一句,不过骂错也有骂错的好处,至少得了九百多两银子。 “有件事需要与师弟讲清,我负责记录这场赌约,每年要收十两银子的记账费用,如今正好三年,你赢的钱里面,我要收走三十两。” 房石说着拿出了三十两银子。 云缺自然理解。 人家记录了三年,拿点好处理所应当。 三十两的记账费,可不便宜。 但对比近千两的赌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有了银子,云缺心情不错,至少最近在学宫里吃喝不愁。 房石很贴心的帮忙整理好银票与银两,问了问云缺的名号后,建议道: “云师弟一次赢得这么多银两,若觉得不易存放或者想多赚些钱的话,可以存在我这里,每个月我会给你一分利当做利息,按照一百两计算,下个月你会得到一百零一两银子,一千两的话,每个月会多得十两。” 房石说完,云缺立刻警惕起来。 “房师兄家里不是做买卖的么,怎么开了善堂,银子放你这还能钱生钱呢。”云缺道。 “商贾注定与善无缘,不瞒云师弟,你不仅可以在我这里存钱,还能借钱,存钱生利,借钱则需要还利。”房石如实道。 云缺点点头,原来是钱庄的手段。 “在房师兄这借钱,每月要多还几分利?”云缺道。 “不多,三分利,不过拖延一月未还,三分利便会算到总账里面。”房石微笑道。 云缺听得都想夸赞两句,这位是个天生的买卖人呐。 “利滚利,不错,好买卖。” 云缺质疑道:“不知房师兄如何担保呢,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找你借钱的肯定高兴,不用还钱了,但找你存钱的可倒了霉,银子打了水漂。” “这一点云师弟无需担忧,即便我死了,我身上的账也会有人继续承担,存钱与借钱一方均不会有影响。” 房石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的姓氏,便是最佳保障。” 云缺不解,道:“房师兄此言何意?” “我家是开商行的,房家商行还算有名,不仅在大晋设有钱庄、酒楼、当铺、客栈,在邵武国,在宁萧国,乃至云州霸主大秦,都有我们房家商行的钱庄,所以钱这方面,我姓的房字,就是金字招牌。”房石笑吟吟的道。 云缺听完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你之前管这叫小买卖? 这都不叫家里有矿了,这叫富可敌国还差不多! 重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房石。 除了显老,看起来比旁人稳重些之外,实在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手上没扳指,也没挂玉佩,一双布鞋,看起来普普通通,跟个穷书生差不多。 谁能想到这么个模样普通,衣着普通,连说话都和和气气的年轻人,居然家里的钱庄遍布诸国! 连续记录赌约三年,从而赚取三十两银子,这种举动,实在不该是房石这种豪门子弟所为。 然而云缺很清楚一点。 越是不放过任何小钱的商贾,越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云师弟今后若需要武器丹药各类材料之类,都可以来找我,我卖的东西,价钱可能会贵一点,但品质绝对有保障。” 房石说着朝云缺挤了挤眼睛,道:“想要品尝美味佳肴也没问题,天祈城里有我家两座酒楼,外加一座青楼,云师弟若去了,提我即可,给你打个九折。” 青楼都能打折,云缺还是第一次听说。 房石的稳重和健谈,给云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这位家境巨富的房师兄,在得知云缺是西楼学子后,之前的稳重消失了一瞬。 “云师弟居然是西楼学子!” 房石的眼睛不大,此刻瞪大了起来,脸上充满震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云缺道。 “没问题,西楼就是……就是人少了些。” 房石很快恢复正常,目光中却多了一份敬佩之色。 敢去西楼求学的学子,在百花殿是最让人佩服的。 原因很简单。 西楼学子,容易人间蒸发! 第88章诈尸 与房石相熟后,云缺询问起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房师兄,刚才你说下注的二十六人,有二十五人履约,还剩下一个是谁。” “这个……”房石的脸色变得为难起来,道:“云师弟,最后一份赌注我劝你别要了。” “最后一个下注的,该不会是房师兄你吧。”云缺道。 “当然不是,我若下注岂能赖账。”房石将小本子拿出来,让云缺看。 上面记得清清楚楚,谁在哪一天下的注,下了多少银子,包括时辰都有。 其他付了钱的名字,都被房石勾掉了,唯独剩下最后一个。 “殷滔?” 云缺念出最后一人的名字。 这人,云缺不认得。 但从姓氏看,应该是皇族,因为皇帝姓殷。 “誉王之子,皇帝的亲侄子。”房石压低声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妨算了。” 房石也算好心。 找王府世子要赌账,一般人可没这种胆量,而且容易惹出是非。 但房石不知道,他对面的少年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三千两!” 云缺瞪起了眼睛,盯着殷滔名字后边的赌注,白纸黑字标注着三千两巨款。 房石看了看左右,低声解说道: “殷滔对舞仙子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经常制造机会搭讪,结果几年下来,人家舞仙子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殷滔气恼之下,才在我这里下了重注,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让舞仙子开口的人,结果让你先下一城,你说,这钱他能给么。” 房石对事情看得十分透彻。 一个世子,自然不会缺钱,但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如果让殷滔知道舞仙子先对别的男人开口说话,他肯定勃然大怒,若再去找他要钱,相当于火上浇油一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皇帝欠钱也得还呐。” 云缺说完,朝房石要来记载着赌注的纸条。 那可是三千两! 足够云缺搏命一战了,何况只是个赌债。 别人不敢要,云缺可不在乎。 房石摇了摇头,叹气道: “云师弟多考虑考虑,莫要冲动。” 说完告辞离开。 云缺当然不会冲动。 要账这种事,梅钱最拿手了,分他一百两,那家伙肯定能想出一百种手段来要账。 不过前提是, 不能把殷滔王府世子的身份告诉梅钱,否则梅钱肯定不会帮忙。 “怪不得我喽梅校尉,谁让你这孙子不借我钱呢。” 云缺此刻觉得神清气爽,之前没从梅钱手里借来钱的气闷消散一空。 在学宫里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有了钱,自然得大吃一顿。 刚才那位舞仙子要的饭菜太少,几口就没了。 云缺吃饱后,回到西楼。 木安正好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在发呆。 “木师兄,打听个人,舞仙子叫什么。”云缺道。 “南楼的舞仙子啊,叫穹舞!天穹的穹,云师弟见到舞仙子了么,她可是我们百花殿的招牌,学宫十美之一呢!” 木安一提舞仙子,也不迷糊发呆了,兴致勃勃的道:“舞仙子的舞姿堪称一绝,其他学殿的男学子经常来百花殿转悠,就等着一睹舞仙子起舞的芳姿呢!” 一听十美,云缺也来了兴趣,道:“看来学宫里美人不少啊。” “那当然了!天祈学宫汇聚天下间的年轻修士,美人无数!能排进学宫十美的,都是倾国倾城的人物,当中有八位是学子,唯有两位是先生。”木安如数家珍的道。 “两位先生当中,想必有一位是南楼先生齐灵珠了。”云缺道。 既然南楼先生曾经是天下第一花魁,模样肯定不会差。 “对对对!灵珠先生肯定当得上十美之一。”木安连连点头道。 “另一位女先生是谁。”云缺道。 “仙丹殿先生,薛子仪!是位温柔美人,声音软糯,听得人骨头发酥,有一次我去仙丹殿帮墨老借些材料,见过子仪先生,像一位邻家姐姐一样,美丽又善良!”木安道。 “仙丹殿啊,好像离着百花殿挺远的。”云缺道:“十美当中,谁排第一?” “十位美人,各有千秋,很难排出先后的,不过学子们私底下都公认一位,是真正的十美之首!”木安神神秘秘的道:“云师弟猜一猜,到底谁是十美之首。” “我刚来学宫,哪里猜得到,不会是灵芸郡主吧。”云缺随口一说。 以牧青瑶的模样气质地位,学宫十美,必定有她一席之位。 “猜对了!正是灵芸郡主。” 木安道:“灵芸郡主不仅人美,心灵更美,为了天下苍生四处奔波寻找灵花,不知遇过多少危险,人家在学宫里求学的时间比我们少得多,可学业却是数一数二的,如此才貌双全的美人,简直是所有男学子心目中的仙子!” 牧青瑶在学宫里被誉为十美之首,云缺并不意外。 灵芸郡主的美名,在整个大晋都家喻户晓,人又生得美若天仙,做的又是拯救苍生的寻花之举,天祈学宫十美之首,人家当之无愧。 “这么说,灵芸郡主在学宫里有不少追求者喽。”云缺道。 “何止不少!学宫的演武场里,几乎每天都有人为了灵芸郡主大打出手,就为了争个护花使者的名额,前一百早满了,谁想冲进前百,得挑战才行!”木安道。 “这么夸张?那一百人,灵芸郡主都认得?”云缺惊讶道。 “认得什么呀,人家灵芸郡主才不认得那么多闲人呢,都是那些男学子自发排列的前百名额,弄了个称号叫什么灵芸榜,能排进前百的整天沾沾自喜,也不想想人家郡主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木安酸溜溜的道,大有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看样子这位也很希望自己能上榜。 虽然没什么用,至少能跟别人吹嘘一番,咱也是灵芸榜上的人物。 云缺听得哭笑不得。 原来学宫里有这么多无聊的家伙。 “上个榜都能美半天,如果成了灵芸郡主的意中人,还不得美死。”云缺道。 “美不美死不知道,但很大概率会被打死。”木安道:“天祈学宫上万名男学子,爱慕灵芸郡主的少说有一多半,你想想看,如果谁被郡主青睐,那群爱慕者还不得发疯呀。” “这么危险啊。”云缺诧异道。 “其实不用担心,灵芸郡主那等仙子,天底下根本没有男人配得上!谁要敢娶灵芸郡主,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木安道。 “木师兄,人家郡主嫁娶,好像和你没关系吧。”云缺道。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谁能愿意看着心中的仙子嫁人呐。”木安挠头笑道。 “世人爱戴的灵芸郡主啊,谁娶了她,可倒霉喽。”云缺感慨了一句,道:“对了,灵芸郡主最近来没来学宫。” “这个可不清楚,灵芸郡主经常出门,每年在学宫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很少能见到的。”木安道。 云缺看了看天色尚早,打算去鸿儒殿转转,打听打听牧青瑶的消息。 牧青瑶便就学于鸿儒殿。 临走前,云缺问道: “墨老一般什么时候授课,讲不讲与武道有关的东西。” 木安脸色一苦,道:“墨老不讲课的,更不讲武道,之前只有我一个学生,墨老心情好也许会指点两句,心情不好只让我干活,现在你来了估计也和我一样。” 云缺无奈,只能放弃西楼。 跟着那位爱装死的墨老,估计什么也学不到。 只能找机会先去演武殿偷艺了。 随后云缺去了趟鸿儒殿。 鸿儒殿不愧为儒家学堂,学子们井然有序,大多温文尔雅,即便见到云缺这个其他学殿的学生,也有不少人点头示意,很有礼貌。 于是云缺走了一路,灵芸郡主没看到,脖子倒是有点酸。 一直和人家点头来着。 最后找了两个鸿儒殿的学生,打听牧青瑶的消息,得知小郡主最近并未返回学宫。 没在。 “去哪了呢?” 云缺实在想不通牧青瑶的下落。 自从抵达皇城,已经四天了,即便被长辈禁足,也该放出来了吧。 在鸿儒殿转了一大圈,回百花殿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晚饭的时候,云缺又遇到大汗屠苏和他的伴当满申。 这两位的晚饭清汤寡水的,俩人只吃一盘菜。 云缺特意看了眼,是盘麻婆豆腐,又软又辣,按理说大汗不爱吃才对,结果屠苏吃得狼吞虎咽,差点和满申抢起来。 这位大汗,应该是没钱了。 看到屠苏的模样,云缺仿佛看到了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房石能干的买卖,云缺一样能做。 不过借钱这种事,云缺是不会单纯往外借的,但能以物换钱呐。 比如说天鹰部的两万只羊。 十两一只羊的话,看屠苏的模样,估计七两也能卖,如果再饿几天,没准还能降价。 草原蛮人与晋国是世仇,坑仇家的银子,一点负担都没有。 吃过晚饭,云缺回到西楼。 特意还选了昨晚睡的那间房。 这次旁边的木床上空荡荡,没人。 “昨天的家伙,到底是谁?” 云缺打了套拳,带着疑惑躺在床上。 这次云缺没睡得太沉。 半夜的时候,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 云缺翻身下地,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指宽,望向外面。 不多时,一道健硕的身影经过门口。 屋子里漆黑,对方没发现云缺的目光,继续往远处走去。 云缺却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随后云缺的神色骤然一变,眼中泛起惊疑。 刚才走过去的家伙,云缺认得。 不是学宫里的人,而是天牢里,刚刚死掉的那个囚犯九头鼠! 此刻云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诈尸了? 第89章挖眼掏心 在学宫里见到与阿梅一模一样的穹舞,那是认错了人。 但这次遇到的可不是活人,而是早就死掉的九头鼠! 云缺心里暗暗嘀咕。 难不成,九头鼠也有个孪生兄弟在学宫里求学? 略一沉吟,云缺无声无息的打开门,跟在九头鼠后面。 九头鼠脚步不快,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长廊尽头,开始上楼梯。 云缺跟着对方一直到了三楼。 九头鼠站在一扇门前,不动了。 至此,云缺能确定一件事。 九头鼠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没有任何呼吸。 行尸! 午夜时分,无人的西楼内,行尸走肉。 旁人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非得吓个半死。 云缺不怕。 没胆量的话,还叫猎妖人么。 况且行尸这种东西,云缺又不是没见过。 野外偶尔会出现,不过大多走几步就倒下。 像九头鼠这种还能上楼梯的,云缺没遇到过。 嘎吱。 房门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西楼内格外刺耳。 九头鼠迈步走进屋中,云缺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没人,空荡荡。 一张小圆桌上点着火烛,烛光昏暗。 四周贴着墙壁,排列着一些奇怪的水缸,盖着盖子,不知装着什么。 九头鼠进屋后便站立不动。 云缺转到正面,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尸体无疑。 瞳孔无光,一身死气。 尸体保存得十分完好,并无尸气外溢,就像刚死的一样。 正打量着九头鼠的尸体,云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 “看什么呢。” 声音出现得极为突然,云缺毫无准备之下,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背后站着个枯瘦的老者,两眼冒光,跟个骷髅成精差不多。 正是西楼先生。 “墨老,我随便看看。” 云缺随口说着,心头泛起惊骇。 以自己敏锐的感知,竟没发现墨老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若对方是敌人的话,足以趁机杀掉自己。 怎么跟个活鬼一样,神出鬼没的……云缺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我的东西,不允许旁人随便看。”墨老目光幽幽的盯着云缺,沙哑道:“看了,会倒霉的。” “学生记下了,下次不看了,这就回去睡觉。”云缺说着想走。 嘎吱一响,房门自行关闭。 “既然来了,留下吧。” 墨老背着手飘到墙角,掀起一个大缸的盖子。 云缺瞄了一眼, 缸里面装着黑漆漆的水,水里泡着森森白骨! 又是尸体,又是白骨,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杀人现场。 要不是知道九头鼠早死了,云缺说什么也得逃出去,省得自己明天也成了尸体。 打开盖子后,墨老将里面的白骨从水里捞出来,扔到地上。 白骨是零散的,有骷髅头,有手骨,有腿骨,散落一地。 “天亮之前,把这副白骨拼接完整。” 墨老说着取出一团黑线,交给云缺。 黑线很奇怪,类似蛇皮编织而成,上面带着纹路。 云缺试了试力道,极其坚韧。 “用不着天亮,一会儿即可接好。” 云缺说着开始动手,用蛇皮黑线串联白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散乱的白骨还原。 墨老背着手始终在旁边看着,等白骨恢复,他点了点头,道: “不错,手法老练,看来你对尸骨很熟悉。” “学生当过仵作,验过几年尸,墨老若没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云缺道。 这位阴森森的西楼先生,浑身透着一股诡异,云缺可不想与这种家伙相处太久。 “原来是仵作,难怪你能通过考核。” 墨老指了指九头鼠的尸体,道:“你来说说,他是如何死的。” “病死的。”云缺随口答道。 墨老桀桀怪笑了两声,道: “敷衍先生,是要受到惩罚的,你从天牢逃出来,是不是还想被关回去。” “墨老说笑了,我是天牢狱卒,不是囚犯。”云缺辩解道。 “天牢狱卒,可没有考进学宫的先例,考核当天你又来得那么晚,不是逃犯是什么呢。”墨老道。 “当时天牢里关进来许多新囚犯,学生因忙碌而来晚了,况且小小狱卒也有一颗求学之心,学生努力多年终于如愿考入学宫,天牢里的同僚正准备给我庆祝呢。”云缺胡诌道。 墨老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的道: “你说的那些同僚恐怕没准备庆祝,而是准备给你加刑吧,你的通缉令都快贴到学宫门口了。” 云缺尴尬的笑了笑,老老实实开始验尸。 简单查看一遍后,给出答案: “中毒而亡。” 当时云缺见过九头鼠被抬出牢房的模样。 脸色铁青,口吐白沫,说是暴毙,但云缺知道肯定是阿梅的手段。 在天牢里想要弄死一个囚犯,用毒杀的办法,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 阿梅之前的狱友均都病死,想必也是被她给毒死的。 “不对。”墨老沙哑道。 云缺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尸体,道: “咒杀,他中了毒咒而亡。” “也不对。”墨老摇头道。 “梦杀,他死于梦境,被巫修所杀。”云缺道。 “还是不对。”墨老继续摇头。 这下云缺奇怪了。 阿梅一个弱女子,能动用的修为不外乎毒杀,咒杀一类。 很快云缺想起了爬进耳朵的小虫,最后给出个答案道: “他死于蛊虫!” 天牢里的阿梅,云缺认为绝对有修为,极有可能是巫修一道。 因为只有巫修杀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轻易掩人耳目。 用蛊,正是巫修的拿手好戏! 墨老居然再次摇头,否定了云缺的猜测。 云缺这下认真起来,重新仔细检查一遍尸体,确认没有任何伤口。 “尸体完整,又是暴毙而亡,我觉得符合巫修梦境杀人的结论。”云缺质疑道。 墨老怪笑着来到尸体近前,翻开眼皮,一下将眼珠子挖了出来,捧在手里道: “世上一切杀人之法,都会有迹可循,梦境杀人看似玄奥,实则没什么新奇,以法术令目标陷入沉眠后,巫修再用自身法力形成一束神念针芒,摧毁目标神魂,令其在梦境惨死,这便是梦杀之法。” “你要记住,梦杀的痕迹,来源于眼球,眼通脑,脑蕴神,死者在梦境中被摧毁神魂,自然会遭受巨大恐惧与痛苦,这份恐惧痛苦会传递到眼睛,使得眼底充血,而这颗眼球上只有血丝,并未充血,说明他并非死于梦杀。” 云缺听得很认真,也很佩服。 不愧是传授仵作一行的先生,对验尸的经验如此老道。 云缺自己就是仵作,对死者的死因大多清楚,几乎一看便知。 但修行者的手段千奇百怪,尤其巫修杀人,毫无痕迹,如果墨老不讲,云缺无法了解到死于梦境的尸体,居然有如此特征。 “那么毒咒与蛊虫呢,一样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云缺追问道。 “毒咒更简单了,看看尸体的血迹即可判断是否中毒,蛊虫的确有些麻烦,最难分辨,需要极为详细的查验方可看出蛛丝马迹。” 墨老背着手,声音沙哑的道: “蛊虫种类繁多,千奇百怪,大小不一,有活蛊死蛊之分,有虚蛊实蛊之别,最小的蛊虫可从毛孔钻进人身,想要分辨出来,需要检查尸体浑身毛孔乃至每一根头发,这种检测的能力需要道家灵识方可,还要对蛊虫了解到极致,知道每一种蛊虫的特点,才能最终定论。” 墨老语气平淡,好似在讲述着一件平常事。 可听在云缺耳中,却是一种震撼。 墨老能确定九头鼠并非死于蛊虫,说明人家除了拥有道家修士的灵识之外,已经对蛊虫极为了解。 难怪人家能成为学宫的先生! 云缺至此,改变了对墨老的看法,不管像不像活鬼,至少人家的学识确实渊博。 “学生受教了。”云缺谦逊的道:“敢问先生,这具尸体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墨老握起一只手,形成拳头,道: “死于一拳。” 这下云缺更难以理解。 尸体外表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伤处,怎么会被一拳打死? 墨老将眼珠子按了回去,拿出一把匕首,划开尸体的前心,随后将心脏掏了出来。 又是挖眼珠,又是掏心脏,这种做法换成别的学子早吓跑了。 云缺则安稳如常的站在原地。 “现在,看出来了吗。” 墨老捧着心脏,阴森的笑道。 尸体经过特殊处理,血液早已凝固,心脏显得十分新鲜。 云缺只看了一眼,便脱口道: “心脉尽裂!内劲所杀!” 墨老手里的心脏,仔细看去,能发现里面存在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预示着心脉内部已经被震得碎裂,而外表还完整如初。 得知死因的那一刻,云缺心头泛起震惊。 这种伤势,他也能办得到,但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 一拳下去,心窝都得被打得塌陷,骨头也会断裂,心脉自然能震碎。 可九头鼠的尸体是完整的! 没有任何伤势存在! 如此情况,唯有一个可能。 那一拳,是七品炼神境武者所为! 因为只有七品武者,才能完美掌握内劲,从而形成隔山打牛的伤势,不伤外表,而震碎心脉。 让云缺震惊的,不是九头鼠的死因,而是天牢里那个柔弱的阿梅,居然是七品武者! 谁能想到, 一个只会唱曲儿的弱女子,竟拥有着七品炼神境的武道修为! 墨老把心脏放回原处,几下将伤口缝好,目光阴森的盯着云缺道: “你还不错,胆子够大,比木安强不少,从今天起,我教你一个法门,名为炼尸术。” 第90章四大天王 听闻炼尸术,云缺皱起眉。 这种术法,一听就是道家或者巫修一脉的手段,自己一介武夫,又没有法力可言,怎么修炼? 将疑问道出后,墨老怪笑了两声。 “我的炼尸术,自然与旁人不同,出自一份远古秘法,炼尸,只是第一层法门而已,这份法门无需法力或者灵力,只要你的神魂足够强大,就有修炼的机会。” “用神魂来控制尸体?”云缺大为不解,这种手段前所未闻。 “法力,来自于修为。” 墨老背着手讲解道:“道家修内丹,儒家修文胆,佛门修本心,巫门修蛊道,武夫修气血,世间各大修行之法的精髓,除了武夫之外,无外乎四个字,沟通天地!” 云缺神色凝重,静静聆听。 “武夫没有内丹,没有文胆,唯一能沟通天地的机会,便是神魂之力。” 墨老语气深沉的继续讲道:“以神魂之力驾驭的法门,天下罕见,老夫的炼尸术,正是其中之一,你若能修成,即可驾驭炼尸作战,相当于多了左膀右臂。” “学生愚钝,怕是学不来,况且我觉得武夫学了炼尸术,用处不大。”云缺如实道出了想法。 “呵呵,有没有用处,试试就知道了。” 墨老怪笑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可旁边九头鼠的尸体居然动了起来。 一拳轰向云缺! 云缺的反应也不慢,同样出手,与对方互轰了一拳。 九头鼠的身体倒着往后飞去,直至挪移了数丈才停住。 云缺则倒退了一步。 别看仅仅退了一步,云缺大为吃惊。 自己刚才动用的,是八品武者的力道,而九头鼠那一拳,尽管没有自己力量大,但也有九品巅峰武者的程度。 一具尸体,怎么会保留修为! “他生前是八品武者,从天牢拉出来后,本该丢到城外乱葬岗,被我用二两银子买了下来,以炼尸术祭炼过后,保留住九品修为。” 墨老略显自得的沙哑道:“这便是炼尸术的奇异之处,能保存尸体一部分修为,若有七品尸体,做成炼尸后便有八品修为,六品尸体,可保留七品修为,以此类推,怎么样,你觉得这算不算有用呢。” “我如果有一具一品武者的尸体,就能做成二品战力的炼尸?”云缺惊讶道。 照这么算下去,修炼炼尸术的人,岂不是早无敌了。 “别想得太美,一品境界,不是我们能涉及到的存在,即便有尸体,也未必能祭炼。” 墨老语气阴森的说完,递给云缺一个古旧的小册子,记载着炼尸术的法门。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切勿贪功冒进,否则容易神魂崩裂……” 墨老指了指墙角的一排大缸,语气诡异的道:“你的这些师兄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完,墨老无声无息的飘出门外,九头鼠与那具拼接好的白骨也跟着走了出去。 云缺随后打开大缸看了看,全是白骨! 难怪西楼人少,原来不是没人来,而是来的人,都死了! “炼尸术……” 这玩意听起来不错,但云缺没打算修炼,实在太危险。 连翻都没翻,云缺直接将小册子扔在住处。 比起多一具炼尸助战,还是自己活着的好。 他可不想若干年之后,有个师弟从大缸里把自己零散的白骨捞出来,重新组装。 躺在床上,云缺有点了解天祈学宫的规矩了。 先生教的东西,千奇百怪,学生可以随便学。 但自己修炼出现意外而亡故,那么与传授法门的先生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这也是为何西楼死了不少学子,而墨老还能留在百花殿的原因所在。 一觉天亮。 在饭堂闷头吃早饭的时候,云缺察觉到对面有人看自己,而且离得很近,眼珠子都要掉进自己饭碗里了。 一抬头,正是屠苏的大脸。 这位草原大汗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个劲咽口水,旁边的满申也一个模样,像两只饿狼似的。 “怎么了大汗,有事吗。”云缺道。 “那个……云师弟啊,上次你吃了我的饭,今天能不能请我吃一顿啊,实在太饿了。”屠苏有气无力的道。 “东楼先生的人头豆腐你怎么不吃,顶饱的。”云缺边吃边道。 “那是人吃的……呃,正常人肯定吃不下,只有云师弟这种豪杰才敢吃!”屠苏急忙改口。 云缺听得好笑,道: “想吃什么,这顿我请你。” 屠苏和满申一听,转身就跑,不大会儿端过来一大盆包子,足有上百个。 云缺看得眼睛发直。 你这是一顿顶三天呐! “还是云师弟大方!” “以后送你两只羊!” 两人埋头大吃。 既然说了请客,云缺爽快的付了账。 “最好弄件演武殿的学子服。” 云缺思索着如何混进演武殿,梅钱那个小气的家伙是别指望了。 云缺很快想到一个人。 房石。 房石在学宫里行商,不知有没有学子服卖。 从饭堂出来,看到北楼外围着不少学子。 北楼没有先生,平常这里多为其他学子活动的地方,人不算多,不知今天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云缺正好路过,走上前瞧了瞧。 很快听说一个消息。 北楼有了新的先生! 百花殿东西南北四楼,目前只有三位先生授课,云缺也好奇着最后一位北楼先生是何方神圣,如果传授武道就更好了。 正瞧着热闹的,云缺发现身后有人挤。 回头一瞧,是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背着剑,鼻子上贴着膏药,不知被谁揍了。 这人云缺认得。 考核当晚,打算跟自己混进学宫的那个家伙,被自己关在了门外。 “你怎么进来了。”云缺奇怪的道。 “既是学问之地,笃学之人为何不能进来。”年轻人看到云缺,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 “你又不是学子。”云缺道。 “我确实不是学子,但我是先生!”年轻人指了指鼻子上的膏药,道:“关门关那么重,药钱你得赔我。” 看着年轻人费力的挤进人群,云缺哭笑不得。 早说你是先生,当时就给你留门了。 况且这是什么先生啊,关个门都能被伤到,简直弱不禁风。 年轻的先生终于挤进北楼,站在大厅内高声道: “诸位安静,从今日起我在北楼教书!” 年轻先生咳嗽了一声,昂首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天下多不平,唯有剑平之,我的名字,便叫做剑平之!” 周围安静了一瞬。 剑平之这名字够古怪的,不过听起来很是霸道锋利,有一种锋芒毕露之感。 很快有学子发问: “先生传授的是什么?莫非是剑道?” 剑平之缓缓摆手,微笑道:“我传授的学问,有些特殊,叫做神道。” 周围一片惊呼。 神道这词儿,实在新鲜,大家都没听说过。 “什么是神道?” 有人高声发问。 剑平之面带笑意,温和的道: “神道乃是我专研多年,集佛、道、儒三家精髓开辟而来,别开天地,另创一家的修行之道。” 好家伙! 云缺听完大为震惊,这个剑平之,是打算开辟出一个新的修炼体系啊。 要行那圣人之举! 一众学子纷纷发出惊呼。 连学宫大祭酒都没敢说别开天地另创一家,这位新先生的口气未免太大。 一些颇感兴趣的学子纷纷发问,想要知道神道究竟有何玄奇之处。 剑平之看得出很高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道: “简单说来,神道,便是请神上身,借用神明之力,乘风破浪,开山填海!” 一句话说完,只听哗啦一声。 挤满人的大厅里,走得一个不剩。 云缺边走边嘀咕: “东楼算命,南楼歌舞,西楼验尸,北楼跳大神儿,百花殿可真热闹,正好凑了一桌四大天王。” 剑平之愣了愣。 “怎么都走了?神道之玄奥,非凡莫测,难道没人愿意学吗?不学也来听听嘛,我讲得可有趣了!” 北楼先生卖力的吆喝着,可惜没人理会。 云缺走着走着,目光一动。 有杀气! 以武者的敏锐,云缺朝着右侧望去。 果然与一双充满杀气的目光相对。 不远处的南楼门口,孤立着一道窈窕身影,一身淡蓝色百褶裙,长发如瀑,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美颜如玉。 正是穹舞。 只不过这位舞仙子的目光,此刻冷冽得好似能杀人,正瞪着云缺。 云缺自然不甘示弱,回瞪着对方。 你眼睛大,了不起吗,我眼睛也不小! 至于道歉。 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姐俩长得一模一样,关我什么事。 瞪了好一会儿,穹舞转身走回南楼,看样子正准备着学舞,穿的也是舞裙。 云缺心里暗暗好奇。 穹舞与阿梅,绝对是姐妹。 但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 一个在学宫求学,一个在天牢里蹲大狱。 这是什么原因? 别人的事,云缺懒得多想,正好看到房石,于是追了上去。 “房师兄,留步。” “云师弟气色不错,想要存钱吗。” “不存钱,打听点事,房师兄这里既然卖东西,不知有没有演武殿的学子服,我打算买一件。” “云师弟真会开玩笑,学子服是学宫之物,学子的身份证明,岂能买卖,被学宫知道了,会被开除的。” “这样啊,那算了。” “我恰好前两天捡到一件演武殿的学子服,云师弟若认得丢失之人,可以代为领走,我只收一百两银子的保管费即可。” 云缺狐疑的看了眼对方,道:“当真?” “买卖无戏言。” 房石说着将云缺领到东楼一间小屋,果然拿出一套绣着刀剑的演武殿学子服,还是崭新的。 云缺痛快的给出一百两银票。 虽然舍不得银子,但混进演武殿最为重要。 拿到衣服后,云缺道: “房师兄应该知道我要这衣服有什么用,我若被演武殿发现抓住,你难道不怕被牵连?” “我相信云师弟的为人。” 房石拿出一枚遍布小孔的奇石,笑道:“极品法器留音石,刚才我们交易的对话已经记录下来,我是捡到的学子服,正好你花钱替失主领走了而已,我这人比较谨慎,所有买卖,都会留个后手。” 云缺挑起大拇指,道:“房师兄果然是买卖人。” 房石嘿嘿一笑,又拿出一块奇玉道:“我这里还有留影玉,一些重大的交易,不仅留声,还要留影,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嘛。” 云缺麻木的笑了笑。 奇葩哪都有,唯独学宫多! 第91章以武开天 演武殿,学宫十二殿之一。 金碧辉煌的大殿外,并排划分着十处演武场。 每个演武场内都摆放着上百件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经常有学子在演武场内切磋较量。 演武殿,传授武道一途,来此求学的无一例外全是武者。 武夫最喜欢切磋,很多武道招式只有在对战中才能快速修炼成功,以至于演武殿每天都有学子受伤。 学宫十二殿中的回春殿是传授医道的地方,学子们戏称回春殿早晚被演武殿兼并,因为回春殿里养伤的全是演武殿的武者,快要比回春殿学子的数量还多了。 由此可见,演武殿是打架圣地。 天黑之后,演武场上立刻变得空荡荡,学子们汇聚在演武殿一间宽敞的大厅内。 演武殿的先生比较特殊,白天喜欢睡大觉,只有晚上才会授课。 云缺穿着演武殿的学子服,很自然的融入人群当中。 到了大殿内,先生还没来。 云缺看了眼四周,很快瞄到穿着学子服的梅钱正坐在角落。 梅钱正闭目养神,等着上课。 听到旁边有动静也没在意,直至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穿盔甲,终于有点人模狗样了。” 梅钱猛然睁眼,果然看到云缺坐在旁边。 “你怎么混进来了!”梅钱惊奇的低声道。 “什么叫混,我是来求学的,圣人说,偷师不丢人。” 云缺第一次看到梅钱不穿盔甲的样子,笑呵呵的用拳头锤了两下对方心口,道:“舍得扔掉你那身盔甲了?” 咚咚。 手里传来的响动,让云缺和梅钱同时沉默了。 梅钱这家伙穿盔甲的嗜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盔甲不穿了,结果护心镜挂在衣服里面。 这是多怕死啊! 随着一道身影出现,大殿内安静下来。 云缺望向前面。 演武殿的先生名叫许闲云,四旬上下,面皮白净,身形高挑,算不上壮硕,看起来有点文质彬彬,好似儒生。 学宫十二殿,各殿先生的名讳都记载在小册子上,学子们随时可以翻阅。 云缺曾经看过,将各殿先生的名字早已记下。 许闲云走上讲台,环顾一众学子后,洪声道: “人来得不少,上次讲了炼骨境如何最快达到根基圆满,这次该讲突破炼神境。” 云缺闻言,目光一亮。 来巧了! 自己正需要突破炼神境的经验。 大殿内有很多八品炼骨境的学子,此刻纷纷正襟危坐,神态凝重而认真,对接下来的授课十分期待。 许闲云招了招手,立刻有学子搬来个大木箱,放到讲台旁。 大殿内的众人纷纷现出好奇之色,不知先生传授修炼经验的时候,怎么还要准备道具。 许闲云打开木箱,从中拎出一物。 大殿内响起一阵惊呼,有些女学子甚至捂住了嘴巴。 许闲云拿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副白骨! 人骨。 看到那白骨,云缺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白骨容易散开,各处骨头均用细细的绳子连接了起来,而且连接的手法老道,看起来十分完整。 云缺之所以表情古怪,因为许闲云手里的白骨,正是他昨天晚上拼接的那副! 墨老昨天要自己拼接白骨,原来是借给演武殿先生的。 许闲云一手拎着白骨,一手指着头盖骨,洪声道: “众所周知,冲击七品炼神境共有三步,也是三个难点,冲神脉,破神藏,凝神骨!每一步都危机重重,我先讲何为凝神骨。” 此话说完,有学子大为不解,询问道:“先生,破境七品炼神的第一步,不是冲神脉吗?” “没错,第一步是冲神脉,但那是你们的第一步!我想先讲第几步就讲第几步,不想听你可以上来讲!” 许闲云说完,没有学子还敢多问。 云缺听得好笑,这位演武殿先生的脾气够大的。 见没人说话,许闲云接着道: “所谓凝神骨,便是将神魂之力融入筋骨,神骨融合,将肉身淬炼至巅峰,唯有如此,才能为下个境界打好根基。” 许闲云环顾四周,问道:“都听懂了吗!” 一众学子齐声答道:“听懂了!” 许闲云点点头,道: “听不懂也无所谓,因为这段是废话,书本上全都有,看一眼就知道了,我不讲废话,你们当中,谁知道人身上共有多少块骨头。” 演武殿先生这个奇怪的问题,学子们低头的低头,摇头的摇头,一时间没人答得上来。 “二百零六块。” 云缺用很低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身为仵作,这种问题根本不算问题,早就数过了,别说人有多少骨头,就连各种妖兽有几块骨头,云缺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许闲云的目光瞬间落在云缺身上,点头道: “不错,居然有人知道,那么你来说说看,二百零六块骨头,凝神骨的话,要从哪一块开始最好呢。” 云缺心头一惊。 自己刚才只是很低声音的自语,连旁边的梅钱都听不到,而且离着讲台极远,居然被人家听了去! 这位先生的听觉足以笼罩整个大厅,甚至整个演武殿! 这得多高的境界! 虽然心中惊奇,云缺外表始终镇定,起身答道: “如果我要凝神骨的话,一定从头骨开始。” 云缺没体会过凝神骨,但他八品炼骨境就是从头骨开始打熬,不同于其他人的从脚开始修炼。 云缺的回答,很快被一名学子反驳。 “不对!应该从脚开始!我们八品武者熬练筋骨,都从脚下开始,双脚是根基,脚下不牢站立不稳,何况头部最为重要,必须放在最后,将身体其他骨骼凝炼完毕后,经验也会充足,这时才是凝炼头骨的最佳时机!” 这番话,迎来许多学子的认同,很多人纷纷点头赞同。 云缺没去辩驳什么,直接坐下。 他又不是演武殿的人,这种时候低调为好,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呗。 许闲云没给出正确答案,而是朝着云缺道: “说说你的理由,为何一定从头骨开始。” 云缺没办法,只好再次起身道: “我修炼是用来搏杀的,不是用来求稳的,双脚强弱无关紧要,先把脑袋保住才能在厮杀中活得更久,所以我选择从头开始。” 云缺的回答,推翻了一众学子固有的认知。 他们无需搏杀,只需要在学宫里不断学习修炼,就能提升境界,甚至有很多人根本没面对过妖兽,没经历过死战。 他们觉得打熬本体,就该从脚开始,根本不明白与妖兽的恶战中,脑袋如果太弱,很快就会丢的。 脚断了还能活,还能战。 脑袋断了,一命呜呼。 大厅里无数学子们疑惑之际,许闲云大笑起来。 “哈哈!好一个从头开始!先强化致命弱点,这是武夫与生俱来的直觉,都给我记住,我们是武夫!不是戏台上的武生!何为武?以武破禁,以武斩妖,以武开天!没有殊死而战的信念,趁早改修!” 说完,许闲云又一招手,立刻有人奉上热茶。 一众学子们安静的等待,有人明悟了什么,也有人始终懵懂。 等喝完茶,许闲云继续讲课,敲着骷髅的头骨道: “凝神骨,最佳顺序就是从头骨开始,因为神魂在头中,头骨与神魂最易融合,若去先融合双脚,那是舍近求远,浪费时间!” 哗啦哗啦。 许闲云晃动着手里的骨骸,道: “一块神骨一场劫,凝神骨的痛苦,唯有经历过的武者才懂,冲击境界之前,我劝你们先备好毛巾准备擦眼泪,当然你们可以忍住一口气,只融合关键的几块大骨,比如头骨椎骨,也有机会达到七品,不过战力会相对削弱,没有凝炼的那些骨头,将是永久的弱点。” 说完许闲云宣布暂时休息,他要去吃宵夜了,回来再讲破神藏。 云缺正听得聚精会神呢,结果先生走了。 难怪牧青瑶说学宫先生千奇百怪。 这位演武殿先生授课,不是喝茶就是宵夜,实在够怪的。 先生一走,大厅里热闹起来,学子们互相议论,嘈杂四起。 听了半堂课,云缺想起常威当时在危急时刻破境七品,应该就是一口气融合了主要的几块大骨,更多的骨骼他根本没时间融合。 旁边走来一人。 云缺抬头一看,笑了起来。 “吴师兄恢复得不错,眼眶不怎么青了。” 过来的,正是吴鹰。 吴鹰苦笑着坐到旁边,道:“眼眶好了点,鼻子现在还偶尔流血呢。” “吴师兄没被牵连吧。”云缺道。 “还好,大人没怎么怪罪,只是这两月的俸禄与我无缘喽。”吴鹰自嘲道。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云缺低声道。 里面,指的是天牢。 “督捕司的人满皇城找了两天,没找到只能作罢,派些人手在外面做做样子,你的事已经没人提了。”吴鹰低声道。 云缺放心了不少。 没有大动干戈,说明刑部也心虚,否则天牢逃了重犯,哪能这么消停,只追查两天。 周围人多,吴鹰没再多说,临走前低声道: “今晚演武殿有学正查检,是事务堂的总管宋先生,走的时候小心。” 云缺闻言往大厅外看了眼,果然看到一名身穿黑袍,神色肃穆的中年人站在门外。 学正,是天祈学宫里的一种身份,也是职务。 天祈学宫,以大祭酒为首,执掌学宫。 其下设有各殿先生,传授学问。 先生之下是客卿,为聘请而来的奇人异士,接下来便是学正。 学正相当于学宫内的管理人员,协助大祭酒处理各项事务,归属事务堂。 吴鹰口中的宋先生,名为宋道理,是学宫第一学正,事务堂的总管。 据说此人极为严厉,经常处罚学子,被私下里称为黑面虎。 学正偶尔会到各殿查检学子人数与身份,没想到今天碰上了,而且还是总管。 云缺暗道倒霉。 等会出去的时候,得想办法绕开那位黑面虎。 云缺看了看旁边。 梅钱正一本正经的在小本子上记录着先生讲课的内容,俨然一位好学生的模样。 “帮……” 云缺刚说一个字,梅钱立刻道:“我不认得你,请这位同窗莫要打扰我学习。” 要不是周围全是学子,云缺肯定大骂一顿。 “过阵子帮我要个账,分你五十两。”云缺话锋一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方什么来头。”梅钱立刻放下笔,眼睛里闪烁着铜臭之光。 “百花殿的学子,家里开酒楼的,打赌输给我三百两,我怕他不还钱,找你帮忙,这种事还是你梅校尉最拿手。”云缺道。 说出实情的话,梅钱这家伙肯定不干,于是云缺把誉王之子说成开酒楼的,三千两赌注说成三百两。 梅钱狡猾得很,一身心眼,好在拖人下水这方面,云缺更胜一筹。 “有我在,你放心,三百两的账一分不会少,不过我要一百两。”梅钱道。 “你心得黑成什么样才能跟我讲价?三百两的债,你要一百两?”云缺道。 “赌债最难讨,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于一百两,你自己去要,我才不管。”梅钱道。 “算你狠,一百就一百,要账的时候我喊你。”云缺一副肉疼神色。 梅钱很是得意,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殊不知他已经被云缺拖进水坑了。 第92章等着被我虐吧傻瓜 许闲云吃完宵夜回来,开始讲解破神藏与冲神脉。 云缺听得格外认真,并暗暗佩服。 这位许先生,的确有东西,讲的全是大白话,一听就懂,可仔细琢磨,其中内含玄机。 有时听着只是一句笑谈,实际上却是武道强者的真正经验! 听到最后,云缺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之前自己苦苦摸索,有机会就到处打听,这才艰难的修炼到八品境界。 如果有许闲云这种名师指点,加上足够的材料,云缺有把握一年内就从普通人修炼到八品武者的程度。 都说修炼资源最为重要。 可名师指点,又何尝不是一种重要的资源呢。 听了一堂课,云缺觉得天祈学宫,没白来! 讲完了冲击七品的三个要点,许闲云大袖一挥,扬长而去。 眼看着先生要走,云缺起身道: “先生留步,我有个疑问。” 许闲云停住,见是之前答出人体有多少骨头的云缺,点头道: “什么疑问,说来听听。” “先生说凝神骨要以神魂之力彻底融合浑身骨骼才能大成,如果有两道神魂呢,该如何修炼。” 云缺的问题,听得在场学子纷纷错愕。 这哪是问题,简直在找茬一样! 人怎么可能有两道神魂。 学子们朝云缺投去奇怪的目光,认为先生接下来肯定会大发雷霆。 演武殿的学子都知道,先生许闲云是个暴脾气,遇到不顺眼的学子,轻则大骂,重则动手。 被许闲云揍过的演武殿学子,大有人在。 现在还有个躺在回春殿呢。 云缺问出的这个问题,看似多余,可对云缺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妖魂的存在! 妖身为刀,妖魂则融入了云缺的神魂,云缺相当于双魂之人,他不清楚这一点对突破炼神境有没有影响。 出乎所有学子的预料,许闲云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才开口。 “双魂之身,想要冲击炼神境,冲神脉与破神藏和常人无异,唯独最后的凝神骨,需要凝炼两次,将两道神魂分别与骨骼融合,方可真正圆满。” 顿了顿,许闲云声音低沉的道: “一旦成功,双魂凝神骨的武者,在七品境界便可同阶无敌!若有一魂不肯融合,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四个字,被说得声音极重,带着一种奇怪的感情。 说完,许闲云就此离开。 等先生走后,学子们才相继起身离开。 这是礼貌,也是规矩,对先生的一种尊重。 云缺想着双魂之事,刚站起来,一回头,梅钱已经溜到大门口了。 “你丫的梅老六,你真是我朋友!” 云缺咬牙切齿。 没办法,只能趁着人多往外走。 云缺特意溜边走,躲着那位学正的目光,结果刚到门口,还是被发现了。 宋道理目光如鹰,每个出来的学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身为事务堂总管,宋道理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有学宫学子,他都认得,连哪个学子是什么殿的都一清二楚。 数万学宫弟子,一个不落的记住,这就是宋道理的本事。 “你……” 宋道理盯住云缺,目光一沉就要质问。 话没说完,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有人摔倒在地,周围学子惊呼四起,有人大喊救人。 宋道理闻言一惊,顾不得云缺,急忙过去查看。 云缺趁机溜出演武殿。 发出大叫后摔倒的人,云缺看到了,正是吴鹰。 吴鹰这是帮自己解围,吸引了宋道理的注意力。 “还是吴师兄够义气。” 云缺离开大殿后,完全轻松下来。 演武殿一侧有一座特殊的三层楼宇,大门口有学子进出,匾额上写着‘藏书楼’三个大字。 天祈学宫十二殿,每一殿都设有藏书楼,存放着本殿的功法心法与众多的修炼心得,是实实在在的宝地。 百花殿也有,云缺去看过,光是菜谱就占了半层楼。 演武殿的藏书楼则不同,里面存放着与武道有关的大量资料,是云缺最希望得到的。 站在藏书楼门口观察一番,云缺泄气了。 进藏书楼,需要一种特制的牌子,叫做‘书牌’,对应着演武殿学子的身份,门口有学士看管,还得登记才能进去。 藏书楼的书籍不外借,想要看,只能进去看,是带不出来的。 云缺叹了口气。 宝山就在眼前,偏偏看不到,徒呼奈何。 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以云缺的聪慧,加上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进去藏书楼,相当于蛟龙入海,绝对能收获颇丰。 毕竟各殿先生可不是天天授课。 有时候半月一月都不露面,学子们最大的知识来源,其实就是藏书楼。 这里能真正了解到各派修炼体系的精髓,能得到许多强者的修炼心得,还能修炼五花八门的武道功法。 正在云缺觉得无比遗憾之际,围过来一伙人。 全是演武殿的学子,五大三粗,云缺一个也不认得。 为首是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武者,一双环眼瞪得如牛,盯着云缺道: “你就是那个护送灵芸郡主进城的云缺?” 云缺没想到学宫里居然有人认得自己,诧异了瞬间便明白过来。 当时送郡主进城的,还有白厌与一众禁军金吾卫,这几天下来,消息肯定传了出去,对面这位应该在金吾卫里有熟人。 “小小功劳,不提也罢。”云缺谦虚道。 “功劳?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子,我警告你,别以为护送郡主就有功了,灵芸郡主不是你这种乡巴佬能高攀得上的!” 这话说得云缺就不爱听了。 “护送谁,是我的事,我想送郡主就送郡主,想送老太太就送老太太,与你有关么。”云缺道。 “当然有关!你敢觊觎灵芸郡主,就是对我的挑衅!” 云缺听得莫名其妙,道:“你谁呀?” “我叫犁谷!”说完加了句:“灵芸榜前十!” 名字没听过,不过灵芸榜这三个字好像耳熟,略一回想,云缺终于想了起来。 木安说过,学宫里爱慕灵芸郡主的男学子们自发弄了个灵芸榜,以排进前百为荣。 “哦,原来是大榜前十啊,没听说过。”云缺道。 “灵芸榜以战力排序!上榜者都是高手,你居然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另一名学子鄙夷道。 “犁师兄能排在前十,那是真正的高手!你这无名之辈连前百都进不去!”又一人自豪道。 “抱歉,什么榜我都没兴趣,麻烦让让。”云缺道。 “让开可以,你得发誓今后不再骚扰灵芸郡主,见到郡主就绕着走!”犁谷站在云缺面前,冷声道。 “我要是不发誓呢。”云缺道。 “不发誓也行,从我胯下钻过去,你就可以走了。”犁谷说着指了指脚下,冷笑连连。 胯下之辱,韩信受得,云缺可受不得。 “我这人骨头太硬,弯不下腰,从你胯下钻过去肯定做不到了,不过……”云缺淡然一笑,道:“从你脸上踩过去倒是没问题。” “哈哈!好大的口气!” 犁谷大笑道:“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敢不敢与我比斗一场!你若输了,今后就得远离灵芸郡主,你若赢了,我退出灵芸榜!” 云缺听得乐出声来,道: “我给你个建议,你找个婆娘生个娃,回家跟你儿子玩去。” 这边的争执,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很快围过来好多人看热闹。 犁谷冷笑道: “连比斗都不敢,我看你不是什么武夫,是个懦夫!是我多虑了,你这种人,灵芸郡主一根眼毛都看不上!滚吧!” 犁谷说着让开去路。 他旁边的几个同伴纷纷现出鄙夷之色,口出不逊。 “比斗都不敢,还算什么演武殿的学子,这种懦夫别说灵芸郡主,连青楼里的窑姐都看不上哈哈!” “不堪一击的小角色而已,咱们小题大做了。” 犁谷听得哈哈大笑,骂道: “快点滚!少在这脏了老子的眼睛,下次再敢纠缠灵芸郡主,见一次揍你一次!” 然而云缺却没走,笑呵呵的站在原地,道: “你想打一场是吧,行啊,不过得添点彩头,一局一千两,外加你身上的书牌。” 正愁没机会去藏书楼,有人就送上门来。 云缺也挺高兴的。 犁谷闻言立刻狞笑起来,道:“这可是你说的,小子!你别反悔!” “当然不会反悔,我们可以现在立字据。”云缺笑呵呵的道。 “好!诸位同窗做个见证!”犁谷大声道:“我与此人以武赌斗!谁反悔谁就是懦夫饭桶窝囊废!” 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好几百人,犁谷的嗓门又大,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听到了,我们作证!” “武者一诺千金,临阵退缩的是胆小鬼!” “天天切磋没意思,还是赌斗过瘾呐,犁谷加把劲,让这小子去回春殿躺一年!” “有没有人下注!我坐庄,犁谷一赔一,另外那小子一赔十!” 周围学子纷纷起哄。 这里是演武殿,全是武夫,学问没多少,打架最爱看。 “我下注!十两银子压犁师兄赢!这次我稳赚十两!” 云缺看到第一个下注是正是梅钱,在这家伙的带动下,不少人开始掏钱下注,最少几两,最多几百两的都有。 犁谷冷笑道:“明天,就在演武殿外!谁不来谁是狗娘养的!” “明天不行,我还有事,三天后,演武场一战。”云缺道。 “可以!我等你三天!嘿嘿嘿。” 犁谷怪笑着用双拳互相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同时有气浪如狂风般散开。 感知到犁谷故意外散的气息后,云缺确定了对方的修为。 七品炼神境! “等着被我虐吧傻瓜!” 犁谷无比得意的骂了句,自己也去下了重注。 第93章学宫真是好地方 难怪犁谷如此张狂,信心十足。 他认为以七品战八品,稳赢。 云缺笑了笑,转身走出演武殿。 很快梅钱追了上来。 “给我个准信儿,你到底打不打?”梅钱道。 “当然打了!一千两银子呢,傻子才不打。”云缺道。 “犁谷那家伙是七品武者,你下手注意点,别出人命。”梅钱道。 “我才八品啊兄弟,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劝我小心,打不过就认输才对么。”云缺好笑道。 “你是正常的八品么?”梅钱语气古怪的道:“我怕你收不住手,在学宫杀人就麻烦了。” “我有分寸。”云缺望着远处还在下注的人群,道:“你觉不觉得,学宫里的钱,比外面好赚多了。” “是啊,没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来了之后才明白,学宫里的傻子真多。”梅钱同样望着人群冷笑道。 两人感慨一叹,异口同声道: “学宫真是好地方啊……” 云缺走后,梅钱重新转回下注的地方,拿出三百两银票押了云缺。 要不是梅钱一路赶到皇城花费不少,身上没多少银子了,他肯定押得更多。 一赔十的赌注,今天押三百两,三天后就有三千两到手! 至于云缺会不会输,梅钱根本没考虑过。 犁谷是七品武者不假,又在演武殿修炼多年,打架也是把好手,但他再厉害,比得过野外那些凶悍的七阶妖兽么? 答案肯定是比不过。 云缺连七阶妖兽都能宰,何况一个只会在学宫里与同窗切磋打架的富家子。 然而梅钱并不知道的是,云缺现在已经无法动用妖力,否则梅钱肯定不会下那么重的注,把家底儿都押出去了。 没有妖力加持,云缺的战力再强不过八品巅峰,对战七品极为吃力。 但云缺并不担心。 之所以三天后比斗,云缺准备在三天内冲进七品! 或许有些仓促,但云缺没办法。 并非因为犁谷,而是演武殿先生许闲云最后的那句话。 ‘若有一魂不肯融合,前功尽弃!’ 云缺身上除了自己的神魂之外,还有一道妖魂。 这也是云缺为何问出那个奇怪问题的初衷。 如果破境七品,除了自己的神魂融骨之外,还要妖魂融骨。 而那道妖魂,根本不受云缺的控制! 正常情况下,七品炼神境最后的凝神骨,对云缺来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门槛。 妖魂若不配合,云缺也许这辈子只能停留在八品炼骨境。 巧合的是,红莲教主的魂咒莲花印,暂时封印了妖魂,让云缺只剩一道神魂。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云缺现在很想感谢一番红莲教主,无意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莲花印不知能封住妖魂多久,所以云缺要尽快成为七品武者才行。 回到百花殿,云缺先吃晚饭,然后找到房石,问了问冲击七品的丹药在何种价格。 得知常用的丹药有三种。 冲脉丹两千两,神藏丹三千两,养骨丹五千两。 一听价格,云缺一脸苦涩。 一种也买不起。 太贵了! 皇城内有专门交易修行材料的坊市,里面的丹药应该会便宜一些,但云缺出不去学宫。 外面贴着通缉令呢,一旦被抓回天牢,再想回来就难了。 “云师弟如果手头紧,不如先买一粒冲脉丹冲开经脉,完成第一步,之后的破神藏与凝神骨可以慢慢来,很多人耗时一两年才完全从八品冲进七品。”房石道。 “不瞒房师兄,冲脉丹我也买不起。”云缺道。 “老客户了,给你打个九折,一粒冲脉丹收你一千八百两。” 房石说着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道:“丹药你拿走,三天后给钱即可。” 云缺有些诧异。 这位房师兄实在大方,居然先给货,后收钱。 “我身上只剩八百多两,房师兄不怕我三天后拿不出钱来?”云缺道。 “我相信云师弟肯定拿得出,赢了比斗,一千两进账,加上你获得赌注的银子,正好够丹药钱。”房石将云缺身上有多少银两算得明明白白。 “房师兄消息够灵通的。”云缺意外的道。 自己刚从演武殿回来,吃顿饭的工夫,房石居然都知道了。 “但凡热闹事儿,在学宫里传得极快,我看好云师弟,肯定能打赢。”房石笑道。 “多谢房师兄,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和谁赌斗。”云缺接过丹药后问了句。 “只听说你与人赌斗,对方是谁尚不清楚,正打算去问问呢。”房石道。 “是犁谷。”云缺说完转身就走。 剩下房石表情僵硬的伸着手,一动不动,看模样好像要讨回丹药又难以启齿。 回到西楼,云缺关好门窗。 盘膝而坐,调整气息。 九品炼体,八品炼骨,均为打熬肉身,修行中吃得苦都能在身体上得到展现,肉身逐渐强大。 而七品炼神,需要打熬的已经不止肉身本体,还有神魂之力,其中的凶险与艰难远非九品八品可比。 第一步冲神脉,指的是冲开周身奇经八脉,将每一条经脉都以气机洗刷凝炼,达到经脉坚固的效果。 唯有经脉强壮坚韧,才能让武者动用出威力更强大的内劲,而非只能以外力对敌。 直至将周身气血运转到巅峰状态,云缺张口吞下冲脉丹。 丹药入腹,立刻炸起一股浑厚的药力。 在这份药力协助下,云缺调动周身气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冲击着每一条经脉。 时间紧迫,必须在妖魂醒来之前,突破到七品! 西楼平静如昔。 云缺开始了闭关冲击境界。 当晚。 皇宫内却并不平静。 御书房内,时而传来杯盏碎裂的响动。 皇帝在大发雷霆。 一众侍女太监站在御书房外极远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敢接近。 “废物!全是废物!” 殷子受的脸色惨白,目光阴沉,大骂道:“这么多天,连点线索也没有,养一群狗都比你们有用!” 书房内,跪着十余人,身穿黑衣。 没人敢抬头。 老太监站在一侧,垂手而立,等皇帝发完火,才轻声道: “陛下息怒,贼人实在狡猾,没留下半点线索,再追查下去恐怕也是无用功,此案蹊跷,老臣以为,不如交给司天监查办,吕青应该有办法将东西找出来。” “司天监……” 殷子受的神色变化了起来,沉默良久,摇头道: “吕青怎么说也是前朝之人,朕信得过他,但这件事,不能让他接手,更不能让他知道。” 老太监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很清楚皇帝在忌讳着什么。 晋国取代大燕,实在太快,以至于民间流传晋皇窃国的说法,认为殷子受的皇位是偷来的,而殷子受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帝王的威望。 殷子受不会允许有窃国的说法存在,这些年对前朝遗臣,他也大多重用,目的就是给自己正名。 可是这次皇宫失窃,所丢的东西,与皇帝威望息息相关。 一旦消息传扬出去,皇位不会有影响,但皇帝的威望将大打折扣。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皇帝不说话,其他人大气不敢喘。 老太监最先打破了沉默。 “陛下不如求助国师,国师为方外之人,对此事定然不会宣扬,若国师出手,遗失之物当可完璧归赵。” 皇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叹息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你再追查三天,如果还没有眉目,朕便去请国师相助。” 老太监躬身应是,带着十余名黑衣人退出御书房。 皇宫内一座无人的殿宇中,老太监背着手道: “陛下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再去查三天,这件事便可结束,身为死侍,你们应该懂得守口如瓶。” 十余名黑衣人纷纷单膝跪地。 “属下明白!” 老太监点点头,摆手道:“去吧。” 十几名黑衣人齐齐转身,正要走向门外,忽然每个人的心窝处都出现了一个通透的伤口! 扑通扑通。 十几具尸体相继倒地。 “唯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啊。” 老太监摇了摇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缓步走出无人的殿宇。 对那些曾经的心腹,不曾多看一眼。 …… 天明之际,云缺睁开双眼。 一夜时间,周身所有经脉已经冲击成功! 突破七品的第一步冲神脉,至此完成。 运转一番气机,云缺惊奇的发现,自己所能动用的气机几乎是之前的数倍! 气机,是武者气血之力的外在表现,关乎着力量、速度、灵敏、五感等等一切与本体有关的能力。 气机越强,武者的战力就越强。 单单冲开神脉,获得的提升就极为惊人。 以云缺估计,自己现在去找那犁谷对战,不动用妖力的前提下,至少能打个平手。 常年斩杀妖物的经验,旁人可没有,云缺是在厮杀中长大的,对战斗有着天生的天赋,同阶之间绝对没有对手,哪怕高一个大境界,有了冲开神脉获得的力量,便可一战。 云缺心情大好,吃了顿丰盛的早饭。 云缺心情好,屠苏和满申也开心,因为他俩跟着混到好几个馒头。 “听说云师弟与演武殿的人赌斗,到时候我们兄弟一定去给你擂鼓助威!”屠苏两口塞进去个馒头,道。 “演武殿的家伙嚣张得很,走路斜着眼睛看人,就像谁不是武夫似的!我和大汗要不是报错了学殿,早把演武殿那群嚣张的家伙全揍一顿!”满申大为不忿的道。 “你们两个就想揍人家整个演武殿的学子,口气太大了吧。”云缺笑道。 “全揍有点多,不过揍一百个问题不大!”屠苏又吞了一个馒头,噎得够呛。 “我们草原人最擅长打架!在草原的时候,我和大汗单枪匹马干翻过十几个部落的首领!”满申道。 “是吗,你们什么修为?”云缺好奇道。 “七品武夫!”屠苏和满申同时答道。 云缺有些意外。 这两个混饭的,居然都是七品炼神境武者! 看来学宫里,七品境界根本不值钱,遍地都是啊。 吃完饭,云缺准备回去继续冲击境界。 在饭堂门口,遇到了神色匆匆的吴鹰。 第94章叫声姐姐来听 “吴师兄怎么到百花殿了?”云缺奇怪道。 “来找你!”吴鹰将云缺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沉声道:“你知不知道那个犁谷是七品武者?” “知道啊。”云缺道。 “知道你还应战!以八品对七品,没有任何胜算。” 吴鹰责怪的道:“一千两赌注我给你出了,你别再去演武殿,丢点人不算什么,我们武夫脸皮都厚,一旦被七品重创落下伤势,容易影响今后的修为,得不偿失。” “多谢吴师兄关心,不过比斗我肯定要去的,八品打不过七品,如果我突破炼神境,那就打得过了。”云缺狡黠的笑道。 “你在冲击境界!”吴鹰惊讶道。 “第一步冲神脉已经顺利完成,我有把握两天后成为七品。”云缺道。 “好小子!是我小看你了。”吴鹰重重的拍了拍云缺肩膀,高兴道:“师兄送你点东西,提前祝贺你七品大成!” 说着取出个小瓷瓶,不容分说塞给云缺。 “吴师兄,这是……”云缺疑惑道。 “一点小礼物,你收着,破神藏的时候记得吃掉,师兄等着看你在学宫的第一次大战!” 吴鹰说完就此离去。 云缺打开瓷瓶,发现里面是一粒丹丸,极为精致,丹香扑鼻。 丹药! 云缺并不认得,只知道这东西应该价值不菲。 回去后,特意找到房石问了问。 “正品神藏丹!云师弟原来身家不菲呀。”房石道。 “一位朋友刚送的,房师兄看看丹药有没有问题,我打算卖掉,不知房师兄能出多少。”云缺道。 房石仔细查看一番,点头道: “丹药没问题,药效完好气息纯正,我能给出两千九百两的收购价,现在即可付钱。”房石说着准备拿银票。 “我再考虑考虑,也许用得上呢。”云缺收回了神藏丹。 回到住处,云缺眉峰微蹙,若有所思。 卖丹药,只是个说辞,主要目的是让房石验一验神藏丹。 既然房石肯当场掏钱,说明丹药的确没问题。 之所以怀疑神藏丹,是因为吴鹰实在太大方了。 三千两白银的丹药,随随便便就送人! 关键自己与吴鹰根本没那么深的交情。 云缺年纪虽然不大,但人情世故,懂得很多。 云缺很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 世上除了亲生父母之外,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平白对自己掏心掏肺,更不会平白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过犹不及啊吴师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云缺把玩着瓷瓶,暗暗自语。 又帮自己天牢越狱,又送三千两的神藏丹,吴鹰的热情,有些超乎寻常。 这跟梅钱在城门口收钱一个道理。 一两银子二两银子都算正常,可超过三两银子,其中必定存在着外人不得而知的原因,甚至是阴谋。 吴鹰的目的,云缺看不透。 不过神藏丹是正品无疑,正好拿来一用。 用归用,三千两银子,云缺要还给吴鹰。 等看到牧青瑶,正好能得到三千两。 即便近期见不到牧青瑶,还有殷滔欠的三千两赌债呢。 有了神藏丹,云缺即刻进行第二步的破神藏。 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顺利。 神藏之说,又称神识宝藏,是独特的识海空间。 而识海,则是神魂栖息之地。 破开神藏空间,便会感知到自身神魂。 各大派系的修行者,均有这一步。 唯有沟通识海,感知元神,修行者才能更为了解自身,做到内观定照,天人合一。 武夫虽然无法拥有法力,但识海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 武者开辟神藏后,感知将更加敏锐,能察觉到之前难以观测到的细微变化。 例如对手施展法术的强弱、范围。 例如空气中五行之力的变化,敌人气息的方位,刀剑袭来的速度,符箓爆裂的时间点。 这些细节看似无关紧要,却是感知程度的强弱表现,有可能在恶战中关乎着胜败,关乎着生死。 破开神藏还有个好处。 会让武者的神魂愈发强大,同阶巫修施展的入梦之法与攻击神魂的暗杀手段几乎失去作用。 强大的武夫,甚至不惧巫修的咒杀,连一些幻术也可快速挣脱。 云缺紧闭双眼,心神完全沉入到识海空间。 渐渐的,识海的轮廓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旷之地,看不到尽头。 云缺在识海中睁开眼。 这是他第一次以自身神魂,观察着这片奇异的识海空间。 在这方天地之内,云缺犹如主人一般,可以随意来去,如风飘行。 有趣的地方! 云缺在新奇之余,四下观望。 远处上空,有一片黑云笼罩的区域,其内仿佛有一头庞然大物,静静蛰伏。 “妖魂……” 云缺的目光冷冽起来。 这些年他始终在好奇着,到底自己的第二柄长刀里,封着什么妖物。 今天,云缺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对方。 可惜看不清。 那层黑云,将妖魂包裹着。 不过从轮廓来看,对方的神魂比自己强大了太多! 在那层黑云之下,云缺的神魂显得十分渺小。 现在不是观察妖魂的时候,省得将对方惊醒,云缺很快退出识海空间。 休息了半天后,直接冲击第三步。 凝神骨! 有了破神藏之后的感通神魂,第三步其实对云缺来说最为简单。 只要调动识海空间的神魂之力,仔细凝炼一番全身骨骼即可。 这一步,与八品炼骨境的打熬筋骨类似。 区别在于,八品需要以各类材料加上自身气血来强化骨骼,而冲击七品的凝神骨,则需要神魂的力量。 从头骨开始,云缺调动的神魂力量逐渐与周身骨骼融合。 这段过程是痛苦的。 神魂入骨,会带给人一种针刺般的痛感。 就像有人用无数细针扎自己的骨头,让人痛不欲生。 之所以武者才会有凝神骨,是因为武夫的体质最为强壮,毅力也最强。 其他体系的修行者,如果体会这番痛苦,不知多少人会直接放弃。 学宫内冲击到七品炼神境的武者,被最后一步凝神骨疼昏的大有人在,几乎所有人都会痛哭流涕。 要不然演武殿先生许闲云也不会说出,让学子们准备好毛巾擦眼泪的话。 不过这种痛苦,云缺根本不在乎。 常年猎妖,自然伤痕累累。 云缺身上的伤口根本数不过来,如果怕疼的话,算什么猎妖人呢。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周身上下所有骨骼完全被凝炼了一遍。 云缺能感觉到本体的坚固程度,再次上了一大截台阶! 之前八品的肉身,对战七阶妖兽必须小心谨慎,被抓一下咬一下肯定重伤。 现在不同了。 哪怕被萍山君的老虎爪硬生生抓一下,云缺这幅本体也不会有太重的伤势,皮肉肯定会破开,但骨头很难被七阶妖兽抓断。 “终于七品!” 云缺喝出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整个人轻松痛快。 修行者下中上三个修炼阶段,自己在下阶已经圆满,下一步,就是六品宗师境! 正高兴之际,云缺忽然愣住。 他察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自己外放的气机虽然比以往强大很多,却没达到七品的程度! “怎么回事?” 云缺大为不解。 武者的气机,是衡量境界的最佳标尺,与道门修士的灵气,儒家修士的文气类似。 犁谷外放气机,云缺立刻能判断出对方是七品。 可现在外放的气机,并没达到七品。 也就是说,自己没能完全破境成功,还停留在八品炼骨境! 疑惑之下,云缺仔细检查本体。 从里到外,每一条经脉,每一块骨头都查看个仔仔细细。 最后发现了端倪。 自己的骨骼,本该被神魂之力凝炼成功,可不知为何还存在着极大的瑕疵。 就像只凝炼了一半,还剩一半没有完成。 可实际情况是,云缺的每一块骨头都拥有了自身的神魂气息,本该完成了凝神骨才对。 如此奇怪的现象,让云缺一时陷入沉吟。 很快,云缺猜到了真相。 “妖魂!” 看似完成,却并未完成的凝神骨,还差妖魂的凝炼! 云缺惊讶之下,掀开上衣。 果然, 心窝处的莲花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妖魂竟摧毁了封印! 云缺此刻只剩下满脸无奈。 本打算趁着妖魂被封印,自己赶紧突破七品,结果妖魂这么快就出来了。 “嘻嘻嘻……趁我不在想自己偷偷进阶,你这个坏孩子。” 诡异的女子声音响起在云缺耳畔。 听到妖魂的声音,云缺觉得脑袋发疼。 “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进阶关你屁事!”云缺恼怒道。 “不关我事,那你自己冲击境界吧,反正我不松口的话,你这辈子也别想成为七品,乖乖当你的八品武夫好了,咯咯咯咯!” 妖魂挑衅的声音,让云缺大为恼火,又无可奈何。 “信不信我现在捅自己一刀,咱们同归于尽!”云缺懊恼道。 “不信,你倒是捅哇!”妖魂的声音充满调侃。 早晚捅死你! 云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我留在八品对你有什么好处!”云缺道。 “你到了七品,对我一样没好处,那我为何要帮你呢。”妖魂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缺道。 “不想怎么样,我就喜欢看你无法突破境界的样子,又懊恼又抓狂,好玩极了!嘻嘻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家同魂一体,何必自相残杀呢,怎样你才肯帮我。”云缺无奈道。 妖魂怪笑了起来,语气戏虐的道: “帮你也可以,先叫声姐姐来听。” 第95章能不能遮上点 听闻妖魂的无理要求,云缺勃然大怒道: “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叫你一只妖做姐姐?” “不叫算了,当你的八品小武夫去。”妖魂道。 云缺的怒容瞬间消失,面带微笑道: “姐姐!帮帮弟弟吧。” 男子汉大丈夫,关键要能屈能伸。 “这才乖嘛,姐姐给你买糖吃,咯咯咯咯!”妖魂得意的笑声响起。 云缺忍着火气,有些焦急的道: “少废话了!我不吃糖,我要凝神骨!赶紧调用你的妖魂融我骨骼。” 现在处于即将进阶,又还差最后一步的状态,拖得时间久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前两关的冲神脉与破神藏,成功后都可暂时休息停下,唯独最后的凝神骨,不能停留过久,必须一口气完全冲进七品,否则凝炼好的骨骼容易出现退化的现象。 “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求人还求得这么硬气,哼,姐姐生气了。”妖魂怪声怪调的道。 云缺捏起拳,咬牙切齿,语气却温和起来。 “弟弟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姐姐快点帮忙吧,要不然该前功尽弃了。” “这还差不多,帮你可以,等姐姐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妖魂道。 “等你心情好?我这冲击境界呢!等不了!”云缺怒道。 “那没办法喽,那道破印,封了我好几天,我现在不开心,你来哄姐姐开心吧。”妖魂道。 “又不是我弄的封印,你找红莲教主算账去。”云缺没好气的道。 哄你开心? 我把你心挖出来,切成八瓣,是不是就开心了。 “傻弟弟,你知不知道那道魂印不止有封印之效,还能摧毁神魂,若没有我,凭你的神魂之力现在早死多时喽。”妖魂道。 云缺沉默了一下。 云缺相信妖魂的这句话,红莲教主不会临走前施展个无用的法术。 红莲教主既然敢直接退走,她有着十足把握击杀牧青瑶,而那道魂咒,便是无法抵御的危机。 “谢谢你,行了吧。”云缺道。 “救你一命,只换来谢谢两字,你觉得合算么。”妖魂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你也活不成。”云缺道。 “把你身体让给我三天时间,我便助你凝神骨,否则免谈。”妖魂道出了真正目的。 “你做梦!只要我还活着,你别想用我的身体。”云缺一口回绝。 “那你准备做一辈子八品武夫吧。”妖魂道。 “无所谓,我明天就回青狐山,八品就八品,反正都是混吃等死,等我老死的时候你也跟着入土为安,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云缺道。 妖魂没在开口,过了一会儿后道: “一天!” “没门儿,多说借你一盏茶的时间。”云缺松了点口风。 与妖魂谈判,云缺也怕惹急了对方,不给妖魂点希望,对方肯定要恼火,真要不帮忙那就坏了,妖这东西,脾气古怪得很。 “最少半天!一盏茶够干什么的。”妖魂讨价道。 “一炷香,不能再多了,这是我的底线。”云缺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在半个时辰。 反正主动权在云缺手里,先答应下来稳住对方,等冲进七品炼神境再说。 “好,就半个时辰,何时要用身体我再通知你,现在你准备好,我要以妖魂凝骨了。”妖魂道。 “早准备好了,快点吧。”云缺不耐烦的道。 刚说完,云缺只觉得脑海中涌动起一股玄奥的力量,犹如风暴般冲进浑身骨骼。 当妖魂融入骨骼的刹那,云缺体会到一种无比恐怖的痛楚! 如果说之前以自己的神魂凝骨,是被无数细针扎进骨头,那么这一刻的感觉,就是被无数重锤砸着骨头! 两者相差何止百倍! 云缺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彻底昏厥。 神智昏厥,凝骨却在持续着。 云缺的身体犹如抽筋了一样,在床榻上颤抖个不停,浑身透汗。 昏厥之后,云缺的意识回归到元神。 在识海空间中豁然睁眼。 身体的痛楚已经感知不到了,云缺发现自己的神魂变得忽明忽暗,大有崩塌的危险。 这是肉身被重创才会有的现象。 “混蛋!你要害死我啊!给我滚出来!” 云缺朝着头顶那片黑云大吼,怒不可赦。 “嘻嘻!你自己说准备好的,关我什么事。” 妖魂的声音从黑云中传出,同时黑云缓缓下降,悬浮在云缺面前。 距离近了,云缺更能感受到黑云的庞大,里面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隐约能看到一个狰狞轮廓,有四爪,类似虎豹。 “我准备好凝神骨,又没准备好去死!你想要我命啊!”云缺怒道。 “谁让你那么弱小,姐姐只动用了一成的魂力而已,这你都挺不住,若我用三成魂力融骨,你的浑身骨头早已经碎成齑粉。” 黑云涌动间,探出一条条长须,长须之后,是一颗血色的兽首。 兽首的口鼻当先出现,鼻子发尖,嘴角是锋利的獠牙。 虎?狼?狐? 云缺在心里快速猜测,等兽首完全探出黑云才知道猜错了。 “猫!” 云缺十分诧异。 眼前的黑云里,竟出现一颗殷红的猫头,十二条长须好似柳枝上下摆动,两颗血色竖瞳,倒映着云缺的影子。 不对! 云缺很快辨认出来。 眼前的妖魂不是猫,而是狸! 一头血色狸猫! 狸这种妖兽,也叫狸猫,但与猫截然不同,极其凶悍,更极为罕见。 之前尚未开辟神藏,到不了识海空间,这是云缺第一次见到身上的妖魂。 狸猫的身体随之迈出黑云,现出庞大的身躯,居然有七条长尾。 云缺的神魂在妖魂面前,还不及人家的前爪高。 “十五年了,你才开辟出神藏,真是愚蠢的弟弟。” 巨兽抬起前爪拍向云缺头顶。 云缺神魂不稳,根本没力气躲开,下意识的一闭眼。 随后云缺感受到一只手出现在头顶。 睁眼一看,对面的巨兽正在幻化,前爪化作双手,后爪变成腿,呈现出人形。 站在云缺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丹凤眼,玄月眉,精致的五官犹如玉雕般浑然天成,一头血色长发直抵脚踝,女人的神色淡漠,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好似一位来自天外的妖姬,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异气息。 女人的一只手落在云缺头顶,肆无忌惮的揉搓,好像在逗弄着顽童,嘴角挂着戏虐浅笑。 妖魂化人,云缺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目光下移,看到了一番汹涌澎湃的惊人景致。 这时若是喝着茶,云缺非得喷出来不可。 “衣服呐!你能不能遮上点!” 云缺大吼。 “呦,猎妖人还会害羞呀!在藏石镇看其他女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大惊小怪呢。” 妖魂故作惊讶的揶揄道,随手一挥,身上多出一套幻化出的血色长裙,华贵端庄。 云缺松了口气。 偷看是偷看,别人又不知道,面对面的这种实在尴尬。 “都怪你!我快死了,怎么办。” 云缺直接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架势。 “死不掉,放心吧,这些年你打熬的骨骼还算不错,勉强能承受住一成妖魂凝骨。” 妖魂站在云缺面前,居高临下的道: “你得感谢我才对,等妖魂凝骨成功,你的骨骼将被强化到一个惊人的地步,别说同阶,高你一个大境界的武夫也无法比拟。” “有多强!还能比得过萍山君吗。”云缺没好气的道。 看似恼怒,云缺其实心头暗喜。 双魂一旦完全凝骨,按照许闲云的说法,即可达到同阶无敌的地步。 双重神魂,两次凝炼,这便是无人能比拟的好处! 只要成功,云缺估计自己的骨骼强度至少是其他七品武者的一倍以上。 如此一来,在搏杀的时候相当于多了一套甲胄。 同样力道的一刀,能砍开其他七品武者的骨头,却未必砍得开云缺的骨头。 然而更让云缺震撼的,还在后面。 “那只小老虎?呵呵呵,傻弟弟,你太小看姐姐的神魂之力了。” 妖魂挑动嘴角,妖异的笑道:“凝神骨成功之后,你浑身的骨头不会弱于六阶妖兽。” 云缺皱起眉,狐疑道: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难道你是五阶以上的妖族?” “你猜呢,嘻嘻嘻!套话儿的不是好孩子呦。”妖魂诡笑道。 云缺的确在套话,而且此刻心头巨震! 如果妖魂没说谎的话,自己冲进七品炼神境之后,竟能拥有不弱于六阶妖兽的骨骼强度!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可云缺深知这代表着什么。 七品武夫,却拥有六阶妖兽的骨骼,相当于云缺伸出手让萍山君随便咬,根本咬不断! 这已经不是同阶无敌的说法了,而是在同阶妖兽中绝对的无敌! 云缺可以赤手空拳去搏杀七阶妖兽,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即便锤不死对方,对方也咬不死自己。 若换成在修士当中,云缺就是一个拥有七品武夫战力,六阶妖兽之躯的恐怖怪物! 此时此刻,云缺的心头只回荡着三个字。 杀六品! 以七品战力,诛杀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六品强者! 妖魂缓缓蹲下,用一双诡异的竖瞳盯着云缺道: “是不是很意外呢,只要你哄我开心,姐姐还有更多的好处给你呦,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识海空间回荡不停,充满诡谲之感,听得云缺浑身不自在。 若有本体的话,非得汗毛炸立不可。 笑完之后,妖魂语气古怪的道: “不过呢,以我的妖魂凝神骨,是有代价的,你那副弱小的肉身,估计要在床上躺很久喽。” 云缺听罢顿时一惊。 眼看着赌斗在即,下不了地的话,一千两就要泡汤了! 第96章千年学宫独一份 一个时辰之后,云缺的意识回归本体,冲击七品最后一步的凝神骨彻底完成。 云缺静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上流转的七品气机。 这次终于完全成功。 自己成为了真正的七品炼神境武者。 可是让云缺无奈的是,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浑身上下没有知觉,就像被人把全身骨头打断了似的。 还是断成碎渣的那种! 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充满着崩裂的感觉,剧痛无比。 云缺强忍着,才没再次昏厥。 额头的冷汗犹如下雨般淌个不停。 足足躺了半天后,云缺才能把一只手抬起来。 身体的痛苦,在妖魂凝骨后无法避免。 云缺一点都不后悔,更不在乎,反而大喜过望。 区区肉身之苦算得了什么,自己得到的,将是无人能及的强横肉身! 云缺已经能感受到骨骼被妖魂凝炼后的坚韧,绝对远超七阶妖兽。 “六阶妖兽之骨,相当于五品金身之躯!” 云缺发出一句沙哑而坚定的低语。 徒手搏杀妖兽,连六品宗师境武夫都很难做到,唯有五品金身境武者才行。 金身境,顾名思义,拥有着金刚不坏之身! 五品金身,是一个极为强横的境界,五品武夫拥有着堪比妖族的本体强度,战力无比惊人。 云缺只有七品,自然达不到五品的战力,但他此刻的肉身强度,已经相当于五品金身境了。 这是一份唯有云缺才能拥有的天赋。 双魂所带来的好处! 当然云缺与五品武者相差还太远,金身武夫快速的恢复能力,超强的战力,云缺现在可无法拥有。 躺在床上,云缺以强大的毅力,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随着时间流逝,云缺发现妖魂凝骨的痛苦开始减少。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头骨顶端出现。 如同一片清凉,在头顶蔓延开来。 这股凉意从头到脚,游走在每一块骨头上,好似一股泉水,渐渐熄灭着妖魂凝骨带来的痛苦。 云缺觉得很舒服,懒洋洋昏昏欲睡。 很快云缺惊醒过来。 他以为是妖魂凝骨的痛苦逐渐消失,从而出现的错觉,可仔细感知下发现并不是。 自己身上每一块骨头,仍旧蕴含着炸裂般的力量,根本没有消散。 而另一股清泉般的感觉,也一样存在于每一块骨骼,与那炸裂般的力量同存。 除了自身神魂凝骨与妖魂凝骨之外,仿佛有第三种力量,帮云缺抚平着骨骼上遗留的剧痛。 “这是什么道理!” 云缺暗自嘀咕道:“难道我还有第三道神魂?” 说完云缺自己都觉得好笑。 双魂之体,已经足够罕见古怪了,世上哪有三魂同存的生灵。 不再多想,云缺放空思维,安静的休息。 转过天去,到了赌斗的三日之约。 演武殿大门前的广场,人山人海! 百花殿学子与演武殿学子的赌斗,已经传遍了学宫。 任何地方,都不缺看热闹的,天祈学宫一样不例外。 这场赌斗吸引了数千学子,大家都想瞧瞧,百花殿到底出了什么人才,敢挑战演武殿的一群武夫。 在天祈学宫,演武殿是发生打斗最多的地方。 走在路上,其他学殿的学子若看到演武殿的人,大多会选择绕开。 倒不是害怕打不过,而是不堪其扰。 一个字,烦! 演武殿的武夫粗俗又好斗,出口成脏,经常挑衅其他学殿学子,别人不打,他们就开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以至于有一年,上千学子联名给学宫提出建议,要求取消演武殿,认为演武殿里的武夫根本不懂什么是学问,全是大老粗,不配在学宫求学。 联名的那些学子,都是被演武殿的武夫揍过的,提的建议,学宫也不可能采纳。 圣人创建的天祈学宫,最初便设立了十二殿,谁敢轻易取消一殿。 这次赌斗其实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云缺百花殿学子的身份。 平常其他学殿,看到演武殿的武夫都绕着走,偏偏这次有人敢主动去赌斗,所有人都在好奇着云缺到底是何方神圣。 广场上从上午开始就聚满了学子,犁谷信心满满的等在人群中间。 直到中午开饭了,也没看到云缺出现。 最着急的,莫过于梅钱。 他把全部身家押在云缺赢,云缺若不来,他的三百两银子可就泡汤了。 梅钱心急之下,直接去了百花殿。 找人打听,得知云缺住在西楼,梅钱大步流星走到西楼下。 他正想迈步进去找云缺,忽然迈出的脚步就此顿住。 耳畔传来苍老低沉的声音。 “离开这里,快!” 梅钱毫不犹豫,在西楼前转了个弯,装作散步,脚步匆匆的走出百花殿。 他走后没多久,墨老的身影鬼魅般从楼上飘了下来。 骷髅般的墨老站在大厅深处,望着远去的梅钱,目光犹如两团鬼火般,脸上带着一丝疑色。 等离开百花殿很远,梅钱站在一个没人的凉亭里低语道: “你不是说到了学宫,轻易别与你联系么,怎么你先开口了?” “你刚才去的什么地方。”苍老的声音道。 “百花殿西楼,到底怎么了?”梅钱疑惑道。 “那座楼宇内,有一种令我不安的气息存在,以后切勿接近。”苍老的声音警告道。 “难道是云缺?”梅钱道。 “不是那小子,是一道很苍老的元神,很强,贸然接近,对方有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苍老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我知道了,以后不再去百花殿。”梅钱点头道。 “等等!云缺那小子怎么也在学宫?”苍老的声音忽然疑惑起来。 “应该是灵芸郡主的举荐,那家伙一直护送郡主来着,跟我同一天到的学宫。”梅钱道。 “前两天敲护心镜的,是不是他?”苍老的声音问道。 “除了他,谁能跟我动手动脚。”梅钱无奈道。 “告诉你多少次,离那小子远点!挨上他准没好事儿!这里是天祈学宫,强者众多,我无法轻易外放感知,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老者的声音彻底消失。 梅钱咧了咧嘴,一脸无奈。 他知道为何老者会生气,人家在护心镜里闭关修炼,云缺上次在演武殿学堂里哐哐砸了两下,换成谁都得被吓一跳。 类似于睡得正香呢,突然有人踹门。 没找到云缺,梅钱只好灰溜溜返回演武殿。 梅钱没敢进西楼,但有人不在乎。 屠苏和满申晃着膀子闯进西楼,一顿乱找,终于在一间房间里发现云缺。 “云缺!你怎么还睡大觉呢,今天是你比斗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屠苏道。 “当然没忘,我现在起不来。”云缺道。 身上虽然不疼了,但尚未恢复全部知觉,只有两只手臂能动,根本站不起来。 “受伤了?”满申道。 “摔了一跤,伤了腰。”云缺敷衍道。 “摔个跟头就趴下了?你们晋国人太脆了吧!”屠苏自豪道:“我们草原人天天摔跤打架,睡一觉就好!” “所以你才是大汗呐。”云缺道。 “那当然了,天鹰部谁也打不过我!哎对了,你得去比斗哇!我借了五两银子下注,你可别给我们百花殿丢脸呀!”屠苏道。 “当然得比,找个担架,抬我去演武殿。”云缺道。 名声无所谓,一千两银子不能丢。 满申担忧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打,会出事的,要不别去了。” “没事,我一只手也能打。”云缺道。 两人很快找来一副担架,抬着云缺走出西楼。 路过南楼的时候,云缺又看到了穹舞,对方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狠狠盯着自己。 “看什么,没见过躺着打架的吗!” 云缺说完,穹舞的眼睛变得仿佛要冒火,咬牙切齿。 抬着担架去赌斗,这种新鲜事吸引了一众百花殿学子,担架后边跟着好几百人,都想去演武殿看热闹。 武夫斗殴,在学宫里天天都有,并不稀奇。 抬担架去打架的,学宫创立千年来,只此一份。 穹舞站在南楼门口好一会儿,狠狠跺了下小脚,跟着人群走向演武殿。 她想看看云缺被打个半死的模样,解解气。 “身残志坚呐,一看就是个神智坚韧之人,不学神道可惜了呀。” 剑平之嘀咕一句后也跟着去演武殿看热闹,反正他一个学生没有,天天都很清闲。 当云缺出现在演武殿外,周围的无数学子随之沸腾起来。 沸腾的原因并非即将开始的比斗,而是云缺居然被担架抬来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 “站不起来还敢比斗,世上果然什么人都有哇。” “也不怕被打死,逞什么英雄!” “人家这叫有信誉,自己立的约,哪怕爬也要爬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躺在担架也敢一战!好样的!” “还有人坐庄吗,这次押犁谷的天赢啊!” “下注早结束了!早知道百花殿的人这个熊样,我就该押犁谷赢,这下好,二十两打水漂了!” 分开人群,屠苏和满申将云缺抬进一处演武场,犁谷正大咧咧的站在对面,满脸鄙夷。 云缺让屠苏找两根木头,把担架斜着架起来,让自己处于近乎站立的程度。 等忙活完了,屠苏神色古怪的叮嘱道: “输得痛快点,男子汉大丈夫,打输不丢人!” 云缺狐疑道:“你怎么盼我输呢,你不是借了五两银子押我赢么。” “那个……我确实借了五两银子,但我押的是犁谷,嘿嘿。”屠苏挠着头道。 这时梅钱凑了过来,皱着眉低声道:“你怎么搞的!伤成这样?” “说来话长,把你的刀借我一用。”云缺道。 没等梅钱说话,旁边有人洪声道:“用我的刀!” 第97章七品之战 说话的,正是吴鹰。 云缺打过招呼后,接过吴鹰递来的长刀。 刀身厚重狭长,黑铁锻造,刀刃锋利并设有暗槽,专门用来放血。 这是把骑兵用的斩马刀,借助马匹之力,能将对手拦腰斩断,是军中悍将常用的凶器。 刀一入手,立刻传来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百斤以上。 云缺注意到刀身上存在着一排细小的纹路,乍一看好似裂痕,实际竟是符文。 法器! 而且等阶不低! 云缺没用过法器,但见识过不少,一眼看出吴鹰的斩马刀至少在上品程度,甚至有可能是极品。 “尽你所能施展,刀断了,算我的!”吴鹰大气道。 云缺道过谢,熟悉了一番长刀,做到心中有数。 赌斗切磋,又不是生死搏杀,云缺自然不会动用妖刀。 妖刀出鞘就要见血的,凶气太重,不适合在学宫动用。 云缺打算以后有钱了,也弄把法器长刀备用,当做平常的武器。 云缺在这边摆弄长刀,可把对面的犁谷气得够呛。 担架抬来的也就算了,连兵器都不带,还得借别人的,根本没把他犁谷放在眼里。 “进了演武场,等同于签下生死状!” 犁谷瞪着眼睛喝道:“小子,今天我要是失手把你打死,用不着偿命!” “放心,你打不死我,不过我劝你先挖个坑,待会儿趁着还有一口气在,先把你自己埋喽,省得别人费事。”云缺随口道。 嘴炮这一块,也就梅钱能和云缺较量较量。 “就凭你?哈哈哈!你想笑死我不成!” 犁谷装模作样的仰天大笑,道:“区区八品武夫,敢在七品面前猖狂!不得不说,你小子胆子够大,不过脑子一点没有!等会儿老子来教教你什么叫武道!” “好哇,教得不好的话,我可揍你。” 云缺说罢将长刀插在地面,也学着当初犁谷的模样,双拳对撞了一下。 嘭一声闷响! 一阵气浪出现,吹得犁谷的头发狂摆。 “七品!” 犁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诧异道:“你居然进阶七品了!怪不得你要三天后再战,原来是缓兵之计!” 相比于犁谷的惊讶,一旁的梅钱更为惊诧。 他本以为年底自己肯定能进阶七品,都想好了要在云缺面前炫耀一番,气一气云缺,结果人家先成了七品。 梅钱现在心里酸溜溜的,他决定不能等到年底,过几天就开始冲击七品。 否则的话,该炫耀的就是云缺了,他梅钱更抬不起头来。 吴鹰微眯起双眼,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云缺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之色。 百花殿的一众学子纷纷兴奋起来,为云缺鼓气助威。 “揍他一顿!让他们演武殿知道知道我们百花殿不是好惹的!” “总被外人欺负,我们百花殿终于出一个能打的了!” “云缺加油!” “百花殿万胜!” 一群百花殿学子呼喝不断。 唯独穹舞站在人群里一声不吭,恨恨的瞪着云缺,她只想看到云缺被打成猪头的模样,以解心头之恨。 难怪这群百花殿学子兴奋不已。 学宫十二殿,唯独百花殿最下乘,当然这不是学宫定的,而是学子们私下里的说法。 因为百花殿传授的东西太杂,什么都有,没一个靠谱的,因此百花殿学子的战力相对最低,平常也最没有名气,百花殿学子在其他学殿面前简直如透明人一样。 唯独新年的时候,百花殿的歌舞才能闻名学宫,其他时候提及百花殿,很多学子都会嗤之以鼻。 认为百花殿里都是一些没能耐的富家公子,专门来学宫里混个身份,出去后好到处吹牛。 可悲的是,百花殿这么多年,确实没出什么人物,面对战力最强的演武殿,更没人敢挑战。 如果云缺今天能赢一场,百花殿学子也觉得脸上有光。 听到百花殿众人的加油打气,犁谷直接嗤笑起来,喝道: “他揍我?你们百花殿的人真喜欢白日做梦!一个刚入七品的残废武夫,他拿什么胜我!” 四周演武殿的学子们立刻纷纷大喝。 “百花殿就该回去绣花,演武殿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来了也行,跳几支舞再走,让我们乐呵乐呵哈哈哈!” “我要听曲儿!别不好意思,你们百花殿不就是唱歌跳舞的地方嘛。” “听说百花殿的人厨艺都不错,来给咱们做顿饭尝尝,嘎嘎!” “哎呦!我刚丢了二两银子,你们百花殿里不是有断案的么,快来帮我找找,找到了分你们一两银子哈哈!” 演武殿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说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全是武夫,这帮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留情面,专挑百花殿的痛处骂,听得一众百花殿学子咬牙切齿。 屠苏脾气火爆,瓮声瓮气的回骂道: “你媳妇丢了!我刚找到,就在我床上呢!怎么样,这案子断得快不快!” “你他娘的找打!死蛮子,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牙!”演武殿一方一名壮汉骂道。 “怕你呀!不服气比量比量!”屠苏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正主儿还没打呢,看热闹的都快打了起来。 犁谷摆手示意同伴闭嘴,盯着云缺道: “姓云的,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别在这拖时间,拖到明年你也必输无疑!” 云缺单手持刀,靠在立起的担架上说道:“我的时间也挺宝贵,咱们一招分胜负。” “好!一招就一招!” 犁谷冷喝着取出武器。 他用的是棍。 儿臂粗细,齐眉高,一根寒铁大棍! 棍身之上,同样雕刻着细密的符文,是一件等阶不俗的法器。 轰隆一声闷响。 犁谷将大棍戳在地面,立刻出现一个半尺深的坑,同时炸起一圈气浪。 从力道判断,犁谷的寒铁棍,至少八百斤往上的份量! 棍是刀剑的克星。 一寸长,一寸强。 棍这种武器,天然比刀剑要长,攻击范围极大,远非刀剑可比。 尤其棍的重量大多沉重,属于重兵器,硬拼的话,刀剑等轻兵器处于天然的劣势。 能用棍者,必定气力过人,这是修行界的常识。 犁谷周身气机转动,冷笑道: “小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七品武夫的战力!龙门棍法!” 犁谷猛然抓住大棍中心,刹那间将寒铁棍舞动如飞,风声大起! 围观众人立刻朝后面退去。 七品武夫相斗,能离多远离多远,否则容易被误伤。 “犁师兄居然动用棍法,那小子今天怕要残废!” “杀鸡用牛刀啊,我赌的一百两今天肯定翻倍!” 见犁谷施展棍法,演武殿一方群情激昂,纷纷叫好。 龙门棍法是演武殿的武道法门,力大势沉,是专门以力取胜的招式。 一些修炼棍法的武者,此刻认为云缺必败无疑。 刀再好,除非是神兵,能一刀切断寒铁棍,否则棍法激发的威能加上犁谷七品武者的肉身之力,足以将长刀崩飞,人都能一棍给拍扁。 犁谷动用棍法,云缺也没闲着。 云缺以右手持刀,左手猛地拍了下身后的担架一侧。 随后担架滴溜溜旋转起来,云缺也跟着一起转动,好似个陀螺一般。 围观众人看见云缺的模样,纷纷大笑不已。 尤其演武殿的一群武夫,笑得阴阳怪气。 “百花殿果然人才济济,这舞跳得不错哈哈!” “我猜叫转圈舞,看人家转得多熟练,私底下肯定没少下功夫。” “多转一会儿,这个有趣哈哈哈!” 也有不少人没笑,比如吴鹰,他仔细看着云缺的举动,对云缺信心十足。 梅钱瞄了眼那群笑得肆无忌惮的同窗,嘴角泛起一抹嘲讽,心说笑吧,等会儿你们就要哭啦。 云缺的举动看似荒唐滑稽,可梅钱深知云缺的目的。 旋转,是在聚力! 云缺脚下不能动,相当于没了跟,手上的力道再大也不过七品之力,没有脚下的力量加持,很难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所以云缺才选择旋转自身,以转动的力量,带动长刀,达到正常的发力程度。 这是云缺的聪明之处。 担架越转越快,将地面搅出个坑来,云缺手里的长刀也始终跟着自身在旋转,刀体带动的风声越来越重。 犁谷不算太傻,他从刀风中察觉到云缺的目的。 “喝!一棍开山!” 犁谷大吼一声,脚下往前一踏,手里的寒铁棍以横扫千军之势,横着攻向云缺。 嗡!!! 这一棍之威,扫出了一股刺耳的破空声! 近千斤的寒铁棍,加上七品武夫全力出手,其上的力道已然超过了万斤。 如此力道,萍山君那等七阶妖兽也不敢硬抗。 龙门棍法大开大合,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其中一棍开山为第一式,也是最为猛烈的一式。 看到这一棍的力道,百花殿众多学子纷纷倒抽冷气,为云缺捏了把汗。 云缺行动受限,无法躲避,只能硬接。 接得住还好,接不住的话,人就废了! 云缺别看本体在旋转,周身气机始终锁定着犁谷,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这种气机的运用,在八品的时候是绝对达不到的。 当寒铁棍扫来的那一刻,云缺突然抬起左手以双指竖在眉心,右手的长刀随之流转起一股冷冽之气。 起手式! 旋转中的云缺,已经聚集了足够的力量。 接下来,他要动用的,是来自前朝斩妖司的真正绝学,断刀式! 第98章用脸接棍 断刀式,斩妖之技,共十式,传至前朝司天监监正,是斩妖司中真正的绝学。 学会断刀式的猎妖人,屈指可数,连柳十一那等高手都无法施展。 云缺之所以会,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年幼时,母亲将断刀式的所有心得与精髓,一并传授给云缺。 这么多年来,云缺经常揣摩修炼,也仅仅修成了前三式而已。 断刀式是一种堪称恐怖的刀法,配合妖刀施展,威力惊人,是猎杀强大妖物的不二法门。 云缺很少动用。 因为没什么必要。 他的妖刀本身已经足够强大,斩杀同阶妖兽跟切白菜差不多,随便砍就行,还用什么刀法。 越阶斩杀七阶妖族的话,单凭断刀式可不够,需要动用妖力,一样不需要用刀法。 以至于这些年的斩妖生涯,云缺动用断刀式的次数寥寥无几。 基本没有靶子可用。 这次的比斗,则是一次动用刀法的机会。 因为有了个活靶子。 犁谷势大力沉的寒铁棍扫出之后,发生了玄奥的变化。 并非普通的横扫而已,寒铁棍本体竟在震颤中出现无数虚影! 那是棍法的威能展现! 每一道虚影都蕴含着惊人巨力,将寒铁棍的攻击面瞬间放大百倍。 扫向云缺的虽然只是一棍,却是一面棍墙! 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棍影临身的刹那,云缺出刀了。 出刀的姿态很古怪,反手倒提,自下而上,斜着斩出。 “一断,山魁路!” 嗡!!! 刀刃划开空气,产生一种刺耳鸣音。 断刀式第一式,一断山魁路! 这一刀看似缓慢,实则快若闪电,一刀斩出的同时,云缺的身影在旁人看来出现了三次快速停顿。 并不连贯,好似在出刀同时犹豫了三次。 然而在真正行家的眼里,云缺的快速停顿,其实是出刀的虚影。 看似斩出一刀,实则是三刀! 每一刀都有超过万斤的巨力,三刀叠加,数万斤的力量! 三刀斩出,形成三道长刀虚影,互相连接,汹涌的刀气组成一片刀幕,犹如奔腾的大河,从天地间肆虐而来。 传闻世间有山魁,喜食人脑,藏于深山,速度如风,来去无踪,想要猎杀难如登天。 这一刀,是专为斩杀山魁所创。 一刀出,斩断山魁所有退路,刀出,则妖亡! 轰!!! 刀刃与寒铁棍结结实实撞击在一处。 火星儿迸溅,炸裂的狂风四散开来,将地面的沙土卷起一大片。 围观的人群急忙以手遮脸,抵挡沙尘。 同时人们纷纷震惊。 这种单纯比拼力量的交战,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只有拳拳到肉的凶悍! 犁谷本来信心十足,一棍将云缺拍残。 结果轰鸣炸起的同时,犁谷的脸色豁然大变。 他听到了手背上传来的咔咔响动。 那是手骨碎裂的声音! 尤其让犁谷惊骇不已的是,寒铁棍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从他的手指开始震裂骨骼,并且快速蔓延到手背、手腕、直至手臂! 犁谷大惊之下不顾一切的撒手。 他不敢再握着寒铁棍,否则两只手臂的骨头都得被震裂! 这是多大的力量! 犁谷被震撼得无以复加,松手的同时连连倒退,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的双手和手腕的骨头尽数被震裂。 这还是逃得及时,否则两只胳膊肯定保不住。 犁谷完全呆住了。 两只手不停颤抖,一张大脸全是冷汗,早没了当初趾高气扬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大人一脚踹翻在地,呆愣茫然的孩童。 反观云缺。 身后的担架已经被巨力震成粉碎,但云缺的本体则在长刀的支撑下勉强站在原地。 一步没退! 一招分胜负,此刻胜负已分! 尽管犁谷的力道不小,但云缺已经有妖魂融骨,肉身的坚固程度堪比六阶妖兽,以犁谷七品武夫的力道根本伤不到。 除了手心有点麻之外,云缺一点伤势没有。 其实云缺已经留手了。 刚才那三刀,全对着寒铁棍而斩,如果其中一刀斩向犁谷,此刻犁谷就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躺在地上,脑袋早已搬家。 断刀式是杀伐之法,若云缺不留手,犁谷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是学宫比斗,不至于杀人,云缺才将三刀尽数斩在寒铁棍上。 此刻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 一个被担架抬来的百花殿学子,居然一刀就把演武殿的老牌学子犁谷给战败了! 而且看人家云缺的模样,轻松得根本不像在恶战,一滴汗都没有! 梅钱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准备领取他豪赌而来的三千两了。 吴鹰目露震惊,他猜到云缺会胜,但没猜到云缺胜得如此轻松。 穹舞瞪着杏眼,俏脸上带着些许失望,她是来看云缺被人揍解气的,结果反而看到云缺一刀战败强敌的英姿,这让穹舞又是恼火,又是羡慕。 屠苏和满申别提多痛快,两人大呼小叫为云缺助威,一时间忘了他们借来的五两银子,这时候已经输出去了。 演武殿一方的学子们则黯然神伤。 脸丢大了! 刚才大呼小叫看不起云缺的那些人,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以为百花殿来个傻兮兮的残废,肯定被犁谷虐一顿,结果来了个扮猪吃虎的,不仅虐了犁谷,连着演武殿的名声都给砸了。 人家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居然都能战败演武殿的同阶武者,传出去就是演武殿的一个笑话,不知要被其他学殿嘲笑多久。 满场的寂静中,只有寒铁棍飞行传来的霍霍风声。 犁谷撒手后,他的寒铁棍直接被巨力崩飞出去,那破风声听着都瘆人,不知带着多大的力量。 这时有人朝着寒铁棍看去。 随后惊呼四起! 崩飞的寒铁棍,正飞向演武殿正门。 恰好此刻,演武殿先生许闲云闭着眼睛抻着懒腰从门里走出来。 这位先生看样子还没睡醒,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嘭!!! 下一刻,人们听到了一种重器撞击的响动。 寒铁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许闲云脑门上。 这下广场上数以千计的学子们,再次瞠目结舌,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寒铁棍飞行的风声都足够吓人,至少万斤的力道在上面,足以砸倒一片墙,落在人脑袋上,非得砸个万朵桃花开不可。 有胆子小的,还以为这次要出人命。 云缺也看得一愣。 刚才只顾着出刀,没注意寒铁棍被犁谷扔出去的后果。 其实怪不得云缺,这里是演武殿,全是武夫,挡不住他的刀,还躲不过飞来的寒铁棍么。 云缺根本没多想。 谁知道许闲云睡得迷迷糊糊走出来,直接被一棍子砸脸上。 这位先生用脸接棍! 在学子们错愕惊恐之际,许闲云连眼皮都没睁,抬手揉了揉额头被棍子砸到的地方,梦游一样走远。 人家毫发无损! 脑袋上连个包都没有! 云缺看得暗暗吃惊。 棍子上的力道,至少上万斤,许闲云可没挡,硬生生砸在脸上,居然根本不在乎! 至少五品金身境! 甚至更高! 云缺在心里猜测着许闲云的真正修为。 学宫先生的修为,罕有人知,是人家先生的隐私。 天祈学宫有个规矩,但凡有真才实学者,并且通过学宫之长大祭酒的认可,均可在学宫任教。 据说即便是九品修士,只要有过人之处,令本派系的修行者折服,一样能成为学宫先生。 当然也仅仅是个传闻而已,不可能当真有九品低阶修士在学宫任教。 学宫里的诸多先生,绝对没有弱者。 这时云缺想到了百花殿新来的北楼先生。 没有大祭酒认可,剑平之不可能成为先生,那个神棍的确有常人难及的本领。 莫非神道是真的? 剑平之那家伙当真能请神上身? 疑惑之际,云缺听到屠苏的大吼。 “百花殿赢了!哈哈云缺好样的!咱们百花殿没有孬种!” 轰一声,百花殿一方的人群沸腾起来。 “演武殿不过如此嘛!还打不过我们百花殿!” “以后我也常来演武殿转转!” “咱们百花殿终于扬眉吐气一次!” 百花殿学子们欢呼雀跃,曾经最让人看不起的百花殿,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云缺试着动了动双脚。 全力出手之后,左腿的筋骨疏通开来,已经恢复了知觉,能缓慢行走。 “一千两,外加你的书牌,拿来。”云缺朝着犁谷伸手道。 犁谷瞪着眼睛不吭声,一副愤愤不服的架势。 屠苏是个莽撞的家伙,见对方想赖账,几步上去从犁谷身上抢来一千两的银票,连着书牌一起递给云缺。 犁谷挣扎着站了起来,怒道: “你仗着有把好刀,算什么能耐!有种等我伤好了再来比过!” “等你到了六品再说,七品,你打不过我。”云缺笑了笑,将长刀还给吴鹰。 犁谷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哪里听过这般羞辱,一张大脸憋得通红,骂道: “百花殿的胆小鬼!今天算你捡了个便宜!” 屠苏听得火气大起,反骂道:“输了还嘴硬,你他娘真不像个汉子!输不起啊!” “去你娘的臭蛮子!等老子出了学宫先去草原,屠了你一族!”犁谷破口大骂。 “屠我一族?我先揍死你!”屠苏火气大起,一记老拳结结实实轰在犁谷脸上。 屠苏终于想起来自己输了五两银子,就因为押错了犁谷,那可是他借的,这下好,下个月饭钱不但没着落,还得想办法还钱。 犁谷两手有伤,来不及防御,直接挨了一拳,鼻梁骨都歪了。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犁谷一脚踹在屠苏肚子上,将这位大汗踢出个跟头。 一见屠苏吃亏,满申嗷呜一声扑了上去,他是大汗的伴当,生来就是为大汗死战的。 犁谷旁边的演武殿众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三个。 结果满申比屠苏还猛,几拳下去放倒了三个演武殿学子,一下将犁谷扑倒在地,抡起老拳一顿胖揍。 演武殿一方顿时大怒,冲出来上百人怒喝着围攻满申和屠苏,连着云缺也被围在当中。 “哎呦我的鼻子!开山掌!” “敢踢我脸!奔雷脚!” “你丫的掏我下盘?虎鹤手!” “去你吗的王八拳!” 一时间喝骂声、拳脚声、惊呼声、哀嚎声,汇聚在一起。 演武殿外,发生了一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群殴混战。 这下彻底热闹起来。 第99章过河卒 学宫斗殴,并不罕见。 尤其演武殿,天天都有打架的。 不过身为学子,自然没有傻子,大家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单挑比斗,可以用刀剑兵刃。 群殴的话,只能上拳脚。 这一场混战打得天昏地暗,热热闹闹,哀嚎四起,鼻血纷飞。 围观人群看得目瞪口呆。 即便最冷漠高雅的舞仙子穹舞,此刻也檀口微张,目光呆滞。 武夫群殴,可不是街头混混打架,一拳出去就有人飞起来,一脚下去能把对手踢出十几丈远。 绝对的拳拳到肉,能听到嘭嘭声大作。 围观人群的头顶时而有人哀嚎着飞了出去,摔出老远爬不起来。 穹舞专修舞技,她的舞姿不仅极美,还有着不凡的威能,并非纯粹的舞蹈,而是一种剑舞,足以击杀敌人。 穹舞的剑舞,堪称美轮美奂,将杀伐之技与舞姿完美融合在一起,赏心悦目。 反观这群武夫,粗野得好似猛兽一样,刚开始群殴还有些招式可言,打到最后完全凭借本能挥拳乱砸。 穹舞看到云缺打得兴起,一记老拳轰在旁边的屠苏脸上。 其他人也一样,演武殿一方互相误伤的更多。 吴鹰抱着肩膀乐呵呵的看着打斗,房石拿着小本子在计算着什么,旁边有人看了一眼,发现是在计算云缺总共放倒了多少人,从而推算出云缺的战力。 梅钱没闲着,始终在拉架。 不过拉的是偏架。 这家伙下手又黑又隐晦,专门往演武殿那群武夫的肋骨与下盘招呼,一拳下去对方肯定起不来。 梅钱一边拉偏架,一边在心里大骂云缺这个惹祸精。 他可是演武殿的学子,要被人发现对自家学殿的学子下手,以后可就难混了。 其实梅钱也想在旁边看热闹,但他做不到。 他和云缺从小就认识,经常互相谩骂互相坑骗,看起来不像朋友更像仇人,可唯独一点,两人有着绝对的默契。 那就是动手的时候,肯定一起上。 混战一直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才在赶来的学正大吼下宣告结束。 掌管事务堂的学正宋道理亲自抵达,本就一张黑脸,此刻面沉似水。 在宋道理面前的地上,躺着一百多号,包括犁谷在内全是演武殿学子,其中不乏七品高手,大多数都是八品武夫。 还能站着的,只有三个。 云缺,屠苏外加满申。 别看能站着,屠苏和满申的脸肿成了猪头,鼻子嘴角全是血,也就仗着两人有七品修为,又是草原蛮人足够强悍,换成旁人这时候根本站不住。 云缺的一只眼睛也变得乌青,浑身上下全是脚印子,嘴角挂着血迹。 云缺的伤势是最轻的。 妖魂融骨的好处,在此刻显现无疑。 经过这番混战,云缺浑身筋骨已经尽数疏通,行动如常,彻底恢复。 发现宋道理过来后,梅钱早钻进人群,正没事儿人一样装作看热闹。 宋道理怒道: “学宫乃求学之地!不是街头斗殴的地方!你们演武殿天天斗殴,天天伤人!有没有一天能消停!” 演武殿一方有学子气不过,小声嘀咕道:“是他们百花殿先动的手。” 宋道理听到声音,怒视对方道: “他们先动手,你们就有理了?你们自己看看,一百多人被打翻,演武殿不是最能打的吗!今天怎么吃瘪了!” 说话的学子顿时没声儿了,觉得颜面扫地。 人家百花殿三个人,干翻了演武殿一百多号,这比刚才赌斗还丢人。 赌斗输掉,至少能借口说犁谷轻敌,被对方偷袭。 群殴输掉,谁也找不出借口来,单纯就是打不过人家。 训斥完演武殿一方,宋道理瞪着云缺三人道: “百花殿的学子来演武殿群殴,你们可真给学宫长脸面,天祈学宫改为斗殴学宫好了!罚你们三个去后山悟心崖面壁十日,面壁期间辟谷,不许吃喝!” 屠苏不服气,道:“凭什么只罚我们三个!” 宋道理恨不得上去踹这家伙两脚,指着满地哀声四起的演武殿学子道: “你看他们能面得了壁吗!十天后他们能从回春殿爬出来都算好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面壁思过!” 宋道理实在被气得不轻。 作为事务堂总管,宋道理负责维持学宫秩序,其他学殿问题不大,唯独演武殿天天出事,每次来演武殿他都觉得脑仁儿疼。 一群武夫,皮糙肉厚,打骂一顿人家根本不在乎。 后来宋道理想出个办法,那就是罚面壁,而且必须辟谷,不许吃喝。 武夫最怕没吃的,这招惩罚被创立以来,演武殿的学子的确老实过很长一阵子。 结果今天出了这场意外。 上百人群殴,宋道理入职学宫以来,从来没遇到过。 他要是晚来一阵子,估计演武殿都能被这群武夫给拆喽。 一听面壁十天还没吃的,云缺屠苏满申三人立刻脸色一垮。 面壁不算事儿,可没吃的那真要命啊! 以七品武夫充盈的气血,十天半月不吃不喝毫无问题,关键是饿啊。 武夫最架不住的就是饥饿。 三人苦着脸,跟着宋道理离开演武殿。 见云缺几人被罚面壁,梅钱不动声色的又往人群里躲了躲,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穹舞的目光明亮起来,小银牙咬得作响,云缺被罚,她可算出了口气。 天祈学宫范围极大,学宫后方是一座青山,不算高,是皇城里唯一存在的山峰。 这座山也属于学宫,没有上山的路。 哪怕是皇帝,乃至学宫先生与大祭酒,也不允许登到山顶。 因为这座山的山体上,有着圣人亲笔书写的字迹。 此山无名,山体一侧是断崖。 断崖有名,叫做悟心崖。 儒圣曾经在此地以指为笔,留下八个大字。 原本字迹写在崖底的石壁上,后来为了更加显眼,天祈学宫将圣人留下的字迹连着山体,挖出八块巨石。 又在断崖靠上的位置挖出八个山洞,将八块岩石安装进去,悬在崖顶。 如此一来,圣人字迹变得格外醒木,备显威严。 崖底被挖去字迹形成的八个山洞,则成了悟道修心之地,这才有了悟心崖的称呼。 断崖前方是一片空地,荒草丛生。 将三人带到这里后,宋道理沉声道: “十天之后,方可自由,提前溜走的话再加十天!哼!” 一甩大袖,宋道理返回了学宫。 剩下三个难兄难弟,大眼瞪小眼的一时无言。 云缺很是无奈。 刚到皇城被关进天牢,好不容易进了学宫,没几天又被关起来面壁。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习惯,云缺倒是无所谓,先瞻仰了一番圣人亲笔。 悬在崖顶的八个大字龙飞凤舞,看起来飘逸超然。 “沧海无尽,彼岸有花。” 云缺低声念着圣人字迹。 这句话并不玄奥,也不晦涩,简单明了。 可以理解为沧海即修行,彼岸便是终点,修行路是无穷无尽的,需要历经苦难,但终点,必有鲜花等待,给人一种苦尽甘来的美好感觉。 望着字迹看了一会儿,云缺现出惊容。 他感觉到内心渐渐清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神竟随着观看字迹而出现改变! 时隔千年之久,单纯以遗留的字迹,即可影响学子的心神,不愧是超越一品的儒圣! 云缺在感叹之余,发现旁边的屠苏和满申看得更加专注,两人瞪着眼睛,一眼不眨,雕像一样。 能从儒圣遗留的字迹中看出感悟,说明心智超然,云缺做得到,可旁人未必做得到。 莫非屠苏和满申也有着过人的心智? 云缺觉得有些惊讶,问道: “你们看出什么了?” 屠苏眨了眨眼睛,道:“好大的字呀!看起来写得真好!” 满申点头赞同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字!到底写的啥呢?” 云缺一捂脸。 自己实在想多了,这俩蛮子根本就不认字。 三人并排坐在崖底。 云缺拿出犁谷的书牌,翻看了一下。 有了书牌,就能去演武殿的藏书楼,这是云缺的真正目的。 哪怕被罚面壁十天也值了! 藏书楼里大量的前人修炼经验,是无比宝贵的遗产,对云缺用处极大。 修行这条路,遥远而艰难,靠着自己摸索,很难有所成就。 那些前人的经验,就成了指路明灯,能避免云缺走很多弯路。 七品炼神境,对云缺来说仅仅是修炼的开始,他要冲击六品宗师,五品金身,乃至最后的一品境界! 混吃等死,那是没办法。 如今到了学宫,有了变强的机会,云缺又不是傻子,岂能错过。 藏书楼里的功法,云缺更感兴趣。 前朝斩妖司也有功法,如七杀刀法与断刀式,可这两种功法是为了妖武者量身打造,完全的杀伐之法,一旦用出就是搏命的招式,有攻无守,有去无回。 云缺需要一些攻守兼备的法门,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群殴之际,演武殿学子不少人都有很强的拳脚功夫,这一点是云缺的弱项。 七杀拳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而且威能一般,只适合九品八品武者,对七品武者来说,只能当做平常舒展禁锢的手段,恶战之际已经很难用得上了。 如果自己也会高深的拳法,云缺觉得刚才的混战,还能再干翻一百个。 想起修炼法门,云缺的眉峰渐渐锁紧。 斩妖司的功法,太过激进,全是搏命用的,就好像斩妖司的猎妖人,只是一个个棋盘上的卒子,过了河,只管往前冲杀,根本不需要顾及自己的死活。 对敌人斩尽杀绝。 对自己也一样不留任何退路。 与其说成是猎妖人,不如用死士一词更为准确。 猎妖的死士…… 云缺渐渐疑惑起来。 既然是死士,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最终只是与妖邪同归于尽? 猎妖人,原来不是猎人…… 而是一个不会回头,也无法回头的过河卒…… 云缺正沉思之际,被旁边的响动惊醒。 扭头一看, 屠苏和满申正拿着个奇怪的瓶子,倒出来一些油脂样的东西往脸上的伤处抹。 “草原上的伤药?”云缺好奇道。 “对!我们从小擦到大,你也来点,两天保准儿就好!”屠苏将瓶子递给云缺。 云缺闻了闻,有种奇怪的味道,很膻。 “什么材料做的。”云缺说着打算也弄点擦拭伤处。 “羊蛋!最好涂多点,好得快!”满申道。 云缺的手顿时停住,原封不动把瓶子还给屠苏。 虽然连妖兽蛙卵都敢生吞,但这玩意往脸上抹,云缺的内心还没强大到那种地步。 第100章种地瓜的大祭酒 皇宫。 一身龙袍的皇帝缓步走在御花园内,神色沉重中透着犹豫。 直至走到花园深处一间古朴典雅的阁楼下,殷子受才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匾额上,他御笔亲题的字迹。 “缥缈阁……” 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下来,走向阁楼大门。 木门随着皇帝的脚步自行开启。 缥缈阁,取自缥缈神奥之意,楼阁内香烟浮动,四周墙壁上排列着一层又一层的红烛。 楼阁正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道尊雕像。 雕像前的蒲团上,盘坐着一道曼妙身影,一袭朴素的道袍无法掩盖那玲珑曲线,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孔精致无暇,宛若玉雕。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殷子受恍惚了一瞬。 尽管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天下美人皆可入怀,可唯独眼前的女子,是他得不到的,只剩下无尽垂涎。 道袍女子,便是当今大晋国师,凌妙清。 “陛下来缥缈阁,所为何事。” 凌妙清睁开双眼,剪水之眸一尘不染,好似无波古潭。 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幽幽响起。 说话的时候,凌妙清始终盘坐于蒲团之上,并未起身。 皇帝没有丝毫懊恼,反而十分敬重的道: “这次来,是求国师帮朕寻一样东西。” “可以,不过陛下要考虑好,我答应帮陛下出手三次,十五年前已经出手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凌妙清一张精致的脸睱上无悲无喜,声音清冷。 殷子受暗暗咬了咬牙,重重的点头道: “朕已考虑良久,还望国师出手相助!” “陛下,想要找什么。”凌妙清平淡道。 殷子受沉默了一下,语气沉重的道: “玉玺!” 丢失的玉玺,是殷子受心头的一根刺。 他能登上皇位,与他自身的本领其实没多大关系,实属运气,所以殷子受极为在意名分这个东西,这些天寝食不安,心急如焚。 玉玺失窃这件事,殷子受不可能外传,更无法外传,否则他的皇位将招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民间已经流传出他殷子受窃国的说法,如果让黎民百姓得知皇帝丢了玉玺,他殷子受的皇位坐得更不踏实。 凌妙清缓缓颔首,并未多问,神色丝毫不变。 只见这位女子国师伸出如玉般的左手,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虚抓了一下。 霎时间异象大起! 东侧,一股金砂从天而来。 南侧,一片绿叶凭空而现。 西侧,一条小溪蜿蜒而至。 北侧,一团烈焰升腾而起。 随后凌妙清单掌按在地面,口中轻吐出一个‘凝’字。 大片沙石瞬间由地底浮出! 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在阁楼内互相融合凝聚,组成了一幅巨大的九宫八卦图! 八卦图自行旋转,散发着令人震撼的玄奥气息。 凌妙清位于八卦图的中心,她微阖双眼,双手快速掐动咒诀。 八卦图上先后亮起一道道星光般的光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组成了一副庞大的地图。 殷子受看得莫名震撼,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当整个九宫八卦完全被星光填满后,那些光晕开始逐渐熄灭。 最后,只剩下凌妙清侧前方的一个光点,忽明忽暗。 凌妙清睁眼看去,远黛般的秀眉忽然动了一下,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这份疑惑便消失不见。 八卦图停止了运转,消散开来。 阁楼内恢复宁静。 殷子受焦急道:“国师,可曾寻到玉玺下落?” “找到了。”凌妙清声音平静的道。 殷子受大喜,追问道:“不知玉玺流落到何处?朕立刻派人去寻回!” 凌妙清看了眼面带喜色的皇帝,缓缓道出四个字。 “天祈学宫。” 闻听此言,殷子受的表情就此僵住。 无论玉玺在何处,殷子受都有把握派遣得力手下找回来,然后再将知道此事的心腹灭口,那么玉玺曾经丢失的事,就没人会知道,也不会流传出去。 国师是方外之人,殷子受相信国师不会外传这个消息。 然而整个大晋,唯独一个地方,连殷子受的皇权也无法抵达。 那就是天祈学宫! 玉玺落在天祈学宫,殷子受只能望尘莫及,他不敢派人去找,更不敢将学宫铲平。 哪怕殷子受有心将学宫里的所有人灭口,他也做不到。 因为天祈学宫拥有着摧毁一座国度的能力! 皇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茶饭不思,郁闷不已。 云缺倒是很想吃饭,可惜没得吃。 在悟心崖下枯坐到傍晚,三个武夫全都饿得肚子直叫。 屠苏看着瓶子里的伤药,直咽口水,估计再饿半天,这位大汗连羊蛋熬制的伤药都能当饭吃。 云缺看了看四周。 从崖底到学宫,只有一个出口,还是个大铁门,早被宋道理关死,根本出不去。 崖底两侧,长着一些叶片很大的荒草,郁郁葱葱。 满申饿得狠了,跑过去弄了不少草叶子大嚼特嚼。 屠苏也吃了两口,又吐了出去。 “呸呸!好难吃啊!”屠苏骂道。 “我觉得还行,总比饿肚子强!”满申吃得十分卖力,他指向荒草尽头的石墙道:“拔草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字!” “这个字我认得!一百两的百!”屠苏跑过去,很高兴的指出其中一个字。 除了‘百’字之外,屠苏和满申再没有认得的了,于是喊云缺过来瞧瞧。 云缺来到近前,看了看字迹,念道: “不似百芳春绚烂,只和藤叶共云霞,寒来愿向炉中烤,一捧丹心到汝家。” 这是一首小诗,下面还有落款。 “秦蒙拙笔。”云缺念道。 “秦蒙拙笔是谁呀,我们草原人吗?名字这么怪。”屠苏挠头道。 “拙笔是个谦称,形容自己的诗作难登大雅,人家谦虚而已。”云缺无奈的道。 “谦虚还写个屁的诗啊,什么炉中烤,他当自己是地瓜吗!”屠苏不以为然的道:“我看这个秦蒙应该是个烤地瓜的……” 说着说着,屠苏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终于想起来秦蒙是谁了。 “大祭酒!”满申低呼道。 秦蒙,便是天祈学宫当代的学宫之长,大祭酒。 云缺看到角落里的小诗后,目光一动。 他自然看得懂诗词中描写的是什么,屠苏说对了,这首诗,就是写地瓜的。 此刻云缺也想起来梅钱曾经说过,学宫后边种着一大片地瓜。 再看眼前的杂草,云缺拍了拍自己脑袋。 刚才没注意,这种叶子云缺认得,正是地瓜叶呀! 一把下去,连根带叶的提起来,果然是一个熟透了的地瓜! “哈哈!有吃的啦!” 屠苏和满申大喜过望,急忙开始挖地瓜。 悟心崖下,生起火堆,三人烤着地瓜,有说有笑。 饿十天受不了,可是有那么大一片地瓜呢,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云缺吃着烤得金黄的地瓜,回头看了眼刻着小诗的角落,心中感慨。 地瓜不会自己长出来,定然是大祭酒秦蒙亲手种的。 这位大祭酒绝非闲来无事种地瓜,而是送给在悟心崖闭关或者面壁的学子们果腹之用。 应该是个挺好的老头儿,云缺如此想着。 学子犯了错,的确该罚,而大祭酒像个疼爱子孙的长辈一样,偷偷在这里种下地瓜,只要挖到,就能吃饱。 如果不认得地瓜叶子的学子,又看不出小诗中的含义,那么只能活该饿肚子了。 吃饱后,云缺倒在地上,望着满天繁星道: “大汗,你们草原人为什么要劫掠边境百姓呢,难道没吃的了,草原上的牛羊不是挺多么。” 屠苏也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豪气道: “我们草原人是狼,生来就要吃肉,劫掠是天生的本能!部落之间常年征战,很少有太平的时候,我们天鹰部可没去你们晋国劫掠,都是那些大部落才会去征战,我们人手太少,又能自给自足,犯不着去打打杀杀。” “原来草原部落有很多,那你们冒险来学宫做什么,又不用征战,回家过日子多好。”云缺道。 “这叫雨来之前先做伞,有个词儿叫什么雨来着?”屠苏挠着大脑袋道。 “未雨绸缪。”云缺叹气道:“大汗,你应该去鸿儒殿先学认字儿。” “认字儿多麻烦!等我一统草原,抓十个教书先生跟着我不就行了,不认识的字都让他们念!”屠苏道。 “一统草原,你的志向够伟大,不过希望渺茫啊。”云缺道。 “所以我才来学宫求学!等我冲进六品,不!冲进五品我才肯回去!”屠苏豪迈道。 “嗯,五品的话,咱们或许有机会活着回家。”旁边的满申点头赞同。 屠苏一听顿时泄了气,哀声道: “来的时候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到了学宫,从来没想过怎么回去,哎,天祈皇城出不去,黑铁城更难爬呀。” 云缺听得好笑,道:“那你就冲击四品,到时候看谁挡得住。” “有道理!我们草原汉子最不缺骨气!”屠苏来了精神,蹦起来与满申切磋起来。 两人摔跤,比气力,摔得那叫一个痛快。 云缺看得手痒,起身道:“加我一个,你们俩一起来。” “好大的口气!” “我们可不客气了!” 屠苏和满申联手攻向云缺。 武夫吃饱之后,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切磋打斗。 云缺刚刚进阶七品炼神境,正好用屠苏和满申来测试自身战力。 三个人开始了车轮战,拳来脚往,斗得不亦乐乎。 七品武夫的气力,恢复得极快,远非八品可比,云缺此时的力气无比充盈,连战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这是以前八品的时候,难以想象的。 无论速度还是力量,比起八品境界强大了太多。 尤其内劲的掌握,让云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八品的时候,打出一拳就是一拳之力,没有任何加持,拳头上完全是外力。 到了七品,云缺打出一拳的同时,不仅外力变得更强,还能调动内劲,将拳力翻倍,攻击力无比惊人。 与两人的切磋中,云缺自行悟出了隔山打牛的手段。 一拳打在屠苏身上,却将其身后的满申给轰飞了出去。 这种手段,是七品炼神境武夫独有的能力,内劲施展的完美呈现。 三个人斗得热火朝天,从崖底打到了崖顶。 断崖并不完全平整,其上有不少落脚地,普通人上不去,七品武夫则毫无问题。 云缺刚来,并不知道悟心崖不许登顶的规矩,屠苏和满申打得高兴早把规矩忘到九霄云外。 三人不仅在崖顶打斗,最后跳在圣人遗迹上,继续拳脚不断。 刻有字迹的石块,相当于镶嵌在崖顶,哪里禁得住三个七品武夫的力道,很快有两块大石被震落,轰鸣落地。 石块落地的巨响,惊醒了打斗的三人。 “坏了!” 云缺大感不妙。 那是圣人笔迹,虽然摔不坏,但响动太大,肯定要惊动学宫里的学正。 屠苏和满申猛然清醒,两张大脸顿时变了颜色,急忙跳到崖底查看石块。 云缺刚想跳下去,忽然发现石块掉落后的山体凹槽内,好像有什么东西。 伸手摸了下,抓出来一个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做工十分精致。 好奇之下,云缺打开看了眼。 随后目光一变。 第101章彼岸无花 盒子里装着一方白玉。 其上雕刻着一头如龙似虎的异兽,小巧精致惟妙惟肖。 这异兽云缺认得,传闻龙子之一,名曰螭虎。 认出异兽的同时,云缺脑海里想到一个词,天子玺以玉螭虎纽。 翻过来,果然底面刻着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玉玺! 云缺大为吃惊。 皇帝的玉玺,怎么会出现在学宫后山,还被藏在了圣人字迹后面? 来不及多想,云缺将玉玺收进怀里,跳到地面。 铁门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赶来查看。 让屠苏和满申将两块岩石赶紧放回原处,云缺几步奔到铁门前,将大门暂时挡住。 一人多高的石块,换成普通人肯定搬不动。 不过屠苏和满申这种七品武夫不在话下,一人扛起一块大石,往崖顶攀爬。 咚!咚!咚! 砸门声大起。 云缺一脚撑地,用另一个膝盖抵着大门,就是不开。 “开门!” 宋道理恼怒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稍等啊,大门坏了,马上修好!”云缺敷衍道。 “不用修!坏了我再做一扇!你退后!” 在宋道理怒喝的声音中,铁门上传来一股巨力。 以云缺七品武夫的力道险些没顶住。 “等等!我的腿卡住了!再撞腿就断了!” 云缺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朝着屠苏和满申连连挥手,示意两人动作快点。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快开门!” 宋道理的喝声愈发恼怒。 一直拖延到屠苏和满申将石块重新安装好,云缺才退后。 哐当一声,铁门打开。 宋道理面沉似水的走了出来。 他先看了看面壁的三人,又扫了眼角落里熄灭不久的火堆和地瓜皮。 身为学宫事务堂总管,这么点猫腻宋道理哪能不清楚,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没理睬地瓜的事,宋道理的目光望向崖顶。 随后这位学正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先是呆滞,接着惊恐,然后懊恼,最后变得面无人色,气得浑身颤抖。 云缺顺着宋道理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崖顶的圣人笔迹。 随后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捂住了额头。 大意了。 让两个不识字的饭桶去安装岩石,结果还给安反了! 原本八个字是: 沧海无尽,彼岸有花。 现在变成了: 沧海有尽,彼岸无花。 有和无两个字,调了位置。 这么明显,别说学宫学士,找个刚认字的娃娃来都能发现。 “你、你、你们这些逆徒!” 宋道理气得体若筛糠,两只手都在颤抖,他浑身起伏着一股惊人的气息波动,愤怒道: “圣人遗迹,天赐之物!你们敢踩落圣人笔迹,简直大逆不道!天祈学宫教不了你们这些狂徒,即日起!你们三个逐出学宫,永不录取!” 宋道理怒喝的同时,伴随着一阵汹涌的气浪,吹得三人站立不稳连连倒退。 在宋道理散发的气息面前,七品武夫竟难以立足! 云缺很清楚宋道理身上的,是精纯的文气,与道门的灵气类似,是施展儒家法术的核心力量。 这位事务堂总管,果然有着很强的修为。 这下屠苏和满申傻眼了,有心求饶,可宋道理散发的气息吹得他们根本张不开嘴。 云缺知道闯祸了。 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掉块石头而已,按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多闭门思过几天,何至于开除呢。 悟心崖,不仅是面壁之地,还被学宫视为圣地,毕竟有圣人亲笔遗迹在此,连整座小山都不可随意踏足。 云缺之前并不知道这规矩。 现在知道,也晚了。 看宋道理愤怒的模样,想要留在学宫,怕是很难。 正这时,一位略微驼背的老者从铁门内缓步走了出来,背着手,面带微笑,苍老的眼睛十分浑浊。 老者穿着普通的粗布长衫,一双布鞋,看起来平淡无奇。 看到老者,宋道理立刻收敛气息,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道: “大祭酒!您老怎么来了。” 出现的老者,正是在后山种了大片地瓜又留下一首地瓜诗的学宫大祭酒,秦蒙。 “人老了,睡得轻,听见响动便来瞧瞧。” 大祭酒语气温和,唠家常一样的说道,听起来就是个邻居老头,不认识的话很难想象这位老者竟掌管着整个天祈学宫。 “这几个学子顽劣不堪,不仅在演武殿群殴闹事,罚在悟心崖面壁也不老实,胆敢踩踏无名山不说,还将圣人遗迹踩落,简直不可救药!学生自作主张,将此三人开除学宫,以儆效尤。”宋道理沉声道。 大祭酒没表态,而是看了看云缺屠苏满申三人,微笑道: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几个毛头小子。” 大祭酒的语气,显然在给云缺几人说情。 云缺多聪明,立刻躬身道: “学生一介乡下平民,新入学宫不知此地规矩,学生知错。” 既然大祭酒是个讲理的,那么不知者不怪这个道理,正好用得上。 没等大祭酒说话,宋道理怒气冲冲的道: “不知规矩,难道还不知圣人遗迹吗!你们敢在无名山上打闹,简直是踩在圣人头顶!不尊师不重道,大逆不道!” 宋道理这等儒家修士,对儒圣的尊崇已经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圣人遗迹只能用来瞻仰,岂能踩踏。 其实不难理解宋道理的愤怒。 儒圣开创了儒家修炼体系,相当于一派的开山祖师,后来者只能敬仰。 骂儒修什么都行,大不了拳脚相向,可一旦在儒家修士面前谩骂了儒圣,那儒家修士是会拼命的。 云缺无话可说。 屠苏和满申全都哭丧着脸,他们知道这里是禁地,可一打起来就头脑发热忘到脑后,现在冷静下来追悔莫及。 大祭酒呵呵笑了起来,道: “圣人头顶,并非踩不得,若有后来者能踩在圣人头顶再进一步,我想,儒圣他老人家也会高兴才对。” 大祭酒的一番话,听得宋道理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遥望着并不多高的无名荒山,大祭酒唏嘘感慨的道: “学问,用来齐家治国平天下,学问,是一块又一块的基石,需沿阶而上方可登顶高处,我们这些老家伙,修炼多年,一事无成,到老了,仅剩的希望便是成为一块基石,让年轻后辈踩在我们肩头,往前再多走几步。” 大祭酒说得平平静静,简简单单,可听在宋道理耳中,如同惊雷炸起。 宋道理紧紧皱着眉,沉默良久,朝着大祭酒躬身施礼,道: “学生受教了。” 随后宋道理瞪了眼云缺几人,道: “我收回之前开除的惩罚,不过,这三个学子着实顽劣,十天面壁,罚得太轻!” 大祭酒微笑道: “那就罚他们这十天面壁,不许吃烤地瓜。” 大祭酒开口,宋道理不敢不听,又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挥袖离去。 云缺与屠苏满申三人齐齐施礼,谢过大祭酒。 比起开除学宫,不吃烤地瓜这种惩罚简直和挠痒痒一样。 云缺至此松了一口气。 秦蒙微笑着看向三人,道:“你们,从何处来。” “草原来的!”屠苏急忙答道。 “我也是草原人!”满申答道。 大祭酒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看向云缺。 云缺本想回答从青狐山而来,可看到大祭酒摇头,忽然心头一动。 “学生,从凡间来。”云缺恭敬答道。 “要到何处去。”大祭酒笑着问道。 “到天上去。”云缺答道。 “去做什么。”大祭酒道。 “听说仙人都大方,去赚他们点小钱儿。”云缺道。 “呵呵呵呵!我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有人要去飞升成仙,有人想去九天揽月,还有人要去探索天外寻那长生不灭之法,唯独你,想去天上赚钱,不错,是个有慧根的。” 大祭酒捻着胡须笑道:“年轻人,应该多用心修炼,少些顽皮为好,装错的岩石,你们自己调换过来。” 三人齐声应是,转身跑向断崖准备将岩石调换。 大祭酒面带微笑,目光随之望向圣人笔迹。 看着看着,秦蒙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化起来。 就像一滩泥水,在刹那间转为清澈! 大祭酒的眼底再无浑浊,泛着一股慑人的光华,长长的寿眉也随之微微锁起。 当大祭酒目光变化的同时,云缺三人的脚步就此定住。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动! 三人好像陷入泥沼里,无论如何用力迈步,脚下纹丝不动! 这股力量玄奥而强大,绝非法术,仅仅是气息而已。 云缺心头暗惊。 单单散发出的气息波动就如此恐怖,这位大祭酒的修为将可怕到何种程度! 回头看去,云缺发现大祭酒正望着圣人字迹,带着有一种疑惑的神色。 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良久,禁锢三人的气息消散。 大祭酒转身离去,临走前吩咐了一句话: “石块先这样吧,不用动了。” 既然大祭酒说不用调换,屠苏和满申大喜过望。 刚才他们一人扛一块巨石爬山,悬崖又陡峭,实在累得不轻,腰酸背痛,再来一次非得累趴下不可。 崖底很快只剩下云缺三人。 一场开除的危机,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屠苏和满申在暗暗庆幸,而云缺则盘坐在崖底,始终望着头顶那八个圣人遗留的大字。 大祭酒刚才的神色不对。 云缺觉得大祭酒肯定从这八个字中察觉到了什么。 可圣人字迹遗留了千年之久,秦蒙身为学宫之长的大祭酒,早就看过多次才对。 怎么今天有所感悟? “沧海有尽,彼岸无花……” 呢喃着安反了的字迹,云缺渐渐明悟一些东西,心里也愈发震惊起来。 沧海无尽,彼岸有花。 这句原话是对修行的理解与憧憬,令修行者们对艰苦修炼的未来,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期盼。 可如今反过来两个字,这句话的意义变得截然不同! 沧海有尽,彼岸无花。 意为修行之路有尽头,但修行的终点却没有鲜花存在,并不美好,甚至存在着无人得知的巨大危机! 前一句,是鼓励之言。 后一句,分明是警告! “彼岸……到底有花,还是没有花呢?” 云缺望着崖顶的字迹,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第102章烧钱的无底洞 天牢。 石头这些天过得郁郁寡欢,心情低落。 自从几天前云缺被带走后,一直没回来,石头重新恢复了清汤寡水的饭食。 云缺不在,他可吃不到肉,喝不到酒。 尤其让石头郁闷的是,自从云缺被带走,天牢里每天的放风时间也被取消。 整天关在牢房里,石头快要闷死了,幸好墙上挖出来个洞,无聊的时候还能看看美人,打发时间。 今天石头吃完早饭,例行趴在墙上看阿梅。 他最喜欢看阿梅小口小口吃饭的模样,别提多美了。 然而一眼看去,石头忽然大惊起来。 隔壁的女人正卷缩在地,口吐白沫,痛苦的抽搐着。 “阿梅!阿梅你怎么了!来人呐!阿梅病倒了!快来人救命啊!” 石头的呼声,很快引来天牢狱卒。 查看过阿梅后,狱卒匆匆去禀报提刑官。 不多时,犁术快步赶到,身后跟着隶属刑部的郎中。 打开牢门,犁术让郎中赶紧查看阿梅的病情。 郎中把着脉,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低声道: “内热外寒,气血蒸腾,暴毙之兆!大人,这囚犯怕是活不过今天。” “能不能治!”犁术追问。 “这……”郎中为难了一下。 “说实话。”犁术道。 “应该有救,但属下的医术做不到,得去城内的大医馆,用上好的良药才有希望。”郎中如实道。 通常这种情况,提牢司是不会多管的,多说灌点汤药,活过来命大,活不过来直接将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 天牢里病死的囚犯,不在少数。 但犁术此刻神色焦急,直抽冷气,懊恼的自语道: “怎么偏偏她生病,这下麻烦了……” 阿梅,是个极为特殊的囚犯。 别的犯人不知道阿梅的来历,犁术作为提刑官自然一清二楚,他若不顾对方的生死,很容易被牵扯,没准会惹来大祸! 犹豫再三,犁术吩咐手下将阿梅抬出天牢,又调来十名刑部高手,犁术亲自带着阿梅离开刑部,赶往皇城内的大医馆治病。 到了医馆,犁术直接亮出自己四品提刑官的身份,叫来医术最高的郎中,不惜花费大量银两,给阿梅用最好的药。 经过一番及时治疗,阿梅的病症终于有所缓和。 犁术始终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寸步不离的与一众刑部高手守在一旁。 不知是心情轻松的缘故,还是昨晚没睡好,犁术坐在医馆的包间里,一个劲的打哈欠。 没过多久,这位天牢提刑官便沉沉睡去。 旁边的十名刑部高手也一样,纷纷陷入梦境当中。 …… 清晨,百花殿饭堂。 穹舞今天的胃口不错,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包子。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吃得如此开心。 因为云缺被罚去后山面壁了。 想起云缺十天没有吃的,穹舞就觉得心情大好。 从饭堂出来,正准备返回南楼修炼,有位同窗女学子寻了来。 “穹舞!学宫门外有人找你。” “找我?” 穹舞第一时间觉得是那些觊觎自己的男学子,于是神色冷淡的道:“我没时间。” 说着往南楼走。 “对方说是你的家人。”传信的女学子道。 穹舞的脚步猛然一顿,匆匆转身,赶往学宫门口。 她的家人,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死绝,世上唯独还剩下一个。 到了学宫门外,穹舞看到一个戴着小帽的身影,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面孔。 当穹舞来到近前,此人缓缓仰起头,现出了小帽下那张与穹舞一模一样的脸。 穹舞骤然绷紧了身体,眼圈发红,神色中透出一种激动与内疚。 来者只低声道出一句话。 “我要冲击六品。” 穹舞听闻后,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下头。 …… 学宫后山,悟心崖。 云缺不再多想圣人遗迹的事,因为太过遥远。 沧海就够大了,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游到头儿,管他彼岸有没有花。 云缺此时正思索着玉玺的事。 天牢里验尸之后,云缺猜测到皇宫丢了重宝,没想到是玉玺。 这东西对云缺来说没用,可是对皇帝来说,那是一国气运之所在,帝王无玺,皇位不稳,名不正言不顺。 究竟是谁偷了玉玺,又藏在学宫悟心崖? 云缺对那窃贼的身份愈发好奇。 这个人,有着极其敏锐的心智,将玉玺藏在圣人笔迹的后面,谁也想不到更找不到。 哪怕翻遍学宫,也找不到玉玺的蛛丝马迹。 圣人遗迹可不是轻易能动的,也就云缺这种新来的愣头青不知规矩,加上屠苏满申两个莽夫,才恰巧撞塌了岩石。 云缺之前推测凶手是庙堂中人,身有官职,此刻又加了一个线索。 对方能将玉玺藏在悟心崖,说明是学宫之人。 尽管范围变小,仍旧很难查出真凶。 因为学宫里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而且学宫出去的学子,很多都在当朝为官。 学宫规矩: 旁人不可擅入,唯有学子方可出入学宫,这里说的学子,自然也包括学成离开学宫的历届学子。 其实云缺对凶手的身份不太好奇,毕竟丢的又不是自家东西。 云缺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凶手偏偏盗走玉玺呢。 这玩意根本卖不出去! 没人敢买,也就不值钱了,偷出来能有什么用? 凶手的目的,云缺始终猜不出来。 随后云缺开始考虑如何处理玉玺。 玉玺对所有人来说,其实都是没用的东西,换不到钱。 不过,对皇帝可是至宝! 唯有将玉玺交给皇帝,才能换来最大的好处。 “我先收着,有机会再说。” 云缺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 天色已经大亮,旁边的屠苏和满申饿得肚子直叫。 “这才一天,还有九天,九天不吃饭,我会饿死的呀!” 屠苏哀嚎道。 “实在不行,我们继续吃草!”满申出主意道:“大汗觉得难以下咽的话,直接吞就好了!只要不嚼就不觉得难吃。” 两人正唉声叹气之际,云缺已经去挖地瓜了。 屠苏和满申看得奇怪,过去问道: “大祭酒不让我们吃,你还敢吃啊?” “我们闯了大祸,能留在学宫已经不容易了,不能再犯错了啊。” 云缺呵呵笑了两声,挖出一个地瓜道: “说你们笨还不信,大祭酒昨天怎么说的。” 屠苏挠着头道:“我们面壁的这几天,不许吃烤地瓜!” “对啊,大祭酒说的是不许吃烤地瓜,难道地瓜只能烤着吃么,还能煮着吃,蒸着吃,炖着吃,生吃。”云缺笑道:“高兴的话,我还能做成拔丝地瓜来吃呢。” 屠苏和满申闻言恍然大悟,两人直拍自己的脑瓜子。 “还是云缺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我不吃烤地瓜,我吃生的!” 两人一头钻进草堆,开始挖地瓜。 地瓜确实能生吃,这一点云缺很清楚,生的红薯口感脆脆的,还有些许甜味,足以果腹。 但一天三顿的生地瓜,连吃几天,谁都会觉得腻味。 “好想吃煮地瓜啊。”屠苏哀声道。 火折子倒是不缺,屠苏和满申都有,可偏偏后山这边没水。 “等下雨吧,没办法。”云缺道。 “这都三天了,也没见半点雨,等到啥时候啊,到哪弄点水呢……对了!” 屠苏灵机一动,拍了拍自己肚子道:“我们身上就有水啊!尿一天,足够煮地瓜了!” 云缺闻言瞪起了眼睛,怒斥道: “大汗你给我滚远点!以后你经手的食物别给我吃!饿死我也不碰!” 屠苏憨笑着挠了挠头,道: “是有点恶心哈!我要是学会赤炎拳就好了,两拳下去就能把地瓜砸熟!” “赤炎拳?什么功夫,说来听听。”云缺来了兴致。 “一种高深的拳法!去年演武殿的先生传授过一次,可惜没听太明白,没学会。”屠苏叹气道。 “先生演示过,一拳轰出,竟能燃起一股烈焰!可吓人了!”满申在旁边补充道。 “你们也去过演武殿偷听?” 云缺说完,两人憨笑着挠头,承认偶尔会溜过去,只要不被学正抓到一般没事。 “拳生烈焰,那不是法术了么?”云缺不解道。 “不是法术,是纯正的拳法!”屠苏回忆道:“我记得先生当时讲的是,以拳道震出天地间的五行之力,以气机融合火灵气,即可拳火相汇,施展出赤炎拳法。” 云缺听得入神,道: “武道,居然也能借助五行之力!到底怎么个震法儿?” 屠苏和满申两张大脸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齐齐摇头。 如果会震的话,他们早学会了。 云缺叹了口气。 两个棒槌,问了也白问,等面壁惩罚结束,自己肯定先去演武殿的藏书楼瞧瞧。 武者,对于武道的痴迷,是与生俱来的。 云缺当然也不例外。 得知高的武道法门,云缺觉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一头扎进藏书楼,一年不出来。 “其实七品武夫学不学拳法不要紧,王八拳咱们也能揍人,关键是冲击六品的资源,实在让人头大。” 屠苏不知想起了什么,唉声叹气。 “你们在七品有些年头了吧,冲击六品准备得怎么样。”云缺问道。 “准备好了!”满申气势昂扬的道。 “真的假的!”云缺惊讶道。 “我身体准备好了,就是没钱!”满申硬气的道。 “要多少钱?”云缺道。 “据说至少得一个数!”屠苏比量个手指头。 “一万两?”云缺道。 屠苏和满申齐齐摇头。 “居然要十万两,确实太贵了。”云缺咂舌道。 两人还在摇头。 云缺瞪起了眼睛,道:“冲进宗师境到底多少钱才够?” 屠苏和满申异口同声的道: “一百万两!” 云缺愣在当场。 一百万两,这种天文数字他从来没想过,更没接触过。 “这还仅仅是淬体的材料钱,没有过硬的天赋和扎实的修为,有钱也冲不到宗师。”屠苏道。 “宗师境其实与九品八品的炼体炼骨有点类似,相当于更高层次的淬炼本体,先生说过,想成宗师,必须洗尽凡尘,将本体淬炼得一尘不染才有机会。”满申回忆道。 “对!我也想起来了,先生说,金沙淬体,灵气裹身!”屠苏道。 云缺之前从未接触过高层次的境界,听得愈发好奇,问道: “金沙淬体灵气裹身是什么意思,仔细说说。” “金沙淬体,指的是金沙草,七品武者必备之物,一小片就要五百两!可用来制成药浴慢慢淬炼本体。”屠苏道。 “灵气裹身,说的是以精纯灵气裹住肉身,以灵气逐渐渗透全身,达到灵气淬体的效果,有灵气的地方太少,一般都用灵石代替,一小块灵石价值一千两!”满申道。 得知了冲击宗师境需要的材料,云缺长长一叹。 六品宗师境,简直是烧钱的无底洞啊! 云缺这边被罚在悟心崖面壁的几天后,牧青瑶终于结束了十天的禁足。 小郡主咬着牙,缓慢的挪出了地牢。 的确是挪。 左手提着左裤腿,右手提着右裤腿的那种挪。 终于重见天日,牧青瑶差点哭出来,眼泪汪汪,瘪着小嘴儿,一副委屈模样。 这十天,大师姐可没放过她。 天天不是扎马,就是劈腿,再不就是练拳。 拳法没学会,不过劈腿大见成效。 现在灵芸郡主多了一份新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来个一字马。 怀着满心委屈,牧青瑶登上了司天监最高处的观星台。 她要找师尊评评理。 最主要的,是让师尊帮忙救出云缺。 牧青瑶并不知道,她被禁足的这十天里,云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份从天牢囚犯一跃成为学宫学子,只是处境没什么变化,始终是关押状态。 第103章云缺升官 观星台,司天监最高处的一座高台,可俯瞰整个天祈皇城。 当牧青瑶登到顶端,终于看到了那道常年一袭青衣的身影。 一名中年男子在高台边缘负手而立,容貌平凡,却有一身儒雅之气,高处风大,却吹不动此人的一根发丝。 此人,便是当今司天监的监正,大晋三柱国之一的吕青。 “弟子牧青瑶,拜见师尊。” 牧青瑶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吕青背对着牧青瑶,并未回身,开口道: “此行,可有收获。” 语气温和,听不出期待也听不出责怪,平静得毫无波澜。 “弟子此行未曾找到灵花,但弟子体会到了灵花的真谛,只要大晋子民都能坚守家园,永不放弃,那么天下间,人人都是灵花。” 牧青瑶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想到的,是百玉城那一夜与云缺奔波救治百姓的画面。 “人人如花,人人如龙,当可万世盛平。” 吕青的语气多了些感慨,转过身,望向他最小的弟子,温和道:“百玉城鼠疫之事,为师已有耳闻,你做得不错,有勇有谋,舍身为民,配得上圣人门生的身份。” “是师尊教导有方。”牧青瑶谦虚道,随后话锋一转:“其实当时有人帮我,他一路护送我到皇城……” 牧青瑶话没说完,便被吕青打断。 “你觉得,云缺这个人,怎么样。” 吕青语气淡然的道。 牧青瑶抿了抿唇,她知道云缺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师尊肯定会知道。 “他……” 牧青瑶回想着与云缺朝夕相处的一幕幕往事,一时难以用语言形容,道:“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的人。” 吕青重复着这个有些模糊的字眼,点点头,道:“他是世上最后一位猎妖人,你觉得,他能否撑得起斩妖司。” 牧青瑶沉默了一下。 师尊的希望,也是她曾经的希望,但现在牧青瑶的心态早已转变。 “弟子觉得,学宫更适合云缺。”牧青瑶轻声道。 说完便低下头,她认为师尊会生气,毕竟斩妖司是大晋司天监最为希望得到的东西,是大晋最欠缺的战力,云缺的能力勿需质疑,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师尊肯定一清二楚。 毕竟吕青在前朝大燕便是司天监的强者。 “人各有志,我并非不讲理的人,他若来司天监,我欢迎,他若不来,我不会强求。” 吕青说着将一张奏折交给牧青瑶,道: “乌家寨地底的战巫尸体,司天监已经验过,其制作的配方极其古老,绝非乌家能得到的东西,移平乌家寨,云缺该为首功,你拿去交给陛下即可。” 牧青瑶立刻高兴起来。 有了司天监的证明,云缺即可洗刷冤屈,不用坐牢了。 可想到学宫考核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牧青瑶又变得闷闷不乐,她认为云缺最早也得明年才能进学宫。 吕青转过身,遥望着远处的天边,道: “云缺已经在学宫了,今日大朝会,去吧。” 牧青瑶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心中大喜,拿着奏折匆匆赶往皇宫,下楼的时候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脚步飞快。 她要为云缺去请功,替萍山君和常威请功! 牧青瑶觉得,萍山君和常威与瞎子,肯定在六品高手的恶战之中被杀。 灵芸郡主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怕对方死了,这份功劳,不能不管。 皇宫,金銮殿。 一众文武群臣汇聚在门外,等待着上朝面圣。 其他人有说有笑,唯独天牢提刑官犁术,至始至终一副苦瓜脸。 云缺从天牢逃走已经好几天了,刑部派遣人手寻遍全城,半点消息也没有。 这件事不小,刑部已经压不住了,只能禀明皇帝。 而他犁术,便是刑部推出来背锅的。 谁让他是提刑官呢,他掌管天牢,有囚犯逃脱,自然他的责任最大。 上朝后,犁术把心一横,第一个上奏。 早晚都是大祸临头,早死晚死一个样。 犁术多年为官,心眼不少,他没先说云缺的事,而是先提及了另一名囚犯。 “启奏陛下!天牢重犯穹音前日突发恶疾,情况危急,微臣连夜救治,终于抢救了回来,如今病情已经稳定,修养些时日即可痊愈。” 犁术说完,在场的群臣纷纷神色变化起来。 皇帝皱了皱眉,沉吟好一阵儿才点点头,竟什么也没说。 皇帝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多嘴,尤其涉及到穹家人,没人愿意多提半个字。 随后犁术硬着头皮将天牢重犯逃狱的事说了出来,他没说云缺的名字,而是先添油加醋把云缺说成大恶不赦,狡诈阴险,趁着提审的机会打晕天牢令史从而逃狱。 犁术说完,皇帝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啪! 一声脆响,书案被皇帝狠狠的拍了一下。 “天牢重犯也能逃脱,你们提牢司是做什么的!堂堂天牢,难道成了客栈不成!说进就进,说走就走!” 皇帝震怒。 天牢不是别的地方,这要时不时的跑出去几个,不仅刑部,连皇帝都得沦为笑柄。 “摘了他的乌纱!” 殷子受怒喝道。 立刻有禁军上前,直接将犁术的乌纱帽摘掉。 犁术早知道如此,他现在不求别的,能保住脑袋就算万幸。 当皇帝思索着如何处置犁术之际,灵芸郡主匆匆赶到。 牧青瑶与其他郡主不同,有着能参加大朝会的资格,到了后,立刻呈上监正的奏折。 殷子受翻看了一下,眉峰紧锁。 刑部其实已经彻查了乌家寨之事,得出的结论,是乌家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可监正的这份奏折,点出乌家寨之事背后,还蕴含着更大的危机。 以古方秘制的战巫,有可能牵扯到神秘而强大的修行势力。 殷子受由此想到了那个他并未在意的红莲教。 牧青瑶趁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云缺申冤,并将返回皇城路上的种种危机一并道出。 从藏石镇三名武者作乱,到大石村养鬼,从百玉城鼠疫,到八山城诛杀佟岐,点燃烽火瞒天过海,灵芸郡主的口才极好,将这番经历讲得简洁明了,精彩纷呈。 说到惊险处,文武百官当中不少人发出低呼,连皇帝也听入了神。 在牧青瑶讲述的经历中,云缺真正的身份被隐瞒了下去,只说云缺是个从小以猎妖为生的孤儿武者。 说完,牧青瑶声音清脆的道: “若无云缺护送,灵芸郡主活不到今日,恳求陛下赦免云缺,还他清白!” 殷子受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看似讲故事,实则你今天是来逼宫的啊。 “既然真相大白,赦云缺无罪。”殷子受就此下了圣旨。 至此,云缺从天牢重犯,恢复了无罪之身。 其他文武群臣都觉得该当如此,唯独犁术瞪着眼,一脸呆滞,他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灵芸郡主会来,他就该多等一会儿再说逃狱的事儿。 这下好了, 逃狱的家伙无罪,他这个提刑官丢了乌纱,简直倒霉透顶! 随后牧青瑶一口气替萍山君求行妖令,替常威求无罪身,皇帝统统答应下来。 到最后殷子受被气乐了,问道: “你这丫头还想要什么好处,一起说出来,省得一样一样的讨要,耽搁时间。” 整个大晋,能让皇帝说这种蕴含宠溺的气话的,唯有灵芸郡主一个。 “还有云缺的封赏。” 牧青瑶直言道:“不仅护送我平安返回,云缺还屠灭了意图不轨的乌家寨,杀掉了残害忠良的偏将佟岐,并且挖出军弩重器外流的线索,这些功劳,他当之无愧。” 皇帝在沉吟。 旁边站在文臣之首的一名清瘦老者开口道: “有勇有谋,此子不凡,陛下该当重用才是。” 说话的,是当朝首辅,年过七旬的文阁大学士,周史伯。 殷子受缓缓点头,道: “来人,拟旨,封云缺入朝为官,入刑部,官居五品,暂代提刑官一职,赏白银万两,赐皇城北街府邸一座。” 听闻封赏,群臣纷纷咂舌。 这份封赏,绝对堪称惊人了! 一上来就是五品官! 还暂代提刑官,要知道提刑官是四品官职,暂代的话,就是说将来有很大机会成为正式职务。 殷子受虽然有些懊恼着云缺与牧青瑶走得过近,但他知道什么人该重用,如此大功,若不给个足够份量的封赏,那么寒的就不是云缺一个人的心,而是天下人的心。 有功则赏,有罪重罚,这是皇帝必须知道的道理。 殷子受能稳坐皇位十五年,并不是愣头青。 正好犁术这个提刑官被摘了乌纱,空出个位置,皇帝本就迁怒刑部提牢司,于是顺手给了云缺。 既然你们提牢司连天牢都守不住,那就让个能打的上位。 圣旨很快写好,接下来就该云缺上殿领旨,一众群臣的目光纷纷望向犁术。 云缺在天牢押着呢。 犁术此时都快哭了,苦着脸启奏道:“陛下,天牢里逃走的重犯,就是云缺啊!” 殷子受都听得一怔。 群臣望向犁术的目光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都在看倒霉蛋儿。 “那云缺,到底在何处。”殷子受沉声道。 “回禀陛下,云缺已经考入天祈学宫,我马上去通知他。”牧青瑶如实答道。 一听云缺居然成了学宫学子,殷子受的目光微微变化了一下。 得知玉玺在学宫后,殷子受更加为难。 他无法派人去学宫搜查,因为天祈学宫根本不归大晋管辖,皇帝也没有这个资格。 唯有派遣心腹暗中寻找这一条路可走。 然而能进学宫的,必须是学子才行,殷子受自从得知玉玺在学宫,他现在不相信任何学宫的学子,觉得所有学子都有嫌疑。 而云缺是个例外。 因为玉玺丢失之际,云缺和牧青瑶还没进皇城,一点嫌疑都没有。 沉吟稍许,殷子受点头赞道: “文武双全,不错,既然如此,再封云缺为太子伴读,御赐东宫行走。” 第二次的封赏,虽然没有多少实际好处,但群臣听得纷纷心头暗惊。 首辅周史伯眉头微动,看了皇帝一眼。 太子伴读这个身份,相当于拉进了云缺与皇室的关系,皇帝此举,简直是将云缺视为心腹一样。 东宫行走,就是随便出入东宫,无需招呼,与灵芸郡主能随意出入皇宫的资格类似。 这是份罕见的殊荣! 即便为官多年的当朝首辅,此刻也看不透皇帝的用意在何处。 大朝会结束后,牧青瑶直奔学宫而去。 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云缺。 刑部那边的动作更快,不仅勾掉了云缺的囚犯身份,连官服官帽都给准备好了,就等着云缺来刑部上任。 吴鹰去了趟赃罚司,提走了云缺被关押前的财物,亲自送去学宫。 由于云缺被罚在后山悟心崖面壁,财物由吴鹰暂时保存。 回到住处,吴鹰将云缺的包裹放在一边,只拿起那个空空的刀鞘。 吴鹰仔细的看着刀鞘。 自从云缺被押入天牢,这把刀鞘他看过好多次,可每看一次,都会心潮澎湃。 尤其看到刀鞘下端悬着的黑铁腰牌之际,吴鹰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他望着腰牌上早已被磨砺得模糊的斩妖司三个字,眼眸里泛起着无人能理解的狂热之色。 仿佛那块腰牌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故友,是他毕生所追寻的希望。 第104章东宫美人 天祈学宫,后山断崖。 天天吃着生地瓜的云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升官发财。 别说升官,云缺现在就想换换胃口,哪怕吃一口土豆也成。 天天地瓜,实在吃够了。 吃得云缺现在看见屠苏和满申,都觉得看到两个地瓜精。 十天面壁,云缺没闲着。 天天和两人切磋,由此熟悉着七品炼神境的威能。 从最开始旗鼓相当,到后来屠苏和满申天天挨揍,当第十天云缺提出打架的时候,两人直接趴地上认输。 “不打了!你下手也太重了!我的脸到现在还没好呢!” “都是七品,怎么咱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你呢,我认输!再打我快断气了!” 两人耍赖不起来。 云缺瞅了瞅这两位草原来的莽汉,随后放弃了切磋的念头。 是不能再打了。 闭关之前,这二位就被演武殿那帮武夫打成了猪头,这都十天了,还是两颗猪头,伤势一点没轻。 “我下手重了么?” 云缺坐在崖底开始自我反思。 屠苏听得无可奈何,瞧瞧自己这遍布青紫的身体,也就他们常年打架的草原人还扛得住,换成其他武者,这十天切磋下来非得被打死不可。 十天时间一到,云缺终于重获自由。 刚走出后山,云缺便看到了穿着一身学子服的灵芸郡主,宛若一朵盛开的梨花,笑盈盈的出现在面前。 “郡主殿下好久不见,你也来面壁么。”云缺打趣道。 “听说悟心崖面壁后的学子,看见什么都想吃,狼狈得很,我来看看面壁人的下场。”牧青瑶不甘示弱的道。 随后这位小郡主当真看到了面壁人的凄凉下场,屠苏和满申顶着两颗猪头从云缺后面冒了出来。 “终于自由了!再也不来了!” “我宁可和一群七阶妖兽睡觉,也不和云缺一起面壁!” 两人眼泪汪汪,跑回百花殿找吃的去了。 牧青瑶被屠苏和满申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看云缺,道: “该不会是你打的吧?” “当然不是,我这么老实怎么会打人呢,他们自己切磋弄伤的,你看我就没伤,老老实实面壁了十天。”云缺道。 牧青瑶明显不信,道:“刚进学宫就与演武殿高手赌斗,一招完胜后,又与上百人群殴,你云缺的大名都快满学宫人尽皆知了。” “有那么出名吗,以后我低调一些。”云缺道。 与牧青瑶见面后,云缺得知了对方被监正禁足,也得知了皇帝的封赏。 如今云缺终于成了自由自身,没事儿也可以上街了,不用担心被追捕。 “刑部五品的官职,皇帝挺大方嘛。” 云缺感慨了一句后,立刻问出最关切的问题:“五品官儿,一个月多少俸禄?” “具体多少我不太清楚,大致应该在二百两纹银以上。”牧青瑶道。 “这么多!”云缺大吃一惊。 在藏石镇当仵作的时候,验一具尸体才一百个铜钱,一个月未必能凑够一两银子。 果然还是当官好哇。 云缺不无感慨。 “不止呢,皇帝封你为太子伴读。”牧青瑶笑着道。 得知自己成了太子伴读,东宫行走,云缺倍感纳闷。 “我一介武夫,没什么学问,让我伴读是什么意思?” “陛下此举的用意,我也想不通,总之不是坏事,至少你有两份俸禄可拿。”牧青瑶笑道。 云缺点点头,装模作样的拱手道:“微臣,多谢郡主提携。” “免礼。” 牧青瑶忍着笑,将萍山君的行妖令与一张价值三千两的银票一并塞给云缺,道:“兑现承诺,钱给你了。” “郡主果然言而有信,不知剩下的好处,何时兑现呢。”云缺坏笑道。 牧青瑶俏脸一红,狠狠掐着云缺的手背道:“那件事以后再说!我不会赖账就是了!” 笑闹一番,牧青瑶神色一正,道: “我见过师尊了,师尊说人各有志,不会强求你来司天监。” 云缺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牧青瑶随后将乌家寨打造战巫的古老手段,告知了云缺。 “果然不是正常的战巫。”云缺微微皱眉。 当初斩杀那百名乌家战巫之时,云缺就觉得有古怪。 正常战巫,身体虽然比正常人强大,但也强得有限,多说类似于九品武夫,被重创后肯定受不了,可乌家战巫明显类似于怪物,手脚断了也不知道疼,还能冲杀。 “打造战巫的手段具体从何而来,司天监还在追查,我估计是红莲教内的高手所为。”牧青瑶道。 “红莲教,追查得如何了。”云缺问道。 “陛下已经下旨清缴红莲教余孽,我打听过,最近这些日子挖出来不少红莲教的信徒,砍了上千颗人头,不过那教主的踪迹没有任何消息。”牧青瑶道。 “军弩的事呢。”云缺道。 “不太清楚,军弩事件是刑部负责,正好你就任刑部,可以自己打听一下。”牧青瑶道。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百花殿外。 “我最近几月会在鸿儒殿学习,为年底冲击境界做准备,或许经常要闭关读书。” 牧青瑶叮嘱道:“你要尽快进宫面圣,领取封赏,陛下说很想见见你这位少年俊杰呢,到了刑部也需要熟悉一番,官场不比学宫,足够圆滑才能不吃亏。” 云缺停步,将心头的疑惑道出:“我的案子,卷宗上标注着待审二字,听说是刑部尚书所定,不知我何处得罪了那位尚书大人。” “不是尚书大人定的,是陛下。” 牧青瑶将当晚面圣的经过道出,说明了皇帝拖着案子的目的,是不喜云缺与自己走得太近。 “原来如此,看来太子对郡主一往情深呐,有皇帝帮忙,将来太子妃非你莫属喽。”云缺酸溜溜的道。 牧青瑶背起小手,上身前倾,盯着云缺好一会,扑哧笑出声来。 “你吃醋了?” 牧青瑶美目弯弯的笑着道:“我和太子的确从小一起长大,是朋友不假,但没有男女之情,我不会嫁给他的,这下放心了吧。” 见云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牧青瑶再次狠狠的掐了掐云缺手背,叮嘱道: “太子此人脾气很古怪,儿时我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我都拿他当姐妹,他对女人的首饰衣裙之类格外感兴趣,但是对女人却没什么兴趣,你去东宫的时候,注意一下言谈举止,太子并不好相处。” 牧青瑶说完,深深看了眼云缺,两人就此分别。 回到百花殿,云缺第一件事就是冲向饭堂。 结果一看早饭,顿时没了胃口。 煮红薯,地瓜粥,咸鸭蛋。 怎么又是地瓜! 云缺没胃口,屠苏和满申可有胃口,但两人身上分文皆无,盯着咸鸭蛋龇牙咧嘴,好像要生吞似的。 得到三千两银票后,云缺大发善心,请两人吃了早饭。 单单咸鸭蛋,这二位就干掉了一百个! 吃饭的时候,云缺看了眼角落。 穹舞独自坐在桌旁,正小口的喝着地瓜粥,舞仙子温文尔雅的举止,吸引了无数偷瞄的目光。 这时穹舞也抬起头,望向云缺。 云缺以为对方还会如往常那般瞪眼,结果穹舞非但没瞪眼,反而微微勾起嘴角,现出一抹奇怪的浅笑,显得有些诡异。 云缺莫名其妙的回瞪了一眼,心说果然女人心海底针,难道天天瞪眼瞪累了? 改嘲笑了? 吃完饭,云缺找到房石,还了一千八两的丹药钱。 随后看到了吴鹰。 “吴师兄,来找我?”云缺道。 “当然了,喏,给你送东西,都是你在天牢里的物件,自己数一数,缺了什么赶紧说,过后可不补。”吴鹰笑着将一个大包裹交给云缺。 里面都是云缺之前携带的东西。 有刀鞘,有银票,有衣物,还有两根半截的镔铁钩镰枪,是藏石镇击杀那八品武者后所得,一直没卖。 云缺道过谢后,将刚刚得到的三千两银票塞给吴鹰。 “多谢吴师兄的神藏丹,无功不受禄,这是丹药钱。”云缺道。 “区区银两算得了什么。” 吴鹰见云缺执意归还便接了过来,笑道:“也好,痛快人都不喜欢欠人情,钱我收下,不过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拳呢。” “不会忘,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你一拳。”云缺笑道。 “正好我要回刑部,你刚从后山出来,想必没去面圣,我们一路,等你从皇宫出来直接到刑部,今后我们不仅是学宫同窗,还是刑部同僚了哈哈!”吴鹰大笑道。 云缺也准备进宫去见见皇帝,顺便领了职位和封赏,一万两白银呢,揣兜里才踏实。 况且早一天当官,早一天领俸禄,于是云缺与吴鹰一道离开学宫。 路上,云缺得知了一个消息。 关于学宫的一次试炼。 眼看着快到年底,天祈皇城愈发热闹起来,大小庙会不断,更有最热闹的祈天大祭。 每逢年底,热闹的不仅是皇城,学宫也一样。 除了最为著名的一年一度十二殿大比之外,还有一次学宫试炼,试炼地点就在城外妖山。 所有学宫学子均可参加,以猎杀妖兽的数量来决定名次,前三的奖励极其丰厚。 云缺听得大为新奇。 猎妖而已,自己猎了十几年,多说卖点妖皮妖骨换点小钱儿,头一次遇到猎妖还有丰厚奖励的好事儿。 “我可等着和你比一比谁杀的妖物多呢,别让师兄失望啊。”吴鹰笑着问道:“对了,你的刀呢,怎么只剩下个刀鞘。” “藏起来了。”云缺狡黠一笑。 “知道被抓要关进天牢,提前藏好武器,够聪明!等妖山试炼的时候,师兄可要见识见识你的宝刀。”吴鹰笑道。 把云缺送到皇宫门外,吴鹰返回刑部。 云缺一个人面圣。 召见云缺的地方,在御书房。 皇帝独自品着茶,打量着眼前精神奕奕的少年。 “不错,阳刚之气十足,能以一己之力摧毁乌家寨,你的战力实属惊人,如今修为如何。”殷子受语气温和的询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刚刚突破七品炼神境。”云缺如实答道。 “小小年纪,居然已经七品境界,后生可畏啊,太子若有你一半的造诣,朕也能少些烦恼。” 殷子受感叹了一句,道:“刑部那边不急,你领了身份玉牌,先去东宫走走,见见太子。” “陛下,微臣只是个武夫,为太子伴读,怕是很难胜任。”云缺道。 既然看不透皇帝的目的,云缺只能先把丑话说在前边,到时候我不合适,你这个皇帝别降罪,不行趁早换人。 殷子受无奈的轻叹道: “找的就是武夫,太子脾气阴柔,缺了些阳刚之气,你无需多虑,太子也是百花殿的学子,只是他不经常去学宫,你们是同窗,在学宫里替朕照料他一二便是。 若有可能的话,最好教教他武道一途,朕宁可他成为个粗野的武夫,也不想他成天把自己关在东宫描鸾刺凤。” 云缺听得纳闷。 怎么太子还有刺绣这种癖好,那不是女人才做的事儿么。 殷子受此刻之言,其实发自肺腑,他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却教不好一个忤逆的儿子。 殷子受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除了太子的不成器之外,还有玉玺的下落更令他倍感无奈,眼前这个战力超然的年轻人,殷子受已经看好,打算将云缺慢慢拉拢为心腹,替他去学宫寻找玉玺。 然而殷子受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令他夜不能寐的玉玺,此刻就在云缺怀里,离他这位皇帝不过几步之遥。 云缺没提玉玺的事。 现在交出玉玺,容易被牵连到皇宫凶杀案。 离开御书房,云缺领取了属于自己的身份玉牌与万两白银的封赏后,直接来到东宫。 东宫紧挨着皇宫,并不远。 亮出太子伴读的玉牌,云缺在东宫自然畅行无阻。 东宫太大,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太子在什么地方,后来抓了个宫女询问,得知太子在一处书房看书,不许下人去打扰。 看书而已,云缺根本不在乎,到了书房推门而入。 皇帝都说希望太子像个粗野的武夫,那么不敲门硬闯,便是成为武夫的第一步。 一进门,云缺直接愣住了。 屋子里坐着个年轻女子,一身水蓝色的长裙,五官精致,正在对镜描眉。 女子也怔住了,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云缺觉得太子的生活不错,金屋藏娇,东宫里还养着美人。 “你是何人!太子殿下呢。”云缺最先打破沉默。 女子的双手猛然握紧,浑身明显颤抖起来,眼里充满愤怒与怨恨,怒道: “你好大的胆子!” 一听对方开口,云缺再次一愣。 虽然声音阴柔,但明显是男人的声调。 第105章一起泡啊 在听到对方发出男子声音的那一刻,云缺随之恍然。 原来不是金屋藏娇,眼前这个漂亮的蓝裙女子,就是太子本人! 男扮女装,什么癖好? 云缺尴尬了一下。 这种嗜好传出去确实不好听,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多说被外人指指点点,但对方可是太子。 一国储君! 太子在东宫描眉打扮,简直是大晋的笑柄,不仅会被天下人嗤笑,皇家的脸面也会被丢尽。 太子殷宣此刻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赦。 他一身女子装扮,生气起来居然也像个女孩子,握着拳头抿着嘴,十分阴柔,毫无男子汉那种冲冠一怒的气势。 云缺很快恢复正常,施礼道: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殷宣怒道:“擅闯东宫,我要砍你的头!” 擅闯东宫不至于砍头,关键是殷宣的小秘密被人家发现了,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这个……殿下咱们商量商量,我当没看见还不行么。”云缺道。 “我不管!你死定了,现在就处死!”殷宣怒道。 “殿下息怒,你看你的眉都描歪了。” 云缺不以为意的道:“微臣刚被陛下封为太子伴读,第一天来东宫就成了死罪,陛下肯定会问的,到时候,我为了能活命,只能如实禀报陛下,仔细说一说太子殿下的奇怪举动。” 殷宣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云缺道:“你、你欺人太甚!” “殿下言重了,我是自保啊。”云缺道。 殷宣很快冷静下来,冷声道:“把门关上。” 云缺回身关好门。 大门刚刚合闭,就听殷宣突然道出一个字: “定!” 定字出口,云缺的身体直接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发丝与衣襟都完全凝固,犹如雕塑。 殷宣终于长出一口气,捏着兰花指重新提起眉笔,对着镜子仔细的描眉。 语气戏虐的道: “道门定身术的滋味如何,以八品开光镜的修为施展,即便你是八品修身境的儒士也破不开,本宫不需要伴读书童!我会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将你留在东宫半月后再赐死,到时候父皇即便怪罪也无妨了。” 殷宣描好了眉,又拿出胭脂涂红,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提着蓝裙起身来到云缺面前。 “怎么样,本宫的绝代容颜,是不是比起天下美人也不遑多让。” 殷宣这番打扮,确实很美,如果他不开口,没人相信他是个男人。 “是挺美,不过还是个带把儿的。”云缺开口道。 “粗鄙之言!你们臭男人懂什么,本宫早晚会成为真正的女人!舍弃这恶心的男儿之身!” 殷宣认为云缺早已在自己的掌握当中,一时间说出了心里话,可随后这位太子豁然一愣,惊道: “你怎么能开口说话!” 云缺呵呵一笑,内劲运转间,浑身气机暴起,直接撑破了定身术。 八品道门修士施展的定身术,定住同阶轻而易举,哪怕高一阶的修士突然被定住,也要挣扎好一阵儿。 但云缺是武夫。 七品炼神境的武夫拥有了内劲,足以破开低阶法术对本体的禁锢。 恢复行动后,云缺示威般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浑身骨节噼噼啪啪发出一阵爆响。 殷宣看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哆嗦道: “七、七品武夫!” 殷宣始终认为云缺这个伴读书童多说是个儒家八品修身境,毕竟伴读嘛,自然以精通儒道的儒家修士最为合适。 殷宣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位皇帝老子,居然给他找了个七品武夫当伴读! “我的眼珠可不好挖,要很大的力气才行,让殿下失望了,与其挖眼割舌的浪费时间,不如说我调戏你,没准陛下一生气,就砍了我的头呢。”云缺道。 云缺现在才知道为何皇帝偏偏指定自己这个武夫做太子伴读,原来太子已经阴柔到了这等地步。 有个武夫没事儿在身边,还能多点阳刚之气,皇帝也算用心良苦了。 殷宣踉跄后退,跌坐在大椅上,一时间双目无神,哀怨得像个女孩子。 之前只是被看到男扮女装,现在好了,连他想要做女人的秘密都被人家知道了。 殷宣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发烫,懊恼不已。 云缺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拱手道: “殿下其实不必多虑,这种事说出去对我又没好处,我没必要四处宣扬,况且我这人嘴巴不大,很容易就能守口如瓶,” 这话说得堪称八面玲珑。 前半句先打消对方顾虑,拉进关系,后半句直接索要好处。 反正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封口费,你看着给。 “你到底是什么人!”殷宣幽怨的瞪着云缺。 “微臣云缺,学宫百花殿学子,刑部五品官差,暂代提刑官一职,因斩杀乌家寨叛逆三百余人,陛下御赐太子伴读,东宫行走。”云缺道。 说出乌家寨一案,云缺是在警告太子,我能一个人斩杀几百人,就不差你这一个。 殷宣并非愚昧之人,既然斗不过对方,他立刻口风一变,道: “既然是父皇封赐的太子伴读,你在东宫的俸禄,从今日起翻倍,再赏你……玉镯一对。” 殷宣无奈的从手上摘下一对刚刚用来打扮自己的玉镯,愤愤然的塞给云缺。 百玉城以美玉闻名,云缺对玉质品自然是识货的,只扫了一眼,便估算出这对玉镯的价值。 每一个至少两千两纹银以上! 一对玉镯,怎么也得五千两! 果然还是皇家有钱,云缺大为感慨。 东宫没白来! 玉镯价值不菲,关键在东宫这边的俸禄还翻倍了,单单太子伴读,云缺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得到五百两左右。 涨俸禄这种好事,换成谁都要高兴。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赏赐,这对玉镯一摸便知是极品美玉,只是微臣昨日眼睛受伤,现在看不清事物,难以一观这玉镯的华美之处,可惜呀。” 云缺很自然的给了太子个台阶。 今天我瞎,看不到玉镯,自然看不到你穿裙子的样子。 这话一说,殷宣的神色随之好转了不少,哼了声道: “云大人看来深谙官场之道,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了,以后没什么事儿的话,别来东宫,俸禄不用担心,不会少了你的。” 云缺满口答应。 让我来,我还不想来呢,自己还要修炼,哪有时间陪你这个喜欢女装的太子。 殷宣仪态如女子般莲步轻移,绕过书房后侧的屏风,没在理睬云缺,算下了逐客令。 云缺本想现在就走,结果听到书房后传来水声。 往屏风后面瞧了眼,发现这书房别有洞天,后面建着一个精美的浴池。 浴池有三丈见方,跟个小池塘差不多,四周的墙壁以岩石修建,打造出一种野外的天然感觉。 一条小溪般的温热泉水,顺着一侧墙壁而出,缓缓流进池内。 云缺经常与梅钱在百玉城泡温泉澡,一看便知是温泉水。 看到温泉,云缺不走了。 在后山面壁十天,与屠苏和满申打了十天,云缺身上都快臭了,既然有池子,还是温泉水,正好泡一泡。 殷宣正穿着蓝裙,坐在池边拨弄着泉水,听见身后有响动,他回头一看。 云缺正在脱衣服。 “你要做什么!”殷宣大惊失色。 “这么大的池子,一个人泡多浪费。”云缺手脚麻利,直接坐进浴池。 反正自己是太子伴读,伴个澡又不算什么。 下了水,云缺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存在于池子里。 这气息在外面感受不到,仿如清风拂面,随波而流,洗刷着周身所有毛孔,令人无比舒适。 气息虽然陌生,但云缺很清楚是什么。 灵气! 灵气的存在,是修行者赖以为生的根基,传说是天地未分之前的混沌之气,又叫先天真炁。 天下各大体系的修行者,全都离不开灵气。 道门用灵气蕴养金丹,儒门以灵气加固文胆,佛门借灵气加持佛法,巫修以灵气祭炼巫蛊。 修为越高,越需要庞大的灵气支撑。 武夫只修肉身本体,不需要灵气即可拥有强大的战力,但在淬炼肉身的时候,一样需要灵气辅助,否则很难将肉身淬炼到完美的程度。 天地间拥有灵气的地方,少之又少,被划分为三种。 一种是远古遗留的仙家洞府,又称为世外桃源,难寻踪迹。 一种是神兵异宝自行衍化而出的一方灵气宝地,取走宝物,灵气便随之消失。 最后一种是灵脉,又叫灵矿,由天地之力蕴化而来,深藏地底,大小不一,可开采出灵石,多被国度与宗门占据。 灵石有固定规格,两寸见方,一块灵石的价值等同千两白银,修行者可摄取灵石内的灵气来修炼,一些品阶较高的法器法宝,大多需要以灵石方可购买。 东宫里的浴池,肯定不会是仙家洞府,那么云缺感受到的灵气,只能是由灵石散发而来。 水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仔细看了看,云缺终于发现灵石的踪迹。 原来被镶嵌在池子的侧壁上,犹如一条金色的缎带围拢成一圈,足有两三百块之多! 云缺大为震惊。 东宫的一座浴池,价值就在二三十万两以上! 云缺怀着震撼的心情,舒舒服服的泡着澡,不仅有温泉,还有灵气滋养肉身,实在舒服。 殷宣在旁边沉着脸,气得不轻。 别说和男人泡澡,他这位太子殿下沐浴的时候,宫女都不能接近,必须自己一个人才行。 “水温正好,殿下一起泡啊。” 云缺招呼道。 殷宣咬牙切齿道: “你自己泡吧!本宫才不和你们这些臭男人同处一池!” 云缺反正无所谓,你不泡就算了。 扭头一瞧,云缺看到手边有一些花草,梅花菊花百合花,总共十几种。 看样子太子泡澡的时候,还要撒上花瓣才行。 云缺扫一眼就挪开目光。 这玩意他可没兴趣,大男人的,弄一身花香成何体统,会被人骂成娘娘腔的。 不过很快云缺又转过头来,直勾勾盯住了一种金色的奇异小草。 第106章长期饭票 浴池台子上,放着不少花朵,其中一种金色小草最不起眼,偏偏吸引了云缺所有的注意力。 这种小草通体金黄,薄如蝉翼,乍一看就像能工巧匠以黄金雕刻的金叶子。 “这是……” 云缺拿起一棵金色小草,心里有个答案,却无法确定。 殷宣在旁边冷哼一声,道: “没见识,那是金沙草,据说能洗练肉身,强健本体,本宫嫌弃味道不好从没用过。” 殷宣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他觉得自己总算能找回点颜面了。 “果然是金沙草!” 云缺的眼睛开始冒光。 想要冲击六品宗师,必须将本体淬炼到极致才行,金沙淬体,灵气裹身,耗费百万两才有机会完成。 没想到在东宫里全都齐活! 浴池镶嵌灵石,手边还有金沙草,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不! 不是掉馅饼,而是掉下来一头烤全羊! 金沙草总共有十片,这玩意是真正的价比黄金,比金子都贵,一片至少五百两纹银! “微臣用一片金沙草,殿下不介意吧。”云缺客气的问答。 “随便你。”殷宣语气淡漠的道。 云缺将一颗金沙草扔进水里,很快感受到来自灵草的气息,不断冲刷着身体。 这下云缺舒坦了。 东宫以后得常来啊,太子简直是一张长期饭票! 云缺现在都想把皇帝赐给的北街府宅还回去,今后就住在东宫里。 见云缺泡得舒服,殷宣又恨又无奈,他提起裙摆坐在池边,将两只脚伸进水里。 这位太子不仅容貌像个女孩,连脚都如女子一样,小巧白皙。 “你怎么不怕我呢,东宫里的下人,从来没有你这种猖狂的家伙。” 殷宣垂头丧气的道,也不自称本宫了。 “我连妖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你呢,你是太子,又不是怪物。”云缺道。 “我是未来的皇帝,一言可断千万人生死!”殷宣道。 “未来的事,可不好说,也许未来我还是神仙呢,摘星揽月,一拳灭一国。”云缺道。 “也许,我不适合当皇帝……”殷宣的神态低落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软弱之处,他无法像他父皇那般威仪天下,他也许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却偏偏住在东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能活一天是一天,挺好的。”云缺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模样。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殷宣想着心事,云缺忙着淬体。 整整泡了一个时辰,云缺从池子里站了起来。 金沙草与灵石的双重功效,实在惊人,这一个时辰,云缺已经感受到身体达到了极限。 并非无法再泡澡,而是已经不能吸收了,需要将身上的灵气尽数炼化方可。 再泡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 那颗金沙草已经从金黄变得枯萎,彻底失去了药效。 一个时辰,五百两没了! “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要去刑部就任了,晚上还要回学宫,有时间再来泡……呃再来陪太子读书。”云缺穿好衣服,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云缺顺走了两朵梅花。 等云缺走后,殷宣犹豫了一下。 随后褪去裙衣,走进池水。 他刚才梳妆打扮,需要完全洗净才行,身上全是胭脂味道,若被皇帝闻到非得大怒不可。 没办法,殷宣只能在云缺洗完之后,再清洗自己。 闭着眼坐在池子里,殷宣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他觉得云缺这个伴读还算可以,至少与其他东宫里唯唯诺诺的下人截然不同。 “云缺……狡猾的家伙。” 殷宣冷哼了一声,他手指碰到了水底的什么东西,抓出来一看,像一只毛虫,又好似草芥。 仔细看去,竟是汗泥。 太子瞪大了眼睛,好半晌终于大叫出来: “臭武夫!你多久没洗澡了!我讨厌男人!” …… 离开东宫,云缺神清气爽。 回头看了眼偌大的宫殿,云缺暗暗给东宫改了个名,东宫澡堂。 刑部大厅。 刑部侍郎上官鸿途,督捕司郎中陈洲骅,吴鹰,犁术等人均在等候着云缺这位有史以来升官最快的新同僚。 犁术算捡个便宜,皇帝只是撤了他天牢提刑官的官职,降级两品,从四品成为六品,仍在提牢司任职。 只不过之前云缺是犁术管辖的囚犯,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他犁术犁大人的顶头上司。 云缺与众人打过招呼,见过上官鸿途后,来到一位居中而坐的老者近前,躬身施礼。 “属下云缺,见过尚书大人。” 眼前这位身形高大的老者,便是刑部最高长官,二品大员,刑部尚书,姜落君。 姜落君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少年,颔首道: “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啊,小小年纪便官居五品,难能可贵,今后天牢的各项事宜,你要多多费心了,老夫建议你先查点一番各处牢房的牢门,看看结不结实,切勿再让牢里的强人逃脱了才好。” 刑部尚书的一番话,说得有趣,引得周围众人微笑起来。 大晋立国十几年,唯一从天牢里逃出的,就云缺一个。 “大人放心,属下打算把牢门全换成铁板,只留个饭菜进出的孔洞,这样就安全了。”云缺也开了个玩笑。 反正脸皮够厚,云缺才不在乎别人拿自己打趣,何况还是顶头上司。 “年轻人的思路,都很清奇啊。” 姜落君笑了笑,示意云缺落座,道: “最近诡案不断,闹得刑部不得安生,潜入皇宫杀人的凶手尚未找到,这件事当排在首位,你们要尽力寻找凶手的线索,早日将其捉拿归案。” 姜落君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发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纷纷领命。 “除此之外,追查红莲教余孽一样重要,近期抓了不少红莲教的匪人,但红莲教的老巢在何处,还没有任何消息。” 姜落君顿了顿,问道:“关于流失的军弩重器,你们查得如何了。” 督捕司郎中陈洲骅急忙回话道: “据灵芸郡主带回的线索,黑风寨的军弩来自八山城一个外号叫胡子的人,真名叫令狐豪,在八山城开着一家典当行,属下已派人追查多日,此人开设的典当行早已人去楼空,查不出任何去向。” 姜落君沉吟道: “黑风寨的事闹得很大,此人收到消息就此远遁,不算意外,继续追查此人,下发通缉令,抓到为止!敢贩卖军弩,老夫倒要看看他长了几颗脑袋!” 陈洲骅拱手领命。 上官鸿途皱眉道: “大人,八山城的苏鸿山将军已经清点过本部,并无军弩流失,而军弩重器大多在皇城内锻造,会不会是皇城里有人,私下贩卖,郡主曾经提及过一个名字,说那胡子是替洛将军办事。” “洛将军……” 姜落君摇头道:“大晋的将军数以百计,其中并无此人,显然是那令狐豪为了蒙骗黑风寨而杜撰出来的人物。”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尚书大人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敢做军弩这份买卖的人,说出什么话都不可相信。 况且晋国根本没有这个洛将军。 可惜令狐豪的消失,切断了军弩一案的线索,再想追查,刑部也毫无头绪。 云缺此时开口道: “大人,我知道一份线索。” “说来听听。”姜落君泛起一丝兴致。 “我们不知道售卖军弩的源头是何人,却能从购买军弩一方的红莲教查起,胡子虽然是中间人,但他更像一个搭桥者,为了把军弩顺利运出八山城而存在,以我猜测,红莲教的教主,一定知道谁是洛将军。” 云缺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姜落君闻言缓缓点头,道: “有些道理,军弩一案与红莲教脱不开干系,只是红莲教太过隐秘,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同木头里的蛀虫,很难抓出那教主。” “属下有一份线索,应该能挖出不少红莲教之人。”云缺道。 “是么,究竟是什么线索。” 姜落君望向云缺,其他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汇聚在云缺身上。 “百玉城的城守,负易。”云缺沉声道:“当时我与郡主刚进城,负易便借口剿匪封城三日,说他与红莲教无关,反正我是不信。” 上官鸿途此时出言质疑道: “城守封城剿匪,在大晋并非首例,可以说时常发生,算不得奇怪,你为何断定那负易与红莲教有关呢。” “很简单,因为百玉城附近根本没有山匪。”云缺笑了笑,道:“别说山匪了,连妖都没有几只。” 作为穷困潦倒的猎妖人,在知远县地界,大妖小妖看到云缺恨不得有多快跑多快,更别提山匪了。 如果看到山匪,云缺哪能放过,肯定把山匪洗劫一空,一个铜板都不剩的那种。 所以藏石镇百玉城附近太平得很。 要是有山匪的消息,都不用百玉城出兵,云缺第一个就杀过去了。 来钱的买卖,云缺肯定当仁不让。 姜落君沉吟稍许,吩咐道: “派人去百玉城缉拿负易,押赴刑部审讯。” 陈洲骅急忙领命。 他这一会儿竟领命了,脸色发苦的道: “大人,我们刑部最近公务繁忙,又要追查皇宫凶案,又要追查红莲教和军弩,实在忙不开啊,不如让司天监协助,那红莲教听说高手众多,比妖邪还难缠,司天监的人不能只管妖物,不管妖人吧。” “是不是司天监协助还不够,还得让禁军帮忙才行,让陛下觉得刑部里全是酒囊饭袋!” 姜落君脸色发沉的道:“你的督捕司人手不够,便调集秋审司,还不够就让提牢司、赃罚司、律例司都去查案!” 陈洲骅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吴鹰此刻拱手道: “大人,云缺曾经提出一个猜测,皇宫凶案的凶手有可能是内鬼,此人能接近皇宫从而不被人怀疑,我们可彻查当天接近皇宫的所有人员,包括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其实都有嫌疑。” 吴鹰完全可以私下里将消息告知尚书,自己揽功,这时候提及又说明是云缺的猜测,显然是在尚书面前给云缺竖立个心智高超的好印象。 姜落君缓缓颔首,道: “有这个可能,派人去查一查凶案当天都有何人接近过皇宫。” 这差事又落在陈洲骅头上。 陈洲骅一脸苦涩,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上哪查去,就算有人看到凶手经过,恐怕也想不起来是哪天见过。 一次例行集议至此结束,尚书与侍郎相继离开。 两位大人一走,其他人终于轻松下来。 吴鹰提议为云缺接风洗尘,犁术立刻自报奋勇做东,派人去仙客楼定位置。 他怕云缺这位新来的顶头上司给自己穿小鞋,毕竟之前云缺还是囚犯的时候,他可没给云缺什么好脸色,只给了几顿肉而已。 离着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云缺离开大厅后,先去了趟天牢。 既然自己回来了,那么阿梅就别想好过。 虫子的那笔账,云缺打算好好的算一算! 第107章勾引个够 时隔半月,再次回到天牢,云缺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半月前,自己是天牢里的囚徒,整天想着如何逃走,郁闷憋屈。 现如今,自己成了提刑官,掌管天牢一切事宜,尽管是暂时代理,一样手握大权。 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奇怪,短短十余天,阶下囚即可成为座上宾。 石头正在无精打采的趴在牢门上,这阵子放风时间被取消,他们这些囚犯愈发无聊。 “老大回来啦!” 石头看见云缺出现,以为云缺重新被押了回来,结果看到人家一身官服顿时惊得瞠目结舌,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理睬石头,云缺直接来到隔壁关押阿梅的牢房前,命人打开大门。 “你们忙去吧,我要单独审讯。”云缺摆了摆手,道。 狱卒自然不敢多问,连忙退走。 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此时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忽然晃动了一下,目光中充满意外。 云缺打量着阿梅。 阿梅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衫也十分整齐,整个人显得明媚动人,与之前略有不同。 云缺总觉得阿梅尽管貌美无双,可本身始终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犹如蛰伏在角落里的野狐。 今天的阿梅,虽然也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却少了那种阴冷的感觉。 “没想到吧,我还能回来。” 云缺迈步走进牢房,抓了把稻草揉成团,将墙上的孔洞先堵住。 石头果然在偷看,这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阿梅往后挪了挪身体,一语不发,冷冷的与云缺对视。 云缺来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女人,缓缓抬手,拿出那两朵从东宫顺来的梅花。 梅花从手心飘落,散发着淡淡花香。 一朵落在阿梅脚边,一朵落在阿梅头顶。 “梅花给你带来了,唱曲儿吧。” 云缺声音冷漠。 之前八品境界的时候中了招,如今云缺已经七品大成,他今天要好好听一听阿梅那能惑心的歌声。 阿梅没唱,也没接梅花,眸子里透着一股奇怪的恨意,始终与云缺冷冷对视。 “不想唱?你不是挺喜欢唱曲儿么。” 云缺突然探手,一把掐住阿梅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阿梅娇弱的身躯,在云缺手里犹如一只小兽般,根本挣脱不出。 “伪装得很好嘛,谁能想到你一介弱女子,居然会是七品武者。” 云缺冷笑道:“你用内劲,震碎了九头鼠的心脉,伪造对方暴毙而亡的假象,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人,恐怕不少,我现在官居五品是天牢提刑官,你胆敢谋害我,罪加一等!这些罪行加在一起,足够定你死罪!” 阿梅的目光疑惑了一下,随后缓缓低下头,不在挣扎,认命一样。 “怎么,不想反抗?七品炼神境的修为,再不反抗可就没机会了。”云缺冷淡道。 阿梅闭上眼,一声不吭。 云缺皱了下眉。 阿梅今天很古怪,不辩解,不求饶,不唱曲儿,居然甘愿等死。 刺啦! 衣衫碎裂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 云缺一下将阿梅的囚服撕开,现出刺眼的莹白。 阿梅豁然惊醒,一时间忘记了遮掩,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你不是很喜欢勾引么,今天本官让你勾引个够!” 云缺几下将阿梅的囚服扯掉,对方犹如一只白羊般慑慑发抖,不着寸缕。 云缺将囚服扔在一旁,冷声道: “把你的手段都施展出来,否则,你活不过多久,但凡害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云缺打算今天与阿梅了结恩怨。 云缺已经准备好对方会突然暴起,妖刀此刻正在手心的血肉里转动,能随时握刀劈斩。 可等了好一会儿,阿梅始终低着头,除了颤抖得愈发厉害之外,根本没有反击的征兆。 云缺觉得奇怪,抬手掐住阿梅的脸,将其的头抬了起来。 随后云缺愣住了。 阿梅眼泪长流,哭得梨花带雨。 哭…… 哭了? 云缺再如何聪慧,此刻也懵了。 你可是七品武夫! 云缺从来没想到过,一个七品炼神境武者居然还能哭鼻子! 看阿梅的模样,犹如受惊的小兽,委委屈屈,可怜兮兮。 演戏! 云缺很快断定对方的举动,一定是在演戏而已。 不过哭得可真像,看起来非常伤心。 阿梅哭得愈发厉害,云缺没了打斗的心情,松开手,冷冷道: “跟我装什么可怜,你的底细,我早已清楚,今天本官有接风宴,算你便宜,等过阵子再来收拾你。” 锁好牢门,云缺离开了天牢。 过了好一阵,阿梅抽泣着捡回自己的囚服,艰难的重新穿好,卷缩在角落里暗暗垂泪。 至始至终,她没说一个字。 哭红的眼眸里虽然充满了愤恨与委屈,但更多的,是一份奇怪的坚持。 …… 仙客楼,天祈皇城内有名的大酒楼之一,以桃花酒而闻名。 接风宴上,云缺认识了更多的同僚。 刑部五司的掌权者,尽数到场,一众令史相陪。 熟悉了之后,众人开始高谈阔论。 吴鹰当先举杯道: “云大人离开天牢的时候,那一拳之威实在厉害,当时我便猜测,能打出如此拳力的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果不其然,云大人少年得志,已经官居五品,是我吴某人的顶头上司了哈哈。” 说着吴鹰朝云缺挤了挤眼。 云缺逃狱这件事,外人不知道,因为没有通缉令,但刑部五司的人全都知道的。 吴鹰显然是在撇清关系,省得落人口舌。 “事出无奈,只好委屈吴大人了,这杯酒就当我赔罪。”云缺笑着举杯,一口喝干。 吴鹰是提牢司令史,云缺则是代理提刑官,官职在吴鹰之上,在这种场合,称呼吴师兄反而不妥。 见云缺举杯,其他人也纷纷相陪。 喝了第一杯之后,陈洲骅起身给云缺倒了第二杯。 “云大人当时可能不知道,你走之后,侍郎大人命我去追,到了刑部门口,我只看到一道人影踩着一片青色云雾遥遥远去,越飞越高啊。” 陈洲骅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道:“这就叫平步青云!我就知道云大人将来必定要升官发财。” 云缺很想给这位总捕头竖一根大拇指,你这马屁拍得实在好听。 简直是马屁精附体! 其实陈洲骅的官职在云缺之上,人家是正四品的官职,掌管刑部五司之一的督捕司,能如此吹捧,显然这位看出云缺官途无量,早点拉好关系。 云缺二话不说,一口喝干第二杯。 第三杯酒是犁术敬的。 犁术是个老油条了,马屁早已经准备好,正准备开口,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呼。 “爹!”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中,走来一名壮硕的年轻人,两手各自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得出受伤不轻。 犁术扭头一看,立刻笑了起来,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亲儿子。 这次是犁术做东宴请云缺,正好他儿子在家养伤,于是通知儿子来吃饭,顺便见见刑部的众人。 以犁术的门路,早给自己儿子铺好了路,未来他儿子是要进刑部的。 他这儿子还算争气,如今在天祈学宫求学,是名副其实的七品武者。 没等犁术介绍,来者一眼看到云缺,顿时怒容大起,张口大骂: “你这狗贼居然还敢在老子面子出现!等我伤好了,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变得目瞪口呆。 犁术直接傻在原地。 他是让儿子来见见以后的同僚的,不是让儿子来骂自己刚上任的上司的。 云缺瞥了眼对方,呵呵笑道: “好哇,不过下次可不止一千两了。” 对方是熟人,正是演武殿与云缺比斗,输了银子又输了书牌的犁谷。 原来犁谷是犁术的亲儿子。 犁术很快反应过来,跳起来对着犁谷连扇了十多个嘴巴。 打得犁谷连连后退,莫名其妙。 “爹!你打我做什么!我的手就是云缺那家伙打断的!” 啪!! 犁术抡起巴掌,又狠狠的扇了犁谷个嘴巴。 他现在叫苦不迭。 本来是接风宴,结果成了结仇宴。 “放肆!”犁术指着自己儿子怒骂道:“除了惹是生非,你还能给我干点什么好事!立刻给云大人赔罪!” 骂完犁谷,犁术陪着笑脸对云缺道: “抱歉啊云大人,下官教子无方,大人万万海涵呐。” 犁谷瞪着两只眼珠,直勾勾盯着云缺,一时脑子都不转了。 他想不通,一个刚刚进学宫的家伙,怎么成了自己老爹的上司? “还不跪下谢罪!” 犁术一脚踹在犁谷身上。 久居官场,犁术深知穿小鞋的滋味有多可怕,一旦云缺以后记了仇,他别想在提牢司安生。 犁谷见父亲如此大怒,不敢违背,立刻双膝跪地,愁眉苦脸的道歉: “云大人息怒,小人口无遮拦,还望大人勿怪。” 云缺看得好笑,道:“还比不比了。” “不比了!我服了,打不过你!”犁谷连忙认怂。 犁术找酒楼小厮要来一根藤条,双手递给云缺道:“云大人若还不出气,狠狠打他一顿!什么时候出气,什么时候为止!” “算了,童言无忌。”云缺笑道。 犁术可算松了一口气,犁谷听得一张大脸憋得通红。 他岁数比云缺都大,居然被人家说成童言,幸亏周围全是刑部的人,没有学宫学子,要不然他犁谷都没脸在学宫求学了。 把犁谷撵走后,犁术连连给云缺斟酒,一个劲赔罪。 云缺并不在乎。 武夫都这模样,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若是跟个武夫置气,那早晚得气死。 一顿接风宴,除了犁术之外,众人吃得皆大欢喜。 散席后,吴鹰陪着云缺走向北街。 这里有一处府宅是皇帝赏赐的,云缺还没来过。 第108章死人开口 宅院不算大,一处比较僻静的小院落。 一间正屋,两间偏房,干干净净,屋内家什俱全。 尽管府宅不大,但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天祈皇城,这座小院没有上万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吴鹰环顾四周,道: “还不错,地段偏僻了些,胜在幽静,明天我买两个丫鬟回来,帮你打理屋舍。” 吴鹰此刻的神态很轻松,说的话有一种兄长般的感觉,仿佛云缺是个需要照料的弟弟。 “不必了吴师兄,我住在学宫,这里不会经常回来。”云缺道。 “不常回来,才需要有人打理,要不然屋子怎么住人呢,放心,买丫鬟的钱我出。”吴鹰笑道。 “一个人住惯了,不用麻烦了。”云缺谢绝道。 “好吧,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吴鹰不在提丫鬟的事,神色微正道:“皇帝的赏赐,云师弟当之无愧,不过有句话云师弟莫要忘了,伴君如伴虎,官道一途,并不好走,越往上爬越发凶险,高处不胜寒呐。” “知足常乐,现在的官职我已经很满意了,刑部加上东宫,两份俸禄呢。”云缺笑道:“况且我是个武夫,让我当太高的官,我也不会啊。” “知足常乐是个好心态,但绝非好男儿。” 吴鹰摇头道:“我们大好男儿之躯,生于天地间,就该活一番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师兄提醒你官途艰难,并非让你知难而退,而是期待你迎难而上,将来有一番抱负,封侯拜相!” “我一个小小武夫,哪有机会封侯拜相。”云缺道。 “切莫小看了自己,只要我们坚信一件事,并持之以恒的去努力,早晚会成功。” 吴鹰拍了拍云缺肩膀,笑道:“今后在刑部遇到什么难题,大可来找我,别看你的官职比我高,但在刑部混的时间,我可比你的年头多。” “对了吴师兄,天牢有个女囚阿梅,她是什么来头。”云缺问道。 “阿梅?哦,你说的是穹音吧,她是雁门侯遗孤,她的事很复杂,涉及当年的雁死天门事件,卷宗就在提牢司,你看看就好,莫要在外面提及,尤其在皇帝面前,一个字都不能提,刑部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得先回去了。” 吴鹰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 “穹音,穹舞,你们果然是姐妹俩。” 云缺得知了阿梅的真名后,对所谓的雁死天门事件生出些好奇。 不能在皇帝面前提及,说明这件事与皇帝有着很大的关联,而且还是丢脸的事。 既然是皇帝忌讳的事,又为何一个关进天牢,一个就读于学宫? 这一点云缺暂时想不通,不过很快即可得知真相,只要回刑部看看卷宗即可。 云缺坐在屋中,望着门外时而走过的行人,眉峰微微蹙起。 “我若封侯拜相,你会得到什么好处呢,吴师兄……” 云缺喃喃自语。 吴鹰给云缺的感觉,像一位亲切的老大哥一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但这种朋友,云缺并不习惯,也不需要。 云缺更习惯梅钱那种半个朋友,该互相坑的时候互相坑,该帮忙的时候帮忙,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主。 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一个云缺能完全信赖的人,那么只能是灵芸郡主。 而吴鹰,云缺始终信不过。 云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吴鹰这个人,好像藏着某种目的。 究竟是什么目的,云缺猜不到,也想不通。 散去思绪,云缺看了看几间屋子。 除了家什之外,空荡荡,锅碗瓢盆一样没有。 反正不住在这,云缺懒得去买,记住位置后便锁好门,返回学宫。 今天熟悉一番刑部即可,领取官服令牌之类,明天才开始正式走马上任。 百花殿依旧热闹。 东楼吵吵嚷嚷,南楼歌舞升平,西楼悄无声息,北楼望眼欲穿。 望眼欲穿的,自然是新来的先生。 见云缺经过,剑平之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我观你眸光清澈,天庭饱满,必是神魂极强之人!最适合神道之学,有没有兴趣来听讲啊。” “抱歉啊先生,我今天忙得很,改天再说。” 甩开剑平之,云缺返回西楼。 剑平之随后盯住了刚好路过的屠苏,还是那套说辞,口若悬河。 这先生当的,还得骗学子上课…… 云缺摇摇头,刚进西楼,看见大厅里摆着好几个大木箱。 木安正吭哧吭哧的往楼上抬,累得满头大汗。 “云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帮帮忙。”木安如同看到救星。 “什么东西,够沉的。”云缺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木箱,跟着木安往楼上搬运。 “墨老买的材料,好像是妖兽骨。” 木安羡慕道:“还是云师弟力气大,早知道我也修炼武道,墨老时常会在外面买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我不仅负责取货,还得往楼上搬运,每次都累个半死。” 木安觉得沉重的箱子,在云缺手里根本不算事儿,这便是武夫的好处。 有了云缺帮忙,很快将几个箱子运到三楼一间大屋里。 云缺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扫了眼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书房的地方,靠墙摆着一排书架。 九头鼠的尸体站在墙角,应该被墨老炼制过了。 云缺翻看了几本,都是些奇怪的书。 不是记载诡案的奇闻录,就是涉及尸体的死人经,还有些关于灵体的书籍。 云缺从中找出一本蛊虫录。 这本书记载了各种奇异的蛊虫,从形体到能力,十分详细,还配有图案,一眼便可看清蛊虫是何种模样。 云缺向来对这种有图的书,最感兴趣。 “这里是墨老的书房,平常不让进的,云师弟看书可以,千万别带出去,让墨老知道会发火的。”木安叮嘱一句后,去楼下休息了。 云缺本打算看看就走,结果看着看着入了迷。 蛊虫,是巫修最为拿手的手段,需要精心炼制。 蛊虫种类繁多,功能更是千奇百怪。 云缺看到一种名为嗜酒蛊的蛊虫,需养在酒缸里,人若种了嗜酒蛊,便可千杯不醉,喝多少酒都不会醉倒。 还有种月光蛊,薄如蝉翼,宛若一片月色的薄纱,在夜里裹在身上,即可达到隐匿身形的作用。 当看到一种身体细长,头部生着细针口器,有四只短小细爪类似蚊子般的蛊虫时,云缺忽然目光一动。 “食禁蛊!” 云缺瞪起了眼睛。 图画上的食禁蛊,正是在天牢里钻进自己耳朵的那只小虫! 当看到食禁蛊的用处,云缺渐渐张大了嘴,逐渐惊讶起来。 食禁蛊以禁制为食,种在身上,即可缓慢啃噬掉一些禁制与封印,对本体无害。 云缺当然知道什么是禁制。 类似太子施展的定身术,就是最简单的一种禁制,而红莲教主的魂咒莲花印,则属于高深的封印之术。 直至在墨老书房里看到食禁蛊的介绍,云缺才恍然大悟。 原来阿梅下虫,不是要害自己,而是想要帮自己消除莲花印! 云缺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尴尬又无奈。 “这下误会大了啊……” 想起不久前把人家弄得大哭,云缺简直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 “怎么不早说呢,一句话的事不就没这么多误会了么,又不是哑巴,真是古怪的女人,不过身材真好哇。” 正回味着阿梅堪称完美的身姿之际,忽然旁边有人说话。 “有多好呢。” “简直极品……”云缺顺口而出,接着豁然一惊。 屋子里可没人,而说话的,竟是九头鼠! 死人开口! 云缺震惊了瞬间便冷静下来,他听出了声音并非九头鼠,而是墨老。 九头鼠的尸体晃动了一下,迈步从墙角走出,站在云缺面前,大口开合道: “炼尸术,修炼得如何了。” “原来是墨老,学生愚钝,尚未修成。”云缺扯谎道。 “哼,你不想修炼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炼尸术没用。”墨老冷淡的道。 “学生觉得用处确实不大。”云缺道。 “那你觉得分身术,有没有用呢。”墨老道。 “当然有用!分身相当于分出一个自己,我本体在学宫修炼,另一个分身还能去逛街,劳逸结合,简直是美事。”云缺道。 “我现在就在逛街,马上到仙客楼,想吃点什么宵夜待会儿给你带回去。”墨老低沉的道。 “墨老在逛街?那这具尸体……”云缺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难不成,炼尸术还能控制尸体说话!” “你以为呢,炼尸术不仅能让炼尸开口,还能听到炼尸所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景象,或许不及分身术那般玄妙,却也类似。” 墨老哼了声,道:“你要知道,分身绝学,是修行强者才能施展的神通,四品以下想都别想!” 这下云缺动心了。 之前以为炼尸术,只是驾驭炼尸对战,多一份助力而已,可有可无,现在看来,炼尸术的好处超乎想象! 难怪之前大缸里那些死去的学子,宁愿冒着神魂碎裂的危险也要修习炼尸术。 这份奇异的法门,果然有足够的吸引力。 别的不说,只要能修成,云缺即可将分身留在刑部混俸禄,自己则在学宫修炼,无需像吴鹰那么忙碌,还得两头跑。 “敢问墨老,最多能控制几具炼尸?”云缺问道。 “单纯对战的话,炼尸数量以你对炼尸术掌握的深厚程度有关,若像我这般远距离控制炼尸充当分身,只能控制一具,还需要寻找适合的尸体,并经过特殊炼制才行。”墨老道。 “有机会的话,学生会尝试修炼一番。” 云缺说完,对面的九头鼠再无声息,恢复了尸体状态。 云缺并非说说而已,而是打算有空修炼试试。 炼尸术的关键点在于神魂,是一种神魂类的特殊功法,最严重的后果是神魂碎裂。 不过这份后果,云缺不太在意。 自己的神魂比较特殊,有妖魂融入其中,想要让神魂崩裂,可不是容易的事。 唯有达到让妖魂崩裂的程度,才能真正威胁到云缺的生命。 自从在识海看到妖魂的庞大,云缺觉得别说炼尸术,就算神魂自爆术恐怕也弄不死那家伙。 晚上的时候,墨老果然带回来个食盒,里面装着仙客楼的酒菜,扔给云缺和木安后,墨老飘上了三楼。 吃着美食,云缺看了眼对面的木安,问道: “木师兄,你修没修炼过炼尸术?” 第109章雁死天门事件 一听炼尸术,木安直摇头。 “别提炼尸术了,这几年我几乎天天都在修炼,就是学不会,可能我太笨了,墨老因此没少骂我。”木安苦着脸道。 “很难么?”云缺诧异道。 木安是道门修士,有八品开光境修为,居然几年都学不会炼尸术。 “何止很难!炼尸术对神魂强弱有着极高的要求,以我的元神之力,再修炼十年都没戏。”木安叹气道。 “你修炼炼尸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适。”云缺打听道。 “没有哇,除了学不会,什么感觉也没有。”木安如实道。 “之前西楼好像有不少师兄,因为修炼这份炼尸术而身死道消。”云缺道。 “我来学宫年头儿短,没见过西楼以前的师兄,走火入魔的事我倒是听说过,那些死去的师兄因为贪心,修成炼尸术后总想着多控制几具炼尸,以至于元神消耗过度,所以修炼一途不能贪功冒进,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行。”木安认真的说道。 “这么说,死掉的师兄都是贪婪作祟,与功法本身没多少关系。”云缺道。 “当然了,神魂类的法门本就极为罕见,最容易走火入魔的,若当真是邪法妖术,墨老不可能传给我们,大祭酒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呀。”木安道。 云缺听完放心了。 如果墨老当真传授给学子夺命的邪法,造成不少学子因此亡故,大祭酒不可能不闻不问。 只要炼尸术本身没有什么猫腻,云缺准备尝试修炼一番。 自己在神魂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真要出问题,还有妖魂兜底儿呢。 吃完饭,回到住处后,云缺找出炼尸术的小册子。 看了半宿,越看头越大。 墨老给出法门的时候,随手一扔而已,看起来好似烂大街的货色。 结果仔细看完,云缺才发现这部功法晦涩玄奥,涉及了头部的数十处穴位,其中有很多词汇自己根本无法理解。 简直看天书一样! 还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慧,看看就能修成,结果是自己想得太美了。 难怪木安那种八品道门修士,钻研了几年都学不会。 以后有机会得请教墨老才行,云缺放下功法,沉沉睡去。 一觉天亮。 今天是正式上任的日子,云缺穿戴好官服,抵达刑部。 见过尚书与侍郎两位上司后,云缺与犁术正式交接,就此成了天牢代理提刑官。 公务不算多,均与管辖狱卒和囚犯有关,手下十名令史即可完成,不过每次天牢押进囚犯或者释放囚犯,提刑官都需要亲自过问才行。 之前云缺刚进天牢,犁术随后便来确认,这是提刑官的职责所在。 “犁大人,现在是何职务。”云缺道。 “我是闲人一个,没有职务,主要给云大人打打下手呵呵。”犁术苦笑道。 “这样啊,那以后天牢来往的囚犯,犁大人多多费心,我就不过问了。”云缺道。 这活儿看着清闲,实则折腾人,天牢太大,整天都有囚犯押进押出,多的时候一忙大半天,云缺还打算在刑部偷懒修炼呢。 “行!云大人放心,这活儿我最拿手,肯定不会出差错!”犁术大喜过望,满口答应下来。 给他个差事,他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是原本提刑官的任务,他自然高兴,没准干得好了,将来还有机会官复原职。 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熟悉了一番提牢司,云缺来到存放卷宗的地方。 让看管此地的官差找出穹音的卷宗。 犁术为了表现一番,自报奋勇帮忙查找,很快拿出一份上了年头的卷宗。 云缺仔细的翻看着,眉峰渐渐锁起。 穹音一案,与石头说的消息相差不多,由于重创了锻纸侯而被关进天牢,没有期限,若无意外,一辈子将在天牢度过。 卷宗上记载的并不多,云缺注意到穹音的身份一栏,标记着‘罪臣之女’四个字。 吴鹰说过,穹音是雁门侯遗孤,云缺于是询问起雁门侯的卷宗。 一听雁门侯三个字,旁边的犁术立刻脸色变了,急忙将屋子里的其他官差赶走,关好大门。 “云大人怎么想起来查看雁门侯的卷宗了?”犁术不解的道。 “昨天听说了雁死天门事件,好奇之下打算瞧瞧。”云缺道。 犁术帮忙寻找,很快拿出一摞卷宗,道: “在这呢,云大人看完千万别在外面谈论此事,雁门侯是陛下的忌讳!” 云缺看了对方一眼,更觉得好奇了。 吴鹰这么说,犁术也这么说,难道雁门侯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不赦之罪? 带着好奇,云缺翻看起卷宗。 雁门侯,名叫穹金,三年前私通邵武国,于天门关举起反旗,后穹金夫妇被边军斩杀于天门关下,其留在皇城的两个女儿穹音穹舞,发配教坊司。 反叛之罪,罪名确实不小。 但云缺从这段简单的介绍中,看出了一些古怪的地方。 天门关位于大晋以东,是阻断邵武国的一处边关险地,有重兵把守。 既然造反,不选个大晋腹地做根基,反而选了个边关,而且还被天门关的边军所杀,这反旗举的,简直让人不可置信。 哪怕找个乞丐让他造反,也不会选在天门关,除非已经掌握了整个关卡的兵力。 从穹金被天门关边军所杀这件事来看,穹金就好像夫妻两人直接宣布造反一样,手下一兵一卒也没有,令人啼笑皆非。 还有一点更为奇怪。 穹金造反,却把两个女儿留在了皇城,这种事除非是傻子,否则正常人绝对干不出来。 都要造反了,肯定先把家人带走啊! 穹金的卷宗里,疑点重重,其中的经过没多少记载,寥寥几十字,而批判穹金大恶不赦的言词,占据了卷宗的绝大部分。 其中细数了穹金的十大罪状,每一条都能抄家灭门。 简直将穹金写成了古往今来,最大的恶人,真正的十恶不赦。 看过卷宗,云缺猜测里面写的,肯定不是全部真相。 “那位雁门侯,究竟是什么来历,犁大人能否说说。”云缺道。 “这……” 犁术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既然云大人想知道,我便说说,其实这件事,但凡三年前就在皇城为官的,全都知道,之所以没人提,是因为说出来,陛下颜面无光啊。” 犁术为了给云缺留下个好印象,不得已,道出了三年前的真相。 原来雁门侯穹金,并非晋国人士,而是来自邵武国边关熔城的一位偏将。 穹金此人在邵武国名头不小,除了武力超群之外,最主要的,是他生了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女儿,穹金遭人陷害入狱,两个女儿即将进献给邵武国的一位王爷。 红颜祸水这句话,在穹金身上得到了一次另类的验证。 只不过他的祸水不是红颜,而是闺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陷害穹金的,自然是那个觊觎穹音穹舞美貌的邵武国王爷。 在狱中,穹金得知女儿要被送去王府的消息,一怒之下,杀出牢狱,带着妻女叛逃到晋国。 到了晋国后,穹金被晋皇殷子受重用,亲口加封雁门侯,从此官居高位,大富大贵。 然而好景不长。 穹金的叛逃,惹怒了邵武国的皇帝,不到月许便大兵压境,逼迫晋国交出穹金,否则就要刀兵相见。 邵武国兵强马壮,始终是晋国所忌惮的存在。 为了不引起大战,晋皇殷子受只能同意了邵武国的要求。 如果就这么把穹金交出去,皇帝颜面尽失。 没封侯之前还好,大不了就说穹金是邵武国派来的暗子,可一旦封了侯,再把人交出去,殷子受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于是殷子受给穹金定了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并大肆宣扬穹金的恶行,将其押赴天门关处死。 说是处死,其实是将穹金送还给邵武国,平息邵武国的怒火,否则直接在天祈城就能砍头,何必再押赴边关。 押赴边关的只有穹金夫妇,穹音与穹舞被留在了天祈皇城。 这是皇帝殷子受留下的一手暗棋。 如果穹金回到邵武国直接被杀,那没什么好说的,他两个女儿也就没用了,如何处置都可以。 一旦穹金没死,还有机会留在邵武国为官的话,那么穹音和穹舞就成了殷子受手里的一份筹码,可以在以后继续胁迫穹金,为大晋暗中做事。 这是晋皇的一场算计,一盘冷血之棋。 结果在天门关外,穹金突然挣脱,大杀四方,斩杀了上百名押送的禁军,后来被坐镇天门关的晋国将军亲手击杀。 临死之际,穹金仰天狂笑,大骂天下乌鸦一般黑,帝王全是无情的鸟。 至此,雁门侯穹金战死于天门关外,一心赤诚,两朝为官,却落了个惨死边关的下场。 这便是发生在三年前,大晋十五年的雁死天门事件。 这件事其实民间早有传闻,甚至在邵武国与大晋都流传着一段童谣。 ‘好官不收礼,好汉不行乞,好男不骂妻,好燕不落西。’ 好燕不落西中的燕,指的便是雁门侯穹金,而西字,指的则是邵武国以西的大晋。 听完整个经过,云缺沉默了良久。 “穹金的两个女儿,怎么只有一个在天牢,另一个呢。”云缺明知故问的道。 “当时两人即将发配教坊司,得知消息后,两人逃走,后来只在学宫附近抓到了一个,另一人不知被谁举荐进了学宫成为学子,大晋律令管不到学宫,没办法只能把穹音抓回来,随后锻纸侯私下里花了大笔银子,将穹音买去当小妾,结果还没洞房就被人家咔嚓了,穹音就此关在天牢。” 犁术说完,又再三叮嘱云缺千万别在外面谈论这件事。 云缺点头答应,摆摆手,让犁术去忙。 独自坐在存放卷宗的大屋内,云缺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穹金的遭遇,令人唏嘘。 犹如一个棋子般被人随意摆弄,随意出卖。 雁死天门这件事,让云缺看出了皇帝的冷漠无情。 其中最无辜的,是穹音穹舞两姐妹,只因为天生丽质便惹来滔天大祸,找谁说理呢。 “人都是棋子么,可以丢来丢去,随意舍弃……” 云缺一拳砸在大桌上,冷声道: “尽情的舍吧,弃吧!总会有一枚棋子,能砸穿棋盘!” 第110章今晚要账 刑部的伙食不错,除了没有酒水供应之外,与外面酒楼里的味道相差不多。 关键是不要钱。 那云缺可不客气了,连吃了五大碗米饭,八盘肉菜。 吃过午饭,云缺问了问犁术,城内有没有卖梅树的。 天祈城果然是繁华之地,据犁术讲,西街的花草市集不仅有梅树,桃树橘树枇杷树,连百年以上的大枣树都有。 得知云缺想要买两棵梅树,犁术立刻包揽下来,钱都不用云缺出,等着就行。 不久后,犁术从外面拉进来两棵梅树,按照云缺的要求,买的都不算大,一人多高,种在瓷盆里,树上全是花骨朵,正含苞待放。 云缺一手一盆,提着走进天牢。 石头正在无所事事的躺着,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张望。 看到云缺提着两棵梅树经过,石头羡慕不已。 老大就是老大,两朵梅花听个曲儿,人家拿来两棵梅树,这是打算把阿梅包了啊! 阿梅斜倚在墙角,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目光无神,比昨天少了些灵动,显得茫然麻木。 再次见到云缺,阿梅立刻身体紧绷,卷缩在角落里,犹如受惊的羔羊。 云缺有点尴尬。 把两盆梅树放在牢房两侧,咳嗽了一声,道: “昨天下手重了些,送你两棵梅树,就当扯平了。” 阿梅不说话,低垂着目光,躲在墙角一动不动。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食禁蛊那玩意我又不认得,你也不解释,我哪知道你下虫是想帮我,还以为你在害我呢。” 云缺无奈的道:“我这人没对别人道过歉,也不会道歉,今后你在天牢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我都管了,这样行了吧。” 见对方还是不吭声,云缺皱眉道: “你要在天牢关一辈子呐,就算一个月请你吃两顿,一年就是二十四顿饭,你至少还能活几十年,你算算得多少银子,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心弦,阿梅眼圈发红,眼泪扑簌簌无声落下。 “又哭!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么爱哭呢?”云缺道。 阿梅把头垂得更低,不让云缺看他的脸。 即便看不到,云缺也能听到泪珠不断落地的轻微响动。 叹了口气,云缺坐到阿梅旁边,道: “喂,别哭了,以前别人用两朵梅花你就给唱曲儿,今天我送你两棵梅树,非但不用你唱,我来给你唱个曲儿,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 云缺掰断梅树一根树枝,用来当做小锤儿,清了清嗓子,一边用树枝敲着木床,一边开口唱道。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小乞丐,穷困、潦倒。” “一个会骗钱,一个会猎妖,一连混迹了十几年,刚好、温饱。” “多年奔波苦,终于有回报,乞丐翻身野狗打滚,名声、大噪。” “一个守城门,一个当仵作,出人头地骗点小钱,活着、真好。” 云缺唱得根本没有调儿,顺口溜一样,听到最后的出人头地,阿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仵作和守城门,哪一样都与出人头地扯不上关系。 阿梅抬起头,脸上挂着泪,哭中带笑,眼中满是幽怨。 笑中带泪这种表情,放在谁脸上都很不合适,肯定会显得古怪,但在阿梅那张俏脸上,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恨不得将其揽进怀中,呵护一生,不让她受人欺凌。 那是一种独属于娇弱女子的美感,配上阿梅的绝世之颜,连云缺都看得一时呆住。 祸水啊…… 云缺在心里感叹,难怪邵武国的王爷不惜陷害忠良也要得到穹音穹舞姐妹俩,如此容貌,实在令人念念不忘。 云缺觉得整个大晋的美人,也就牧青瑶能与穹音穹舞姐妹俩不相上下了。 灵芸郡主的美,是一种大家闺秀,高贵典雅的美,出淤泥而不染,纯洁无瑕。 穹音穹舞的美,则是一种妖异的美,犹如灵狐,美中含媚,媚态天成。 “哭多了伤身,在天牢里病了可没人管你。” 云缺道:“我现在是代理提刑官,你需要什么,可以找我,能帮的,云某人决不含糊,不过事先说好,借钱免谈。” 阿梅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瞪了眼云缺,低下头不说话。 “惜字如金啊,是不是你嗓子坏了,都这么熟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呢。” 云缺奇怪的道。 阿梅还是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晚上请你吃点好的。” 云缺站起身,走到牢门旁,停住脚步道:“再长的夜,终会破晓。” 云缺走后过了半晌,阿梅抬起头,痴痴的望着梅树上即将开放的花儿,哭红的眼眸渐渐变得坚强起来。 离开天牢后,云缺始终在懊悔不已。 “托大了呀……她要吃唐僧馅的包子可怎么办,一两银子一个,我都吃不起!” 想起与牧青瑶第一次到皇城吃的包子,云缺大为感慨。 那玩意云缺一顿能吃三十多个毫不费力,一两银子一个包子,一顿就得三十多两,一天三顿一百两! 一个月天天吃包子,就要三千两纹银! 两份俸禄加起来都不够。 在藏石镇的时候,至少能吃得起包子,到了天祈城不仅官居五品,还是太子伴读,结果连包子都吃不起了。 也不知道这叫有出息了,还是更加落魄了。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 上任第一天,云缺是在感慨中度过的。 快到晚上放衙的时候,侍郎上官鸿途召集众人,道出了一个消息。 草原蛮人求和,并且进献百名舞姬,其中有一位是身份高贵的别吉,将来会成为皇帝的宾妃。 别吉,意为草原上的公主,是部落大汗的女儿。 “那帮蛮子这些年没少吃亏,终于怕了。”有人解气的道。 “阜南王威名远扬,蛮子也得望风而逃!”另一人高声道。 “黑铁城铜墙铁壁,蛮子别说劫掠大晋,他们的草原都快保不住喽。” “和亲之事,看来是草原人的无奈之举啊。” 众人议论纷纷,都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自从阜南王坐镇黑铁城,草原人彻底没了脾气,威风早已不再,已经被打服了。 上官鸿途颔首道: “大晋三柱国,可不是白叫的,这次草原人和亲,边军会一路护送,到了天祈皇城后,便由礼部和我们刑部接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大意,在别吉入宫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众人拱手应是。 上官鸿途接着道: “还有一件事,邵武国的璇玉郡主明日将抵达皇城,礼部已经准备好人手保护其安全,我们刑部也不能闲着,派过去十人驻守在使署,协助礼部,直至璇玉郡主与誉王世子完婚。” 使署,是他国使臣抵达大晋后入住的地方,众人再次领命。 上官鸿途轻叹了一声,感慨道: “三年前送他们一人,三年后才如约送来郡主联姻,哼,邵武国还是看不起我大晋呐。” 众人的神色微变,没人敢搭茬。 云缺从上官鸿途的话中,听出了玄机。 三年前大晋送给邵武国的人,应该就是穹金! 原来当时皇帝与邵武国还有私下的交易,以穹金换邵武国一名郡主联姻,只不过这份联姻一直拖延了三年之久,如今才兑现。 “虽说璇玉郡主与誉王世子联姻,利害关联不算什么,总归是件好事,等将来两国的公主与皇子联姻,大晋之东,才算安稳。” 上官鸿途眸光变亮,道:“邵武国联姻,草原人求和,只要一切顺利我大晋将再无外敌,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用不了多久,兵力即可赶超邵武国,成为真正的云州强国!” 北方妖都覆灭,晋国的外敌只剩东边的邵武国与南方的草原蛮人,这两处威胁若能解决,晋国将再无外忧,这也是皇帝和一众朝臣所期待的结果。 云缺从犁术口中得知,璇玉郡主是邵武国的御王朱寿之女,而这个御王,便是当年觊觎穹家姐妹美貌,不惜陷害穹金的罪魁祸首。 得知是此人之女,云缺觉得那璇玉郡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饼,一个混蛋老子,养出的子女大概率也是混蛋。 为了即将到来的两次联姻,刑部显得更加忙碌起来。 云缺也跟着瞎忙活。 好在提牢司主要管天牢,护卫郡主和别吉那种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上官鸿途提及的誉王世子,却跟云缺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家伙还欠着三千两赌债呢! 这事儿云缺可没忘。 赌舞仙子开口的账本,就在云缺手里,还差一个殷滔没给钱。 别说三千两,三两银子云缺都得去要。 自从还了房石与吴鹰的丹药钱之后,云缺身上只剩下原本自己的那点积蓄,总共几百两,在藏石镇算得上一笔财富,在天祈城里实在寒酸得很。 连买两根金沙草都不够。 皇帝赏赐的万两白银看着是不少,但比起宗师境需要的百万银钱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所以银子这种东西,对云缺来说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晚饭在刑部吃的。 学宫里要钱,这边免费,而且还能顺便给阿梅带一份。 占便宜这一块,云缺绝对是祖宗级别。 回到百花殿,天已经黑了。 前阵子不是赌斗就是面壁,云缺没空找欠账的殷涛,今天正好没事,云缺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誉王世子殷涛就在东楼。 “今晚要账!” 云缺冷笑了一声,先去演武殿找到梅钱。 “说好了一百两,钱要来了,你可不许赖账。”梅钱道。 “亲兄弟明算账,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云缺道。 两人回到百花殿后,先寻找殷滔的踪迹。 恰巧今天东楼先生兴致大起,在楼下架起个大炒锅,拿着铁锹大的锅铲在卖力翻炒,里面不知是什么材料,看起来血肉模糊的。 一众东楼学子全都捏着鼻子站在旁边,心惊胆战。 先生今天发话,所有东楼学子都得尝尝他的新手艺。 在人群中锁定殷滔后,云缺与梅钱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挑起嘴角,冷笑着围拢过去。 两人的架势,像极了在山林中围猎妖物的模样。 第111章猪会上树 殷滔此人身形魁梧,生得高高大大,穿金挂银,一身贵气,在人群中颇为显眼。 身为誉王之子,皇帝的亲侄子,殷滔从生下来便地位显赫,仆人丫鬟无数,以至于养成了一种孤傲的脾气,哪怕在学宫里,看人都用鼻孔,一副高人一等的气质。 在学宫里求学的皇家子弟并不少,大多不在学宫居住,晚上会回到自己的府邸。 因为学宫里没有下人伺候。 对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亲贵胄来说,身边没有仆人,实在是一件难熬的事。 殷滔最近几天都没来学宫,因为养了一房小妾,整天在府上寻欢作乐,今天被他老子给撵了出来,才不得已到了学宫,本来打算混一天就走,怎奈东楼先生不许学子离开,都得围观做菜。 殷滔正心生不满,想着快些回府与小妾玩乐,忽然听到旁边有两人在争执。 “你欠我的二两银子今天必须还!” “什么叫欠你?随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谁知道那头猪真会上树。” “少来!字据在这呢,白纸黑字,当时我说猪会上树你不信,非得赌二两银子,你输了就得还钱。” “不还能怎么样,赌债而已,谁当真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债也是债,欠钱不还的生儿子没有肚脐眼!” “我不生儿子,只生闺女,你能奈我何。” 两人争执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得见,尤其在殷滔旁边,他听得最清楚。 正奇怪着怎么猪还会上树呢,殷滔就见旁边那扫帚眉的年轻人朝他求援道:“这位师兄你给评评理,他欠我的二两银子,该不该还!” 殷滔嗤笑了一声,鄙夷道: “二两银子的赌债都还不起,你还指望他生儿子没肚脐眼?估计他连婆娘这辈子都找不到。” 周围其他几个学子也觉得气愤,纷纷指责欠钱不还的云缺。 梅钱义正言辞的道:“公道自在人间!欠钱不还,连猪狗都不如!赶紧还钱!” “还你就是了,又不是给不起,我可不想做猪狗。” 云缺做出一副认命模样,拿出二两银子交给梅钱,随后转向殷滔,高声道:“我的赌债还清了,世子殿下,你的三千两赌债,也该还我了吧。” 殷滔愣在原地。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那么多赌债,眼前的年轻学子他根本不认得。 梅钱也怔住了,随后龇牙咧嘴,恨不得冲过去咬死云缺。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拉下水了。 云缺之前对他说的三百两赌债,原来是三千两! 而家里开酒楼的富家子弟,居然是亲王世子! 梅钱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无可奈何,戏已经演完,他就被一脚踹开,拿了一百两好处,却得罪了亲王世子,实在得不偿失。 殷滔很快清醒过来,怒视着云缺道:“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见过你,何时欠过你的钱!” “世子殿下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云缺将记载赌约的纸张拿了出来,道:“关于舞仙子的赌约,想必世子应该没忘,你当时下注三千两,恰巧半月前舞仙子开口与我说话,当时不少人都在,房石师兄也可作证,其他人的赌债已经清还完毕,只差世子一人,殿下该还钱了。” 房石就在人群里呢,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一个劲咧嘴,跟梅钱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殷滔这时恍然大悟,随后愈发愤恨起来。 他当时只是气话而已,当天他厚着脸皮搭讪穹舞三次,结果人家根本没理他,殷滔一怒之下说出三千两赌注。 本以为最后肯定是他这位世子殿下才能令舞仙子开口,结果被一个无名之辈捷足先登,殷滔又气又恼,恨透了眼前讨账的云缺。 三千两而已,他不是拿不出,堂堂誉王世子,这点钱不算什么。 但殷滔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根本没想过给钱,怎奈云缺和梅钱刚刚演了一出好戏,大骂欠债不还者猪狗不如。 最绝的是,殷滔偏偏还中了计,亲口说云缺这种欠二两银子不还的家伙连婆娘都讨不到,儿子更生不出来。 他要是今天不还钱,那刚才他骂出的话,他自己就得全接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殷滔实在丢不起这份人。 狠狠瞪着云缺,殷滔怒声道: “行!三千两是吧,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过两天给你就是!” 云缺摇头道: “好饭不怕晚,赌债最怕欠,我已经等了半个月才看到殿下,这笔账不能再拖了,世子殿下还是现在结清为好,若实在没有银票,用些金银首饰抵账也是一样的。” 对于欠债这种事,云缺和梅钱的观点是一样的。 宁可我欠天下人,不让天下人欠我。 尤其‘过两天给你’这种说辞,云缺可太熟悉了。 当初借给梅钱一百两,那孙子就是这么敷衍的,一百两银子,足足拖了两年都没还上。 一要钱,就说过两天给你,直接过了两年,也没见着钱。 到时候殷滔整天不见人,去哪找他去,总不能去誉王府要账,府上肯定有不少护院高手,没准打起来。 殷滔浑身上珠光宝气,脖子上挂着价值万金的乌金链子,左右腰间各悬着价值连城的血玉,帽子上镶嵌的珍珠有指甲那么大,还是一圈儿,简直是行走的珠宝库。 不用多,随便从这位世子身上拿一件珠宝,足以抵得上三千两的赌债了。 殷滔有心发作,想了想这里是学宫,又忍住了,冷冷的瞥着云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随后殷滔将大拇指上的一个墨玉扳指摘了下来,道: “此物足以抵得上三千两银子,押在你这好了,小人总能看到小利,看不到大富大贵。” 殷滔指桑骂槐,说云缺没眼光,得罪他这位亲王世子,只能得到点小钱儿,却错过了天大的富贵,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云缺才不在乎。 自己富贵与否,或许与贵人有关,但云缺很确信这个誉王世子,肯定不是自己的贵人。 一个喜欢争风吃醋的世子,仗着出身好而已,若没有世子的头衔,屁都不是。 接过墨玉扳指,云缺看了看,仔细收好,微笑道: “世子殿下果然守信,不过这件扳指我只保管两天,两天后你若不拿三千两银票来换,对不住,我只能把东西送到典当行。” 云缺没心思与这种人浪费时间,两天期限,已经算给对方面子了。 “好!” 殷滔当即答应下来,不过嘴角的冷笑却带着一份阴险。 他就没打算用银票来换那扳指! 因为墨玉扳指是皇帝御赐之物,殷滔就等着云缺卖出去呢,只要敢卖,那云缺便多了份私自售卖御赐之物的罪名,皇帝若得知,肯定龙颜不悦,云缺到时候就倒霉了。 而他殷滔却有说辞,我押出去的东西而已,谁让你云缺给卖了。 殷滔打算到时候把罪名全推在云缺身上,借皇帝之手,让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从世上消失。 借刀杀人! 阴险的殷滔,已经对云缺起了杀心。 大锅里的食物已经做好,周无机瞪着眼睛,分给在场所有学子一人一份,必须都吃完。 于是毫无意外的,又吐了一大片。 云缺还好,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将事先说好的一百两银票分给梅钱。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就该听劝,离你这个扫把星远远的!呕……”梅钱干呕着骂道。 “听谁的劝?哪个老人劝你离我远点了?”云缺狐疑的道。 “听……”梅钱神色变幻了一下,硬气道:“听我爷爷说的!” “你爷爷不是早死了么。”云缺道。 “我爷爷昨天托梦给我,让我离你远点!你以后少来找我!” 梅钱干呕着逃回演武殿,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百花殿。 被坑了不说,还差点说漏嘴,又被强行灌了一碗血肉模糊的恶心东西,他已经欲哭无泪。 瞧了瞧不算太晚,云缺也去了趟演武殿,用犁谷的书牌走进藏书楼。 不来不知道,一到演武殿的藏书楼,云缺都不想出去了。 这里简直是武者的圣地! 海量的各类功法,看不完的强者心得,云缺都想直接住在藏书楼。 一夜没合眼,直至天光放亮,云缺才恋恋不舍的走出藏书楼。 白天还要到刑部当值,他无法整天留在学宫。 “要是能分身就好了……” 云缺不无感慨的自语着。 其实刑部那边没什么大事儿,有犁术盯着,他这位提刑官去不去没区别。 到了也是干坐着,有活儿的话,自然手下人去忙。 “晚上找墨老问问炼尸术。” 云缺打定主意,最好自己能修成炼尸术,再找个合适的炼尸伪装成自己的模样,堂堂正正去刑部摸鱼。 自己的本体就能留在学宫天天修炼了。 一路上,云缺始终想着炼尸术的事儿。 从学宫到刑部,足足一个时辰的路程,天天这么折腾,实在浪费时间。 到了天牢,云缺先找犁术打听一番刑部这边有没有传送阵之类的东西,结果犁术直晃头。 刑部有万里传讯手段,却没有在天祈城里各处传送的法阵,如果想传送,只能自己施展,或者购买昂贵的传送符箓。 在刑部闲来无事,云缺开始翻看有关红莲教的卷宗。 自从皇帝下旨清缴红莲教,刑部便开始在晋国各地追查红莲教余孽的线索,倒是找到不少教徒,但对方被发现身份后会拼命反抗,以至于绝大部分都被当场击杀,最近只抓到两个活口。 看过卷宗后,云缺打算亲自去天牢里瞧瞧那两个红莲教的活口。 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第112章一钩香饵钓金鳌 牢房内,云缺见到了两个红莲教余孽。 是两个男人,一个年岁大些,一个比较年轻,都用过了大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云缺问了问话,对方只能哼唧两声。 问过负责刑罚的狱卒,结果毫无收获,这两人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 离开牢房,云缺吩咐狱卒暂停用刑,并叫来天牢里的郎中,给两人治伤。 这两个活口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打死了。 嘴硬没关系。 云缺有办法让两人开口。 不过需要一个中间人,扮演红莲教教徒的角色,让两人相信对方是自己人,自然会套出消息来。 云缺已经露面,而且有官职在身,不适合扮演红莲教的人。 云缺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黑风寨的瞎子。 瞎子擅长伪装,更擅长打探消息,不到半月就从八山城查出胡子的身份,可见其能力有多强,简直是天生的斥候。 瞎子是个人才,可惜在与火烛使者宏河一战中,已经被杀。 云缺并不认为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能在六品强者手里还有活路。 走在天牢昏暗的通道内,云缺思索着卧底的人选。 经过阿梅的牢房时,停步看了看,发现阿梅还卷缩在角落里,好像始终没动地方。 听到脚步声后,阿梅抬起头往外看来,眼眸里多了几分光泽。 “今天想吃点什么。”云缺问道。 对方不回答,一声不吭。 “没胃口么,那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好了。” 云缺说得理直气壮。 反正他在刑部吃饭,吃完正好给阿梅捎带一份回来。 可不就是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见阿梅的状态好转了不少,云缺就此离开。 没走出多远,又停了下来。 扭头看去,隔壁牢房的石头正一脸讪笑,点头哈腰。 看到石头,云缺目光一亮。 人选有了! 打开牢门,云缺坐在石头对面的木床上,微笑道: “住得如何,天牢里舒服么。” “老大说笑了,这里暗无天日的,哪能舒服。”石头满脸赔笑道:“恭喜老大升官!老大今后肯定节节高升,平步青云!等我出去了,一定请老大好好喝一顿!” “少来套近乎,你的案子我看过了,三天两头伤人,进来一次关个一年半载就能出去,对你这种惯犯实在太轻了。” 云缺沉着脸,道:“不用重刑,犯人不会开口,不施重罚,地痞屡教不改,我打算一次关押你三十年,如此一来,才能震慑你这等宵小,你出去了,也不敢再犯案。” 石头一听三十年,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跪地求饶,连连叩头道: “大人饶命啊!我以后不敢了,出去后肯定金盆洗手,再也不敢为非作歹!真要关上三十年,我非死在天牢不可呀!” 关个一年半载没什么,混一混就出去了。 可一旦关押三十年,出去后石头都是个老头子了,别说继续做他的账房先生要账,连乞讨恐怕都没了力气。 石头被吓得不轻,更不解着为何云缺要拿自己开刀。 他快速回想,觉得自己没得罪这位呀。 “不想关那么久也行,替我做件事,办得好了,非但不用做三十年牢,过几天你就能出去。” 云缺老神在在的道。 官威这种东西,云缺第一次体会,简单来说一句话。 真他娘的好用! 石头恍然大悟,连忙赌咒发誓的道: “大人您吩咐!刀山火海,我石头肯定一眼不眨!退一步,我是狗娘养的!” “这件事谈不上多凶险,只要你机灵点,自可安然无恙。” 云缺点点头,道:“本官不仅是提刑官,掌管天牢,还是太子伴读东宫行走,我在外面也有不少账收不回来,正好缺个账房先生帮我管管账。” 石头一听就明白,人家这是点拨自己呢,混江湖的哪能还不懂,急忙跪拜道: “大人您说,究竟要我做什么事,只要不是掉脑袋的罪名,我石头绝对帮大人办妥!” 云缺见差不多了,直接道出让石头混进红莲教刺探消息的目的,先从天牢里的两个红莲教徒入手。 “红莲教……我好像听说过,是个很低调的教派,多在偏远城镇出没,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石头信心十足的道。 云缺告知了石头红莲教的口号,又给了他一支红烛和火折子,最后命人找来些血迹,涂抹在石头身上。 天牢里最不缺的就是血,等伪装一番之后,石头变得可怜兮兮,如同被用过大刑似的。 “还差点意思,闭眼。”云缺道。 石头下意识的闭上眼,随后被云缺一拳砸在脸上,鼻口窜血。 石头被打得原地转了三圈,懵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随后被关进了两个红莲教教徒的牢房。 下午的时候,云缺找到侍郎上官鸿途,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在云缺的计划中,如果石头成功博取两名红莲教教徒的信任,也许会得到些线索,但肯定不会太重要,那么下一步,就要继续放长线钓大鱼,制造一起意外,故意放走红莲教的教徒,让石头跟着对方一起逃。 如此一来,石头才有机会真正打入红莲教,从而找到红莲教重要的线索。 听完云缺的计划,上官鸿途眸光微亮,颔首赞道: “放蛇归山寻龙迹,一钩香饵钓金鳌,好计谋!” 上官鸿途再次打量了一番云缺,目光中多了几分郑重。 之前他只觉得云缺是托了灵芸郡主的人情,才一举做到五品的官职,毕竟单单护送灵芸郡主这一份功劳,就足够加官进爵了。 上官鸿途始终认为云缺是个毛头小子,想要在刑部站稳脚跟,需要多年以后了。 可如今,上官鸿途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这份心智,对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不落下风,绝对是卧龙凤雏之兆。 上官鸿途为官多年,眼光老辣,看得出五品官职肯定不是云缺的尽头,恐怕用不了多久,人家就能爬到自己的头上。 “大人谬赞了,我只是平常在大人的教诲中,多学了些东西而已。” 云缺谦虚了一句后,道:“若计划能成功,需要放走红莲教的人犯,大人觉得是否可行。” 以云缺如今的官职,是无权私自放走天牢重犯的,需要请示上司才行。 上官鸿途略一沉吟,道: “两个半死的红莲余孽而已,大可利用一番,这件事你全权做主,若当真钓出了大鱼,我亲自为你向陛下请功。” 有了侍郎背书,云缺终于可以大施一番拳脚。 另一边。 石头被关进新牢房后,看到了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两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好在刚刚上过伤药,血已经止住,但两人伤势太重,一时间还起不来,只是睁眼看了看石头,没人开口。 石头知道这次是自己的投名状,必须好好把握,于是按照云缺的吩咐,不跟对方说话,自己坐在角落里揉着脸。 云缺那一拳打得不轻,石头到现在还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缓和了大半天,等到入夜,石头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用火折子点燃那只红烛,嘴里嘀嘀咕咕,用很小的声音说出‘红烛不灭莲台永存’这几个字。 天牢里很静,两个红莲教的教徒隐约听见了石头嘀咕的口号,于是两人目光惊讶的互相看了眼。 其中年轻的最先开口,声音虚弱的道:“喂,你在做什么呢。” “哦没什么,祭奠祖先呢,这就吹灭,不打扰你们休息。”石头故作慌张的熄灭了火烛,将半根红烛重新收好。 又是一阵沉默。 年纪大些的红莲教教徒突然说道:“红烛不灭!” “莲台永存!”石头紧跟着说了下半句,随后惊讶道:“你们也是……” 年轻的教徒刚要承认,被年长的教徒一把按住,此人虚弱的笑了笑,道: “我们也是卖蜡烛的,你的红烛不错,应该不便宜。” 说完这句,两个教徒不再吭声,闭着眼休息,不过那年轻的教徒显然有些躁动,不安的翻来覆去,好像憋着什么心事。 石头不再说话,找个位置闷头睡觉。 这一幕,躲在暗处的云缺看了个真真切切。 云缺冷冷一笑,对跟在旁边的犁术吩咐道: “老的那个红莲教教徒,可以处理掉了,找好借口,别让另一个生疑。” 犁术知道云缺的计划,立刻会意,道:“下官明白,那老家伙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红莲教余孽都是死罪,既然得不到供词,那么何时弄死,刑部说了算,没人会过问。 安排好之后,云缺返回学宫。 石头的任务,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反正云缺也不急,更没报多大希望,只当一次尝试。 到了西楼,见三楼一间屋子亮着灯。 墨老既然在,云缺正好去请教一番炼尸术的修炼。 墨老今天心情不错,很有耐心的指点了云缺半宿时间。 对于炼尸术,云缺终于有了点眉目。 尽管还是修不成,好歹找到点路了。 临走前,云缺问了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若修成炼尸术,并且炼制出一具合适的炼尸做分身,怎样才能将分身的模样,改造得与自己一样呢。” 墨老闻言不屑的哼了声,道: “改换面貌最为简单,易容术之类的均可办到,或者以傀儡之法改造,傀儡殿专门教那种偏门,随便弄本傀儡术,学学就会。” 云缺听得好笑。 就墨老这种活鬼般的先生,没事儿不是炼尸就是摆弄尸骨,居然还有脸说别人偏门。 第二天,没等云缺出门,房石找了过来。 没别的事,给云缺推销一种养元丹。 说是宗师必备之物,对各派系修士都有极大助力,武者服用后可洗练周身经脉,滋养元神,一粒需要纹银三千两。 云缺有所耳闻,知道养元丹很贵,几乎是七品武夫必吃之物,而且需要大量进服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可惜实在太贵,云缺现在还舍不得买。 身上虽然有皇帝赏赐的一万两,可到了七品之后处处用钱,云缺也得省着花才行。 回到刑部,得知红莲教那个年纪大些的教徒已经死掉,死因是狱卒送晚饭的时候,对方将饭菜弄洒,被狱卒暴打一顿后,不治而亡。 云缺很清楚狱卒下手的窍门。 能打得遍体鳞伤而筋骨无损,外表看着伤势极重其实都是皮外伤,也能几下重击之后,外表看着毫发无损,实则非死即残。 石头的进展不多,偶尔能与年轻的红莲教教徒说上两句话而已。 云缺白天在刑部的时候修炼武道,继续打熬本体,晚上回学宫则去找墨老请教炼尸术。 如此过了两天。 云缺不爽了。 因为殷滔还没来赎回墨玉扳指! 打听了一下,对方这两天根本没来学宫。 “好一个誉王世子,想赖账是吧,在我这门儿都没有!” 云缺是什么人? 常年斩妖为生,天天杀戮为伴,何时惯过旁人。 既然对方不还钱,那就卖了扳指。 先去问了问房石收不收,对方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他知道事情经过,自然不肯趟浑水。 房石不收,天祈城里有的是当铺。 云缺将墨玉扳指带在左手,大步走出学宫,拐过转角的时候,看到路边站着个陌生丫鬟,直打量自己,尤其往自己左手多看了好几眼。 云缺不认得对方,也没在意,正要去找当铺,对方居然追了上来。 “公子留步,我家小姐有请!” 第113章第一次吧 听到丫鬟说小姐有请,云缺以为是牧青瑶的人,于是跟着对方绕进一处小巷。 走了半晌最终来到一架马车处。 车厢关得严严实实,有着车马行的标记,应该是租赁的。 云缺满头雾水,想不通牧青瑶怎么租赁马车,还停得这么远。 上车一瞧。 里面端坐着一名陌生的绿裙女子,妆容精致,模样还算不错,只是眼角上挑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刁蛮之感。 “你是哪位?” 云缺疑惑道。 绿裙女子淡笑着比量个请坐的手势,并未开口,而是鼓捣起茶道,马车也随之缓缓前行。 车厢里点着檀香,随着茶香渐浓,二者混合成一种特殊的香气,闻之令人昏昏欲睡。 女子的茶道十分复杂,又是烫杯温壶,又是摇香洗茶,鼓捣了半晌还没好。 云缺坐了一会儿,不耐烦的道: “我不认得阁下,没事的话,告辞了。” 说罢就要走。 “好茶需要细品方可,公子莫非连这么点时间也等不得么。”绿裙女子开口道。 “你到底找我有何事。”云缺皱眉道。 “品茶,谈心。” 绿裙女子微笑着回答,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递给云缺,道:“尝一尝,味道如何。” 云缺接过茶杯瞥了眼,顺手将其倒掉。 “酥骨散这种东西,无色无味,但有个特点,不易融于沸水,最好下在温水里。” 云缺冷冷一笑,道:“姑娘下毒的手法太幼稚了些,第一次吧,下次记得等茶凉了的时候再下药。” 绿裙女子被拆穿后,丝毫不惊,淡笑道: “没关系,茶水无效,还有檀香,你闻了这么久,很快就会动弹不得。” 云缺慵懒的倚在旁边,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 “糟糕!你这女人好卑鄙!就算我动弹不得能怎样呢,难道你要非礼我吗?” 檀香的确有问题,里面加了药,毒翻个壮汉轻而易举,但对于七品武夫来说,半点用都没有。 车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马车已经走上了大街。 云缺心里愈发奇怪,自己都不认得对方,怎么上来就给自己下药呢? 什么时候结的仇? 难道是红莲教的人? 绿裙女子被云缺的假象迷惑,终于现出狰狞模样,咬牙切齿骂道: “区区下国之人,也配娶本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绿裙女子一边骂着,一边开始撕自己的裙衣,很快变成一副衣不遮体的狼狈模样。 云缺看愣了。 这人有病吧! “来人呀!非礼啦!救命啊!!!” 绿裙女子尖叫起来,声音传出老远,街上的人群纷纷回头望向马车方向,不知发生了什么。 赶车的车夫与刚才那丫鬟听见声音,立刻冲进车厢。 “贼人大胆!” “敢轻薄我家小姐,你死罪!” 两人刚说出一句话,没等站稳就被云缺一拳一个给打飞了出去。 绿裙女子豁然一愣,惊讶着中了毒的云缺怎么还能行动如常。 “你这套路,我三岁的时候就觉得不新鲜了。” 云缺冷眼瞥着对方,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让别人看,好办,我帮你一次。” 云缺一把抓起对方,将其身上的裙衣全给撤掉,然后带出车厢,绑在了马车前面。 这下子围观的众人议论大起,指指点点,惊呼声怪叫声不断。 绿裙女子始终陷入震惊当中,等她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被无数百姓围观之后,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啪! 云缺一巴掌抽在马匹上。 拉车的马儿在长街上欢快的奔跑了起来,缓缓远去。 “有病得治啊。” 云缺嘀咕了一句。 给自己下套儿的人,云缺从来不惯着。 你砍我一刀,我就砍回去十刀,你害我一次,我就直接宰了你。 若非感受到对方没有修为,云缺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那女人。 游街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在城内找了家当铺,墨玉扳指不多不少,换了三千两纹银。 云缺心情不错。 在藏石镇,想要赚上三千两,不知要猎杀多少妖物才能凑够。 到了天祈城,没出一个月,不算皇帝赏赐,已经接近五千两入账了。 赚得虽然多,可花费更加惊人。 养元丹那玩意一粒就要三千两,谁能吃得起。 离开当铺,正好经过一座青楼。 楼上的女人浓妆艳抹倚在窗口,朝着云缺招手道: “小哥儿,上来听个曲儿呀!” 云缺抬头看了眼,道:“行啊,免费吗。” 女人翻着白眼道:“你想多了,世上哪有免费的曲儿可听,姐姐可以给你多唱几个。” 云缺呵呵一笑,道:“你也想多了,想赚我的钱,做梦吧。” 天牢里有免费的曲子听,犹如天籁,傻子才花钱上青楼听那些俗曲儿。 想起阿梅的歌声,云缺暗暗回味,听过一次实在令人难忘。 可惜阿梅最近不知怎么,话也不说,曲儿更不唱了。 回到刑部。 云缺先观察一下石头的进展。 发现石头偶尔与仅剩的那名红莲教徒时而耳语着什么,看样子两人混得挺熟。 再有几天,时机就差不多了。 云缺开始思索下一步计划。 抓人容易,放走就难了。 这里是刑部天牢,可不是藏石镇那种偏远小镇的牢狱,刑部天牢有大批军兵驻守其中不乏武道高手,又有法阵运转,想从天牢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制造混乱让两人逃走,并不现实,很容易被那教徒怀疑。 闯出去更夸张,就石头那点能耐,两个狱卒就能把他打趴下。 很快云缺想到个最佳方案。 诈死! 找一种药,能让人暂时失去呼吸心跳,又不会立刻死亡,过一段时间即可恢复过来。 如此一来,只要两人假死后,肯定会被当做尸体处理,扔出城外,顺理成章逃出天牢。 到时候那红莲教徒绝不会怀疑石头的身份,只会觉得石头是他救命的恩公。 “回去找墨老问问,他假死用的什么丹药,看看能不能弄来点。” 云缺忽然一拍脑门,恍然道:“笨呢!用什么假死药啊,找点便宜的迷心散揉成丹丸,就说是假死丹,让那教徒以为自己假死成功不就行了。” 刑部定下的计划,天牢这边本就知情,再找假死药属于白费力气,只要红莲教的教徒吃下迷心散昏厥一阵子,到了城外乱葬岗再醒来,他自然以为吃的是假死丹。 吃过午饭,云缺捎带一份给阿梅送了去。 牢房里的两棵梅树已经相继开放,花香四溢,穹音正坐在一棵梅树前,默默望着眼前的梅花。 梅花开得正艳,可穹音的眸子则暗淡无光,仿佛藏着沉甸甸的心事。 当当。 云缺敲了敲铁栏,道:“别看了,开饭了。” 将饭菜放在对方面前,云缺坐在一旁。 穹音目光冷淡的瞪着云缺,眼里仍旧残存着恨意,不过很快她便挪开目光,开始吃饭。 云缺看得大为感慨。 美人就是美人,连随便吃个饭,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天牢里数你伙食最好,小心吃胖了。”云缺调侃道。 穹音不抬头,默默吃着食物。 云缺坐了会,见对方还是不肯说话,起身走向门口。 刚要出去,身后传来穹音沙哑的声音。 “我想沐浴。” 云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牢房里没有遮掩的东西,也没有木桶,实在不方便。 “可以,吃完我带你去。” 云缺道。 天牢里的囚犯,是没资格洗澡的,刑部不提供这种待遇。 不过若是给狱卒些好处,这么点小事,不难办到。 等穹音吃完,云缺将其带到自己办公的房间。 提刑官掌管整个天牢,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房间里就有浴桶。 命狱卒打来热水,云缺关好门,往浴桶对面一坐,道: “你是重犯,带你出来已经算通融了,本官得盯着你才行,洗吧,我不回头就是了。” 说完云缺将椅子一转,背对着穹音。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衣物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水花轻响。 云缺的确说到做到,绝对不回头。 抬起右手,端详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自然没什么好看,不过云缺的掌心很快多出了一节刀身。 妖刀从掌心浮出三寸,锋利的刀身犹如一面小镜子,清晰倒映着身后的美景。 尽管上次在牢房里将对方看了个遍,再次看到,云缺仍旧觉得惊心动魄。 实在养眼! 正欣赏着美景呢,刀身上忽然多出一只细长的血瞳,眼睛弯曲着,好似在嘲笑。 “滚!你挡住我了!” 云缺低声骂道,同时心头暗惊。 以往只有在动用妖力的前提下,刀身才会睁开妖瞳,妖刀随之威能大增。 现在自己根本没沟通妖魂,更没动用妖力,妖瞳居然自行浮现,而且还是一副嘲笑的神色! 云缺觉得自从进阶七品开辟神藏识海见到妖魂本体后,对方与自己的联系变得更深了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妖魂如果没事儿就出来的话,会被人察觉不说,更容易出事。 云缺深知身上的妖魂绝非善类,那家伙是会吃人的! 哗啦,哗啦。 陷入沉吟的云缺,很快被耳畔传来的水声惊醒。 抬头一看,穹音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不着寸缕,身上挂满水珠。 “你不是喜欢看么,今天看个够!” 穹音的俏脸上没有羞涩,充满了悲愤,一双美目被恨意填满。 云缺尴尬了一下,看了两眼后,起身走向门外。 关门的时候,听到穹音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恨你!” 站在门外,云缺无奈一叹。 女人太不好哄了。 自己又买梅树,又唱曲儿,外加天天给送饭,结果人家还是不买账。 “不就弄哭你一次嘛,至于么。” 云缺倍感无奈,愈发觉得阿梅与以往截然不同。 不仅脾气大,还哄不好,像个倔强的大小姐似的,跟以前杀了人还能安稳如常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尤其那种愤恨的目光,让云缺不由得想起了学宫里的舞仙子。 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将沐浴过的穹音送回牢房后,刑部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昨天刚刚抵达皇城的邵武国璇玉郡主,出事了。 第114章逗你玩呢 梅香楼,皇城内最贵的青楼之一,被称为销金之窟,没有万贯家财,没人敢上楼,能在此地玩乐的,均为豪门巨富,甚至皇族子弟。 殷滔正与一群衙内在梅香楼吃酒。 这位世子殿下一手搂着一个美人,喝得醉眼迷离。 “天下美人无数,唯独学宫里的美人才能称之为极品,外面的,全是庸脂俗粉!”殷滔笑骂道。 “世子殿下何时在学宫里娶个小妾,让我们也好开开眼界,嘎嘎!” “听说学宫里有个舞仙子,跳起舞来那叫一个漂亮,真想去瞧瞧,可惜考不进去呀!” 几个衙内喝得不少,大声说笑着。 其中一名衙内调侃道: “等世子与璇玉郡主成了亲,怕是没空出来与我等玩乐喽,家中有了母老虎,肯定看得紧呐哈哈!” “她敢!” 殷滔一瞪眼睛,道:“郡主算个屁!当个玩物娶进来养着就是,敢管我,打断她的腿!” “殿下豪气!来,我敬殿下一杯!” “世子果然是真男人哈哈!” 屋内一阵喧哗大起,众人推杯换盏。 一名衙内奇怪的道:“世子手上的扳指呢,怎么没带出来,平常你可不离身的。” 殷滔闻言大笑道: “押在一个傻子手里了!三年前我随口一说的赌注,那家伙居然当真,三千两的小钱儿而已,他若跪下求我,赏给他也无所谓,那傻子给脸不要脸,在学宫里追着我要债,他这辈子一个铜板也别想从我手里要走!” 询问扳指的衙内道:“那扳指是御赐之物!如果对方拿不到银子,卖掉了可就遭了。” “就等着他卖呢,哈哈!”殷滔得意道:“敢卖掉皇帝御赐的扳指,便是死罪!我等着看他怎么掉脑袋!哈哈哈!跟我斗,他还嫩了点,喝酒!” 众人举杯,正喝得高兴,大门突然被踹开,怒气冲冲闯进一人。 “大胆!敢踢本少爷的门,你活腻了!” 骂完后,殷滔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瞬间酒醒,慌忙起身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誉王,殷天涯。 殷天涯二话不说甩起巴掌,啪一声脆响,将殷滔扇得原地转了三圈。 “你个畜生!除了惹祸你还会点什么!”殷天涯怒不可赦,气得脸色铁青。 “我、我没惹祸啊?”殷滔刚要辩解,又挨了一个大嘴巴,打得他蒙头转向。 “滚回王府!准备马上成亲!” 殷天涯指着殷滔的鼻子骂道:“你做的好事,你自己兜着!成亲之前敢走出王府半步,打断你的腿!” 殷天涯一摆手,立刻有王府护卫闯了进来,架着殷滔离开青楼。 直至回到誉王府,殷滔也没想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青楼喝顿酒而已,平白挨了顿打不说,还被禁足。 殷滔想不通自己闯了什么祸,但云缺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了。 督捕司的总捕头陈洲骅来天牢办事,亲口跟云缺说起上午发生在皇城的大事。 “邵武国来的璇玉郡主,今天竟偷偷跑出使署,结果被人扒成白羊,绑在马车上游了街!” 陈洲骅愁眉苦脸的道:“那郡主是来大晋联姻的,陛下十分重视此事,这下不仅璇玉郡主颜面尽失没脸见人,连邵武国也跟着丢人,我们刑部特意派过去十人盯着使署,却出了这档子事,哎,我又得挨骂。” 刑部下设五司,陈洲骅是督捕司的头儿,云缺是提牢司的头儿,两人同级,陈洲骅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趁着来办事在天牢这边歇一会儿,顺便跟云缺说起这件奇闻。 结果听闻后,云缺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云缺可没想到上午那个想要暗算自己的绿裙女子,居然会是邵武国的郡主! 前两天侍郎大人说起过这件事,云缺当时也在场,不过他管辖天牢,与郡主联姻的事儿不挨边,当时也就一听,根本没在意。 云缺试探着问道: “不知今天城内发生过几起游街事件,还有没有别的女人被绑在马车上游了街?” “一起还不够哇!这种事我来刑部十几年,今天才见识到。”陈洲骅道。 这下云缺彻底断定,那绿裙女子就是璇玉郡主无疑。 把邵武国郡主绑在马车上游街,还是一件衣服都没有的那种,这种事没准都能挑起邵武国与晋国之间的大战。 这下惹祸了…… 云缺暗道倒霉,他与璇玉郡主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哪里想到对方会特意来学宫找自己的麻烦。 直到现在,云缺也想不通为何璇玉郡主要算计自己。 “不知那罪魁祸首,抓到没有。”云缺问了句。 “抓到了,要不然我们督捕司也不能这么消停。”陈洲骅道。 “抓到了?”云缺更觉得奇怪,小心的问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嗐!还能有谁,誉王世子呗!”陈洲骅叹气道。 “殷滔?”云缺听闻后,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那璇玉郡主错把自己,误认为殷滔了,这才有了之前一系列的怪事。 邵武国的璇玉郡主,与大晋国的誉王世子联姻,是来嫁给殷滔的,璇玉郡主不认得殷滔,但知道殷滔习惯带着墨玉戒指,又是学宫学子,以为殷滔在学宫里,而当时云缺从学宫出去,正巧带着殷滔的墨玉扳指,被误以为誉王世子从而带上了马车。 想通了来龙去脉,云缺抽了抽嘴角,心说世子殿下对不住了,这口黑锅,你还是自己背吧。 “现在情况如何了,两家还联姻吗。”云缺问道。 “当然得联姻啊!誉王府今天就办喜事,先把璇玉郡主弄进王府,要是让那郡主回到邵武国,麻烦就大了啊!” 陈洲骅说完,朝云缺挤眉弄眼的道:“云大人太子伴读当得如何,太子这棵大树,不知多少人想要抱都抱不上啊,今后一旦太子登基,你这位伴读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刑部这些老伙计啊。” “怎么能忘呢!咱们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云缺客套道。 陈洲骅听得大为高兴,道:“我早看得出云大人是个讲义气的!大家都是武夫,喜欢直来直往!今后有事千万别跟我客气,要不然老哥可不高兴!” “一定一定,陈大人若没什么事,晚上不如去小酌几杯。”云缺邀请道。 “你一提酒我都馋得慌,最近是不行了,我现在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又是皇宫命案,又是追查红莲教,还得准备迎接草原别吉,整个天祈城的麻烦事都堆在我身上,这个月连家里的婆娘都没见到几面!过阵子估计儿子都要不认得我了!” 陈洲骅苦着脸抱怨道:“哎,还是你们提牢司好哇,不像我这督捕司,整天在外面瞎忙。” “能者多劳嘛,陈大人是刑部的定海神针,缺了你,刑部都不转了。”云缺道。 “嘿嘿,知我者,云大人也!”陈洲骅起身告辞:“我得忙去了,改天再来找你喝酒啊!” 陈洲骅走后,云缺放心下来。 璇玉郡主嫁进王府,这辈子估计出不来了,自然找不到自己。 至于殷滔将来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云缺反而不在乎。 别看云缺现在官拜五品,又是太子伴读,他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地位,而是那点俸禄。 至始至终,云缺都是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 哪怕跟大晋皇朝闹崩,大不了躲进学宫不出来,算什么大事儿。 云缺不在关注此事,出了趟城。 来到城外之前被劫杀的茶摊处。 茶摊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四周还残留着恶战过的痕迹。 在周围找了一大圈,没有尸体。 “奇怪,被狼叼走了?” 云缺本打算给萍山君常威和瞎子收尸,毕竟并肩而战过,结果一具尸骨也没发现。 时间过了太久,已经大半个月,遗留在野外的尸体很可能被野兽甚至妖物吞食,云缺只好返回皇城。 黄昏时分。 照例给穹音带去晚饭。 云缺将今天璇玉郡主被游街的事讲述了一番,但没说自己干的。 穹音显然知道璇玉郡主是邵武国御王朱寿之女,听到消息后,两只小手狠狠的捏着,眼神冷得骇人。 御王朱寿,就是害得穹家一门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由于天牢里没有阳光暗无天日,两棵梅树上已经有花瓣开始凋零。 “傲雪寒梅不惧严寒,却难抗黑暗,梅花,不该盛放在天牢里,应该生长在天祈学宫那等光明之地。” 云缺望向阿梅,感慨道:“穹舞是你妹妹吧,她在学宫生活得不错,而你只能在天牢等死,姐妹俩容貌一样,命运却天差地别,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阿梅没说话,轻轻拾起脚边的一片花瓣,托在掌心,看得出神,柔弱的身躯亦如寒风中的梅花。 “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逃出天牢,送你去学宫。”云缺语气凝重,目光中充满真诚。 听闻这句话,阿梅豁然仰起俏脸,目光中闪烁着不可置信又充满期待的光芒,这一刻,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 云缺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美人,嘴角渐渐忍不住的勾起,呵呵笑道: “逗你玩呢!我哪有本事把你弄进学宫,你这种杀人狂魔还是在天牢里住一辈子为好,真要到了学宫,还不得弄死一片。” 说完扬长而去。 阿梅愣怔了良久,眼圈渐渐发红,抿起唇,忍了又忍,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坏蛋!!!” 愤怒又无助的骂声在天牢里传出很远,很远…… 天祈学宫。 云缺在晚上去了趟演武殿,结果今天没人授课,演武殿外全是互相切磋的学子。 于是转而去了藏书楼,找出赤炎拳法,仔细看了一个时辰,将其全部记下,等白天到刑部的时候在慢慢揣摩。 回到西楼,墨老正坐在一楼大厅里品茶。 “炼尸术,修炼得如何了。”墨老无精打采的询问。 “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云缺将不懂的地方说了出来,墨老则不厌其烦的一一指点,直到半夜才结束。 “过两天给你找一具简单点的炼尸,先尝试控制,你的修炼天赋不错,用心的话,应该能学得会这道法门。” 说罢,墨老脚不沾地的飘上三楼。 云缺想了想,始终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简单点的炼尸。 尸体还有难易之分? 疑惑归疑惑,云缺对炼尸术的确上了心。 刑部和学宫两头跑,实在太折腾了,云缺现在就想弄个分身,替自己去混一份俸禄。 第二天。 天牢押入一名新囚犯。 百玉城的城守,负易。 云缺摩拳擦掌,亲自提审,他要好好审一审这个当初下令封城三天的狗官。 第115章监正四弟子 提审负易的过程,并不顺利。 任凭如何审问,负易一口咬定当时百玉城有山匪作乱,封城三日只为了剿匪。 还将他与城内其他文官一并救助百姓的事当做说辞,认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被人陷害才落到如此田地。 负易言辞凿凿,理直气壮,见提刑官年轻,更是底气十足,觉得以自己的老练肯定能拿捏住对方。 他不认得云缺,当时百玉城大乱,云缺始终在暗中行动,根本没露面。 见负易嘴硬,云缺面带微笑的道: “百玉城在整个大晋都算安稳之地,多年来罕有妖邪作乱,可见你治理得甚好。” 负易急忙道:“大人明鉴!下官这些年兢兢业业,为百姓四处奔波,每月至少巡视周边村镇十余次,这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下官的忠心天地可鉴!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岂能勾结什么红莲教的妖人!” 云缺摇了摇头,道: “负大人这番话里面,水分恐怕不少吧,本官听说百玉城附近有座青狐山,山上有一位猎妖人,常年以猎妖为生,之所以知远县地界妖邪极少,是因为那猎妖人的存在。” 负易闻言立刻辩解道: “大人切莫被一些流言蜚语蒙骗!那猎妖人只是个猎户而已,哪有什么能耐,他偶然捡到几具妖物尸体拿到镇上售卖,被人误以为猎妖的高手,其实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不值一提。” “是么,果然人言可畏啊,看来那猎妖人的名声,是借了你负大人的光喽。”云缺似笑非笑的道。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百玉城守军经常在周边猎妖,斩杀的妖物尸体有时候来不及清理,被一些小人捡了去,大做文章。”负易道。 “既然负大人到了,正好,那猎妖人也在刑部,不如你们当堂对质一番,看看知远县的妖邪到底是谁清理的,如何呢。”云缺道。 负易的脸色变了变,依旧故作镇定的道: “没问题!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将那骗子带上来好了!” 云缺微笑着道:“不用麻烦,青狐山的猎妖人,就在你面前。” 负易皱起眉,狐疑的四下看了看,除了天牢狱卒之外,没外人呐。 “他在哪呢?”负易疑惑道。 “我就是!” 云缺脸色一沉,道:“负易,你揽功劳的本领不赖嘛,本官在知远县猎妖十五年,结果功劳全被你一个人收走,你的脸可够大的!” 负易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青狐山的猎妖人居然成了天牢提刑官! 身为百玉城城守,负易自然听过猎妖人的名号,只是没见过,反正有人猎妖,他乐得清闲,附近没了妖邪作祟,他这位城守也算治理有方。 负易一时说不出话来,满脸震惊。 “不提猎妖之事,咱们算算旧账,看你这位城守这些年都干过什么好事。” 云缺冷笑着继续道:“老树商行私下里打压各处行商走贩,之所以能独占百玉城,背后靠山就是你,商行的好处你没少得!百玉城城南的三千亩良田,你以地底有玉石矿为由而独占,坑了上百户农人!乌家寨养妖为患以活人喂食,你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负大人,你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官呐!” 负易听完,只觉得眼前发黑,心头发沉。 他这点亏心事,全让人家抖落了出来。 其实云缺并不知道负易的所作所为,但身为校尉的梅钱知道啊,泡澡的时候,梅钱没少骂负易是个贪心的白眼狼。 云缺目光转冷,沉声道: “贪墨了这么多,你还不知足,居然勾结红莲教的妖人,想要置郡主于死地,我劝你将红莲教的消息说出来,也许能死个痛快,否则刑部的大刑,你会尝个遍!” 负易一咬牙,吼道:“我没勾结红莲教!贪墨之事我认了,但红莲教与我无关!” 负易很清楚自己的罪行。 他贪墨多年,被查出来肯定丢官罢职,但未必一定会死罪,毕竟他是七品武者,朝廷对修行者治罪,往往与普通人不同,大多会从轻发落。 一旦承认与红莲教有关,那他负易必死无疑,一点转机都没有。 “好,大刑伺候!” 云缺一声吩咐,负易被带了下去,开始用刑。 天牢里的刑罚,千门百类,即便七品武夫也够喝一壶的。 半天后,犁术前来禀报。 “大人,负易那家伙不肯招供,普通大刑对他用处不大,七品武者,打不动啊,除非同为七品的高手用刑,才有效果。” 云缺料到如此结果,沉吟不语。 犁术出主意道: “其实对付武夫有个最简单的法子,不给饭吃,饿他十天半月,别说七品,六品武夫也受不了!” 云缺点点头,没说话。 对付负易这种家伙,用什么残忍的手段都不算过分,可负易若是宁死不承认与红莲教有关的话,就算饿死了,也换不到丝毫线索。 云缺对负易的死活不在乎,主要目的是挖出红莲教的蛛丝马迹。 犁术见云缺脸色不大好,再次出主意道:“还有个办法让他开口,找司天监的高手帮忙,以法术审讯!” “办法不错,但刑部,调不动司天监呐。”云缺道。 “别的案子肯定调不动,红莲教一案关系重大,又涉及军弩重器,只要咱们去求助,司天监也无法推脱。”犁术道。 “那便麻烦犁大人亲自走一趟司天监。”云缺道。 犁术满口答应,立刻赶往司天监。 回来的时候,犁术带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便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容貌端正清秀,留着短发,面无表情。 云缺看了好几眼,愣没看出对方是男是女。 “这位是司天监的花大人,花不谢,统管皇城法阵,是监正大人的四弟子,监正得知刑部求助,特派遣花大人前来协助办案。” 犁术介绍完,偷偷朝云缺比量个六的手势,示意花不谢是六品高手。 “多谢花大人前来相助,一路劳累,先喝杯茶歇歇。”云缺客气道。 司天监地位特殊,对方即便没有官职在身,也比提刑官的地位要高,尤其还是监正的弟子,自然要以礼相待。 “不必了,人呢。” 花不谢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波动,声音低沉,听起来又像男声又像女声。 云缺一度怀疑这位是个阴阳人,或者是个太监。 既然人家直入主题,云缺当然乐意,将其带到关押负易的地方。 负易被关在天牢最深处,关押重刑犯的区域。 这里的犯人都有修为在身,牢门均为特殊炼制,并且日夜有狱卒把守,与关押石头和阿梅的牢房截然不同。 负易被五花大绑,用铁锁牢牢困住,浑身是血,以云缺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没伤到筋骨,大刑也仅仅是皮外伤而已。 见到云缺出现,负易一句话不说,摆出一副被冤枉的硬气架势。 打开牢门,花不谢走到负易面前,仍旧面无表情,但周身开始起伏一种奇特的气息波动。 云缺立刻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比七品修士要强大了太多。 花不谢并起双指,点向负易的眉心,口中轻喝道: “思竭其用,知无不言!” 玄奥的气息席卷在整个牢房之内,如一股清风吹拂,让身处此地之人,有一种对人倾述的渴望,想要将自己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知无不言,是儒家的高深法术,其用处是让对方开口说出秘密。 这种法术,其实刑部是眼馋的。 有很多硬骨头,大刑都不招供,若能学会如此法术,那么审讯将变得简单。 可惜的是,刑部一水儿的武夫,只会动刀剑,根本不会法术。 负易的表情变得挣扎起来,十分痛苦,最后眼泪鼻涕长流,目光变得无神,哽咽着说道: “我、我收了红莲教五万两的银子,我只替他们办过几次小事!红莲教要杀郡主,不关我的事啊!” 云缺目光一沉,追问道:“封城三天,是不是红莲教让你做的!” 负易变得愈发痛苦,五官挪移,在抗衡着法术,但很快又开始流泪,道: “是!他们给了更多好处,我、我不敢忤逆他们!红莲教实力太强,他们、他们……” 负易的嘴角开始流血,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彻底消失。 云缺正等着听关键消息呢,结果一瞧,负易两眼翻白,已经昏厥过去。 花不谢随之切断法术,额头渗出细汗,看得出消耗不轻。 “此术伤及神魂,接连动用的话,他会死。” 花不谢此言一出,云缺大为遗憾。 关于红莲教的关键消息,看来得过阵子才能得知了。 通过这次审讯,云缺对六品儒家修士有了一番了解。 很强! 七品武夫在六品儒修面前,很容易被玩死! 儒家修士以文气作为法力,使用的招式类似于言出法随,当时李玄驹施展的画地为牢,威能其实已经很强了,只不过红莲教主修为更深,才轻易破开。 云缺猜测着儒家修士是不是非得开口才能施法,如果是的话,那以后得去演武殿藏书楼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封口刀法之类的绝学。 对上儒修,先让对方闭嘴,要不然没个打。 既然负易昏厥,今天的审讯只能到此为止,云缺正要送花不谢出去,后方昏暗的天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 “圣人之力拿来审讯囚犯,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酒囊饭袋哈哈哈哈!” 声音来自重刑犯区域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黑漆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云缺刚想问问犁术里面关的是什么人,对提刑官居然也敢大呼小叫,结果发现犁术的脸色很古怪,一个劲示意云缺赶紧走。 第116章好大的狗胆 送走了花不谢之后,云缺询问起犁术刚才骂酒囊饭袋的家伙是什么人。 “姜熵!” 犁术道出这个名字后,声音都在发沉。 云缺听得有些耳熟,略一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姜熵,前朝大燕国龙图阁大学士! 大燕王朝百官之首! 姜熵此人的名声很大,堪称大燕王朝的中流砥柱,自从燕国覆灭便不知去向,原来被关在了天牢里。 云缺有点意外。 前朝大燕的很多官员,其实都在晋国任职,晋皇殷子受这一点做得很有心机,从未通缉过所谓的前朝余孽,当今朝堂上的百官,至少有一半都在前朝大燕任职,改朝换代后,非但没被定罪,反而有不少人还加官进爵。 殷子受由此博得个广纳贤才的美誉,被称之为明君。 然而云缺很清楚一点。 殷子受的根基并不牢固,打进天祈城若大杀四方,晋国绝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天下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 殷子受等同于将前朝的皇位与群臣,一并收为己用,这才让晋国迅速安稳。 皇帝的手段,云缺能窥知一二。 但云缺想不通,为何其他人都能被晋皇重用,唯独大学士姜熵被关在天牢。 姜熵的能力,绝非旁人可比,有此人辅佐,晋国将更加稳固。 “难道姜熵不肯归降?”云缺问道。 “不清楚,有关姜熵的事,没人知道也没有卷宗,听说晋国立国之初就被关在这里。” 犁术忌惮的道:“若没有特别的事,大人最好别去姜熵那边,那老家伙极其危险,而且早就疯了,这些年不少狱卒死于他手。” 云缺点点头,记下了此事。 姜熵的处境与自己无关,云缺除了感慨一翻之外,没打算去接触。 现在只等着负易恢复过来,再找花不谢来审讯。 云缺铁了心要从负易嘴里撬出红莲教的线索。 至于抓来的那个教徒,则无需动用法术审讯,对方地位不高,知道的有限,用来当个鱼饵即可。 这两天石头的进展不错,时不时的与对方嘀嘀咕咕。 云缺见差不多了,借口提审,将石头带了出来。 并告知后续计划,将一粒迷心散制成的丹丸与一粒普通糖丸交给了石头。 “给他丹药的时候说是你珍藏的假死丹,肉疼的表情拿捏好,别让他起疑。”云缺道。 “大人放心,这么点小事我肯定办得滴水不漏!”石头心领神会的道。 随后云缺拿出两张画像。 其中一个是八山城的胡子,另一个是火烛使者宏河。 “记住这两个人的模样,只要得知其中一人的下落立刻回来禀报,或者得到你觉得有用的线索,也可找机会溜回来报信儿。” 云缺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道:“若线索有用,一次一百两,今后刑部,你可以当成自己的家了。” 一百两不算少,云缺可舍不得自己掏腰包,这种公事,自然刑部出钱。 石头赌咒发誓肯定完成任务,随后云缺命狱卒给石头制造些看着严重实则不伤筋骨的伤势,将其从新押了回去。 牢门外,云缺躲在暗处盯着两人。 石头龇牙咧嘴,回去后立刻装模作样的大骂狱卒。 “一群天杀的狗东西,有种打死老子!” 石头直抽冷气,皮外伤也疼啊,看得红莲教那教徒直皱眉,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日子没头了,早晚得死在这里,不行,得想个办法出去。”石头嘀咕道。 “哎,认命吧兄弟,除非变成尸体,否则咱们这辈子出不去了。”年轻教徒叹气道。 “尸体……你倒是提醒我了!” 石头趁机接话道:“进来的时候,我藏了两粒假死丹,只要吃下去,心跳呼吸都会暂时消失,一夜之后即可恢复过来,天牢狱卒肯定当我们死了,尸体会运出城外扔在乱葬岗,如此一来,我们不就能逃出生天了吗!” “你有假死丹?”年轻教徒惊讶起来。 “当然!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不过这东西很危险,容易吃下后当真死掉,能不能恢复过来,全看运气,我吃一粒,剩下的给你。” 石头将迷心散制成的丹丸塞给对方,自己一口吞下另一粒糖丸,神态狰狞道:“拼了!反正都是个死,大不了早死几天!若能活过来,算我命大!” 年轻教徒见石头吞下丹药,他犹豫了一下,也将丹丸吃了下去,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失去知觉。 云缺见一切就绪,命人将石头与那教徒秘密运走,拉到城外乱葬岗。 至此,一颗钉子被钉在了红莲教内部。 石头能否传回消息,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云缺清闲下来,在自己的房间运转气机修炼。 武夫也需要打坐,以气机不断洗练肉身,达到愈发强大的目的。 但这个过程无比缓慢,没有外力协助,打坐一年也见不到多少进展。 “该去东宫洗澡了。” 云缺默默想着,太子这张长期饭票可不能浪费。 正打算吃过午饭去东宫转一圈,一名狱卒忽然慌慌张张的来报。 “不好了大人!天牢出事了!” 云缺一皱眉,奇怪道:“天牢能出什么事,有人逃狱了,还是有囚犯死了?” “没人逃狱,也没人死,有位侯爷到了天牢,非得要人!犁大人正在周旋,让我来请大人赶紧过去。”狱卒急急的道。 云缺听得更加奇怪,起身道: “哪位侯爷来天牢,要什么人?” “是那位锻纸侯!专门来找阿梅的!”狱卒道。 闻听此言,云缺脸色一沉。 天牢内。 犁术正在满脸苦涩的劝说。 “侯爷您息怒,天牢囚犯都是罪民,关在这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您老人家无需亲自过来,只要您开口,下官帮您出气,饿她三天!” “饿三天?三天够么!她把我害成了什么模样!” 锻纸侯琴寿四十多岁,眼窝深陷,面目阴鸷,恶狠狠的道:“三年了,本侯在床上躺了快三年才恢复过来!你知不知道太监是个什么滋味?用不用本侯送你去净事房感受一番?少跟我废话,开门!” 犁术还想拖延一会儿,但锻纸侯不是自己来的,带着两名壮硕的护卫,两人均为七品武者,散发的强烈杀气令犁术不寒而栗。 犁术点头哈腰的找来钥匙,打开了阿梅的牢门。 “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滚远点!放心,不会弄死她就是了。” 琴寿大步迈进牢房,两名护卫紧随其后。 犁术没办法,人家是侯爷,他哪里惹得起,只好苦着脸退下。 阿梅坐在木床上,冷眼瞪着琴寿,紧紧抿着唇。 “嘿嘿嘿,穹音,没想到还能见到我这个夫君吧!你以为躲进天牢里,本侯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么,想得美!” 琴寿吩咐道:“把她抓起来!” 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拎小鸡似的将阿梅提了起来,任凭阿梅如何挣扎,两人好似铁塔般纹丝不动。 “你够狠的,让我断子绝孙,没关系,本侯玩不成你,我能让别人玩你!” 琴寿掐住穹音的下颏,狞声道:“今天夫君特意给你找了两个七品武夫,他们的气力无穷无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身子,能不能经得住两个武夫的折腾!” “你敢!”阿梅倔强的怒吼道。 啪一声! 琴寿一巴掌扇在阿梅脸上,阿梅苍白的俏脸立刻多出五个手指印。 “你算什么东西!本侯有什么不敢!你躲在天牢里一样是我买来的玩物!本侯今天就是要玩死你!” 琴寿怒冲冲的往木床上一坐,吩咐道:“开始吧,她是你们的了!把你们七品武夫的气力全拿出来,用不着怜香惜玉,出了人命,算本侯的!” 两名护卫立刻狞笑起来,一人伸出一只手,开始撕扯阿梅的囚服。 阿梅知道今天自己完了,一生的孤傲将烟消云散,落在两名七品武夫手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等着被人凌辱至死。 一生的凄苦,泼天的仇恨,无数个日夜的刻苦修行,直至今日到了尽头,她很清楚,今天就算自己侥幸还留着一口气,自己也不会再苟活于世,肯定会自行了断。 她很想大骂老天瞎眼,为什么如此不公,将无数苦难加在穹家,加在她们姐妹俩的身上。 她很想大骂两国帝王,堂堂一国之君却容不下一个忠心的穹家,将穹家人当做棋子随意舍弃。 她很想再看一眼蓝天,看一眼绿树,看一眼盛放的梅花,但落到眼底的,则是满地花瓣。 梅树,已经凋零。 犹如灵狐般绝美的女子,此刻心如死灰。 哐当!! 就在两名护卫即将扯开阿梅的囚服之际,牢门被人一脚踹开。 琴寿被吓了一跳,甩脸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官袍,神色冷峻的年轻人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犁术与一众狱卒。 阿梅失去光泽的眼眸,在看到云缺后,忽然闪烁起一抹希翼。 死灰般的心儿,多了一丝火苗。 阿梅紧咬着银牙,她虽然恨云缺欺负她多次,但她知道云缺至少不会害她。 琴寿当先怒道: “大胆!让你们滚远点,还过来做什么!都滚出去!快滚!” 犁术不敢招惹,陪着笑,躲在云缺身后。 云缺淡淡的扫了眼几人,冷声道: “天牢重地,你等居然敢在此放肆,视大晋律法如无物,好大的狗胆!” 第117章侯爷,您犯法了 云缺的喝骂,听得琴寿为之一怔。 身为侯爷,琴寿在整个天祈皇城可以横着走,除了皇帝,谁敢骂他? 仗着是皇帝的家臣,琴寿平日里欺男霸女,从来是他欺负旁人,谁敢多说半句。 哪怕皇帝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骂上两句作罢,根本没有任何惩罚。 可今天,琴寿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喝骂,他哪能忍得下,勃然大怒。 “大晋律法?你知不知道大晋是谁家的!本侯乃陛下家臣,侯爵之位!天牢算什么,皇宫里本侯也可随意行走!” 琴寿指着云缺的鼻子...... 《斩妖》第117章 侯爷,您犯法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18章我会掀棋盘 轻而易举放倒了两名七品武者后,云缺吩咐手下将两人绑起来,押在天牢。 并命人通知秋审司,将两人记录在案,立刻审讯定罪。 秋审司是刑部五司之一,与提牢司地位相当,大家都是同僚,这件案子自然得好好定一定。 除去擅闯天牢凌辱囚犯,还袭击提刑官,那两名侯府护卫这辈子想要离开天牢,怕是难了。 别的案子,都有通融的机会,可在刑部天牢里犯案,等同于蟊贼去捕头家里行窃,被抓住肯定没好儿。 外面的三十大板已经打完。 琴寿被打得直...... 《斩妖》第118章 我会掀棋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19章此物大凶 回到刑部后,云缺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皇帝将他当做了弃子,这一点已经无需质疑,但云缺想不通的是,玉玺为何会出现在学宫。 将玉玺一案的前因后果复盘了一遍,仍旧存在着巨大的疑团。 究竟是谁,在皇宫里盗出了玉玺,偏偏藏在学宫深处的悟心崖? 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缺即便头脑再好,也想不通凶手的最终目的。 只偷东西,藏着不卖,有什么好处? 云缺想不通凶手此举的任何好处,却能想到丢失玉玺的唯一坏处。 皇帝将威望大跌。 莫非凶...... 《斩妖》第119章 此物大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0章你是凶手 得知负易的死讯,云缺十分意外。 昨天临走之前还看过,负易已经清醒,恢复一夜本该好转些才对,怎么一命呜呼? 云缺亲自赶到关押负易的牢房。 看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犁术与提牢司十名令史站在一旁,脸色都很难看,没人开口,场面沉闷而压抑。 负易是重犯,关乎着红莲教的线索,一夜而已,人居然死了。 云缺仔细检查一遍尸体。 没有外伤,但眼珠里遍布血丝,不知是昨天的神魂审讯所致,还是另有原因。 “昨晚可有人来过天牢。”云缺...... 《斩妖》第120章 你是凶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1章不该看的不看 与秋审司交接过后,云缺仔细打听了一下。 穹音的判罚,与秋审司无关甚至与刑部无关,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年底行刑。 秋审司的人走后,云缺始终锁着眉峰。 距离年底只有一个多月,穹音的死期将近。 若秋审司负责判罚,云缺还有机会打点一番,这次皇帝下旨,没人能救了穹音。 “锻纸侯……” 云缺目光冷冽。 他猜测出穹音的死刑,是皇帝为了给琴寿出口恶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 云缺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缺当然不想让穹音死掉,毕竟人家之前...... 《斩妖》第121章 不该看的不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2章兑现承诺的小郡主 房石所言,令云缺升起一份希望,连忙追问是何种丹药。 房石耐心的解说道: “此丹为道门高手修炼高深道法时所用,有屏息凝神之效,吃下后呼吸心脉会完全消失,隔绝一切外因,将本体调整到一种空灵状态,是用来悟道的最佳丹药。” “由于服用此丹后会达到如尸体般的效果,仿佛打开通往冥界的大门,所以被俗称为通冥丹,服下此丹,即可达到云师弟需要的假死状态,从外面看与尸体一模一样,我现在没有,不过可以帮云师弟预定一粒,半月内...... 《斩妖》第122章 兑现承诺的小郡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3章我们是清白的 大晋极西之地,十万大山如铁甲神将般矗立于此,千万余年。 山中蛇虫鼠蚁无数,飞禽走兽无穷,栖息着数之不尽的野兽与妖物。 这里是塞外荒芜之地,人烟罕至,被晋国视为天然屏障。 此刻,在大山深处,一群黑袍人正站在一片空地边缘,排列成圆形。 每个人的脚下,都闪烁着一个光点,亦如大地上的一串星环。 随着斗转星移,那些光点缓缓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光点出现,组成了一座玄奥阴森的庞大法阵。 在法阵中心,立着半座石碑。 古老的石碑...... 《斩妖》第123章 我们是清白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4章快来看神人 云缺与牧青瑶远离了游子湖。 走在安静的小径,牧青瑶还在刚才的震撼中难以自拔。 云缺反而早已恢复正常。 管他腾蛇还是蛟龙,只要不咬我就行。 至于天下灾祸,云缺才不在乎,自己神魂里就有个大祸,指不定哪天会爆发。 “灾祸若起,受罪的还是百姓,天道不安,不知何时天下才能真正太平。”牧青瑶忧虑道。 “灾祸都不知道来不来,你先杞人忧天,累不累呀。”云缺道:“也许是那条大蛇见我在它的地盘占了郡主的便宜,它嫉妒,于是冒个头来...... 《斩妖》第124章 快来看神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5章一边求学一边生娃 云缺之所以来诓骗阿梅,是因为负易之死,他只知道阿梅会用蛊。 但如今一看,阿梅绝非凶手,杀人者另有其人。 关心则乱,涉及到亲人的危机,阿梅的反应算作正常,但云缺总觉得对方的心机比以往差了太多,骗一下就上当,根本不像以前那个冷血的阿梅。 “刑部到底会不会抓她?”阿梅急切的问道。 “暂时不会,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脑袋都要掉了还惦记别人,你们家有没有遗产之类,或者值钱的东西。”云缺道。 “做什么?”阿梅听得一脸不解。 《斩妖》第125章 一边求学一边生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6章妖山试炼 妖山,原本是一片荒凉之地,位于天祈城以北百里外。 多年前此地妖物泛滥,周围村镇经常被妖物袭击,后被天祈学宫以大阵封锁,将其当做一处学子们的历练之地,形成了一年一度的妖山试炼。 妖山不止一座山,由一片山脉构成,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在没有大阵笼罩之前,妖山附近人烟罕至,自从有了大阵,妖山里面的妖物出不来,山脚下逐渐繁华起来,形成了一处小镇,取名为妖山镇。 妖山镇里客栈居多,到处能看到小商小贩,而且生意十分不错...... 《斩妖》第126章 妖山试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7章好长的腿 云缺的确在赶路。 别的妖兽他没兴趣,想要稳得第一,必须猎杀白玉蜘蛛才行。 云缺有自知之明。 以他一个人的战力,肯定比不过那群对养颜丹红了眼的师姐们。 一路疾行,云缺直奔山脉深处的一座山峰。 妖山有地图,标注着白玉蜘蛛的栖息地就在最高的山峰之内。 行进间,云缺大为感慨。 难怪叫妖山,丛林里的妖兽是真多,几乎百余丈就能遇到一头。 为了节省时间,云缺遇到妖兽直接冲过去,身后聚集起一大片各型各样的妖兽猛追不放,足有数百头...... 《斩妖》第127章 好长的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8章先生诚不欺我 地窟内,以白玉蜘蛛所在的石墩为中心,云缺与凌妙清各自在不同的位置恶战。 凌妙清面对着蛛妖本体大部分的攻势,云缺则与一只螯肢斗得难分上下。 云缺又不傻,自然只展现出七品实力。 能抗住六阶巅峰妖兽的一只螯肢已经不错了,杀敌主力当然得留给国师才行。 凌妙清看到云缺后,只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专心施展法术应对蛛妖。 这位国师脸上的晕红愈发严重,本体气息也越来越混乱,随之而来的,是法术的威能逐渐变小。 自从蜘蛛卵被夺,白...... 《斩妖》第128章 先生诚不欺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9章摸了一个时辰 情毒,白玉蜘蛛在产卵之前,用来吸引公蜘蛛的特殊气息。 这种毒气十分罕见,平常并不存在,需要产卵的时候才会在蛛妖身上临时生成。 只要不是产卵之际,即便白玉蜘蛛死掉也不会外泄情毒,因为根本就没有。 而妖山里的这只白玉蜘蛛,多年前已经产卵,并始终在孵化。 正常情况下,蜘蛛卵没有孵化之前,白玉蜘蛛绝不会再次产卵,也就不会有情毒生成。 凌妙清早知道妖山里的白玉蜘蛛已经产卵,她刚刚拿到两枚蜘蛛卵,料定蛛妖绝不会有情毒存...... 《斩妖》第129章 摸了一个时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0章连毛带皮一起吃 凌妙清此刻又羞又恼,怒意大起。 她是堂堂三品化神境强者,修炼百余年,孑然一身,纯洁如玉,纵然有业火大劫,她依然苦守肉身,宁可最后被大劫焚成灰烬,也不可能去找个男人来破劫。 这是凌妙清的坚持,亦是她修行多年的信念。 可今天,多年的坚持与信念差点被个毛头小子毁掉。 凌妙清的身体,何曾被外人碰过半个指头,却被云缺看了个遍不说,还肆无忌惮的摸了个够。 本就耗费全部修为才能勉强压制的业火,刚才数次险些爆发。 想起被陌生...... 《斩妖》第130章 连毛带皮一起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1章妖山血案 云缺刚从妖山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完屠苏和满申的大吼也猜到了一二。 云缺朝着犁谷招了招手,对方哭丧着脸走到近前。 “云、云大人。”犁谷苦涩的打着招呼。 “你这孩子太调皮,伤没好利索,不在家里躺着又来凑热闹。” 云缺叹了口气,道:“你爹在天牢繁忙,没时间管你,我替你爹管管好了,不用多吃,你把那头长毛猿吃了就行。” 犁谷眼泪都下来了。 看了眼长毛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猿猴妖,还没等开吃,他干呕了两下开始狂吐。 在...... 《斩妖》第131章 妖山血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2章天生没有脸 云缺满腹无奈。 百花殿学子平日里就在学宫垫底,经常被别的学子看不起。 这下好,不仅别的学子看不起百花殿学子,连别的学殿先生,都要看不起百花殿的先生了。 “天亮了,开饭了!”云缺在剑平之耳边低声喊了句。 “早饭吃什么?”剑平之立刻苏醒,睁开眼睛,发现在事务堂,立刻尴尬了一下。 不过这位脸皮够厚,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现出一副沉思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思索案情。 大祭酒神色不变,从新将之前的提议道出。 “行!没问题!” 剑...... 《斩妖》第132章 天生没有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3章二女共侍一夫 学宫门外,停着一排车马,全是私人府宅的车马,大多做工不菲,价值连城。 这些马车绝非普通百姓能拥有的,至少得是大户人家。 来收尸的人群当中,云缺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在当朝为官。 等尸体尽数被领走,天已经快亮了。 宋道理紧锁眉头,站在学宫空旷的大门前,沉沉叹息道: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凄苦莫过于此……” 叹息过后,宋道理看向忙活了半宿的云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之前只认为云缺是个纨绔子弟,与演武殿的那群武夫...... 《斩妖》第133章 二女共侍一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4章云缺有权转卖 娶一对容貌绝世的姐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份难以抗拒的诱惑。 云缺也一样。 毕竟是俗人嘛,云缺又不是圣人。 两个娇滴滴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个歌声如莺,一个舞姿如仙,一个献舞一个献歌,配合起来便是一场难得一见的美景,尤其歌舞完毕,两个美人还能一起侍奉枕席,简直是人生一大美事。 想一想都令人口水长流。 云缺也流口水,但一想到悟道丹的价值,口水立刻咽了下去。 在美人与三万五千两白银之间,云缺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原因很简...... 《斩妖》第134章 云缺有权转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5章最后的霓裳羽衣舞 昏暗的牢房内,穹舞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精致的小脸儿瘦了一圈,一双美眸里遍布血丝,不知几晚没睡。 穹舞不仅人变得消瘦,心更早已如同死灰。 这几天,她始终活在回忆里,回忆着父母尚在之时的美好时光。 那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最喜欢舞蹈,每天都要跳給父母看,每次都会被父母夸赞。 姐姐穹音虽然歌喉动人,却轻易不喜欢唱出来,以至于每次被父母夸赞的时候,穹舞的心里都会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她又是妹妹,被父母和姐姐三个...... 《斩妖》第135章 最后的霓裳羽衣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6章我死得老惨了 出现在刑部大门外的,正是木安。 “木师兄怎么到这了,进屋喝杯茶再走。” 云缺笑着打着招呼。 木安是接走尸体的最佳人选,因为木安经常在城外替墨老买尸体,跟运送尸体的狱卒十分熟悉,让他买走尸体没人会怀疑。 哪怕之后诈死的消息被皇帝得知,黑锅也是墨老来背。 学宫先生要买的尸体,至于怎么活过来的谁也不知道,想追查,就得抓学宫先生。 皇帝自然不敢去学宫找先生的麻烦,那么云缺也就没有麻烦可言了。 “云师弟幸好你还没走!墨老...... 《斩妖》第136章 我死得老惨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7章不要脸是基本要求 云缺也看清了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督捕司的陈洲骅。 “是陈大人啊,快坐,我这不太方便,不好下地迎接。”云缺道。 “别、别下来!原来这里是云大人的府上,怪我事先没打听清楚,打扰了云大人的雅兴,过阵子等不忙了我在设宴赔罪啊哈哈!你继续,继续!” 陈洲骅挤眉弄眼的退了出去,关好房门,站在院子里对一群督捕司的衙役吼道: “都长点眼!这里是云大人的府宅,查来查去查到我们刑部自己人头上来了,今后都给我记住位置,别再过来...... 《斩妖》第137章 不要脸是基本要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8章热乎乎的恶人榜 剥皮蛊的消息,对云缺来说是一份契机。 七品武者的修炼根本,是将肉身打熬到接近完美,才有机会踏入下一个大境界。 血肉的强大,不仅要依靠灵气与灵药,更需要武者不断去调动血肉来加以强化。 而调动血肉的最佳方式,便是切磋打架。 只有在战斗中不断调动血肉之力,不断受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熬肉身。 受伤之后的恢复过程,是武者之躯必须经受的熬炼,类似淬炼刀剑,需要不断以铁锤击打,将剑坯最弱的部分夯实到完美,才能打造出真正...... 《斩妖》第138章 热乎乎的恶人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9章学宫之敌 得知灵芸郡主的来意,木安哪敢怠慢,忙不迭的前面带路。 来到云缺的房间后,木安敲了敲门,里面只有呼噜声。 为了不让郡主久等,木安推开门,随后被吓了一跳。 连着牧青瑶也为之一惊。 云缺的睡相,牧青瑶见过多次,还是那般四仰八叉,睡得豪迈又大气。 牧青瑶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睡不出云缺这种模样了,简直跟猪差不多。 让牧青瑶惊讶的,是床榻旁的地上,跪着个人! 看模样好像跪了一宿,以头触地,乍一看还以为这位正在磕头,只是一动不...... 《斩妖》第139章 学宫之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0章拉你跳火坑 今日大朝会,格外热闹。 金銮殿内人头攒动。 今天并非上朝议事,而是皇帝设宴,为草原来的贵客接风洗尘。 从昨晚开始,御厨们连夜忙碌,大殿内此刻酒菜飘香。 云缺看到了不少老熟人。 太子殷宣,八山城将军苏鸿山,金吾卫指挥使白厌都在。 以云缺的官职,只能坐在最后面,旁边是陈洲骅犁术等一众刑部官差。 牧青瑶的位置则在最前面,与当朝首辅,六部尚书等一众大员坐在一起。 皇帝尚未到来,群臣显得轻松,互相攀谈着,有说有笑。 大殿内的...... 《斩妖》第140章 拉你跳火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1章有请刑部云大人 牛大空心情不错,同僚的赞许让他有点飘飘然。 乍一听到如此客气的说辞,想都没想立刻同意下来。 扭头一看,是刚才被他罚了半个月俸禄的刑部之人。 牛大空有点不高兴,皱起眉。 云缺面带笑容的道:“下官久闻牛大人乃是玉中伯乐,观玉如观马,大人帮忙给验一验,看看我这块玉是不是玉中的千里马。” 听到玉中伯乐四个字,牛大空得意起来,大手一挥道: “你这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家传宝玉,拿出来我瞧瞧。” 云缺压低声音道: “大人,我这...... 《斩妖》第141章 有请刑部云大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2章浴火武神 随着当朝首辅的一句话,金銮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云缺身上。 皇帝殷子受抬起眼皮,神色变得不太自然。 牧青瑶秀眉微蹙,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苏鸿山一张大脸上带着好奇,旁边的白厌则面带笑意举起手中酒杯朝着云缺遥遥一敬。 刑部侍郎姜落君,尚书上官鸿途,陈洲骅犁术等人神色各异,都在替云缺捏把汗。 刑部这边多为武夫,刚才的过招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都觉得那草原勇士极其难缠,普通的七品恐怕不是对手。 而云缺进阶七品还不到...... 《斩妖》第142章 浴火武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3章草原真正的主人 一次赌斗,三份好处到手。 皇帝赏赐的三万两白银,草原别吉的玉簪,外加赤炎拳修成! 云缺收招定式,面不改色,瞥了眼殿外的尸体后,回身告罪道: “微臣沉迷于武道,以至失手打杀了草原勇士,请陛下责罚。” 这是该有的姿态,毕竟草原使者在旁边呢。 殷子受心里高兴,表面却脸色一沉,道: “年轻气盛,下手不知轻重,该当重罚!罚俸一月,下去吧。” 云缺归座,同时宫女奉上了赏赐的彩头三万两银票。 虽然被罚了一月俸禄,云缺相当满意。 《斩妖》第143章 草原真正的主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4章学宫最狂先生 小郡主的举动,令云缺为之感动。 牧青瑶担心皇帝会记恨玉玺一事,于是将自己主动卷了进来,如果为了玉玺之事要杀云缺,那就连她这位灵芸郡主也一起灭口。 还得是生死与共的交情,云缺不由得心头感慨。 如果是梅钱那孙子,遇到这种事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殷子受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看了看面前的云缺与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了声好,将玉玺重新握在了手里。 玉玺失窃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尽管文武群臣当中有人想到了什么,猜到了什...... 《斩妖》第144章 学宫最狂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5章十五年前的开门人 刑部今日无事。 有事也是犁术在忙。 云缺打开墨老给的小册子,仔细观看。 其上记载着如何运用神魂之力让炼尸爆发出本体修为。 之前的炼尸术,只是单一的功法阐述,很多晦涩之处需要自己摸索感悟,而这份小册子,则是更为珍贵的经验。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云缺只看了一遍就彻底记下,小册子果然自行焚烧,很快化作灰烬。 云缺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修行强者最为珍贵的能力绝非精通某一种法门,而是对各种法门的修炼经验。 这些修炼经...... 《斩妖》第145章 十五年前的开门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6章这丫头真傻 天牢内,云缺单独召见了石头。 石头气色不错,看得出最近伙食挺好,红光满面的,见到云缺立刻点头哈腰一脸媚笑。 “小人不负重任,混进了红莲教,大人要追查的那两个人,有线索了!” 云缺递过去一杯茶,道: “喝口水,仔细说说你出去后的经历。” 石头连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喝了口,心里甭提多美了。 茶是好茶,关键这可是刑部天牢里的茶,提刑官大人亲自给的! 他经常进天牢,不是被打就是挨骂,以前的提刑官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他,更...... 《斩妖》第146章 这丫头真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7章郡主必须死 当车夫的尸体倒下之际,牧青瑶立刻做出了正确决定。 她直接跳出车窗。 摔倒在地的痛楚,此刻牧青瑶已经感知不到,她只知道自己必须逃走才有活路! 牧青瑶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往前奔跑。 心跳如雷,呼吸急促。 身后,是王府护卫相继被杀的倒地声。 牧青瑶不知道凶手是谁。 但她听得到脚步声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杀手紧追不舍! 牧青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从学宫到司天监的这一段路上,居然遭遇了截杀。 司天监的观星台遥遥在望,可牧青瑶觉得这...... 《斩妖》第147章 郡主必须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8章我刀呢 走进小院的,正是云缺。 云缺的出现,如神兵天降,不仅牧青瑶大为意外,宏河也没想到。 这里,是他精心准备的伏杀之地。 而牧青瑶离开学宫后,除了王府护卫同行之外,再无外人跟随。 宏河等待这个机会已经有多日,今天他有绝对把握将灵芸郡主灭杀于此,至于自己能否逃走,他从未想过。 正如宏河所言,他冒险潜入天祈城,就是来一换一的。 以自己的命,换灵芸郡主的命! 然而云缺的出现,打乱了宏河的全盘计划,这盘与皇帝对弈的棋盘上,出...... 《斩妖》第148章 我刀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9章一丈之内武夫无敌 云缺此时无比惊讶。 陪伴自己多年的妖刀,居然只出来个刀柄! 没有刀刃! 刀柄怎么砍人?砍空气还差不多。 云缺瞬间明悟,随之懊恼起来。 肯定是妖魂那家伙搞鬼,上次没让它吞噬国师的元神,人家这是记仇了。 云缺没办法,趁着宏河惊魂未定,赶紧把毒牙刀捡回来。 没了妖刀,只能用这把极品法器对敌。 幸好还有把刀,今天要是牧青瑶没把毒牙刀带出来,云缺就得赤手空拳面对六品强敌,到时候都没地方哭去。 宏河自然看到了云缺刚才拿出的刀柄...... 《斩妖》第149章 一丈之内武夫无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0章红莲教主的身份 云缺最先察觉到有人来临,猛然握紧了刀柄。 回头一看,放心下来。 是个面瘫脸,容貌清秀,齐耳短发,正是司天监那位帮忙审讯负易的花不谢。 “四师姐!你怎么来了?” 牧青瑶看到来人后急忙起身见礼。 听闻牧青瑶的称呼,云缺这才知道原来花不谢是女人。 不是云缺眼力不行,而是这位实在太……平了。 花不谢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院内尸骸,语气平淡无波的道: “察觉到附近有法力波动,来看看情况。” 牧青瑶将经过简短讲了一遍。 花不谢的神色仍...... 《斩妖》第150章 红莲教主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1章公主病 得知七叔那位红颜知己的名讳,云缺不得不将二者联系起来。 之前的猜测,此时愈发清晰。 红莲教的教主,有可能就是七叔当年中毒而亡的红颜知己! 当然只是推测,具体的真相,云缺也不敢就此确定。 墨老知道的不多,对楚红莲的埋骨地并不知情,回答完云缺的疑问后,便飘上三楼。 “楚红莲……” 云缺倚在自己屋子的床头,望着月光冷语道:“你是七叔的红颜知己也好,不是也罢,我必杀你!” 如果红莲教主当真是楚红莲的话,她又是什么身份? 《斩妖》第151章 公主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2章云老鬼与牧小妖 鸿雁城位于皇城以北。 从天祈城出发,需要一天的路程方可抵达,途经妖山,一路景致不错。 刑部的三驾马车已经等在城门口,云缺到了后,立刻起程。 此行共计三十五人,由上官鸿途率队,陈洲骅作为副手,其余均为各司令史。 上车后,云缺先与众人打过招呼,随后观摩起车厢的构造。 这种车厢并非普通车马,而是一种特制的法器,名叫御风车,以灵石驱动,坐上十几人仍旧轻如鸿毛。 御风车本身无法独自行进,只是个车厢构造,却拥有一定的加速...... 《斩妖》第152章 云老鬼与牧小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3章宗师不可辱 到了青楼,石头找到副堂主的包间,一脚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屋子里的两人正搂着两个女人玩乐,被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一见石头,两人顿时大怒。 “狗东西!你来作甚!” “找茬是吧,副堂主正在办正事,你敢打扰,大逆不道!” 石头恶狠狠的盯着两人,骂道: “老子忍你们很久了!抢我一百两银子,来青楼办正事?我看你们两个才是红莲教的奸细!” “大胆!辱骂堂主,教规伺候!”独眼副堂主一拍桌子。 “再拿一百两,免你死罪。”瞎子在旁...... 《斩妖》第153章 宗师不可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4章鬼脸骑士 天门关,大晋东方的边关重镇。 再往东,便是与天门关遥遥相对的邵武国边关。 两处边关之间,是宽敞的峡谷地带,两座边关各自修建在峡谷的两端。 此地为国界,来往客商需要通关文牒方可通行,必须在白天,入夜不进关。 黄昏已至。 天门关的大门缓缓合闭,最后一波客商共计百余人,赶着马匹车辆匆匆前往邵武国边关。 峡谷不算长,落日的余晖却照不到谷底,显得格外昏暗。 一匹马走在人群最后。 马上坐着两人,一个是身形魁梧的骑手,戴着一副...... 《斩妖》第154章 鬼脸骑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5章死无全尸才叫痛快 上官鸿途的伤势太重,耽搁下去肯定没命。 云缺让常威和瞎子帮着陈洲骅照料幸存的同僚,他背起上官鸿途赶往天祈城。 御风车早被炸成了齑粉,鸿雁城里现在根本找不到马,即便找到也是受惊的马匹,无法行路。 云缺以脚力赶路。 七品武者的速度尽数爆发,一步数丈,比御风车还快。 石头正在城门口心惊胆战的等着,看到云缺狂奔而来,立刻大喜。 “云大人!你没事就好!” 一句话没等说完,云缺已经飞掠而去。 从黄昏直至午夜,云缺终于赶到皇城...... 《斩妖》第155章 死无全尸才叫痛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6章我忍你很久了 司天监的调令,云缺无法拒绝,敷衍的拱了拱手,听从调配。 司天监没有多少实际权力,平日里的存在感也不强,但地位在刑部之上,皇帝下过圣旨,如果遇到诡案,人家有权征调六部乃至禁军协助办案。 “不知花大人想要下官如何协助。”云缺往旁边一坐,心不在焉的道。 “卷宗库,我要一切与红莲教有关的卷宗,你全部整理好。”花不谢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云缺带着对方来到刑部卷宗库,一顿翻找,将关于红莲教的卷宗全拿了出来。 看完卷宗,花...... 《斩妖》第156章 我忍你很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7章一身全是嘴 之所以询问穹音,是因为云缺怀疑红莲教与邵武国有关。 红莲教的财力太过惊人,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撑,而邵武国别看近年来与大晋相安无事,其实始终惦记着晋国这块肥肉。 前朝大燕的时候,邵武国始终在寻找机会吞没燕国,只是从未成功而已。 邵武国就像一头装睡的狼,蛰伏在大晋附近,等待时机,咬上一口肥肉。 红莲教的存在,在云缺看来有可能是邵武国的一份黑手,用来削弱大晋。 “楚红莲……” 穹音思索了良久,缓缓摇头道:“我没...... 《斩妖》第157章 一身全是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8章放大师姐出来咬人 路边,荒林。 云缺趴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一身树叶,连嘴巴里都是,头顶还插着根树枝。 幸亏飞行法器飞得不算太高,云缺直接掉在林间,挂在了树上,看着狼狈,并无伤势。 花不谢更狼狈,挂在另一个树杈上,原本整整齐齐的短发现在乱糟糟一团,领子被树干洞穿,挂在树上跟个吊死鬼差不多。 “呸呸!” 云缺吐出嘴里的树叶子,一晃身跳落地面,抬头骂道:“你会不会飞啊!不会飞就骑驴!” 花不谢一时下不来,把领子撕开才落地,顶着一头鸟...... 《斩妖》第158章 放大师姐出来咬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59章捕蛇人 花不谢别看为人冷漠,整天面无表情的一张死人脸,但结账这方面相当痛快,直接答应了晚饭钱她出。 云缺这才指着账本道: “二十五家商户,总共卖给红莲教的硝石只有万斤左右,这明显是糊涂账,掩人耳目而已。” 花不谢拿过账本重新算了下,没发现糊涂在什么地方,疑惑道: “什么地方不对?一月之内的硝石售卖,账本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云缺瞥了眼对方,道:“花大人,没见过硝石吧。” 花不谢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没见过,有问题么...... 《斩妖》第159章 捕蛇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0章我成了猴 妖山镇。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小镇,今天死一般的宁静。 镇上的商户全部大门紧闭,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住在镇子里的人们,此时全部躲在家中,大气不敢喘,瑟瑟发抖。 空旷的长街上,一头三眼妖狼缓慢走过,狼眼赤红,嘴角残留着大片血迹,獠牙之间还塞着碎肉。 妖狼停在一处酒楼门口,仰起头,嗅了嗅二楼一处紧闭的窗口。 窗内,一座客人被吓得体若筛糠,面无人色,从窗户缝隙能清晰看到妖狼血红的眼睛。 狼妖可能吃饱了,对酒楼里的食客...... 《斩妖》第160章 我成了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1章凶人 萍山君正吃饱喝足,打算在包子铺消消食,结果突然斩来一刀,吓得它脑袋上的虎毛根根炸立。 看到是云缺,急忙大喊。 萍山君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体,让开黑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云缺的刀,它算怕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附近养伤,刚好一些,看到有妖物来镇子里横行,我寻思着也来找点吃的。” 道出经历后,萍山君急忙加了句:“我没吃人啊!就来吃点包子,我还没蠢到在皇城旁边吃人的地步。” 萍山君的灵智比其他同阶妖兽高得多,它修炼多...... 《斩妖》第161章 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2章今天挖沟 花不谢平复下心绪后,看向云缺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能用一把刀,就将妖山封死的狠人,绝非七品武夫那么简单。 花不谢对云缺已经另眼相看,将云缺视为与自己同阶的强者,而非低一个境界的七品武者。 花不谢不再停留,带着满心震撼催动毛笔法器,快速飞往皇城。 等其走后,云缺呵呵一笑。 其实他用来震慑妖山众妖的手段,简单极了。 就是毒牙刀而已。 毒牙刀以白玉蜘蛛的獠牙炼制,除了携带剧毒之外,还带有六阶巅峰妖兽的气息。 而白玉蜘蛛...... 《斩妖》第162章 今天挖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3章坟不错 花不谢与陈洲骅等人认为云缺所说的挖沟,是提前做好陷阱,防备红莲教的人逃走。 结果云缺当真是要挖条沟出来。 让一群刑部衙役从河岸边挖起,挖出一条二尺深,一尺多宽的沟渠,直通硝石矿。 刑部来的百余人全是武者,有修为在身,挖沟而已,用不着铁锹镐头,直接刀剑即可。 正常人是挖沟,这群武夫是切出来一条沟渠。 云缺特意吩咐,贴着河岸处留一丈位置别动,否则河水就被提前引出来了。 花不谢看懂了云缺的举动,道: “你想要引水灌满...... 《斩妖》第163章 坟不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4章人头送你 云缺的泰然自若,与其他刑部高手形成鲜明对比。 连花不谢都有些佩服云缺的定力。 仇家就在眼前,还能如此冷静,说明人家心智过人,有大将风范。 其实花不谢想错了。 屁的大将风范,云缺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后边的河水灌进来而已。 云缺的冷静,吸引了令狐豪的目光,他冷笑道: “我没有给自己挖坟的习惯,这里,是你们的坟墓!” 说着令狐豪就要起身,这时云缺忽然伸手示意对方别起来,道: “不用施礼,你坐着说话就好,毕竟你是这座坟的主...... 《斩妖》第164章 人头送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5章近在咫尺的真凶 最关键的线索,即将得知。 云缺凝神聆听,想要知道那洛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 以云缺判断,洛将军应该就是鬼面人! 偷运军械,皇宫血案,送给穹音功法,杀掉负易,救走璇玉郡主,这一连串的事件均是此人所为。 这个洛将军,是红莲教安插在皇城里的一根钉子,隐晦又锋利,不将其拔除,天祈城永无宁日。 很快,令狐豪举起的手垂落下去,再无声息。 死了。 神魂崩裂而亡。 花不谢的额头遍布冷汗,对同阶高手施展审讯法门,她自己也要消耗极大的...... 《斩妖》第165章 近在咫尺的真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6章这人有病 盯着牢门外的影子,云缺目光清冷,一语不发。 对手的强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从牢门开启,到炼尸睁眼,整个过程仅仅瞬间而已,那凶手却在短短瞬间完整了击杀。 快到惊人! 这种出手的速度,已经不是七品武者的范畴之内了。 以云缺估计,站在外面转角处的家伙,至少有六品宗师境,甚至是五品金身境! 真正的强敌! 云缺没动,地面上高大的影子也没动,仿佛双方形成了默契,谁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短暂的沉默之后,影子忽然消失,云缺也从牢房...... 《斩妖》第166章 这人有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7章我叫云不缺 昏暗的天牢深处,火光摆动。 姜熵高大的身影,阔步行走于通道之内。 哗啦,哗啦。 铁锁摩擦的响动,在午夜的天牢里无比刺耳。 监牢里的犯人纷纷被惊醒,趴在铁门上朝外观望。 “谁这么倒霉,大半夜的要砍头吗?” “让不让人睡觉了!打铁呢啊!” “有囚犯逃出来了!有没有人管呐!有人越狱啦!” “老哥别走嘿!帮忙把牢门打开,大家伙都出去透透气!” 嘈杂声惊动了狱卒,纷纷向天牢深处赶来。 姜熵的脚步始终不停,脏兮兮的老脸上带着一种...... 《斩妖》第167章 我叫云不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8章神仙局 午夜,宁静的司天监里开了锅。 云缺一路奔逃,姜熵一路追杀。 云缺本以为这个大学士被关押多年,身子肯定虚得很,加上修的必定是儒道,本体速度绝对追不上七品武者。 可结果大出所料。 姜熵不仅速度一点不比云缺慢,反而身形极其灵敏,脚下踏动间有风旋起伏。 武夫! 云缺很想破口大骂。 你一个龙图阁大学士,不看书修什么武道! 以云缺估计,姜熵的武道修为绝对不会低于六品,甚至有可能是五品金身境! 龙图阁大学士必定有着造诣不浅的儒家...... 《斩妖》第168章 神仙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69章我有人证 今日大朝会。 皇帝的眼圈有些发黑,显得精力不济。 群臣当中也有很多人眼圈发黑,萎靡不振。 这些黑眼圈的文武百官,都得到了那百名舞姬的封赏,最近下朝后肯定第一时间回府,折腾到半夜。 黑眼圈的皇帝与黑眼圈的群臣互相看了看,都选择了沉默。 大哥不说二哥。 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必要挑明。 殷子受的脸色不太好看,明显压着火气。 鸿雁城劫难已经有几天了,估计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晋,不仅半座城没了,连大晋仅有的三座伏...... 《斩妖》第169章 我有人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0章幕后真凶 云缺的奇怪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木箱很大,封得严严实实,好像个棺材一样。 云缺亲手将木箱打开,里面现出一具无头尸体! 大殿内随之嘈杂起来。 “人证呢?怎么成了尸体?” “难道尸体会指认凶手?” “金銮殿上岂能如此胡闹!” 云缺没理睬周围的声音,将尸体拎出来放在大殿中心。 殷子受始终冷眼看着,一语不发。 周史伯锁着眉峰,任他心智高深,这位当朝首辅也看不出云缺究竟有什么目的。 摆好尸体后,云缺道: “人证已到,请诸位...... 《斩妖》第170章 幕后真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1章混俸禄的同路人 金銮殿内,包括皇帝与首辅在内,所有群臣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堂堂刑部尚书,居然串通红莲教,不仅盗取玉玺,救走璇玉郡主,还在天牢杀人灭口,制造出鸿雁城大劫。 数十万百姓灰飞烟灭,人神共愤! 所有人纷纷陷入震惊当中,姜落君却趁机突然暴起,攻向云缺。 云缺早有准备,身形向后急掠。 这里是金銮殿,一群高手在场,姜落君无处可逃,云缺岂能自己去与对方拼命。 指明真凶已经够了。 剩下的,交给皇帝即可。 云缺料到姜落君最后...... 《斩妖》第171章 混俸禄的同路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2章你该听课了 从姜落君被云缺揪出身份的那一刻起,注定了今天是他的死期。 大朝会,文武百官汇聚一堂,其中的五品武者,可不止六位禁军指挥使,一些将军也有五品修为。 不少文官一样有儒家修为在身。 围攻姜落君,六位指挥使足矣,地方就这么大,上去再多人反而施展不开。 与其一拥而上,不如留在皇帝身旁护驾。 在场的都是心机深沉之辈,早看出击杀姜落君绝不会有什么功劳,今天这种局面,能无功无过就算最大的好事。 陈洲骅等一众刑部之人直到最后,...... 《斩妖》第172章 你该听课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3章神道尽头是挖坟 答应过剑平之每月听课一次,云缺没办法,只好走进北楼。 西楼虽然像鬼屋,好歹还有三个活人,北楼里灯火辉煌,天天只有剑平之一个。 这位还住得不错,把北楼大厅布置着井然有序,一排排的书桌长凳整整齐齐。 可惜都是空的。 剑平之站在讲台,目光有神,意气风发。 来学宫一个月多,可算有了学生,他终于有机会当一回先生。 开讲之前,剑平之咳嗽了一声,道: “坐到前面来,你离着那么远作甚!” 云缺坐在最后一排,隔着整个大厅。 “坐这挺...... 《斩妖》第173章 神道尽头是挖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4章不干人事儿的七叔 得知上官鸿途还有救,云缺很高兴。 上官鸿途在鸿雁城的所作所为,令人敬佩,如果能帮上忙,云缺绝对会全力相助。 而且云缺知道杨七古就在百玉城隐居。 但赵玉壶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让云缺大为不解,尤其赵玉壶居然还是杨七古的师弟。 这个师弟,好像恨透了师兄似的。 “杨七古原来是先生的师兄,不知先生为何骂师兄呢?”云缺道。 “骂?我还想揍他呢!” 赵玉壶气哄哄的道:“当年我就是被那老混蛋诓来的学宫,他走的时候让我顶替几天,...... 《斩妖》第174章 不干人事儿的七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5章怪病 小雨淅沥,藏石镇的深冬格外湿冷。 街上行人不多,行色匆匆。 冬雨透骨,但走进小镇的云缺反而轻松自在。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藏石镇的一切,云缺都无比熟悉。 走在小镇街头,云缺的心情带着些许复杂。 红莲教主如果当真是七叔的那位红颜知己,七叔该如何面对。 恐怕那段虽然凄美却带着温馨的回忆,只会剩下痛苦。 云缺了解七叔。 因为两人很早就认得。 七叔对于云缺来说,亦师亦友。 云缺至今仍清晰的记得,第一次与七叔见面的情景...... 《斩妖》第175章 怪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6章男人至死是少年 藏石镇后山,玉石矿。 云缺与杨七古走在昏暗的矿洞里,一人拿着一支火把。 “这里,究竟有什么。”杨七古脚步稳健,沉声道。 “七叔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起过,那副奇怪的壁画。”云缺道。 “四位超品,围战一名武夫那副么。”杨七古道。 “对,去年发现的,本来打算找机会带出去看看值不值钱,后来我放弃了。”云缺道。 “让你放弃赚钱,实在罕见,看来壁画有问题。”杨七古道。 “确实有问题,壁画能动,我第一次见到壁画,便试着挖下来,结...... 《斩妖》第176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斩妖</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7章不会转弯 多出一根手指的尸体,让杨七古心神巨震。 他的红颜绝非六指,而尸体更不可能多长出一根手指。 尸体,不是楚红莲! 而是个冒牌货! 杨七古震惊了半晌,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缺则就此断定,自己之前的推测,猜对了。 楚红莲,就是红莲教的教主! “七叔……” 云缺刚要开口,被杨七古抬手打断。 杨七古一语不发,从腰间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一种墨绿色的药水,将其均匀的洒在尸体脸上。 随着药水覆盖,尸体的五官发生了细微变化。 当变化结束,躺在棺...... 《斩妖》第177章 不会转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墨老是真的狗 百花殿,西楼前。 戴着狐脸儿面具的穹音,这两天第二次找到木安,询问云缺回没回来。 得知云缺始终不在,穹音道谢后离开。 穹音的脚步很慢,走得有漫不经心,清冷的美眸深处藏着一份疑惑。 那份疑惑,有关于几天前她听到的笑声。 很耳熟,只是当时太嘈杂,无法确定。 百花殿的众多学子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即将开始的十二殿大比,周围的学子们高声谈论着。 身边的声音,穹音充耳不闻,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个熟悉的笑声。 她想告诉云缺,来了西...... 《斩妖》第178章 墨老是真的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我喜欢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云缺一拳击杀了熊妖后,第一项考核顺利过关,同时震慑了其他挑战者。 一群演武殿学子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挑战书抢了回来。 不敢不抢。 云缺的赤炎拳,实在可怕,连七阶巅峰熊妖都能一拳击杀,他们这些七品武夫难道比熊妖还抗揍么。 赤炎拳,其实演武殿的学子有不少人都会。 但都是皮毛而已。 打出的烈焰看着不俗,威能却远远不够,能烧焦妖兽的毛皮,很难伤到妖兽本体。 而云缺这一拳,从里到外把熊妖烧了个通透! 《斩妖》第179章 我喜欢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坏得冒泡 借钱的学问,云缺深谙其道。 尤其梅钱这种吝啬鬼,把钱当命的主儿。 你借一百两,他肯定推脱找理由不解,借一千两,他能直接搬出来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 如果借一万两,那没得说,直接翻脸。 所以梅钱说出来的滚字,是没有经过大脑的,完全是吝啬鬼的条件反射。 当然了,如果有人管云缺借钱,云缺也会说个滚字。 练了一趟刀法,云缺只说了三句话,就此获得了三句对应的答复。 第一个通过考核! 等云缺走下台回到百花殿这边,一群...... 《斩妖》第180章 坏得冒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玩没玩过鬼 得知皇帝遭遇暗杀的消息,陈洲骅坐不住了。 急忙询问具体情况,但对方并不了解详情,领军卫的人只接到命令封锁城门,其他消息还没传出来。 凶手是谁,皇帝现在如何,统统不知道。 禁军走后,陈洲骅苦着脸道: “大过年也不得安宁,唉,哥儿几个回刑部吧,今晚别想睡觉了。” 皇城发生如此大案,即便用不着刑部,身为刑部的官差也得随时待命,皇帝没事还好,真要出了事,朝堂动荡,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 三人离开酒楼,赶往刑部。 路上,...... 《斩妖》第181章 玩没玩过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若有来世嫁你为妻 云缺的问题,听得琴寿一愣,下意识的脱口道: “没玩过……” 话没说完,琴寿看到云缺的身影晃了下,下一刻竟到了面前。 嘭! 云缺一把掐住琴寿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那就玩一玩好了,鬼这东西有点特殊,活人玩不成,只有成为鬼,你才玩得到。”云缺声音冷漠的道。 琴寿两脚离体,拼命挣扎,说不出话来。 “大胆!” “放开侯爷!” “你敢伤侯爷一根汗毛,死罪难逃!” 一众护院纷纷大喝,齐齐出手,几十把刀剑朝着云缺斩来。 下一刻,一...... 《斩妖》第182章 若有来世嫁你为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云缺的底牌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新年第一天的大朝会,往往是最热闹的一次朝会。 皇帝通常会拿出很多金银珠宝,赏赐群臣,下朝后还会在皇宫设宴,君臣共饮,其乐融融。 然而今天的大朝会,文武百官没人还有心思想着赏赐,不挨责罚已经是烧高香了。 昨晚皇帝遇刺,虽然没伤到龙体,但龙袍被切断了一角。 一旦那刺客的短刀再快一点,皇帝今天能不能坐在金銮殿都在两说。 皇帝险些丧命,肯定龙颜大怒,今天不知谁要倒霉。 皇帝不仅遇刺,昨晚还有一件大...... 《斩妖》第183章 云缺的底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鹿角皇帝 群臣见监正到了,纷纷施礼。 监正平常并不上朝,与国师一样,除非重大事件才会现身。 殷子受也有些意外,不知监正这时候上朝所为何事。 殷子受对吕青是十分客气的,立刻吩咐看座。 吕青谢过皇帝后,并没坐下来,而是直言道: “陛下,大晋最近妖邪繁多,又有妖人作祟破坏伏妖大阵,长此以往,国运不稳,司天监人手不足,微臣决定拓展司天监,建立斩妖司。” 吕青说完,殷子受的眼睛都亮了,心中大喜。 前朝的斩妖司,是殷子受最为觊觎的存...... 《斩妖》第184章 鹿角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第二个黑风寨 帝王一怒,注定血流成河。 别吉被斩首,连着草原的百名舞姬全部被杀。 吉妃的人头用石灰封存,一队禁军当天快马出城,送往黑铁城。 新年第一天的大朝会,在血雨腥风中结束。 走出皇宫的时候,云缺发现陈洲骅面色铁青的一个劲挠头,生怕自己哪天也长出两只角来。 那两个草原舞姬,他没少享用。 群臣在皇宫门口分道扬镳,各自返回府衙。 吕青没乘车,步行走向司天监的方向。 云缺和牧青瑶跟在后面。 走了好一阵子,三人谁也没说话。 牧青瑶的沉...... 《斩妖》第185章 第二个黑风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当孙子的价格 八山城。 黄昏时分,城门口三匹快马飞驰而过。 三名骑手均为禁军,亮了下腰牌,速度不停,直接冲进城门。 为首的马匹挂着个一尺见方的小笼子,上下是木质,四周是铁栏。 其内装着一颗人头! 人头已经用石灰封存,没有丝毫血迹,看起来活生生一样,模样还不错,正是草原别吉,被皇帝枭首的吉妃。 三名禁军奉旨赶往黑铁城,将人头交给阜南王。 皇帝已经下旨,将别吉的人头挂在黑铁城上,只要黑铁城不倒,人头就永远悬挂。 三名禁军风尘仆仆,...... 《斩妖》第186章 当孙子的价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猪脸人 刚入夜的天祈学宫,绝对是最热闹的时候。 才吃过晚饭的学子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草坪四周,谈笑风生,围着草坪散步的大有人在。 以往这个时间,穹舞经常会去散步,呼吸着夜晚的清新空气,能让她觉得格外舒畅。 但今天,穹舞没有任何散步的心情。 独自坐在南楼下,痴痴的望着天空发呆,眼角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姐姐死了,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穹舞始终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她觉得姐姐还在身边,陪着她一起散步,陪着她一起说笑。 今夜...... 《斩妖》第187章 猪脸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司的新买卖 百万尸军这种概念,任谁听到都会觉得无比震撼。 若能拥有百万尸军,哪怕全是普通尸体,那也是一支令人胆寒的恐怖战力。 “不知炼尸术之后的第二层是什么?”云缺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把炼尸术修成。”墨老道。 人家不肯说,云缺不在多问。 “对了墨老,我弄到一具五品武者的尸体,能不能炼制成炼尸。”云缺道。 “五品尸体倒是少见,拿来看看。”墨老道。 趁着墨老在,云缺把姜熵的尸体搬了过来。 五品武夫的尸体,按照正常情况...... 《斩妖》第188章 斩妖司的新买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骷髅成精 天祈城内,下起了一场诡异的大雪。 红白混杂,天降奇景。 那些红色的雪花落地后会融化,没过多久,城里的各处屋顶与长街,满目腥红。 首辅的府邸之内,周史伯走出屋子,抬头望天,双眉紧锁。 刑部,陈洲骅与一众刑部令史正在无精打采的打瞌睡,很快被满地红雪吸引,议论纷纷。 皇宫御书房内,殷子受戴着一顶特制的帽子,沉着脸望向大门外的雪景。 缥缈阁,国师凌妙清在盘坐中缓缓睁眼,黛眉微蹙,低语道: “大晋国运愈发淡薄,消散得太快...... 《斩妖》第189章 骷髅成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姓云名缺字大王 云缺的煞气,是斩妖而来。 青禾作为阜南王近卫,常年驻守黑铁城,草原上虽然有妖,但更多的,是蛮人。 由此推断,青禾身上的煞气由来,绝大多数都是斩杀蛮人汇聚而成。 云缺咧嘴一笑,道: “我叫云缺,幸会幸会。” 青禾仍旧面无表情,一张面瘫脸。 云缺觉得奇怪,看了眼牧青瑶。 小郡主掩口轻笑,道: “不用打招呼,青禾姐先天残缺,既失聪又不会说话。” 云缺随之恍然,原来是聋哑人士。 随后牧青瑶与首辅起程,坐着王府马车赶往黑铁城。 《斩妖》第190章 姓云名缺字大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诡局 殷子受觉得头顶一阵奇痒,恨不得抓破头皮,又不好在金銮殿当着群臣的面挠头。 加上首辅与灵芸郡主一去不归,殷子受变得暴躁不安。 周史伯与牧青瑶,对殷子受来说都是重要的人物,一个帮他掌管天下,一个帮他建立名望,缺一不可。 如果两人在八山城出事,殷子受如同自断臂膀,损失惨重。 老太监无舌凑到皇帝耳边低声道:“陛下,不能再等了。” 皇帝随之做出了决定,寒声道: “金吾卫指挥使何在!” 白厌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在。” “朕...... 《斩妖》第191章 诡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云大人很害怕 半空中的眼球,突然遍布起密密麻麻的红线,好似被无数利刃穿透。 下一刻眼球伴着气浪炸裂开来。 司徒盼晴捂着双眼痛苦不堪,蹲在地上直流眼泪。 天眼术遭遇了可怕的反噬,施法者双目受损。 云缺急忙过去查看。 掰开司徒盼晴的双手,看到对方的眼睛变得白蒙蒙一片,好似铺上了一层白雪,看不到黑眼球儿。 “瞎了?”云缺吃惊道。 “呜呜呜!哇!!!” 司徒盼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加上她外表本就很小,显得十分可怜。 云...... 《斩妖》第192章 云大人很害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还剩一层皮 出事地点相隔不远,就在隔壁街。 等云缺与白厌一行人赶到,其余几个小队的人也相继抵达。 这是一条昏暗的巷子,两侧是高墙。 巷子中间七倒八歪的全是尸体。 发出危险信号的小队,一个不剩,全部阵亡。 白厌表情十分凝重,仔细观察着尸体。 他带进来的五百人可不是普通禁军,而是禁军中的精锐部队,是他这位指挥使的近卫队,均由武者组成。 从发现火焰信号,到抵达这处小巷,整个过程也就十息左右。 这短短的时间内,五十人的武者小队居然全...... 《斩妖》第193章 还剩一层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帝王之相 八山城一角,有一棵高高的柳树,细密的柳枝随风轻摆。 已是寒冬,这棵树却郁郁葱葱,一片片树叶翠绿无瑕。 树下,坐着两位老者。 一位是首辅周史伯,另一位是来自草原的合萨。 周史伯身后站着牧青瑶与青禾,合萨身后站着头发卷曲的少年。 两位老者之间,隔着几十个小土包儿,有的土包上插着树枝,有的土包上摆着树叶。 虽然是普通的土包,但在聪明人的眼里,其实代表着一座座城池。 这些土包,便是一座沙盘,对弈的双方是大晋与草原! 来自...... 《斩妖》第194章 帝王之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一箭一宗师 多出的一名禁军,被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脑袋。 其余十名禁军纷纷大惊失色,十人小队里混进个外人居然没人察觉! 不等众人看清对方的模样,此人脚下忽然一动。 火炮这种东西,威力的确惊人,轰正了,六品宗师也能灭掉。 但有个弊端,需要点燃引线。 引线燃烧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足够高手躲避。 当炮口前的禁军正要躲开之际,云缺的动作更快,将火炮当做了大锤,轰一声砸在对方脸上。 火炮纯钢打造,上万斤重,这玩意敲在脑袋上,谁也受不了。 《斩妖》第195章 一箭一宗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铁锅炖大鹅 树下。 周史伯始终在盘坐,闭着双眼,在其身外,有一团莹莹不灭的流光存在。 流光形成了一个光罩,将牧青瑶与青禾笼罩其中。 流光之外,翠绿的树枝缠得密密麻麻,树枝上的柳叶犹如无数利刃,想要切开这份防御。 牧青瑶神色凝重的站在首辅身后,周身起伏着七品儒修的气息波动。 瘦削的青禾并肩站在牧青瑶身旁,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其脚下却在渐渐印出两个脚印。 武者浑厚的气机始终在青禾脚下运转,这个看似普通的瘦削女人,随时会爆发出恐...... 《斩妖》第196章 铁锅炖大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七品小武夫 苏鸿山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更大的危机。 高大的黑马好似一头凶兽,鼻息如雷,马上的将军挥动起硕大的斩马刀,直劈而下! 一刀,斩出了一道狂暴的气浪! 地面随之开裂,伴着咔嚓嚓巨响,砖石横飞! 白厌身形快速晃动,一只手抓住周史伯,一只手抓住司徒盼晴,带着两人向左侧避开。 青禾带着牧青瑶飞快的朝着右侧闪避。 没人管云缺。 但云缺逃得更快,比青禾还要先一步躲到长街右边。 等苏鸿山的身影冲锋而过,长街上的青砖全部炸裂,两侧的...... 《斩妖》第197章 七品小武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小伙子你玩大了 卷发少年的出现,让云缺谨慎起来。 从对方站在合萨身边即可判断,绝非普通人。 云缺从对方瘦削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危险。 对方毫无气息外溢。 这种危险的感觉,来自云缺斩妖多年的直觉。 云缺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手拿出飞行法器玉鹰,一手拉住牧青瑶。 “走,飞出去。” 云缺抛起玉鹰,要借助飞行法器离开八山城。 外面有十万禁军,没必要跟对方动手。 当小巧的玉鹰变幻成苍鹰之后,云缺忽然目光一变。 对面的卷发少年,不见了! 没时间多想...... 《斩妖》第198章 小伙子你玩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第二轮血月 八山城外。 当白厌与首辅几人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惨烈景象。 十万禁军的队列直接被撕开了一个豁口,苏鸿山的黑马犹如一道旋风般冲向天祈城的方向。 在黑马之后,数千具活尸手脚着地快速跟随。 十万金吾卫,没能挡得住片刻。 周史伯当机立断,下令道: “合萨与苏鸿山融合,战力超过五品,他有能力破开天祈城的城门,立刻发回消息告知陛下,我们追上去,把他拖在皇城之外!” 白厌不敢怠慢,动用军中的传讯手段通知天祈城,随后率领...... 《斩妖》第199章 第二轮血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妖骨为坟 八山城内。 一道人影砸进一座三层酒楼。 轰隆一声,直接从三楼砸穿到一楼。 一头庞然大物紧随而至,恐怖的鹿角撞击过后,三层酒楼化作废墟。 庞大的鹿妖仰起头,大口开合中猛然吸气,随后喷吐出一个数丈大小的风团。 风团带着刺耳呼啸,砸进酒楼的废墟当中,轰出一个十余丈方圆的大坑。 轰隆隆! 片刻前还完成的酒楼,此刻消失无踪! 当沙土散去,现出大坑内云缺的身影。 单手提刀,浑身是血,嘴角不断溢出血迹。 鹿妖喷出鼻息,传出人言。 “...... 《斩妖》第200章 妖骨为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无垢之眸 天祈城。 收到消息的皇帝派遣大批人马赶往城门,打算将苏鸿山阻挡在皇城之外。 同时皇帝又调遣禁军防守皇宫,将偌大的皇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还不算,为了保证安全,皇帝命人去司天监请监正护驾,不过监正闭关没来,来的是花不谢。 皇宫几乎变成了铁桶,殷子受终于放心下来。 守住皇宫,守住自己的命,在皇帝眼中最为重要,至于苏鸿山会不会冲进皇城大杀四方,那不是殷子受考虑的范围。 如果用大量百姓耗尽苏鸿山的力气,殷子受倒是乐...... 《斩妖》第201章 无垢之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岂教明月当皓白 八山城外。 刚刚赶到城门口的白厌,忽然勒住了宝马。 于此同时,城中四角升腾起硕大的光柱。 “那是什么?” 白厌惊疑不定。 之前笼罩在八山城上空的血色巨瞳已经消失不见,无数血色的光线犹如蚕茧般将八山城包裹了起来。 “阵道气息……八山城已是空城,合萨为何会在这里布置如此庞大的法阵?” 周史伯紧锁双眉,朝着半空急急问道:“能否感知到法阵类别?” 飞行法器上的司徒盼晴散开灵识,略一感知立刻惊呼道: “传送类!如此复杂的传送...... 《斩妖》第202章 岂教明月当皓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最恐怖的回忆 水边,云缺的肩膀轻微抖动起来。 “呵呵……嘻嘻嘻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云缺呢。” 声音从低沉的男声,逐渐转变为邪异的女子声音。 牧青瑶望着平静的水面,轻声道: “刚才洗脸的时候,我看到你在水面的倒影,云缺动用妖力的时候眼中是血瞳,从未出现过竖瞳,我想,你应该是他身上的妖魂。” 池边的身影缓缓站起,转过身,两眼是诡异的竖瞳。 “难怪他喜欢你,这么聪明的小丫头,谁又不喜欢呢,味道一定很好,嘻嘻嘻嘻!” 面对着诡异的...... 《斩妖》第203章 最恐怖的回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你爹想造反 牧青瑶听完了经过,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想要笑,却觉得不合适,只能强忍着,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 对于云缺来说,那的确是一场骇人的噩梦。 如果晚点醒来,可能直接进宫当太监了。 不过换成牧青瑶,却能理解。 妖魂是女子,一旦掌控了云缺这具男儿之身,肯定不习惯,对身上多出来的零件无比厌恶,想要剪掉也算正常举动。 牧青瑶本想安慰几句,一扭头发现云缺的额头都见汗了,于是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反正也笑出了声,牧青瑶不...... 《斩妖》第204章 你爹想造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烂泥扶不上墙 午夜时分。 首辅一行人终于赶回皇城。 周史伯第一时间去见皇帝,将八山城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随后周史伯也得知了天祈城伏妖大阵被毁的消息。 周史伯心头沉重。 他最不愿面对的状况,到底发生了。 合萨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皇帝,而是伏妖大阵。 大阵一破,炎狼军就能长驱直入,否则炎狼那种妖兽一旦冲进城里,会被伏妖阵直接灭杀。 得知是草原人控制了苏鸿山,殷子受气得咬牙切齿,大骂朱邪部卑鄙无耻。 “八山城里汇聚了多少蛮人?”殷子...... 《斩妖》第205章 烂泥扶不上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笑面阎罗阜南王 小镇叫做铁石镇,不算大,但人可不少,尤其是矿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铁石镇四周群山环绕,建在山坳里,镇子西侧有一条河,码头人来人往,时而有大船经过。 云缺没来过这里,倒是有所耳闻。 铁石镇名副其实,这里就是出产铁矿的地方,周围全是矿山,镇上的百姓家家户户以挖矿为生。 云缺觉得很奇怪,不知道牧青瑶为何要来这里。 走进镇子的时候,云缺看到镇子外有军兵驻扎,营帐整齐划一,一间挨着一间,大致有两三千人守军。 这么小个...... 《斩妖》第206章 笑面阎罗阜南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别包了我害怕 天祈城,誉王府。 殷天涯正坐在书房里心烦意乱,极品的好茶喝到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还发苦。 不是茶水苦,而是心里苦。 草原蛮人奇袭而至,一夜之间杀掉十万禁军,皇帝束手无策,他这位誉王觉得心惊胆寒。 作为皇族,一旦晋国皇朝被推翻,身为誉王的殷天涯肯定第一个被清算。 草原人不会放过任何殷家之人,剥皮抽筋都算便宜,凌迟而死才算正常结局。 “邵武国大军过境,草原人又兵临城下,难道大晋气数将尽?不行,我得找好退路……” 殷...... 《斩妖》第207章 别包了我害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玩废了 牧青瑶的确有些害怕。 她知道云缺说的只是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如果变成现实的话,造成的后果实在太恐怖。 按照云缺的说法,如果灵符的数量有足够多,那么只要有一门火炮,就可以灭世! 小郡主缓和了一下,抱住云缺的脑袋仔细看了看。 “看什么?没虱子。”云缺道。 “看看你脑子里都藏了些什么奇怪的念头。”牧青瑶翻了个白眼道。 “奇怪么?我只是懒而已,如果有一门强大的火炮,我就不用拼了命的斩妖,看到妖物一炮轰过去,嘭...... 《斩妖》第208章 玩废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下马威 天祈城城头。 负责瞭望的守军时刻观察着远处,尤其八山城方向,几百双眼睛盯着。 生怕蛮族奇袭。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一片烟尘从八山城的方向滚滚而来。 “蛮子来了!快去通报!” 瞭望的守军大叫着狼狈而逃,跌跌撞撞去报信。 炎狼军一夜斩杀十万禁军的战绩,已经将大晋守军吓破了胆。 很快皇帝得知了消息。 殷子受没敢出皇宫,派遣首辅去城头查看敌情。 当周史伯登上城头,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蛮族大军! 本就魁梧高大的蛮人战士,骑乘在...... 《斩妖》第209章 下马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好差事 得到任务后,瞎子立刻行动,去了禁军那边。 瞎子现在是司天监的人,正经八百的斩妖司属官,无需偷偷摸摸,亮出腰牌,无论禁军还是刑部,除了皇宫与学宫之外,天祈城所有地方都可畅通无阻。 刺探情报这方面,云缺相信瞎子的能力。 “温泉,灵石,金沙草,快活似神仙呐,舒坦!” 常威在水里抻了个懒腰,道:“下次二当家想要杀狗,何须自己动手,有我们呢!狗血多臭啊,别脏了二当家的官袍。” 云缺笑了笑,说了声好。 常威所言的杀狗,指...... 《斩妖》第210章 好差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泡出个妖武者 皇宫。 殷子受盯着眼前的一封书信,表情阴沉得骇人。 书信来自黑铁城。 是阜南王得到圣旨后的回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草原局势危机四伏,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 哗啦!!! 殷子受掀翻了龙案,面目狰狞。 “牧晨!你敢抗旨不尊!” 殷子受气得狂怒不已。 本打算调回阜南王,解决了两万炎狼军,结果人家根本不回来。 皇帝大骂了半晌,仍未消气。 旁边的老太监无舌规劝道: “陛下息怒,草原上也许更加危险,阜南王难以抽身。” “草原危险,难道...... 《斩妖》第211章 泡出个妖武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这招我学会了 当周史伯再次登上城墙,心里不是个滋味。 昨晚他与白厌去了皇宫,苦口婆心劝说皇帝派遣重兵给蛮族来个迎头痛击,将其截断在皇城与八山城之间,断其退路。 结果皇帝一意孤行,以防守为主,说什么也不派禁军出城。 周史伯回府后,气得一宿没合眼。 堂堂大晋皇城,数十万精兵驻扎,结果被两万蛮子天天叫阵,这算什么威武之师,简直成了缩头乌龟! 周史伯其实担心的不是两万炎狼军,而是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 邵武国显然在盯着大晋的局势,很...... 《斩妖》第212章 这招我学会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最奇葩的战术 屠夫这种绰号,不仅代表着鲜血淋漓,冷酷无情。 还代表着强大的战力。 乌连此人有多高的修为,云缺一时判断不出,但云缺能看出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对方骑着的,是狼王! 两万的炎狼之中,必定存在狼王。 狼王身形高大,一双狼眼里闪烁着狡猾的目光,显然有着不低的神智。 其他炎狼对云缺都有种天然的惧意,唯独这头狼王丝毫不惧。 扫了眼狼王后,云缺道: “屠夫乌连,绰号不错,巧了,本官刚调任户部,现在是税使,专门收屠夫的税,你在...... 《斩妖》第213章 最奇葩的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古往今来第一虎 乌连的箭,携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宛若狼啸。 后发先至,眨眼间到了云缺身后。 城墙上的首辅等人纷纷大惊,惊呼声四起。 武夫坐上飞行法器,相当于活靶子一样,除了刀剑没有任何防御手段。 根本躲不开! 其他派系的修行者还好,至少能动用法力或者施展法术防御,而武夫只能硬抗。 当众人发出惊呼的同时,一道白光从天祈城的城头飞出。 风啸声刺耳! 随后人们才听到弓弦的震颤之音。 白厌出手! 一箭正中乌连的箭矢。 两支蕴含着狂暴力量的箭矢...... 《斩妖》第214章 古往今来第一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容易误伤 再次见到门六,云缺很是意外。 把工头打发走之后,云缺问了问门六怎么来的天祈城。 门六老老实实的说出了经过。 逃离八山城后,门六流浪到一座小镇,本想干老本行当厨子,结果镇子上根本不缺厨子。 小镇以打造家具闻名,镇子上什么都不缺,就缺木匠。 于是门六就找了个小商行干起了木匠活,由于他手艺极好,很快出了名,被小商行上边的大商行挖了过去,最终来到天祈城。 “行啊,不当厨子,改木匠了。” 云缺拍了拍门六的肩膀,道:“这里...... 《斩妖》第215章 容易误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当牛做马李玄驹 有了金吾卫协助,云缺对围剿两万炎狼军信心十足。 司天监,刑部,加上金吾卫,这三股力量绝对是大晋的顶尖战力。 即便面对全盛的两万炎狼军也不落下风,何况是喝了毒水的两万血蛮。 出发前,牧青瑶召集众人,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由于时间紧迫,不能让炎狼军逃走,只来得及带上两百门火炮。 其中一百门在接近八山城之际,让李玄驹以传送法阵带到城西,另外一百门对准东门。 然后兵分两路。 十万金吾卫负责封死东门,刑部的人手负责守住...... 《斩妖》第216章 当牛做马李玄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不要封地只要山头 等云缺闯进八山城,城内已经人去楼空。 白厌毫不迟疑,率先带着禁军赶往西城门。 冲出西城门一看,众人诧异不已。 满地狼尸! 数以万记! 刑部埋伏在这里的两万余人被隔开在大路两侧,许多人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儿来。 云缺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真相,道: “断尾求生,朱邪部这些家伙不算太傻,看来昨天的毒水提前被察觉了,大部分蛮子没喝或者已经解了毒。” 蛮人一旦有人中毒,其他人立刻会警觉,但炎狼是妖兽,喝水肯定一起狂饮,等蛮人确定...... 《斩妖》第217章 不要封地只要山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誉王必须死 殷子受十分意外。 别人得了封地,必定挖尽心思求一个土地肥沃的好地方,结果云缺只要山头儿。 好地可以种田,可以迁居,经营几十年可以发展出一个家族来。 山上可没有值钱的东西,谁闲的没事住山上。 “可以,你想要什么山,封给你就是了。”殷子受大方的道。 山头儿这东西,殷子受最不在乎,大晋很多山头都有匪徒占山为王,封给云缺最好,省封地了。 “谢主隆恩!微臣要双角山。”云缺道。 殷子受略一回想,记起了双角山就在八山城附近,...... 《斩妖》第218章 誉王必须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云爵爷高抬贵手 天祈城内,到处是禁军的身影,大批人马陆续汇聚到城外。 新年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整座皇城变得萧条而压抑。 一队队的禁军从四面八方涌向城外,好似百溪入海,从高处看去颇为壮观。 能欣赏到如此画面的地方,唯有一处。 司天监的观星台。 一袭青衣站在观星台边缘,冬日的寒风,吹不动一根发丝。 吕青如同一尊雕像,举目远眺。 看的,不是城里的奇景,而是远处的天穹。 脚步声,在观星台另一侧响起,有人缓步走到吕青身后。 是个戴着鬼脸面具...... 《斩妖》第219章 云爵爷高抬贵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阴险到极致的计谋 鸿雁城中心区域,混乱成一片,嘶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两伙人马僵持不下。 一方是褚犀带来的领军卫,另一方是身穿红袍的血袍军。 先是推搡谩骂,很快演变成拳脚相加,直至一名禁军被捅了一刀,局面彻底失控。 任凭褚犀如何喝止,乱象也毫无缓解。 殷天涯很累。 不仅身体疲惫不堪,脑子也要转不动了。 原本他抵达鸿雁城之后,听从了鬼面人的建议,立刻龙袍加身,就此称帝,还给自己起了个封号,叫誉皇。 誉王改为誉皇,殷天涯觉得很合适,尤...... 《斩妖》第220章 阴险到极致的计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下黑手的专业人士 鸿雁城,一座希望之城,眺望着天祈。 如今,这座希望之城变成了绝望之城,满城悲鸣。 到处是尸体。 炮声阵阵,喊杀声不绝于耳。 仅存的百姓躲在家里慑慑发抖。 一些倒霉的人家,原本躲得好好的,结果被一炮轰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了西天。 血袍军不仅有无数重弩,还有数十门火炮,藏于城内各处。 火炮的数量不多,毕竟如此重器,红莲教很难弄到手,这是多年来积攒出的所有家当。 这数十门火炮,成了禁军的催命符。 巷战,以刀剑为主。 鸿雁...... 《斩妖》第221章 下黑手的专业人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我这叫无耻 鸿雁城后侧。 褚犀带着三千余人逃到城门口。 他舍弃了誉王,打算带着心腹逃离此地。 造反的罪名,诛九族都算轻的,褚犀知道自己在大晋已经没了立足之地,他准备投奔邵武国。 以他的五品修为,加上带走的几千名精锐,到了邵武国肯定是座上宾,一个指挥使的位置轻而易举。 褚犀有野心。 他不肯碌碌无为,既然大晋待不下去,那就换个地方做官,反正没多少区别。 到了城门,褚犀发现大门不仅紧闭,还被一层层的铁栏封死。 看到封死的后城门,褚...... 《斩妖》第222章 我这叫无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我这叫无耻 鸿雁城后侧。 褚犀带着三千余人逃到城门口。 他舍弃了誉王,打算带着心腹逃离此地。 造反的罪名,诛九族都算轻的,褚犀知道自己在大晋已经没了立足之地,他准备投奔邵武国。 以他的五品修为,加上带走的几千名精锐,到了邵武国肯定是座上宾,一个指挥使的位置轻而易举。 褚犀有野心。 他不肯碌碌无为,既然大晋待不下去,那就换个地方做官,反正没多少区别。 到了城门,褚犀发现大门不仅紧闭,还被一层层的铁栏封死。 看到封死的后城门,褚...... 《斩妖》第222章 我这叫无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鬼面人 殷天涯死得很突然。 他始终躲在角落,旁边有他儿子殷滔护着,一家人正准备找个方向逃出城。 怎奈四周到处是厮杀,殷天涯暂时不敢动弹,生怕被乱军砍死。 结果他还是没活成,人头落地。 云缺已经到了近前,距离殷天涯几丈远。 斩杀誉王的,是吴鹰。 吴鹰浑身染血,眼睛里遍布血丝。 斩杀了殷天涯之后,吴鹰抓起人头,狂笑道: “凭你这种蠢货也想称帝?做你的千秋大梦罢!哈哈!痛快!” 吴鹰已经杀红了眼。 不止他一个,上官鸿途,陈洲骅等一...... 《斩妖》第223章 鬼面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鬼面人 殷天涯死得很突然。 他始终躲在角落,旁边有他儿子殷滔护着,一家人正准备找个方向逃出城。 怎奈四周到处是厮杀,殷天涯暂时不敢动弹,生怕被乱军砍死。 结果他还是没活成,人头落地。 云缺已经到了近前,距离殷天涯几丈远。 斩杀誉王的,是吴鹰。 吴鹰浑身染血,眼睛里遍布血丝。 斩杀了殷天涯之后,吴鹰抓起人头,狂笑道: “凭你这种蠢货也想称帝?做你的千秋大梦罢!哈哈!痛快!” 吴鹰已经杀红了眼。 不止他一个,上官鸿途,陈洲骅等一...... 《斩妖》第223章 鬼面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大燕无鹰 燕北归。 生灵的自然规律。 然而吴鹰口中的燕,不是飞燕,而是前朝大燕! 咔嚓!! 一道闪电耀起在远处。 电光的明灭间,令云缺的面孔明暗交替。 这道闪电,也炸起在云缺的心头。 这一刻,云缺彻底明悟,他曾经苦苦寻找的鬼面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你才是鬼面人……你到底是谁。”云缺声音低沉的质问。 “我是你师兄,是你的大哥,是你的家人!” 吴鹰脸上的表情逐渐开怀起来,他另一半毁容的面孔仿佛变得更加狰狞,道:“我是吴鹰...... 《斩妖》第224章 大燕无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大燕无鹰 燕北归。 生灵的自然规律。 然而吴鹰口中的燕,不是飞燕,而是前朝大燕! 咔嚓!! 一道闪电耀起在远处。 电光的明灭间,令云缺的面孔明暗交替。 这道闪电,也炸起在云缺的心头。 这一刻,云缺彻底明悟,他曾经苦苦寻找的鬼面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你才是鬼面人……你到底是谁。”云缺声音低沉的质问。 “我是你师兄,是你的大哥,是你的家人!” 吴鹰脸上的表情逐渐开怀起来,他另一半毁容的面孔仿佛变得更加狰狞,道:“我是吴鹰...... 《斩妖》第224章 大燕无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血莲之城 云缺的这一刀,没有任何刀法加持,单纯以力量斩出。 但这份力量,是云缺的全力! 融合着秀儿姐,乌灵儿,穹音三个已故之人的所有愤怒! 漆黑的妖刀,瞬间转为殷红,那血色让人觉得刺眼。 燕无鹰沉着脸,全力挥刀格挡。 两把刀撞击在一处,发出刺耳的脆响。 一刀之力,将燕无鹰震得后退了数步。 上官鸿途与花不谢等人都看得出来,云缺这一刀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六品宗师的威能! 燕无鹰握刀的手,溢出鲜血。 他看了眼手里的血迹,抬头时,双眼...... 《斩妖》第225章 血莲之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血莲之城 云缺的这一刀,没有任何刀法加持,单纯以力量斩出。 但这份力量,是云缺的全力! 融合着秀儿姐,乌灵儿,穹音三个已故之人的所有愤怒! 漆黑的妖刀,瞬间转为殷红,那血色让人觉得刺眼。 燕无鹰沉着脸,全力挥刀格挡。 两把刀撞击在一处,发出刺耳的脆响。 一刀之力,将燕无鹰震得后退了数步。 上官鸿途与花不谢等人都看得出来,云缺这一刀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六品宗师的威能! 燕无鹰握刀的手,溢出鲜血。 他看了眼手里的血迹,抬头时,双眼...... 《斩妖》第225章 血莲之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地面的震动持续了良久。 云缺砸出上百拳。 大坑里的燕无鹰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四周尘土暴起,渐渐遮蔽了两人怪物般的身影。 很快,燕无鹰逃出大坑,满脸是血,一只翅膀被撕掉大半,他歪歪斜斜的飞到一朵血莲上。 原地,云缺的身影出现,两只妖爪将半片金色的翅膀撕烂! 燕无鹰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云缺,身体随之没入血莲,不见踪迹。 云缺此时已经狂暴,不肯放过对手,脚下炸起气旋就要追杀而去。 刚跃出两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 《斩妖》第226章 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地面的震动持续了良久。 云缺砸出上百拳。 大坑里的燕无鹰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四周尘土暴起,渐渐遮蔽了两人怪物般的身影。 很快,燕无鹰逃出大坑,满脸是血,一只翅膀被撕掉大半,他歪歪斜斜的飞到一朵血莲上。 原地,云缺的身影出现,两只妖爪将半片金色的翅膀撕烂! 燕无鹰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云缺,身体随之没入血莲,不见踪迹。 云缺此时已经狂暴,不肯放过对手,脚下炸起气旋就要追杀而去。 刚跃出两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 《斩妖》第226章 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狗大户除外 斩妖司。 萍山君拎着一筐鹌鹑蛋往回走,嘴里嘀嘀咕咕。 “鹅蛋还大吗?那么小一个,别说鹅蛋,大鹅老子都一口一个,真难伺候……” 把鹌鹑蛋送回去后,萍山君又在云缺的吩咐下开始烧水。 冷水无法消弭云缺心头的烦躁,还不如泡个热水澡舒服。 等忙活完之后,萍山君终于溜出澡堂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怨自怜的抱怨道: “老子好歹也是一山之王,在浮萍山我想吃谁吃谁,如今当了官儿,反而成了孙子!赚点俸禄可真难呐,下辈子还当老虎,当...... 《斩妖》第227章 狗大户除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狗大户除外 斩妖司。 萍山君拎着一筐鹌鹑蛋往回走,嘴里嘀嘀咕咕。 “鹅蛋还大吗?那么小一个,别说鹅蛋,大鹅老子都一口一个,真难伺候……” 把鹌鹑蛋送回去后,萍山君又在云缺的吩咐下开始烧水。 冷水无法消弭云缺心头的烦躁,还不如泡个热水澡舒服。 等忙活完之后,萍山君终于溜出澡堂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怨自怜的抱怨道: “老子好歹也是一山之王,在浮萍山我想吃谁吃谁,如今当了官儿,反而成了孙子!赚点俸禄可真难呐,下辈子还当老虎,当...... 《斩妖》第227章 狗大户除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最丑的蘑菇 手心里的豁口,类似狸猫的嘴巴,一闪而逝,很快消失。 云缺的手心恢复了正常。 但十几粒养元丹,彻底消失不见。 云缺怔了一下,接着怒意大起。 手心里的嘴巴,显然是妖魂在搞鬼,十几粒养元丹都被妖魂给吞了。 一粒养元丹三千两,十粒三万,妖魂一口吞了五万两左右! 云缺哪能不气,破口大骂: “你个贱……” 刚骂出三个字,耳畔响起妖魂诡异的声音。 “不想要刀了是吧,臭弟弟,你是不是想骂姐姐是个贱人。” 云缺的眼皮跳了跳,脸上的怒意...... 《斩妖》第228章 最丑的蘑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最丑的蘑菇 手心里的豁口,类似狸猫的嘴巴,一闪而逝,很快消失。 云缺的手心恢复了正常。 但十几粒养元丹,彻底消失不见。 云缺怔了一下,接着怒意大起。 手心里的嘴巴,显然是妖魂在搞鬼,十几粒养元丹都被妖魂给吞了。 一粒养元丹三千两,十粒三万,妖魂一口吞了五万两左右! 云缺哪能不气,破口大骂: “你个贱……” 刚骂出三个字,耳畔响起妖魂诡异的声音。 “不想要刀了是吧,臭弟弟,你是不是想骂姐姐是个贱人。” 云缺的眼皮跳了跳,脸上的怒意...... 《斩妖》第228章 最丑的蘑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你笑什么 鸿雁城。 长街上空无一人。 城墙与地面裹满了翠绿的叶片。 无数血莲闭合着,宛若呼吸般不断蠕动。 每一朵血莲内都裹着一名血袍军。 这些红莲教的精锐闭着眼睛,吸收着血莲带来的诡异气息,本体被改造得愈发强壮。 城内仅存的百姓躲在家里,没人敢出门。 不久前刚刚经历过劫难的鸿雁城,此时变成了一座鬼城,充满邪异。 一户人家之内,两个老人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 刚过门儿的儿媳在屋子一侧抽抽搭搭,眼睛哭得通红。 他的丈夫站在窗口,盯...... 《斩妖》第229章 你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你笑什么 鸿雁城。 长街上空无一人。 城墙与地面裹满了翠绿的叶片。 无数血莲闭合着,宛若呼吸般不断蠕动。 每一朵血莲内都裹着一名血袍军。 这些红莲教的精锐闭着眼睛,吸收着血莲带来的诡异气息,本体被改造得愈发强壮。 城内仅存的百姓躲在家里,没人敢出门。 不久前刚刚经历过劫难的鸿雁城,此时变成了一座鬼城,充满邪异。 一户人家之内,两个老人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 刚过门儿的儿媳在屋子一侧抽抽搭搭,眼睛哭得通红。 他的丈夫站在窗口,盯...... 《斩妖》第229章 你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互相调戏 首辅的马车,行驶在皇城长街。 车厢里,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云缺根本不想去,是被周史伯硬生生给拽出来的。 周史伯信誓旦旦,称云缺是请国师出手的最佳人选。 司天监所有人,全都同意云缺出面。 毕竟这种事其实有点丢人。 司天监是吕青的地盘,监正闭关,下边的人手遇到难题无法解决,去求外人,换成谁都有点尴尬。 但放在云缺这里就没问题了。 谁让云缺脸皮够厚呢,就算请不来国师,哪怕被骂一顿轰出来,人家也不在乎。 “首辅大人这次...... 《斩妖》第230章 互相调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互相调戏 首辅的马车,行驶在皇城长街。 车厢里,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云缺根本不想去,是被周史伯硬生生给拽出来的。 周史伯信誓旦旦,称云缺是请国师出手的最佳人选。 司天监所有人,全都同意云缺出面。 毕竟这种事其实有点丢人。 司天监是吕青的地盘,监正闭关,下边的人手遇到难题无法解决,去求外人,换成谁都有点尴尬。 但放在云缺这里就没问题了。 谁让云缺脸皮够厚呢,就算请不来国师,哪怕被骂一顿轰出来,人家也不在乎。 “首辅大人这次...... 《斩妖》第230章 互相调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 你家祖坟在哪 月光之下,一道剑光破空而行。  凌妙清御剑的速度与高度,绝非学宫里那些学子可比。  几乎飞在云端,耳畔狂风呼啸!  云缺将气机运转到脚底,牢牢连接着飞剑本体,同时心头骇然。  太快了!  道门三品化神境的强者,果然实力惊人。  云缺坐过花不谢的飞行法器,自己也有极品程度的飞行法器,本来觉得都挺快的,现在一对比,简直天壤之别!  在凌妙清的飞剑之下,云缺觉得自己的飞鹰法器,慢如牛车。  从天祈城到鸿雁城,极品飞行法器也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但凌妙清的飞剑没用一刻钟就到了。  远处,遍布血莲的城池安静得犹如鬼域。  从高空看去,整个鸿雁城仿佛变成了诡异的花海,每一间屋舍上方都笼罩着一朵硕大的血色莲花。  凌妙清停住飞剑,扫了眼下方的城池,目光微微晃动了一下,道:  “嗜血魔莲!世上居然还存有如此邪物。”  “嗜血魔莲是妖兽?这玩意有多强?”云缺皱眉道。  凌妙清道:  “嗜血魔莲以吞噬血食成长,不断分裂出无数血莲,血莲的数量越多代表着实力越强,能覆盖一城,说明这头嗜血魔莲至少活过了上千年,估计远超五阶,有可能达到四阶妖物的程度。”  一听四阶两字,云缺心头一惊。  四阶的妖兽,吞杀五品轻而易举!  即便白厌来了,都得成为嗜血魔莲的食物!  “以血食成长……这么说,鸿雁城里的百姓已经死绝。”云缺沉声道。  “此地生灵,早已成为魔莲的养料,咦?”  凌妙清惊讶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城内,道:“血莲里还有活物,均为红袍之人。”  “肯定是血袍军,怪不得血袍军战力惊人,原来被魔莲强化了肉身本体。”  云缺说完,不由得想起了乌家寨地底泡在大桶里的战巫。  那些怪物般的乌家战巫,不仅本体强横,连痛觉都被剔除,被打造为不知疼痛的战斗机器。  如今看来,红莲教故技重施,借助魔莲打造出强大的血袍军。  凌妙清神色凝重起来,道:  “嗜血魔莲无比凶残,极难驯化,被魔莲吞噬的血食连白骨都不会剩下,即便有御兽高手能驯服魔莲,充其量将其当做一份战力用来对敌,想要借魔莲之力来改造人族这种事,绝无可能。”  凌妙清认为不可能的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鸿雁城。  云缺听得倍感奇怪,道:  “既然魔莲只知道吃血食,为何不吃血袍军?”  凌妙清缓缓摇头,道: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嗜血魔莲这等凶物很久没在云州出现过,修行界以为魔莲早已绝迹,眼前的这一头实在古怪。”  连凌妙清都觉得奇怪的局面,云缺更无法看清真相。  但云缺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他喜欢将难题简易化。  按照凌妙清的说法,嗜血魔莲几乎不可能被驯化,更不可能以魔莲之力改造血袍军。  于是云缺的脑海里出现一个设想。  他把嗜血魔莲当做一头无法驯服的野狼,套上锁链的话,也许能帮着主人看家护院,但决不可能帮着主人看孩子,真要把野狼和孩子放在一起,那后者肯定会被吃掉。  有什么办法,能让桀骜不驯的野狼不仅能看孩子,还会帮着主人把孩子养大呢?  几乎想遍了办法,最后云缺得出的结论,都是狼吃小孩。  但很快云缺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云缺沉声道。  “你知道了什么?”凌妙清蹙眉道。  “我知道嗜血魔莲为何会强化血袍军,因为这头凶兽,被控制了神智!”云缺道。  一句话,凌妙清随之恍然。  云缺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野狼无论如何驯化,都不可能帮着主人养孩子,那么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那就是控制住野狼的神智,将其当做活着的傀儡,如此一来,嗜血魔莲会吃其他活物,却不会吃血袍军,并且还会用自身的力量来强化血袍军。  “原来如此……你还算聪明。”凌妙清颔首道。  “这就是光头的好处!没了头发,思路大开,人也变聪明了,国师不妨试试。”云缺道。  凌妙清瞥了眼云缺在月光下铮明瓦亮的大光头,冷哼一声。  “既然鸿雁城里的百姓尽数被吞噬,咱们也没了后顾之忧,国师可全力出手,来一场天雷滚滚或者山崩地裂的法术,把嗜血魔莲砸死。”云缺很诚恳的建议道。  不料凌妙清一挥袍袖,脚下飞剑调转而去,飞向天祈城。  人家根本没出手!  “怎么走了?”云缺疑惑道。  “不走做什么,喂花吗。”凌妙清冷声道。  “国师可是道门强者,岂能怕了一朵小小魔莲!就这么走了,以后传出去不好听啊。”云缺道。  云缺其实很期待国师出手。  只要魔莲被除掉,那些血袍军肯定被反噬,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红莲教的战力必定大减,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若有斩杀嗜血魔莲的力量,你觉得在妖山的时候,我会连一只白玉蜘蛛都斗不过么。”凌妙清冷声道。  云缺随之想起来当初在妖山的情景。  凌妙清被心魔所困,勉强能对抗六阶的白玉蜘蛛,嗜血魔莲这种恐怖的凶兽,肯定暂时没有力量对抗。  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鸿雁城,云缺大为遗憾。  白来一趟。  飞剑疾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气线。  “国师有没有办法对付魔莲?”云缺道。  “有,只要斩掉它身上所有血莲将其重创,就有机会将其灭杀。”凌妙清道。  “这么说,需要很多人联手才行。”云缺道。  “皇城里的五品与六品高手加起来差不多够用。”凌妙清道。  “禁军指挥使都留在皇宫护驾呢,拉不出来啊,皇帝不放人。”云缺无奈道。  “那便将魔莲引到皇城。”凌妙清道。  “是个办法,可是怎么引呢?”云缺道。  “钓鱼需要鱼饵,引妖,自然需要诱饵,你觉得何人来做这诱饵比较合适。”凌妙清道。  “我……”  云缺想说我觉得国师自己最合适,可刚一张嘴,忽然一粒丹药飞进口中。  云缺大惊之下急忙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吐出来,开始干呕。  凌妙清冷笑了一声,道:  “不用白费心思,丹药入口即化,吐不出来的。”  云缺大怒,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百花丹,一种养神类的丹药,贵得很。”  凌妙清似笑非笑的道。  听闻养神类的丹药,云缺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紧张起来。  平白无故给自己吃丹药,国师肯定没安好心!  换成别人的话,云缺还不会如此紧张,可凌妙清被占了便宜,恨透了自己,怎么可能送丹药。  云缺是有自知之明的。  学宫里的女学子好骗,打套拳,说一番慷慨之言,就有机会让人喜欢上自己。  国师这种修炼了上百年的老妖精可不好骗。  反正丹药也吃了,吐不出来,云缺破罐破摔的道:  “国师既然想弄死我,何必浪费毒药,一剑下去岂不是更简单,趁我还有口气,直接砍死我好了。”  “你以为我给你吃毒丹?”凌妙清道。  “肯定的!你这小心眼儿的女人始终记恨我!不就是摸了你几下吗,你又没少块肉!亏你还是什么道门强者,我呸!我看你就是个锱铢必较的泼妇!”云缺直接开骂。  凌妙清沉着脸,道:  “给你吃的百花丹非但无毒,反而有养神之效,你自己感觉一番自可清楚。”  凌妙清没去理睬云缺,驾驭飞剑飞进天祈城。  云缺仔细感知了一番。  还别说,药效散开后果然凉丝丝的很舒服,心神觉得十分宁静,并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  尤其服下丹药后,云缺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毒丹是没有这种功效的。  确定了药效后,云缺脸色一垮。  冤枉人家了……  尴尬的笑了笑,云缺赔礼道:  “对不住啊国师大人,刚才情急之下口无遮拦,冒犯了国师,实在该死,国师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一个晚辈计较。”  “哼,你还没资格让我计较。”凌妙清冷哼道。  “肯定没资格!国师是修行界的仙子,出尘世外,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我就是个山沟里的俗人,在俗世打滚儿,国师这种高高在上的仙子,看一眼都是我的福气。”云缺笑呵呵的道。  对于哄女人,云缺绝对是高手。  凌妙清听完,眼角轻微的跳了跳,冷冷瞥了云缺一眼。  说得挺好听,但实际呢?  什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你不仅近距离的看了个遍,还亵渎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  想起当时的遭遇,凌妙清就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美目里泛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采。  看到凌妙清的目光变幻,云缺没来由的心头转冷。  平白无故给自己吃灵丹,凌妙清如此举动绝对不正常。  飞剑抵达皇城,落在一处无人小巷。  云缺冷静的道:“你的丹药,肯定有问题!”  “没问题,纯正的百花丹,如假包换。”  凌妙清翘起嘴角,微笑道:“百花丹集百花精髓提炼而出,服用后可体生花香,十日不绝,嗜血魔莲最喜欢吃的食物便是各类奇花,百花丹的味道,魔莲无法抗拒,千里之外也可追踪而来,委屈你了,当一次鱼饵罢。”  说罢凌妙清笑了起来,笑容绝美,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道袍摆动,飘然飞走。  不多时,无人的小巷里响起云缺的怒吼。  “凌妙清!敢不敢告诉我你家祖坟在哪!!!” 第232章 有些人比学宫可怕 寂静的鸿雁城内,燕无鹰盘坐于一处屋舍中修养伤势。  整个屋舍被一朵硕大的血莲包裹着,窗外一片殷红。  血莲强烈的妖气与诡异的花香,融合成一种玄奥的气息,不断被燕无鹰吸收炼化。  他的伤势,在血莲之内快速恢复。  与燕无鹰类似,所有的血袍军都在血莲之内疗伤或者增强着力量。  但不同的是,血袍军的眼眸均被血色笼罩,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如同傀儡,只有燕无鹰的状态是正常的。  “魔莲之气,唯有妖血武夫方可吸纳……”  燕无鹰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明,脸上带着一种懊恼与遗憾,低语道:  “十五年的布局,十五年的卧薪尝胆!大燕复国在即,云缺,你若阻我,只能将你斩于刀下!”  燕无鹰是个念旧之人,但念旧,并不代表他心慈手软。  屋外的血莲出现晃动。  燕无鹰皱了下眉,起身走出屋外。  当他来到街头,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满城的血莲,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开始生长,整座鸿雁城居然在缓慢的移动!  燕无鹰诧异了瞬间,匆匆来到城中心一朵血莲之下。  “发生了什么,为何鸿雁城在动?”燕无鹰沉声道。  血莲之内,传出女子清冷的声音:  “魔莲嗅到食物的味道,它要捕食。”  燕无鹰道:  “鸿雁城已经与魔莲融合,移动得太远肯定会坍塌,让它停下来!”  “停不下来,你应该知道嗜血魔莲只能控制,不听号令,它对食物的渴望,我无法阻止。”红莲教主道。  “到底是什么食物,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现!食物在何处!”燕无鹰道。  “百花之精髓,位置在天祈城的方向,有人认出了嗜血魔莲,打算将我们引到皇城。”红莲教主道。  “现在不是时机!必须让邵武国和炎狼军先消耗天祈城的力量,我们最后出手才有十足把握,一旦我们与天祈拼个两败俱伤,邵武国与朱邪部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我已经派人去偷袭邵武国的营盘,嫁祸给大晋,五十万大军来了不动,他们别想当缩头乌龟!可惜那两万炎狼军刚来就伤亡过半,连炎狼都丢了,蛮人实在太蠢!”燕无鹰冷声道。  红莲教主道:“少了炎狼军,可以用其他力量代替,大晋还不够乱,再乱一些才好。”  血莲的花瓣缓缓开启,现出红莲教主的身影。  青纱之下,传出红莲教主低声的咒言。  那咒言晦涩阴沉,响彻整个鸿雁城。  燕无鹰觉得头脑一阵胀痛,脑子犹如要炸裂一样,他急忙运转气机堵住耳朵,但效果不大,只能硬抗。  渐渐的,满城生长的血莲安静了下来。  但地底深处,无数的根须却开始疯狂生长,朝着天祈城的方向蔓延而去。  红莲教主的身形漂浮而起,朝着一个方向瞬息飞走。  燕无鹰没等询问,人家已经消失了踪迹。  燕无鹰的目光低沉了下来。  红莲教是他最大的助力,也是他最大的威胁。  因为他始终无法控制红莲教的教主。  对于君王来说,不受控的将军,无论战力多高,功勋多大,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尽快铲除!  燕无鹰还不是君王,他无法踢开或者铲除红莲教主,只能与虎谋皮。  这一点,始终是燕无鹰的无奈之处。  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燕无鹰准备将伤势完全养好。  接下来肯定是连番的恶战,只有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才能全力应对。  没走出多远,燕无鹰猛然回身,望向红莲教主飞走的方位。  “她要去什么地方搅乱大晋,难道……”  燕无鹰的神色变得惊疑不定,沉吟稍许,放出一件飞行法器,破空飞走。  不久后,燕无鹰落在一处小镇之外。  小镇,是妖山镇。  旁边的高山,便是妖山。  燕无鹰脚步匆匆,走到妖山脚下。  随后他看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穿着隶属于学宫的长袍,并非学子服,而是学正才能穿的衣服。  驻守妖山的学正,身死于此!  当看到学正尸体的那一刻,燕无鹰的脸色瞬间变成苍白起来。  这时周围的空气出现震荡,刮起一阵狂风!  狂风中伴着碎裂的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坍塌碎裂。  等狂风过后,笼罩妖山的大阵被彻底摧毁!  山林深处,无数妖物开始蠢蠢欲动,低沉的吼声越来越多。  红莲教主的身影从山中走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无数妖物!  在燕无鹰眼前,红莲教主的身影看似单薄,却仿若恶魔!  “你疯了!”  燕无鹰恼怒道:“杀掉学正,天祈学宫岂能善罢甘休!”  “你不也杀了不少学宫之人么,区区一个普通学正而已,算得了什么,小题大做。”红莲教主声音冷淡的道。  “我杀的是学子!只要没人看见我出手,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真凶!你杀的是学正,惹怒了大祭酒,你拿什么抗衡!”燕无鹰冷喝道。  燕无鹰现在浑身发冷。  他杀学子是小事,而且伪装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死者均被妖兽所杀,只要学宫查不出来,他就能永远置身事外。  如今明目张胆的杀了一位学正,学宫肯定不会不闻不问,大祭酒真要出手,早晚能查出来凶手是谁。  到时候红莲教面对的,就不是时日无多的大晋,而是闻名天下的天祈学宫!  燕无鹰无论如何也不想与学宫为敌,因为根本招惹不起。  惹怒了学宫,别说一个红莲教,即便如大晋这般的庞大国度,也会被覆灭!  红莲教主冷声一笑,道:  “无需多虑,你只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比天祈学宫还要可怕,就够了。”  说罢,红莲教主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身后的无数妖兽纷纷冲出妖山,四散而去。  燕无鹰不敢久留,急匆匆返回鸿雁城。  飞行的途中,燕无鹰眉峰紧锁,心里始终浮现着红莲教主最后一句话中的关键词。  有些人……  到底什么人,比天祈学宫还可怕?  燕无鹰想不通究竟,他只觉得红莲教主愈发神秘莫测,越发难以掌控。  ……  司天监。  云缺回到斩妖司后,泡在温泉里好半天,出来一闻,还是满身花香。  云缺顿时泄气了。  被剃了个光头不说,还弄得一身香气,这怎么出门呐!  尤其这香气很容易把嗜血魔莲引来,到时候自己若真被吞了,那也死得太憋屈了。  云缺都能想象到一朵狰狞丑陋的大花,满街追一个光头的模样,旁边人都在看热闹……  “倒霉,这次真是沾花惹草了。”  云缺离开浴池,换上官袍,他决定从此不出城了。  等嗜血魔莲一来,他就马上跑到缥缈阁,大不了拉着国师一起被吞。  牧青瑶听闻云缺回来,寻了过来。  本想问问国师有什么办法对付红莲教的血莲,离着很远,牧青瑶就闻到一阵花香。  小郡主狐疑的道:  “这么香呢,你去哪了?”  云缺苦着脸道:“我说去钓鱼了,你信不信,鱼没钓到,结果我成了鱼饵。”  得知云缺被国师算计,吃了百花丹,牧青瑶哭笑不得。  “陛下不肯派遣重兵出击,国师此举相当于破釜沉舟,将红莲教真正的力量引到皇城,迫使指挥使与将军们背水一战,如此才有机会铲除强敌。”牧青瑶分析道。  “破釜沉舟……合着我就是被破了的那个釜呗!我招谁惹谁了!”云缺懊恼道。  萍山君在旁边听了半晌,大致听出了经过,出主意道:  “只要足够臭,肯定能掩盖花香!住在茅厕里肯定安全!正好我这两天吃得有点多,一次就能把茅厕拉满!”  云缺面无表情的转向萍山君,道:  “给你个任务,去城里打造一套马具,要带嚼子的那种。”  “好嘞!我这就去,要多大的马具啊,有没有参照物?”萍山君道。  “有,到了之后你现出原型,就照着你打造!”云缺道。  萍山君听出不对味了,嘿嘿讪笑着溜了出去。  牧青瑶蹙起秀眉道:  “刚刚又有圣旨到了司天监,陛下催促我们尽快行动,并且下了期限,十天之内必须铲除红莲教。”  云缺冷哼了一声,道:  “那是给监正的期限吧,监正不出关,皇帝恼羞成怒,打算用司天监把监正给逼出来,监正再不出关,司天监的人马都得去鸿雁城送死。”  牧青瑶轻声叹了口气。  聪慧的灵芸郡主,又岂能看不出皇帝的用意。  云缺对皇帝的恶毒心思没心情理睬,他现在就想把一身香气弄掉。  试了试散发妖气包裹本体。  “现在怎么样,还能不能闻到花香?”云缺问道。  “味道淡了很多,还是有一些。”牧青瑶道。  云缺没办法了,连妖气都无法隔绝花香,他就成了明晃晃的诱饵,早晚得引来嗜血魔莲。  正说话的工夫,捕风司那边传来个消息。  天祈城周围出现大批妖兽!  牧青瑶得知后急忙去与花不谢等人商讨对策。  对付红莲教还能拖一段时间。  妖物出没,司天监可拖不得,因为司天监专门管辖这种事。  云缺没去参与商讨。  云缺现在最担心的既不是妖物泛滥,也不是嗜血魔莲,而是双角山的矿!  常威和瞎子那边已经开采出第一批金矿,马上就会运来皇城,一旦皇城附近全是妖兽,金矿就运不进来了。  天大的危机,都没有金子重要。  云缺拿出飞行法器,直接出城,赶往双角山查看。 第233章 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飞行途中,云缺看到数百头妖物在路边游荡。  这还仅仅是皇城与双角山之间的一条路线而已,可想而知其他方向的妖物加起来,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哪里来的这么多妖?难道是妖山里的?”  云缺胡乱猜测着。  到了双角山之后,见到两大车装得满满登登的金矿石。  常威和瞎子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好像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云缺没理睬两人的情绪,吩咐道:  “改路,不去天祈城,把矿石运到铁石镇。”  铁石镇距离八山城不远,离着双角山其实挺近,而且方向与皇城相反,这样一来运送的途中就不会遭遇妖兽。  除非妖兽能突破八山城,否则双角山到铁石镇这条路还算安全。  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矿石,云缺眼睛都在放光,咬牙切齿的道:  “管他妖也好人也罢,谁敢挡我财路,哪怕神魔也统统干掉!”  常威很认可的道:  “放心吧二当家!咱们做的就是抢钱的买卖!敢抢咱们,跟他拼命!”  瞎子抽了抽鼻子,道:“二当家身上好香啊!”  常威道:“你懂个屁!这叫春风得意步步生莲,当然会有香气!二当家早晚要鲤跃龙门成就真龙之身!”  一听鲤跃龙门,云缺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是鲤跃龙门么,我这是鱼饵喂鱼!  “少拍马屁了,好马也得被你们拍死!回去我让萍山君过来帮你们运矿石,到了铁石镇记得多弄几个院子做仓库。”云缺道。  不运到皇城,其实云缺还有个心思。  天祈城早晚得大乱,到时候自己的金矿没准就丢了。  铁石镇位于深山,没什么外人,即便大晋燃起战火,一时也波及不到那边,况且还有牧青瑶手下的三千悍卒驻守,存放金矿比较安全。  “一个院子应该够了,咱们就一座金矿,开采的速度没那么快。”常威道。  他说的其实是现状。  金矿开采与铁矿不同,必须小心翼翼,所以进度不快。  “加派人手,两座矿同时开工。”云缺指了指另一个山头儿,道:“那边还有一座银矿呢。”  安排完双角山这边的事宜,云缺乘坐飞行法器返回皇城。  常威和瞎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  “银、银矿!”  “金银两座矿!”  两人又开始抱头痛哭。  之前以为只有一座金矿,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黑风寨的老巢,坐落于一金一银两座大矿之上。  回城的路上,云缺尽力散发着妖气。  当鱼饵的滋味可不好受,换成也不愿意。  但妖气这种气息,并非云缺能控制的,来自妖魂,平日里收敛容易,散发相对困难,毕竟云缺本体是人族。  正咬牙切齿想要激发更多妖气之际,耳畔响起妖魂的调笑声。  “啧啧,猎妖人居然还需要妖气,怎么,不想做人,想做妖了?”  “别说风凉话了,赶紧散发点妖气帮我遮蔽花香,要不然容易鱼没钓到,鱼饵先被吞。”云缺道。  “没用的,百花丹那种东西,连纯正的妖族吞吃也会遍体生香,你这样挺好,香喷喷多招人稀罕,以前是臭弟弟,现在是香弟弟,咯咯咯咯!”妖魂怪声怪气的笑道。  “我被吞,你也好不了!唇亡齿寒懂不懂,帮帮忙呀!”云缺无奈道。  “用得着我么,找你的国师姐姐去啊,人家可是道门强者,人又美若天仙,看一眼都是你的福气呢。”妖魂嘲笑道。  “整天听墙根儿有意思吗,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得见?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云缺道。  “你当我愿意听吗,听得我想吐!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家数钱,还福气呢,真恶心!”妖魂道。  “那不是没办法么,我又打不过她,反正拍马屁又不花钱,这次是我大意,没想到那家伙给我吃百花丹,什么道门强者,强盗还差不多!等我找到她家祖坟,全给她刨喽!”云缺懊恼道。  “刨祖坟算什么能耐,真想报仇,以后找个机会废了她的修为,我不吃她也行,你去夺了她的元阴,修为即可大增,她没了修为,你又变得更强,这样就不怕她报复你喽。”妖魂出谋划策道。  “不吞噬她的元神,你又没有好处,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云缺怀疑的道。  “欺负到我的傻弟弟头上来了,我这当姐姐的自然要替你出头。”妖魂道。  “我不信,你肯定有其他目的。”云缺道。  “我看她不爽!行了吧。”妖魂道。  “还是姐姐对我好!”云缺呵呵笑道。  “那个国师,你要小心防备,她可不是善茬。”妖魂声音转冷。  “我知道,百花丹的事我肯定记她一辈子。”云缺道。  “哼,你以为只有百花丹?凌妙清真正的目的不是拿你当鱼饵,而是那嗜血魔莲。”妖魂道。  “什么意思?她要嗜血魔莲做什么?”云缺奇怪道。  “嗜血魔莲的莲子,祭炼之后有压制心魔之效,你说她要魔莲做什么。”妖魂道。  “莲子居然有这等奇效!”云缺吃惊道。  原来凌妙清想要将魔莲引到皇城,借众人之力将其铲除,她好得到莲子压制心魔。  至此,云缺察觉到国师的心机之深。  凌妙真正的目的是压制心魔,无论晋国存亡与否,无论皇城里的将军战死多少,人家根本不在乎!  云缺心头有些发冷。  果然如妖魂所说,道门强者修为越高,越无情!  得知国师的真正企图,云缺将凌妙清的危险程度提升到最高的一类。  这种冷血的强者,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  “你怎么知道莲子的效用,你见过嗜血魔莲?”云缺问道。  “我没见过,但我父王曾经杀掉一棵三千年的魔莲,得到过一些莲子。”妖魂道。  “妖都之王,怎么还杀同类呢。”云缺不解道。  妖魂的父亲是妖都的主人,掌控着北域群妖,按理说妖族强者之间很少会自相残杀才对。  “嗜血魔莲不是我们的同类,在妖族眼里,魔莲只是一种恐怖的怪物,不杀掉,早晚会成为大患。”妖魂道。  “莫非魔莲还会吞噬妖物?”云缺道。  “当然,嗜血魔莲吞噬所有活物,无论人还是妖,都是它成长的养料,这种怪物有个可怕的特点,只要吞噬的血食足够多,它就可以无限生长,无限变强。”  妖魂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道:  “云州之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嗜血魔莲的踪迹,但凡此物出没,必定会被人族与妖族剿灭,不可能让其成长起来,否则谁也无法抗衡。”  云缺听得后背发凉。  无限生长!  这种描绘,实在太过可怕。  人族需要修炼才能变强,妖族其实也类似,需要吞噬各种天材地宝才有机会变强。  可嗜血魔莲的成长方式无比简单,吞噬活物就行。  这种堪称野蛮的变强过程,无异于天下间所有生灵的天敌!  “既然嗜血魔莲早该灭绝,怎么又出来一头?红莲教到底从哪找到的这种怪物?”云缺疑惑道。  “你要对付的红莲教,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控制嗜血魔莲或许不是很难,难的是,将这等本该绝迹的怪物找出来。”妖魂道。  以云缺的心智,自然很清楚妖魂这句话的份量。  凌妙清曾经断定,嗜血魔莲绝非被人驯化,而是被暂时控制。  以红莲教主的手段都只能控制,可见魔莲之凶悍,那么当初捉到嗜血魔莲的,又会是谁呢?  云缺隐约间觉得,在红莲教的背后,仿佛隐藏着某种庞然大物。  越过满地妖兽,飞行法器落进皇城。  回到司天监,云缺发现司天监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找到牧青瑶才得知,皇帝又下了圣旨,命司天监清缴城外妖物。  司天监众人现在怨声载道。  又是剿灭红莲教,又是清缴妖兽,皇帝简直拿司天监当驴子,没完没了的使唤。  “有没有妖物的线索,到底从哪里来的。”云缺道。  “暂时没有。”牧青瑶摇头道:“妖物数量很多,皇城附近不该出现如此众多的妖邪。”  “派人去妖山瞧瞧,刚才看到一些妖兽有点眼熟,好像是妖山里的种类。”云缺道。  牧青瑶闻言一惊,急忙找来捕风司的人手前往妖山查看。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  妖山空了!  驻守妖山的一位学正死于山下。  “红莲教居然敢打妖山的主意?还杀了一位学正!”花不谢惊讶道。  没人能想到,红莲教竟然敢与天祈学宫为敌。  牧青瑶道:  “妖山之事,我们都知道肯定与红莲教有关,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红莲教是真凶,不查明真相,学宫不会对红莲教出手。”  众人纷纷点头。  猜测归猜测,学宫是传授学问的地方,是最讲道理的地方,查明真凶肯定不会放过,但是没查清之前,学宫绝不会贸然出手对付红莲教。  “先不管凶手,既然是妖山的妖兽逃了出来,学宫肯定会管。”云缺道。  牧青瑶起身道:  “我去学宫找大祭酒。”  有学宫出面,城外的妖兽就好处理多了,否则司天监这点人手不知要清缴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死伤惨重是难免的。  牧青瑶刚要走,忽然一只小巧的白色纸鹤从门外飞来。  花不谢见到纸鹤后神色一变,抬手接住。  这种纸鹤云缺见过一次。  当时与花不谢去鸿雁城查看的时候,司天监二师兄曾经用来传讯给花不谢。  纸鹤落下后,随即响起一道公鸭嗓的声音。  “邵武国营盘遭遇偷袭,死伤过千,邵武国五十万大军调遣出二十万往皇城而来,有人在栽桩嫁祸。”  声音消失后,大厅内的众人纷纷一惊。  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占据一城,修建工事,暂时还没威胁到皇城,这下来了二十万大军,皇城这边的局面更加不利。  别人都在震惊于邵武国的消息,唯独云缺盯着花不谢手里的纸鹤。  云缺等着纸鹤燃烧呢。  却不见动静。  上次传音结束,纸鹤化作灰烬,这次怎么不烧了?  云缺觉得有点奇怪,  刚才听到的沙哑声音,好像不是从纸鹤传来,而是从门外传来的。  在云缺疑惑之际,看到大门外走进一人。  看到这人的同时,云缺立刻瞪大了眼睛。  走进来的,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是李玄驹,可是大厅里的座位上,李玄驹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两个李玄驹! 第234章 第二个李玄驹 第二个李玄驹的出现,让大厅内所有人为之一怔。  云缺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个应该是李玄驹的亲兄弟,长得实在一模一样。  可随后云缺发现在场的众人,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李玄驹本人,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又气又恼又不敢发作。  第二个李玄驹进门后,从花不谢手里将纸鹤拿走,收进怀里,声音嘶哑的道:  “老四,记账,这枚纸鹤已经用过了。”  这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像个鸭子一样。  一听声音,云缺立刻恍然大悟。  这人是司天监的二师兄!  怎么与李玄驹一个模样?  云缺知道司天监的二师兄名叫闫罗,与李玄驹不是同姓,不可能是双胞胎。  云缺在疑惑之际,牧青瑶花不谢等人纷纷起身,恭敬的见礼,口称二师兄。  李玄驹施礼后,苦着脸道:  “二师兄能不能别用我的脸呐,我以后还得见人呢。”  李玄驹说完,云缺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位二师兄用了易容之法。  实在太像,毫无破绽!  更让云缺佩服的一点,这位二师兄明明没用那枚纸鹤,刚才的传音就是他本人在门外说的,偏偏说用过了,还让花不谢记账。  显然在空手套白狼,占司天监的便宜。  那种传讯纸鹤一看就造价不菲,少说得上万银子。  云缺一阵恍然,终于看清了这位二师兄的真面目。  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财迷一个。  闫罗沙哑的道: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的样子比较熟,用起来顺手。”  李玄驹心惊肉跳的道:  “二师兄在邵武国刺探情报,不会一直用我的脸吧?”  “那倒没有,偶尔用用其他人的脸,司天监里的基本用遍了。”闫罗说着看到云缺这个生面孔,道:“这张脸没用过,以后用一用。”  云缺不干了,一拍自己的光头道:  “二师兄奔波在外,用我的脸可以,不过用的时候记得剃个光头,要不然容易穿帮。”  闫罗想了想,道:  “有点麻烦,算了,不用你的脸了,还是老三的脸用着方便。”  李玄驹在旁边差点没气吐血。  他打算回去也剃个光头,可一想自己玉树临风的外表,剃光头的勇气立刻消散大半。  云缺放心了。  剃光头居然也有好处。  闫罗盯着云缺看了看,道:“你是哪位,新来的?”  牧青瑶将云缺的身份介绍给闫罗。  听闻云缺是监正的师侄,而且还是前朝斩妖司的人,闫罗表现得兴致勃勃,坐在云缺旁边一个劲打听前朝斩妖司的事。  云缺敷衍了几句后,众人开始谈论正题。  “邵武国出动二十万大军,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想进攻天祈城。”牧青瑶道。  “两个心思他们都有,邵武国最擅长投机取巧,赔本的买卖他们从来不做,皇城这边表现得势弱,邵武国肯定趁机进攻,若看出天祈城固若金汤,他们绝不会贸然行动。”闫罗道。  “天祈城的状况不算太好,伏妖大阵刚被摧毁,十二卫禁军葬送了一半,现在人心惶惶。”牧青瑶道。  “其实邵武国派遣的二十万人马,威胁不算大,真正麻烦的,是另外驻守在城池里的三十万人马。”  闫罗目光发沉,道:  “他们一边开采铁矿,一边修建城池,要打造出一座黑铁城那般的无敌堡垒,永远钉在大晋的土地,堡垒一旦形成,三百里的大晋国土相当于拱手相让,等邵武国后续军队源源不断抵达,将这三百里土地完全占据,再想收复失地,难如登天。”  牧青瑶听得秀眉紧蹙,道:  “前有钢铁堡垒,后有三百里纵深,最后是天门关这道天险,长久下去,大晋会被邵武国慢慢蚕食,绝不能让邵武国的诡计得逞!现在是奇袭天门关的最后机会!”  大门外,首辅的身影匆匆而来。  周史伯不知多久没有休息,眼窝深陷,整个人显得愈发苍老虚弱,整天奔波于皇城之内。  见首辅到了,众人起身施礼。  闫罗抹了把脸,瞬间从李玄驹的模样变幻成一张普通面孔,一双小眼睛,颧骨很高,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也不知是真正的容貌还是又用了别人的模样。  周史伯沉声问道:  “邵武国的营盘出了什么事。”  闫罗道:  “昨晚有人在营盘纵火,烧了很多粮食,死了上千人,邵武国领兵的将军认定是大晋所为,下令抽调二十万大军攻打天祈,带着火炮营,已经在路上了。”  “借刀杀人,定是那红莲教的手段!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周史伯神色凝重的道:“不能让邵武国兵临城下,皇城里的兵力耗不起,即便能打退邵武国,皇城这边也会元气大伤,红莲教肯定会趁机发难,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夺回天门关,让邵武国有所忌惮。”  首辅的打算,与牧青瑶不谋而合。  两人都能看得很长远,不像殷子受只关注着他的皇位。  牧青瑶道:  “首辅大人说得没错,若被邵武国围困皇城,我们很难再翻身,只有邵武国退兵,局面才能豁然开朗。”  周史伯忽然做出个奇怪的举动,朝着大厅内的众人抱了抱拳,沉声道:  “老夫无权征调司天监,今天算老夫恳求诸位,听我一次号令,先去夺回天门关,我会想办法把白厌带过来与你们一起行动,此事是我一意孤行,无论成败,陛下若怪罪下来,老夫一力承担!”  看到周史伯这般模样,云缺不由得叹了口气。  首辅这差事,实在太累。  又遇到个愚蠢的皇帝。  这要换成云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司天监被皇帝当成驴子调来调去,首辅连驴子都不如,早晚得累死。  即便不累死,首辅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皇帝命白厌驻守皇宫,哪都不让去,真要调走了白厌,被皇帝得知,即便当面不说什么,背后肯定会恨透了周史伯。  殷子受的为人,云缺最清楚不过。  正常点的也就卸磨杀驴,殷子受连磨都不卸,直接会杀驴。  牧青瑶没开口,她知道周史伯的请求,并非对她而发,是她那几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  李玄驹一脸不情愿,显然不想答应。  邵武国占据了天门关,肯定会派遣高手坐镇,不用问,只要去了就是一场恶战。  司徒盼晴与花不谢也没言语,同时看向闫罗。  既然二师兄回来了,那么司天监里说得算的,就是闫罗。  闫罗眯起小眼睛,道:  “首辅这一招背水一战,有些冒险,成功了还好,邵武国肯定有所忌惮,一旦失败,去的人,未必回得来。”  周史伯正色道:  “所以这件事,只有司天监的高手才能办到,此次老夫一同前往,同生共死!”  闫罗沉默了下来。  云缺这时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堤都要塌了,修修补补也坚持不了几年。”  云缺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大晋就是即将坍塌的长堤,再如何努力,恐怕也保不住了。  关键是有个愚蠢的皇帝,非但不修补河堤,人家自己没事儿还在长堤上戳几个大窟窿。  周史伯惨然一笑,道:  “老夫曾经答应过姜熵,我要保住这天下黎民,可如今,生灵涂炭,鸿雁城与八山城沦为鬼域,老夫这条命,活着有愧啊。”  一句活着有愧,道出了首辅内心的无奈与无力。  云缺没再说什么。  周史伯与上官鸿途有着类似的地方。  大义无私!  这种人其实有些迂腐,但绝对值得尊敬。  闫罗开口道:  “司天监听从首辅调遣,我们走一趟天门关。”  周史伯闻言大喜,差点老泪纵横。  李玄驹无奈的道:  “圣旨写着让我们清除皇城外的妖兽,咱们走了,那些妖邪怎么办。”  牧青瑶道:  “妖物来自妖山,我立刻去学宫禀报大祭酒,学宫不会置之不理。”  周史伯道:  “不!暂时别通知学宫,城外的妖邪还有用,那些妖物能阻挡红莲教与邵武国的二十万大军,是一处天然屏障,等夺回天门关再处理。”  牧青瑶听罢点了点头,赞同首辅的决定。  之后是调兵遣将。  闫罗,李玄驹,司徒盼晴,加上白厌,总共四位五品高手前往天门关。  这股力量,绝对是天祈城中的最强战力。  以周史伯估计,一举拿下天门关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史伯本想同去,被闫罗谢绝。  首辅还得坐镇皇城,再说去了用处也不大,如果闫罗这些人都拿不下天门关,其他人去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牧青瑶花不谢与一众少监则留在司天监坐镇,用不着这些人出手。  当晚,白厌被首辅强行调出皇宫,与众人汇合。  李玄驹施展传送法术,几人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光晕当中。  周史伯望向天门关方向的夜空,呢喃道:  “希望此行顺利,大晋是否还有未来,看你们的了……”  当司天监的众人秘密行动后不久,天祈皇城的城头上,有一道身影放飞了一只红燕。  那红燕在夜幕里如风般飞驰,不久后落进鸿雁城内。  燕无鹰伸手接住红燕,等其化作一张纸条后,看了看其上的内容,神色微变。  “四位五品奇袭天门关……真乃天助我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殷子受,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  空旷的鸿雁城里,响起燕无鹰疯癫般的笑声。 第235章 找个机会睡了她 天祈城,庸医馆。  杨七古望着自己的九根手指,目光从迷茫渐渐变得坚定。  他下定了决心,准备摄取封入手中的灵草之力。  杨七古预感到大战将至,他与楚红莲,肯定会再次相见。  再见之时,就是生死相搏之际。  正要摄取灵草之力的时候,院门一响,云缺走了进来,提着两坛子酒。  “就知道七叔没睡,给你弄点夜宵。”  云缺说着将两壶酒放在桌上。  杨七古瞄了眼酒壶,道:  “菜呢。”  “没买,我没胃口,喝点闷酒就行了。”云缺道。  杨七古鼻翼动了动,道:  “弄这么香,是不是刚从青楼出来。”  “七叔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不信你认不出百花丹的气味,我被人坑了。”云缺唉声叹气的道。  “谁这么大方,坑你居然用万金难求的百花丹,真是有钱人呐。”杨七古倒了碗酒,自斟自饮。  “除了国师那个贱人还能有谁,我这次栽到女人手里了!”  云缺喝掉一大碗酒,气呼呼的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是嗜血魔莲,难怪气息那么诡异,此等邪物很久不曾现世,我也只是听闻过而已,从未见过。”杨七古道。  “听说嗜血魔莲的莲子有压制心魔之效,七叔要不要弄点。”云缺道。  “魔莲的莲子早已绝迹,很难见到,而且用途很多,不止压制心魔,还是几种极品丹药的药引,若能得到,当然最好,但那魔莲的气息极强,我没把握。”杨七古道。  “七叔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国师与魔莲斗个两败俱伤,你再出手夺莲子,气死凌妙清!”云缺咬牙切齿道。  “就怕人家也打着这个主意,真正的天材地宝之争,没人会手下留情,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才是修行界的法则。”  杨七古又倒了碗酒,道:“你斩妖多年,知道什么妖好杀,什么妖难斩,但你要记住一个道理,在这片天地之间,最危险的,永远不是那些外表狰狞的强大妖物,而是人。”  云缺点头道:“我记住了七叔,这些年你没少唠叨,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杨七古摇头道:  “记住归记住,你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云缺奇怪道:  “理解啊,人心如妖最难揣测,我们永远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着什么,所以人比妖还危险。”  杨七古笑了笑,道:  “你说得对,也不对,我今天教你最后一次,人真正危险的地方只有一个字,变。”  “变?”云缺疑惑道。  “对,变。”  杨七古的神色苦涩了起来,唏嘘道:“其实揣摩人心,不算很难,只要相处得够久,你就会看透一个人,但人心,是会变的,我活了这么多年,最近才明悟这份道理。”  云缺想了想了,大致明白了七叔这番话的含义。  人心会变。  或者随着境遇的改变而变化,或者随着权利的庞大而变化,或者随着劫难的来临而变化。  这一点,有个最为明显的例子。  晋皇,殷子受。  从最初的诸侯,殷子受一步步登上了皇位。  他最初的大赦天下,也许当真是气度释然,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诸侯,一步登天成为皇帝,认为自己的气度足以慑服群臣,慑服天下。  当初的晋皇,是大度的。  直至登上皇位之后,殷子受开始听到不同的声音,尤其窃国的说法,让他逐渐变得心狠手辣,开始铲除异己,开始布局天下,利用灵芸郡主来增加威望。  那时的晋皇,开始变得冷血无情。  直至最后大祸临头,四面楚歌,殷子受又变成胆小如鼠,只会让臣子去送命,他则躲在皇宫里当缩头乌龟。  晋皇的变化,演绎出一朝暴富后的意气风发与劫难临头的首鼠两端。  云缺拿殷子受做比较,大致明白了七叔的道理。  但云缺知道,七叔说的人心会变,肯定与他那位红颜有关。  “七叔,说说你那位知己,你们有没有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云缺笑呵呵的道。  “没有,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寻了很多药材,平日里探讨药理,时常因为见解不同而争吵不休。”  杨七古说得无聊,可眼神里却泛起怀念的光泽。  “就这啊?一点也不浪漫。”云缺撇嘴道。  “有此知己,我心足矣。”杨七古微笑道。  “七叔,你们有没有孩子?”云缺道。  “没成亲,哪里来的孩子。”杨七古道。  “没成亲也可以有孩子啊,七叔该不会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吧?”云缺声音古怪的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知己之交,美如画,既然是画,好好欣赏即可。”杨七古道。  “原来七叔是个死脑筋,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欣赏呢,不如找个机会睡了她。”云缺提议道。  “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杨七古愠怒道。  “嘿嘿,开个玩笑。”云缺笑道。  “长辈的玩笑也开,你就是个混小子,罚酒三杯。”杨七古道。  “三杯太少,我自罚三碗!”云缺笑道。  杨七古轻声一叹,道:  “有时候想一想,当初我若能大胆一些,也许就不是这个结局了,人生如梦,一路走来,最后回头看去,只剩遗憾……”  杨七古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  云缺始终陪着,两人也不说话,闷头喝酒。  直至将两坛酒喝得半点不剩,杨七古苦笑一声,道:  “你说得对,这一生若遇到喜欢的人,就该睡在一起,等我们死后,云缺,你要记得把我们埋在一起。”  杨七古的声音有些发冷。  云缺知道七叔这番话不是玩笑,而是发自内心。  身为当世神医,杨七古无法忍受自己的红颜知己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要与楚红莲同归于尽!  “我记住了。”  云缺凝重的点点头,随后告辞离开。  返回司天监的路上,云缺的神色渐渐阴沉下来。  “红莲教!”  云缺猛地捏起了拳,眼中含着杀意。  七叔拿自己当子侄对待,亦师亦友,从小到大,若没有七叔教导,云缺自认为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启蒙之恩,岂能忘却。  世上的道理,是七叔在一次次谈天说地中,潜移默化所教导。  七叔对云缺而言,有着极重的师恩。  云缺自然看得出七叔的死志,所以云缺决定在七叔油尽灯枯之前,将那红莲教主斩于刀下!  一边想着心事,云缺途经一座高大的府宅。  在府宅门口,看到司天监的人手。  是一些属官,不知忙碌着什么。  抬头看了眼,顺王府。  顺王是皇帝的堂兄。  顺王年纪大了,从不上朝,只在王府享福,平常也不出来走动,以至于文武百官早已将这位顺王遗忘。  云缺心里生疑。  司天监的人,怎么来顺王府了?  抓个属官问了问。  得知顺王府发生凶案,顺王居然被杀,惨死家中。  “谁负责这边。”云缺问道。  “骁战司和阴阳司,顺王死状古怪,不知被妖物所杀还是恶鬼所害,所以两司的少监大人都到了。”那属官如实答道。  云缺点点头,转身走进王府。  不是云缺多管闲事,而是现在的天祈皇城属于力量最空虚的时候,司天监的五品高手加上白厌全去了边关,皇城里剩下的五品屈指可数。  这种时候发生诡案,死的还是殷子受的堂兄,云缺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正常。  进了王府,很快找到骁战司的贾敬与阴阳司的齐镰。  两人正在王府后宅查看尸体。  见云缺到了,齐镰捏着兰花指道:  “云大人怎么来了,正好你也来瞧瞧,这件命案诡异得很呢。”  说话仍是娘娘腔。  “刚好路过。”云缺看了眼尸体。  的确死得诡异。  顺王的尸体骨瘦如柴,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嘴巴大张着,整个人犹如一副骷髅,仿佛临死前遭遇了巨大的痛苦。  云缺没碰尸体,皱了皱眉。  尸体很古怪。  血肉基本空了,只剩个躯壳。  “云大人看出了什么。”齐镰问道。  “暂时看不出死因,不像妖物所为。”云缺道。  贾敬在旁边撇了撇嘴,不屑的道:  “什么叫不像,肯定不是妖!我与妖物打了多年的交道,一眼自可分辨。”  贾敬始终和云缺不对付,总认为新开设的斩妖司抢了他的位置,看到云缺从来没有好脸色。  云缺不以为意,没理睬贾敬,问齐镰道:  “莫非是鬼物?”  “云大人猜对了,就是恶鬼所为,这皇城里呀,恶鬼可不少呢。”齐镰捏着兰花指道。  “哪里来的恶鬼?”云缺道。  “嗐,还不是最近杀戮太多,光禁军就在城外死了近十万,那些幽魂很多飘进皇城,有怨气重的渐渐形成厉鬼,要我看呐,今后皇城里的鬼物肯定越来越多。”齐镰尖声尖气的道。  云缺始终锁着眉峰。  城里有鬼物在所难免,但顺王之死,绝非鬼物所为!  因为鬼物通常只会袭击活人的神魂,极少有吸食血肉的。  疑惑间,云缺听到一种轻微的响动。  像是蛋壳即将破裂的轻响。  云缺目光一沉,望向顺王的尸体。  响声,就来自尸体!  咔嚓一声轻响,尸体的心窝处突然碎裂,一条手指粗细的绿色藤蔓探了出来!  于此同时,  地面上有两棵藤蔓同时探出,分别缠住了云缺与贾敬的脚脖子! 第236章 天降的云缺 地底冒出的藤蔓看似纤细实则坚固无比,如同一条铁链,将云缺的一只脚缠住。  贾敬也是一样,而且缠得比云缺这边还多,两只脚均被缠绕。  藤蔓出现之后,云缺立刻抽出毒牙刀,一刀下去想要切开藤蔓。  结果没斩动!  藤蔓上留下一个豁口,并未断开。  贾敬大惊失色,以长刀猛斩,同样没切开。  在藤蔓出现的同时,顺王的死因就此明了。  是被这诡异的藤蔓所杀!  贾敬见一时斩不开藤蔓,生怕自己也被藤蔓吸空血肉,急忙对齐镰道:  “快来帮我!”  屋内的三人,只有齐镰的脚下没被藤蔓缠住。  “来了来了。”  齐镰急匆匆来到贾敬身旁,用一把短剑帮着切藤蔓。  云缺不需要帮忙,毒牙刀斩不开,他还有妖刀。  漆黑的刀刃在指尖浮现。  一道黑光闪过,藤蔓随之断开。  云缺这边轻易挣脱,贾敬与齐镰还在手忙脚乱。  贾敬冷汗直冒的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切!”  齐镰低着头帮忙道:“别急别急,我这边就快好了,成了!”  噗!!  一片鲜血在贾敬心窝处炸起。  贾敬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透心而过的短刀。  短刀之后,是齐镰和蔼的笑脸。  “这不就切开了么,你看,多简单。”齐镰尖细的声音在此刻仿若恶鬼。  “你!你是叛……”  叛徒的徒字,贾敬再也无法说出,眼珠一翻,气绝身亡。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云缺大为诧异。  两人都是司天监的少监,居然痛下杀手!  随后云缺脸色一沉,猜到了齐镰的身份。  燕无鹰的人!  齐镰捏着兰花指将短刀从尸体身上抽出,转向云缺道:  “下一个,该你了,云大人。”  “你是太监。”云缺冷静的道。  齐镰尖声笑道:“对了,我是太监,大燕东宫的太监,云缺啊云缺,你让太子殿下失望至极!我们本是燕国之人,你却要保殷子受那狗皇帝,实在可恶!”  云缺道:  “既然是东宫的太监,监正怎么没认出你。”  齐镰尖声道:  “监正自然不认得我,我到东宫没几天,殷子受那狗贼就进了皇城,太子殿下让我留在城里策应,这些年好不容易爬到少监的位置,实在是忍辱负重啊。”  云缺冷声道:  “当了几天太监便能忍辱负重十几年,你真是大燕的忠臣呐。”  齐镰尖声道:  “忠臣谈不上,我只对太子殿下忠心而已。”  云缺道:  “几日主仆,你哪里来的忠心可言。”  齐镰道:  “我出身贫寒,爹病死了,娘跟着野男人跑了,跑之前把我卖了二两银子,呵,连亲娘都不拿我当人看,太子殿下却拿我当人看!为了殿下的复国大业,我忍辱负重十几年又算得了什么!”  齐镰说话间,地面再次冒出几条藤蔓,朝着云缺笼罩而去。  云缺往后躲避,沉声道:  “司天监高手远赴天门关的消息,你已经告诉了燕无鹰。”  齐镰道:  “没错!今晚是大晋的最后一夜,明日朝阳升起之际,我大燕将重新复国!所有挡路的人,都要死!”  齐镰挥动短刀,攻向云缺。  司天监的少监均有六品修为,齐镰的战力不低,但云缺不在乎。  云缺真正忌惮的,是地底冒出来的藤蔓。  这玩意很像一种根须,云缺直接联想到嗜血魔莲。  如果燕无鹰今晚发难,那么鸿雁城里的嗜血魔莲一定会出现!  一旦魔莲抵达,云缺这个诱饵肯定会成为第一盘大菜。  百花丹的香气,是云缺无法甩掉的一口黑锅。  云缺不想跟齐镰动手,挡开对方的短刀后破门而出。  一到院子里,迎面走来一伙人马。  为首的是陈洲骅,带着几名刑部令史。  陈洲骅是来查案的。  顺王被杀,刑部肯定要过问。  他刚进院子,就看到齐镰提着短刀砍云缺。  陈洲骅与一众令史都愣住了。  怎么司天监的少监居然在互相残杀?  齐镰看到刑部来人,急中生智道:  “你们来得正好!云缺背叛大晋,投靠了燕太子,他不仅杀了顺王还杀了贾敬!你等速速将其拿下!”  齐镰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唰唰唰!  陈洲骅与几名令史纷纷抽刀。  齐镰心中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招实在高明,可很快他发现陈洲骅等人的刀锋,全都对着他,而非云缺。  陈洲骅冷冷盯着齐镰,道:  “云大人与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觉得我会信你么!云大人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云缺点点头,直接跃出高墙。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以陈洲骅的修为,对上齐镰不会吃亏。  离开顺王府,云缺在长街上疾行。  方向是司天监。  没跑出多远,云缺脚步一顿。  不对!  不能回司天监。  现在司天监只剩花不谢与牧青瑶,如果将嗜血魔莲引到司天监,很容易牵连灵芸郡主。  监正出手还好,如果吕青始终闭关不出呢,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正想到这里,旁边的一间屋舍忽然炸裂开来,从屋子里冒出一朵数丈大小的血腥莲花。  花瓣开合,现出无数细牙,朝着云缺吞杀而来。  云缺脚下掠动,避开了花妖。  随后云缺朝着皇宫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无数朵血莲在附近出现,有的血莲张开大口四处寻找,有的血莲里冲出了血袍军,长街上一片混乱。  由于敌人来得突然,城里的禁军与守军发现妖花后乱成一团。  云缺闷头往皇宫跑。  翻墙过院,以直线行进。  路上看到一处军营,是专门锻造武器盔甲之地。  云缺停住脚步,想到个办法。  冲进仓库,找了一套重甲扣在身上。  然后全力散发妖气,尽量遮蔽住百花丹的香气。  还别说,  妖气加上重甲,附近的血莲一时间失去了目标。  云缺趁乱继续赶路,到了皇宫翻墙而入。  这种要命的时候,通报就免了。  云缺直接闯进金銮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殷子受正在生闷气,顺王之死是其一,关键是白厌不见了。  章岳与另外一名指挥使站在大殿内,这二位刚被皇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俩也挺委屈,他们也不知道白厌去了何处。  正这时,云缺闯了进来,急匆匆道:  “启禀陛下,顺王的死因已经查清,是被妖花所杀!”  “妖花?”  殷子受皱着眉,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重甲兵士,这才认出是云缺,道:“你穿着重甲作甚?”  云缺道:  “微臣偶染风寒,多穿点暖和,杀害顺王的妖花神出鬼没,微臣验尸的时候险些遇难。”  殷子受道:  “辛苦云爱卿了。”  云缺道:  “不辛苦,为陛下效劳是我等臣子的分内之事,微臣验尸向来收费,请陛下赏赐。”  殷子受听完鼻子都气歪了。  既然是分内之事,你还有脸要赏赐?  云缺当然不在乎脸皮,但皇帝可在乎。  这时候如果不赏赐,显得他殷子受太小家子气。  殷子受没办法,赐下万两白银。  云缺接过银票后,手脚麻利的揣进怀里。  殷子受道:  “那妖花可曾灭杀?”  云缺道:  “没抓住,逃了。”  殷子受听完差点掀桌子。  一万两,就是个验尸钱呗!  “妖花在何处!”殷子受冷着脸道。  话音刚落,金銮殿大门忽然碎裂,一朵恐怖的血莲将整个门口封堵起来,花瓣间的长牙森白如刀,狰狞骇人。  “在这呢!”  云缺一指大门口,转身开溜。  殷子受顾不得恼怒,惊慌道:  “护驾!护驾!!”  章岳与另一位指挥使同时冲了上去,老太监无舌挡在皇帝身前。  云缺则奔着一侧的窗户去了。  殷子受发现云缺要跑,怒道:“云缺!你要去哪!”  “妖花本体在地底,微臣舍命去斩妖!”  云缺说完破窗而去,留给皇帝一个决然的背影,那一身重甲踩在地上发出哐哐响动,很快没了踪迹。  殷子受眼皮直跳。  明知道云缺鬼话连篇,肯定不会去卖命,偏偏毫无办法。  人家根本不听他这个的皇帝的调遣。  皇帝的死活,云缺才不在乎,他现在的目的很明确,缥缈阁!  嗜血魔莲来了,国师别想看戏!  缥缈阁此时大门紧闭。  阁楼深处,有一处水潭。  水潭不大,丈许方圆,一人多深。  说是水潭,其实就是个在地面挖出的水池,里面的水呈现暗青色,散发着阵阵花香。  水池下,凌妙清盘坐于此。  这里不是清水,而是一种珍贵的药液,取自多种灵草调配,价值连城。  用处是压制心魔。  凌妙清在水底缓缓睁开眼,一双剪水之眸闪过淡淡寒光。  “勉强恢复到五品修为……”  凌妙清在心头自语:“大晋气运暗淡到极致,几乎无用,幸好嗜血魔莲出世,简直天降鸿运!只要得到莲子,心魔即可完全消除,到时候冲击二品再无阻碍!”  凌妙清微笑起来,心中很是得意。  心魔大劫,是她的一场生死劫难。  熬不过去,身死道消,熬过去,二品有望!  身为道门三品强者,凌妙清对二品境界的重视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  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进阶的艰难,到了凌妙清这种程度的修行者,想要再进一步简直比登天还难。  来到大晋十多载,凌妙清始终无法将心魔彻底消除。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凌妙清正在心情舒畅之际,头顶忽然出现一片阴影,接着扑通一声,一个大活人沉进水底。  天降的鸿运,凌妙清没等到,她先等到了天降的云缺。 第237章 你别过来啊 药浴这种事,通常是不会穿衣服的。  凌妙清也不例外。  不过云缺是穿着盔甲下来的。  水底,当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凌妙清只觉得无名火起,好不容易压制的心魔仿佛再次挣脱束缚。  尤其当对面的云缺开始上下打量的时候,凌妙清直接抓狂。  水池里泛起无数气泡,那是磅礴的法力在汇聚。  紧接着一声闷响,水柱升腾而起!  一身盔甲的云缺直接被掀飞。  等云缺好不容易爬起来,凌妙清已然披上道袍,美目含煞,一张俏脸无比冷冽。  国师显然在恼怒。  此刻的模样却实在诱人。  赤着双足,精致的脚趾好似卧蚕,一头长发如瀑,滴滴答答落着水珠,那一身道袍根本无法掩盖住玲珑的曲线,只要看上一眼便觉得秀色可餐,免不得心生邪念。  但云缺此时心里半点邪念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有多可怕。  云缺一本正经的拱手道:  “惊扰了国师,微臣罪该万死,慌不择路来水里躲躲,没想到会有人。”  凌妙清的心窝起伏了几下,尽力压制着怒火,冷声道:  “往水里躲,你可真会选地方!”  云缺昂首解释道:  “微臣见池水有花香气息,这才跳下去,都说以毒攻毒,微臣想着以香克香,多泡一会儿没准我身上的花香就淡了。”  凌妙清根本不信,她懒得听云缺辩解,寒声道:  “你来缥缈阁作甚!”  云缺现出一副吃惊表情,道:  “抓鱼啊!国师不是想要嗜血魔莲么,那玩意追来了!微臣身为鱼饵,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成鱼饵的使命!”  凌妙清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家伙。  人家都是放长线钓大鱼,鱼饵在鱼线尽头呢,你这鱼饵倒好,直接贴脸绑在钓鱼人的手指上,鱼竿鱼线全省了!  鱼要咬钩,偏偏鱼饵在自己身边,凌妙清岂能不恼。  她的计划,是让司天监加上禁军刑部所有高手消耗魔莲,等到最后她再亲自出手一锤定音,  现在倒好,别人没动手呢,云缺这个鱼饵先跑到缥缈阁。  缥缈阁的地面传来震动。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小楼。  “是那魔莲!国师速速出手降妖除魔!”云缺一个箭步躲在凌妙清身后。  现成的一尊大佛,不用白不用。  云缺心里冷笑,你不是喜欢钓鱼么,咱们俩一起当鱼饵!  云缺铁了心要缠住凌妙清,如此才能自保。  凌妙清瞥了眼被撞击的大门,转身走向通往二层的阶梯,道:  “跟我来。”  云缺立刻跟了上去。  走上二楼后,云缺发现这里是间书房,书架上摆着很多书籍。  凌妙清走到一个书架前,探手一拍。  那书架立刻转动,现出其后的一面光门。  “我们走。”  凌妙清说罢当先迈入其中。  云缺紧跟着跨进光门。  现在云缺就是黑夜里的一点萤火,到哪里都会被魔莲追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国师身边。  所以云缺想都没想,凌妙清去什么地方,他肯定跟着。  光晕闪烁。  凌妙清的身影穿过了光门,迈进其后的一间密室。  但云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光门之中。  凌妙清转回身,冷笑道:  “臭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回你的司天监罢!”  等眼前的光晕消散,四周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云缺愣了愣。  这不是司天监吗!  自己居然从缥缈阁传送到了司天监!  关键是凌妙清没过来!  云缺知道上当了,大骂道:  “最毒妇人心!居然甩了我,凌妙清你给我等着,今天我赖上你了!对我做过的事你要负责到底!”  云缺这边大骂一通,也算解了点气。  但随后云缺看到旁边站着两人,正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一个是牧青瑶,另一个是花不谢。  云缺眼角一抽,道:  “那个……刚才真的钓鱼来着,就是鱼有点大。”  牧青瑶和花不谢同时摇了摇头。  钓鱼实在不太像,沾花惹草倒是挺像的。  院墙外,一朵硕大的妖莲冒了出来,云缺顾不得解释,急急道:  “魔莲来袭,快给李玄驹他们传信!你们躲起来,我去找国师算账!”  说罢云缺冲出司天监,一路狂奔,妖花果然追了上来。  牧青瑶知道情况危急,决定立刻通知二师兄他们。  天门关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皇城若被覆灭,夺下天门关毫无用处。  等花不谢传出消息后,牧青瑶开始召集司天监的人手。  牧青瑶深知今晚的皇城,是最空虚的时候,红莲教选择在今晚发难,很有可能成功占据皇城,必须聚集一切力量抗衡红莲教的奇袭。  即便心窍玲珑的灵芸郡主,也没想到决战来得如此之快。  云缺此时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跑得这么快!  七品武夫的气机被尽数激发,若从高处看去,云缺脚下的风旋在长街上连成了一串涟漪。  跑着跑着,云缺发现不对劲。  不是自己跑得更快,而是魔莲追了一会儿居然不追了!  回头一看,硕大的魔莲冲进司天监。  云缺糊涂了。  自己才是鱼饵,怎么魔莲会放弃百花丹?  云缺很快心头一沉。  魔莲应该是奔着牧青瑶去了!  灵芸郡主是罕见的通灵之体,连云缺身上的妖魂都惦记,何况是嗜血魔莲这等凶物。  云缺急忙往回赶。  身上的重甲全扔掉,以最快速度返回司天监。  一进门,看到牧青瑶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旁边是花不谢与陆续赶来的一众属官。  魔莲不见踪迹。  “妖花呢?”云缺奇怪的道。  牧青瑶和花不谢同时指了指斩妖司的方向。  这下云缺更糊涂了。  魔莲不是为了牧青瑶而来,居然冲向斩妖司?  难道嗜血魔莲也想泡温泉?  “有古怪,我去看看。”云缺想走,被牧青瑶拉住。  “你真是鱼饵?”小郡主的俏脸上写满狐疑。  “是啊,如假包换!百花丹的味道十天难消,你闻闻,多香。”云缺道。  花不谢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道:  “既然是鱼饵,为什么鱼不吃呢。”  “呃……”云缺一时无言以对。  总说去钓鱼,总说自己是鱼饵,今天鱼来了,结果不吃鱼饵,这没法儿解释啊……  云缺灵机一动,道:  “可能今天鱼的胃口不大好,赶紧去斩妖司瞧瞧。”  等众人赶到斩妖司,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硕大的魔莲开合着花瓣大口,正满院子追着门六。  门六一边逃一边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花不谢面无表情的道:  “鱼的胃口不错嘛。”  是不错,把门六追得都要哭了。  一见云缺,门六大喊大叫:“云大爷救命!”  “你别过来啊!”云缺急忙大声喝止。  结果没用,门六快被吞了,可算看到个救星,朝着云缺跑来。  云缺扭头就跑。  于是牧青瑶花不谢等人再次看到一幕奇观。  云缺在前面逃,门六在后面逃,再后面是巨大的妖花……  跑出司天监,云缺发力狂奔。  可怎么跑都甩不掉门六。  这家伙别看身板儿瘦削,速度极快。  当然门六也甩不掉身后的妖花。  云缺一边跑,一边道:“你身上带着什么宝贝?怎么妖花偏偏追你!”  “什么也没有哇!我哪有宝贝呀!”门六哭丧着脸道。  “分开跑!”云缺道。  “大爷帮帮忙,分开跑我会被吃掉呀!”门六哀求道。  “你找个大树之类的地方躲躲。”云缺道。  正好路边有一棵老树,门六闻言一头扎了进去。  果然有效。  妖花失去门六这个目标,继续开始追云缺。  云缺看到门六藏身的老树,有一节枝桠正在上下摆动,好似在挥手告别。  没一个靠得住的!  云缺在心里暗骂,扔出飞行法器。  用苍鹰飞行一小段距离,云缺跳了下来。  妖花随时能在任何地方出现,有时在地面,有时在楼顶,飞起来容易撞进妖花的肚子。  不如在地面安全。  不久后,云缺再次抵达皇宫。  照例冲进金銮殿。  “微臣已经斩杀很多妖花,尚未找到其本体,微臣继续斩妖去!”  云缺从正门进,从窗户出,一溜烟跑远。  皇宫里的那朵妖花,刚被斩杀,追着云缺的妖花又冲了进来。  殷子受大惊,道:“护驾!护驾!”  皇宫里再次乱成一团。  当云缺第二次闯进缥缈阁,凌妙清正在盘膝打坐。  “你怎么又来!”  凌妙清一看见云缺就气不打一处来。  “微臣与国师同生共死!”云缺往凌妙清对面一坐。  爱咋咋地,反正我不走了。  凌妙清深吸一口气,起身道:  “这里不是绞杀魔莲的最佳之地,跟我来。”  云缺面带冷笑,跟着对方又上了二楼。  熟悉的书架,熟悉的光门,加上熟悉的言辞。  “我们走。”  凌妙清一步踏入光门。  云缺这次没动。  上次就被耍了,哪能上当两次。  等了稍许,凌妙清果然消失不见。  云缺甚至动用妖瞳,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隐身的痕迹。  “真走了?”  云缺暗自嘀咕,这时窗户破开,一朵硕大的魔莲出现在窗外。  既然凌妙清走了,云缺哪能自己留在这,一步踏进光门。  等云缺消失在光门内,缥缈阁大门外,凌妙清缓步走了进来。  “区区鱼饵,也想挣脱鱼钩,痴心妄想。”  凌妙清继续盘坐,阁楼外的妖花随之扑向司天监的方向。  这次凌妙清其实进了传送阵,抵达司天监后又施展挪移法术返回缥缈阁。  云缺可不会挪移。  再次回到司天监,云缺发现凌妙清根本不在,知道又上当了。  总这么折腾可不行。  人家会传送法术,云缺只能用跑的,早晚耗尽力气。  趁着魔莲还没到,云缺想到个主意。  跑到街上,把门六从大树里挖了出来。 第238章 把国师榨干 “跟我回司天监。”  云缺把魂不附体的门六拽到司天监一处偏僻的院子,指着一棵大树道:  “你藏在这里,等一个穿道袍的女人一到,你就从树后面伸出脑袋或者胳膊腿儿的,吸引魔莲来袭。”  门六惊疑不定的道:  “我会不会死啊?”  “那女人是国师,厉害得很,吸引来魔莲你再重新藏好,放心,国师出手,魔莲就是小菜一碟。”云缺道。  “成!我记住了!”门六点头道。  “她来几次,你就吸引几次魔莲,小心别让她发现你的踪迹,如果魔莲太凶你扛不住,国师又没在,就往皇宫后面的缥缈阁跑。”云缺叮嘱完,跳出院墙往皇宫赶。  门六所在的院子,正是每次从缥缈阁传送来的地方。  云缺一边跑一边冷笑。  你凌妙清不是喜欢传来传去么,我两头堵,看你怎么办!  云缺决定今晚把国师彻底榨干!  金銮殿。  第二波妖花刚过被斩杀完毕。  殷子受长出一口气,还没等这口气提回来呢,看到大门外云缺狂奔而来的身影。  殷子受目光呆滞,呢喃道:  “他又来了……”  这次云缺连招呼都没打,正门进,窗户出,身后追着的妖花又一头扎进金銮殿。  殷子受也不喊护驾了,直勾勾盯着云缺远去的身影,恼火道:  “他是故意的!”  殷子受看清了一个事实,金銮殿不能待了,要不然早晚被云缺给祸害死。  当云缺第三次闯进缥缈阁,凌妙清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当先上楼。  云缺也闷头往上跑。  到了光门前,凌妙清回头看了云缺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当先踏入光门。  整个过程,二人全无语言交流,很有默契。  等凌妙清消失在传送阵后,云缺往二楼一坐,冷笑道:  “有种你别回来。”  现在云缺心里有底。  司天监有门六在,凌妙清到了也会遭遇魔莲,迟早会回来。  司天监内,凌妙清的身影浮现而出。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传送的法门快。”  等了一会儿,不见云缺追来。  凌妙清并不着急,站在院子里闭目养神。  她料定云缺肯定会回来,因为百花丹是魔莲最爱的美味佳肴,无论云缺在城里任何地方,都会被魔莲追杀。  没过多久,凌妙清觉得不对劲了。  云缺没等来,她先等来了一朵巨大的妖花!  妖花从院墙外出现,直奔院子里扑来。  凌妙清手指扬起,飞剑出鞘,一个盘旋便将妖花斩成两半。  一朵妖花死掉,更多妖花出现。  墙头爬上十几朵巨型妖花,疯狂的冲进院子。  凌妙清大为诧异。  云缺根本没在,怎么魔莲会往她这边汇聚?  这次凌妙清动用剑法,很快将接近的魔莲斩杀,但随后又有更多魔莲出现。  凌妙清扫了眼墙外的大片魔莲,脚下光晕起伏,身影随之消失,返回缥缈阁。  她可不想与魔莲正面抗衡。  如今出现的只是普通妖花而已,嗜血魔莲真正的本体还在地底,等那魔花当真盛放开来,连她这位国师都得退避三舍。  凌妙清带着疑惑与懊恼,推开缥缈阁的大门。  等她走到二层,见云缺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很是悠哉。  “国师回来啦,我看会儿书不介意吧,你这里的书都是字啊,有没有带图的。”云缺风轻云淡的道。  “没有!”  凌妙清紧紧蹙着眉,冷声道:“魔莲为何不来吃你。”  “可能胃口不好,魔莲今天闹肚子。”云缺呵呵笑道。  现在云缺摸清了规律。  只要门六现身,魔莲就会追门六。  门六藏进树木里,魔莲就会追自己。  那就好办了!  有了门六配合,云缺有把握把国师给玩儿死。  凌妙清自然不会相信云缺的鬼话,但她一时想不通究竟,冷冷的瞪着云缺。  没过多久,缥缈阁外出现妖花。  整个小楼被尽数围住,足有几十朵之多。  随着妖花不断撞击楼阁,缥缈阁晃动起来。  云缺老神在在的看着书,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反正国师在这,要死大家一起死。  云缺相信国师肯定比自己还要惜命。  凌妙清实在没办法,开启了缥缈阁内的法阵。  一层光幕将小楼笼罩起来。  但凡闯进光幕的妖花相继被阵道之力绞杀。  凌妙清一边催动法阵,一边懊恼不已。  她的计划,是以云缺为诱饵,借司天监之手削弱魔莲。  现在的局面彻底反过来了。  大批魔莲汇聚在缥缈阁,前仆后继,越来越多!  再强的法阵,早晚也有顶不住的时候。  更让凌妙清恼羞成怒的是,云缺非但一点不帮忙,反而在书架前挑来挑去,专门找带图的书。  “大敌当前,你不会帮忙吗!”凌妙清怒道。  “抱歉啊国师大人,微臣来回跑了三趟,实在没力气,等我休息够了肯定帮国师斩妖除魔。”  云缺拿着几本书,好整以暇的观看起来。  云缺的确在看书,不是装的。  因为缥缈阁里的书籍,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全是道家修炼相关的古籍,估计拿出去任何一本都价值连城。  虽然武夫修不了道门神通,了解一番也是好的。  云缺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凌妙清在另一边不断斩杀着魔莲。  两人不再说话,更忙各的。  随着大批妖花出现,整个天祈城变得愈发混乱。  妖花不断吞噬活物,每当吃掉一个活人,花朵本体就会增长几分。  天祈城百万生灵,若全部被吞噬,嗜血魔莲将成长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妖花的神智有限,只会寻找血食,若能躲起来也许会逃过一劫,但随着妖花而来的血袍军却冷血残忍,汇聚之后,开始进攻城内各处军营与要地。  六部衙门首当其中,有大批血袍军涌入,喊杀声震天。  东宫。  一处僻静的花园内,燕无鹰正站在一个水潭旁,望着水面的倒影出神。  这里,是他儿时经常来的地方。  每到盛夏,燕太子都会来此戏水,有时燕皇与皇后也会来这里纳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如今,家与国,均不复存在。  一名宫女途经于此。  当她看到燕无鹰的侧脸,顿时尖叫到:  “鬼啊!!!”  燕无鹰的模样的确难看。  半张脸完全被毁掉,从侧面看宛若恶鬼。  那半张脸,是燕无鹰自己毁的,为了掩盖住容貌,从而混进大晋的官场。  宫女被吓得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燕无鹰缓步走到宫女面前,冷漠道:  “我很像鬼,是么。”  宫女吓得连连点头,后来发现对方神色骇人,又急忙摇头。  “我的确是鬼,在这座城里游荡了十五年,今天,终于能做回人了。”  燕无鹰掐住宫女的脖子将其提起来,冷声道:“下辈子你要记住,我,才是这东宫的主人!”  咔嚓!  燕无鹰合拢五指,将宫女的脖子掐断。  扔掉尸体,燕无鹰阔步走向东宫门外。  随着燕无鹰行走的脚步,一具具尸体倒在东宫之内,此地的太监与宫女尽数被血袍军抹杀。  等这位燕太子来到长街,身后已经汇聚了大量的血袍军。  燕无鹰冷眼望向皇宫方向,下令道:  “下一个目标,皇宫!我要殷子受的人头!”  血袍军没有人呼喝,沉默前行,所有人的眼睛遍布着血丝,仔细听去,能听到一种野兽般的低吼,在这些血袍军的喉咙里回荡。  ……  天祈学宫,后山悟心崖。  大祭酒的身影伫立在崖底。  秦蒙仰着头,望着崖顶的八块巨石,苍老的眉宇间藏着深深的迷茫。  “沧海有尽,彼岸无花……圣人啊,您留下的八字真言,究竟是何意?您创建的天祈学宫,究竟有何用?生灵涂炭之际,天祈学宫是管,还是不管……”  此时的大祭酒,有一种笼中人的错觉。  偌大的天祈学宫,世间圣地,又何尝不是一座牢笼。  笼中,一片宁静安泰,鸟语花香。  笼外,一片尸山血海,哀鸿遍野。  与大祭酒同样迷茫的,还有门六。  门六用了云缺的法子,看到凌妙清来临后,他在树后伸出一根手指,连手都没敢伸,生怕被发现。  果不其然,一根手指就引来了大批妖花,好在都被国师斩杀。  随后门六始终躲在树里不敢再出来。  他始终想不通,  自己平常挺老实的,从没干过沾花惹草的事,为何那妖花总追着自己呢?  门六的迷茫,不仅在于被妖花追杀,他还有很多事想不通。  我没修为,为什么能躲进树里?  我就是个木匠而已,之前还当过厨子,再之前坐过牢,坐牢之前,杀过人……  门六很认真的回忆,可总也想不起坐牢之前自己做过什么。  我杀了谁?  我从哪里来?  我排行老六,前面五个又是谁?  门六越想越迷茫,呆滞得犹如一棵老树。  别看藏在树里,门六是能看到外面的。  他看见寂静的院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好似柳枝,又像长蛇,通体深蓝。  怪蛇缓慢游走,爬上老树。  门六紧张起来,生怕被发现,一动不敢动。  怪蛇在树上停留稍许,忽然头部炸开,现出一个巴掌大的嘴巴,嘴里遍布细牙。  同时有更多怪蛇从地底冒出,纷纷指向门六藏身的老树。  门六觉得大事不妙,自己肯定被发现了。  他急忙从树里跳出,朝着远处狂奔。  门六刚一现身,小院的地面随之坍塌,钻出一朵幽蓝色的巨大莲花!  这朵莲花如同院子般大小,通体幽蓝,泛着一种诡异之感。  吼!!!  莲花顶端开裂,呈现出黑洞般的大口,嘶吼着追向门六。  嗜血魔莲的本体,终于出现! 第239章 算一笔账 古老的天祈城,百年来第一次迎来兵灾。  十五年前晋皇入城,天祈城内几乎兵不血刃,很自然的完成了燕国与晋国的转换,以至于居住在皇城里的人们都觉得天祈城不会发生动乱。  一国皇城,天子脚下,注定歌舞升平,繁花似锦。  兵灾连年,那是穷乡僻壤才会有的景象。  然而今晚,天祈皇城血流成河!  奇袭而至的血袍军,很快将除了刑部之外的五部彻底覆灭。  城内兵营损失过半,仅剩的禁军伤亡惨重。  没人能想到红莲教敢偷袭皇城。  没人能想到敌人会来得这么快!  更没人想到敌人是一群只会冲杀的战斗机器!  血袍军无需长官分派,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在何处,行动间井然有序,杀敌时悍不畏死。  战力惊人的血袍军,加上恐怖的魔莲,所过之处遍地尸骸!  随着战斗的持续,渐渐有人发现了血袍军的真相。  一队禁军好不容易杀掉几名血袍军,将血袍扯开后,看到的,是一具浑身血管暴起的诡异尸体!  这些血袍军有着类似血蛮的天赋能力,气血狂躁,犹如人形妖兽!  虽然发现了血袍军的特点,皇城里的禁军与守军仍被快速收割。  整个皇城就像一片丛林,血袍军与魔莲则是丛林里顶级的掠食者。  殷子受在一群暗卫护送下,急匆匆逃离皇宫。  皇帝现在不敢在皇宫停留片刻,云缺三番两次往这边引怪物,换成谁也受不了。  两位指挥使在前面开路,打算将皇帝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刚出皇宫,殷子受看到长街上走来一人,半张脸被毁容,另外半张脸面目狰狞。  正是燕无鹰!  身后跟随着黑压压一片的血袍军!  殷子受如惊弓之鸟,惊呼道:  “燕太子!”  今朝皇帝,遭遇了前朝太子,这种事,殷子受从未想过。  殷子受连连惊呼护驾,要不是老太监无舌搀扶,皇帝现在非得吓瘫不可。  章岳与另一位指挥使挡在皇帝身前,大批禁军集结在两侧。  无舌道:  “陛下,咱们暂且躲避一二,把这里交给两位指挥使即可。”  殷子受忙不迭的点头同意,被无舌搀扶着退走,一众暗卫紧随在旁边。  暗卫,是殷子受最后的力量。  他舍不得暗卫有损失,宁可带走,也不肯留下来帮章岳等人迎敌。  燕无鹰用森冷的目光盯住殷子受,他冷冷一笑,抬起手,猛地往下一挥!  血袍军开始无声的冲锋!  章岳怒吼一声,大喝道:  “迎战!!”  禁军纷纷嘶吼,亡命而战。  长街上,两股洪流冲撞在一处。  皇宫之外,喊杀声震天。  刀光剑影中,尸体犹如麦穗般不断倒下。  宽敞的长街,很快被鲜血染红。  混战中,周史伯在行走。  这位当朝首辅面色凝重,越过一个个禁军,越过一件件血袍,走向燕无鹰的方向。  血袍军的刀剑,没有斩向周史伯。  也许是老者太过瘦削弱小,引不起血袍军的注意,也可能是首辅身上那一层浩然之气,隔绝了血袍军的杀意。  终于,周史伯来到燕无鹰面前。  “首辅大人果然了得,万军之中过,面不改色。”燕无鹰赞叹道。  “我来做你的对手。”周史伯语气平静的道。  “我始终认为,首辅是个眼光长远之人,没想到如此迂腐短视,殷子受气运已尽,大晋王朝崩塌在即,你却还想着保那种昏君!”燕无鹰冷声道。  “敢问燕太子,你觉得自己是昏君还是明君。”周史伯道。  “不敢自夸,但我比殷子受强百倍!”燕无鹰冷喝道。  “强在何处?”周史伯问道。  “心机比他深!心胸比他广!手段比他狠!智谋比他强!”燕无鹰喝道。  “确实如此,不过你忽略了一点,你与晋皇其实没什么区别,燕太子不妨回头看看,你这一路走来,可谓尸山血海,一路白骨。”周史伯道。  “只要大燕复国,尸山血海又何妨!”燕无鹰冷喝道。  “我也曾怀念大燕,怀念那位雷厉风行的燕皇,但我并不认可你这位燕太子,你踩着的尸山之下,全是无辜百姓!”  周史伯厉声喝斥:“鸿雁城两次大劫!八山城全城死光!如今又抡到天祈城,因你而死的无辜百姓何止百万!你若复国称帝,这片大地上的亡魂岂能安息!他们死不瞑目!”  燕无鹰的神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哼道:  “凭你,拦不住我!”  周史伯沉沉一叹,道:  “没想拦住你,我只想战死于此,最后奉劝燕太子一句,你回头看一看,你的复国大军,究竟是一群热血之士,还是一群只会杀戮的怪物!你要复的国,到底是大燕,还是一座怪物之国!”  首辅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无形的匕首,扎在燕无鹰心窝。  燕无鹰有着无敌的血袍军,可那些血袍军根本不是拥有心智的活人,早已被魔莲改造成怪物。  燕无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是空荡荡的长街,没有半个人影。  燕太子,始终是孤独的。  独自蛰伏在大晋皇朝,以精明的心机笼络一切能带来助力的力量,哪怕这股力量是敌对的邵武国,是世仇的草原蛮人,是邪恶的红莲教,他也无怨无悔。  只要能覆灭大晋王朝,燕无鹰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命!  刹那间,燕无鹰恍惚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要复国的大燕皇帝,而是始终活在仇恨里的大燕太子。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其实就是复仇。  而复国,放在了复仇之后……  燕无鹰不敢想了,他怕自己的心神因此崩溃。  一声怒吼,燕无鹰强行驱散脑海里的烦躁,挥刀而上,斩向当朝首辅。  周史伯不计代价的动用全力,躲都不躲,与六品境界的燕太子恶战在一处。  面对武夫,居然不躲,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而周史伯也的确在找死。  他不想活了。  晋国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他这位首辅难辞其咎。  上百万百姓身亡,大好的国土分崩离析。  周史伯觉得自己对不起太多人。  对不起前朝燕皇,对不起枉死的百姓,对不起姜熵,对比起天地,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周史伯想要战死于此。  这样一来,后世的史书上,对他这位晋国首辅之死只会一笔带过。  如果苟活下去,那史书上的记载将会是连篇的谩骂。  周史伯的修为不算高,只有六品,但浩然气的存在极其特殊,燕无鹰一时难以攻破这层防御。  斩了几刀之后,燕无鹰往后一退。  一朵魔莲忽然从地面冒出,直接将周史伯吞噬。  周史伯没料到燕太子会借用魔莲,催动浩然气与妖花抗衡,难以脱身。  燕无鹰冷哼一声,再找殷子受,对方已经不见踪迹。  “狗皇帝,你活不过今晚!”  燕无鹰独自走进皇宫,走向金銮殿的方向。  这里对他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他的脚步。  血袍军无需指挥,魔莲更不用号令,燕无鹰将禁军完全交给血袍军与魔莲,自己一个人来到金銮殿内。  大殿里经过几番厮杀,一片狼藉。  龙案早已翻了,但龙椅还立在原地。  燕无鹰来到龙椅近前,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泽。  为了这一刻,他卧薪尝胆十几年,不惜毁容,不惜给仇人当臣子。  燕无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往事,默然无语,没有多么高兴,反而觉得心头沉甸甸。  被困在仇恨中的燕太子,始终难以解脱。  缥缈阁。  云缺没了看书的心思。  楼阁外的冲击越来越恐怖。  先前凌妙清以法阵之力还能不断绞杀魔莲,现在凌妙清已经不再出手,全力以法阵防御。  当一朵幽蓝色的巨型魔莲出现在窗外之际,云缺只觉得心神一震!  那魔莲不仅颜色与其他妖花不同,散发的气息更无比恐怖!  魔莲本体!  云缺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真身。  凌妙清在看到幽蓝魔莲的瞬间,长剑直接飞出窗外,化作一片耀眼的剑气攻向强敌。  凌妙清此刻施展出全力,不敢有半点保留。  她对嗜血魔莲极为忌惮,本来打着让司天监消耗魔莲的心思,结果到最后不得不正面与魔莲本体对决。  凌妙清无比懊恼。  不仅自己陷入了一场麻烦,还赔进去一粒百花丹。  云缺这个诱饵,半点用处没有!  幽蓝色的魔莲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云缺,当凌妙清出手之后,魔莲立刻放弃云缺,将第一目标改为凌妙清。  原因很简单。  凌妙清现在只能施展出五品境界的实力,但她本身的气息可是三品。  这就好比两头饿虎在林间相遇,原本各自忌惮,都不想拼个同归于尽,可其中一头饿虎发现对面的家伙只有老虎的身体,实力弱小如狼。  那就不客气了,自然要饱餐一顿。  相比于云缺身上散发的百花丹气息,嗜血魔莲更想吞噬拥有三品气息却无三品战力的凌妙清。  云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离开窗口附近。  凌妙清与魔莲本体动手,肯定危险,自己只是个小小武夫,帮不上,还是离远点为好。  随后云缺发现楼梯口出现一只人手!  是从楼梯里冒出来的,正朝他招了招手。  惊疑了一瞬,云缺立刻猜到那只手是谁的,难怪魔莲本体出现在缥缈阁,肯定是门六引来的。  云缺咳嗽了一声,道:  “国师小心!妖花不好对付,我先去楼下泡个澡歇歇,等有力气再来帮你!”  说完直接下楼。  刚到楼下,就听到二楼传来阵阵轰鸣,剑气溢出的狂暴气息顺着楼梯卷来。  凌妙清根本没时间理睬云缺,施展全力与妖花拼命。  云缺可不是真去泡澡,小声喊出门六后,两人来到楼阁后侧。  “带我出去。”云缺低声道。  门六点点头,拽着云缺穿墙而过。  缥缈阁完全木质,门六来去自如。  等两人逃出很远,回头看去,缥缈阁完全被魔莲包围,那巨大的幽蓝色魔莲好似鬼怪般不断喷吐着毒液,想要融化小楼。  国师的剑气则汇聚成山,将缥缈阁完全护住,不断与对方抗衡。  见魔莲不再追自己和门六,云缺终于放心下来,幸灾乐祸的嘀咕:  “你们打吧,最好同归于尽。”  凌妙清也算引火烧身,盘算得不错,可惜算计错了人。  途经金銮殿的时候,云缺脚步一顿,神色随之阴冷下来。  “你先走,自己藏起来。”云缺道。  “大爷要去哪?”门六道。  “去算一笔账。”  云缺说罢,大步迈进金銮殿。  燕无鹰此时散去思绪,正要坐上龙椅,忽然听到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云缺。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0章 那一年那场雨 看到云缺走进金銮殿的那一刻,燕无鹰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一年,他隐姓埋名,以刑部令史的身份第一次走进金銮殿,也是如此稳重的脚步,心里却藏着滔天的杀意。  他为了复国,要杀掉龙椅上的殷子受,这些年卧薪尝胆,终于迎来最终一战。  而走来的云缺,一样为了复仇,要杀掉龙椅上的燕太子。  燕无鹰默默的望着云缺,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道:  “我从不相信命运无常这种说法,我始终认为人定胜天,看来我错了,人的宿命自从出生之时就被定下,任凭如何挣扎如何努力,仍旧挣不开命运的束缚。”  “这些年来,我设想过无数次坐上龙椅后的情形,也许会天下大定,也许会征战连年,我甚至想象过坐上龙椅之后就被五马分尸而亡,但我没想到,坐上龙椅之后,居然要与大燕斩妖司的兄弟反目成仇,命运,真是无常啊。”  “也罢,既然你我之间终有一战,今天便分个胜负,决个生死,无论我死还是你亡,我们各安天命。”  云缺脸色冷峻的道:“我不信命,我只信手里的刀。”  燕无鹰深深的皱着眉,目光复杂的道:  “你比我存粹,猎妖人只要握住刀,就握住了自己的命,我不行,我不仅要握刀,还要掌权,要分析满朝文武的特点与爱好,是否能拉拢,是否能利用,我还要联系草原人,许诺他们足够多的好处,以国土来换取他们出兵。”  “这些年,我活得好累啊,我不止一次想要放弃,但我每次都咬牙挺了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父皇当年对我说的一句话。”  “那是北伐妖都的前两年,那年我十岁,父皇把我叫来金銮殿,他坐在龙椅上问我,想不想当皇帝。”  “我当然想,但我那时还小,我不知父皇真正的用意,到底在试探我的野心,还是拿我打趣?于是我用先生教导的东西,说了一大堆长篇大论,如何治理天下,如何平衡臣子,总之书本上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父皇听得很认真,但我看得出,他并不高兴,等我说完,他又重新问了我一遍最初的问题,想不想当皇帝。”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知道父皇不满意我的回答,我想退缩,说不想当皇帝,却于心不甘,于是我闭着眼睛大声说了一个字,想!”  “父皇很久没说话,等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父皇无比凝重的脸,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  “想当皇帝,就用你的命来守住这片江山!”  君王死社稷。  这是燕皇留给太子的最后叮嘱,也是最后的要求。  那一天,燕无鹰正式成为东宫太子,燕国储君。  云缺对燕皇是敬佩的,但对于燕太子,他无法苟同。  “你守住了么。”  云缺冷声道:“江山不止国土,还有黎民,你的江山快死绝了。”  燕无鹰的神色渐渐变得冷冽,阴沉道:  “你也如周史伯那般迂腐!兵灾大起,自然会生灵涂炭,待我坐稳皇位,大燕将迎来更加持久的安稳与繁华!区区百姓,死些何妨!”  云缺缓缓摇头,道:  “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只管自己一顿三餐,天下生灵与我无关,你杀多少人是你的事,你做皇位也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但红莲教害死我三个老婆的这笔账,必须得算个清清楚楚。”  燕无鹰深吸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之人,如果我们没有这份仇怨,你会不会帮我重建大燕?”  “谁知道呢,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帮不帮你并不重要,当你创建出红莲教肆意残杀百姓的那一天,你注定与皇位渐行渐远。”云缺道。  “渐行渐远……呵呵呵呵。”  燕无鹰的神态逐渐变得疯狂起来,道:“我不觉得远!因为现在,我就坐在皇位之上!我才是大燕的王!”  轰隆隆。  天边响起雷鸣之音,一道闪电划过黑暗,大雨倾盆。  雨很大。  压过了远处的喊杀声。  金銮殿里变得安静下来。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的夜雨。  燕无鹰唏嘘道:  “我记得成为太子的那一天,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暴雨,天穹好似漏了一样,雨水倾盆而至,御花园险些被淹没,皇宫到处是水,我以为天要塌了,担心了一整天。”  云缺望着窗外,道:  “是啊,那场雨真的很大,那一天,我也很害怕,阿娘为了哄我,送给我一件礼物,是一把刀。”  云缺记得那场雨。  燕皇北伐妖都的两年前,云缺刚好一岁。  燕无鹰默默的聆听着,没有开口。  云缺继续道:  “一把普通的短刀,与我当时的个子差不多高,我没见过刀,以为是玩具,抓了一下,结果满手是血,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刀,是能伤人的。”  “伤口很疼,我哭着闹着撒泼打滚,阿娘没有哄我,只是帮我把伤口包好,教我如何握住刀柄。”  “娘对我说,男孩与女孩不同,女孩子只要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即可安安稳稳,男孩需要经历坎坷才会真正的长大,握住刀,你才能保护你所珍视的人,握住刀,你才能保住你的家,握住刀,你才能斩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那一年,那场雨天,燕无鹰与云缺同时接过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燕无鹰接过的,是代表着储君的太子之位。  云缺接过的,是一把刀。  轰隆隆……  天空雷鸣滚滚,乌云翻腾,酝酿着闪电。  金銮殿内的两人同时沉默,同时暴起着浑身妖气。  世上可有宿命?  燕无鹰认为有,今晚,就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云缺认为没有,因为自从接过母亲递来的那把刀,小小的云缺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上的一切东西,强敌也好,宿命也罢,哪怕是天道在前,只要手里有刀,就能斩下去!  能不能斩断,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斩出刀的那份勇气!  咔嚓!!!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黑夜,将大殿照亮。  金銮殿内的两人,同时踏动脚步,亡命冲杀!  前朝的臣子,今朝的同僚,两个学宫同窗,如今成了死敌。  燕无鹰的后背伸展出双翼,眼眸血红,妖武者的力量被他完全激发,宛若凶魔。  云缺的肩头探出两只妖爪,妖刀的气息变得无比狂暴,在云缺身后的虚空,隐约浮现出一颗血色竖瞳。  轰隆隆!!!  刀刃的撞击炸起狂风,金銮殿的窗户与大门尽数被摧毁。  燕无鹰以双刀,架住了云缺一记狂暴的斩击,随后大吼着踢出一脚。  燕无鹰在出脚的瞬间,脚下出现一只恐怖的鹰爪,足有磨盘大小,爪尖锋利如刀。  妖武者若不计代价的施展妖力,身体会具化出妖身。  与燕无鹰融合的妖,是一头强大的金雕,而金雕最致命的利器,便是爪!  面对燕无鹰的鹰爪,云缺不退反进,一拳轰出!  烈焰拳!  轰!!!  拳落之际,烈焰暴起,炸起一片汹涌火海。  这一拳,云缺不仅动用拳法,更动用了妖力。  肩头的妖爪随之捏成拳形,与云缺的手臂融合。  一拳之力,足以开山!  拳脚相对,两道身影同时被反震而出,砸塌了墙壁,又同时从砖瓦中冲出,再次交锋。  随着不断打斗,地面相继开裂,金銮殿的屋顶震荡不停,发出嘎吱吱的响动。  很快,当两人再一次互相轰击过后,大殿彻底坍塌。  砖石横飞,烟尘大起。  代表着皇权的金銮宝殿,再也支撑不住,化作废墟。  废墟之内,两道身影继续搏杀。  轰鸣声不断,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云缺不再有半点保留,双目彻底转为竖瞳,妖力催动到极致。  燕无鹰,他必杀之!  红莲教已经成了云缺的心病,这块心病不除,云缺早晚会被心魔所累。  但凡修行者,都追求着念头通达,念头若不通,如久积成病,对境界极为不利。  这还是次要。  云缺曾经在乌灵儿与穹音的坟墓前发过誓,他要亲手铲除红莲教,将红莲教的所有人斩尽杀绝!  这是场复仇之战,结果如何,对云缺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要尽力而为即可。  就像拿起刀,一往无前的斩出去,就够了。  很多事,其实都这么简单。  云缺的执念,亦如此简单。  但燕无鹰的心思则复杂得多,他有着复国的伟大抱负,他要征服一切敌人,重新成为皇帝,他还要将新的大燕打造成最强的国度,打造出无敌的铁骑,他要将殷子受的人头做成灯笼,挂在天祈城的城门当做长明灯。  他还要将归附晋国的所有燕国旧臣彻底清算,所有人都诛九族!  燕无鹰的心思太多,远不如云缺存粹。  在武者交锋的战场,谁的战意最为存粹,谁注定会占据上风。  渐渐的,燕无鹰从势均力敌,变得节节败退,浑身的血迹越来越多。  面对云缺的猛攻,燕无鹰自知不敌,他目光中泛起阴狠之色,仰头长啸,发出类似鹰唳的啸声。  在燕无鹰的长啸之下,四周废墟内生长出一朵朵殷红的血莲!  转眼之间,两人所在的战场变成了丛林。  无数魔莲展开花瓣,现出锋利的獠牙,将云缺团团围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1章 今生最得意的弟子 天祈学宫,后山悟心崖。  大祭酒始终站在崖底,任凭暴雨临身。  秦蒙没有散发任何气息,宛如一位凡世间的沧桑老者,独自站在雨中,背影有些佝偻。  大雨淋湿了老者的身体,看起来孤独而可怜。  但秦蒙浑浊的双眼反而变得明亮起来,仿佛那些困扰他的心结,在这场大雨中逐渐被解开。  脚步声响起。  宋道理拿着油纸伞来到崖底,想要给大祭酒挡雨。  但宋道理伸出的手,怎么也到不了秦蒙近前,有一种力量在阻挡他。  宋道理知道是大祭酒无需他遮雨,于是不再尝试,站在原地道:  “城外妖物的来源已经查清,均为妖山之兽,驻守妖山的学正被杀,原地没有太多线索,学生猜测,凶手应该与之前被杀害的三十六名学子有关。”  宋道理说完,等了半晌,大祭酒并未开口。  宋道理道:  “学子与学正接连被杀,显然有人在挑战天祈学宫的底线,此事必须查明才行,否则学宫的威严将毁于一旦,学生愿亲自负责此事,追查凶手。”  宋道理满心怒火,本来就是一张黑脸,现在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上次的学子之死,有可能人为,也有可能被妖兽所杀,如今尚未查到真相,这次驻守妖山的学正身亡,妖山大阵被破坏,所有妖兽逃了出来,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祈学宫的地位,何时被如此挑衅过?  宋道理就等着大祭酒一声令下,自己去捉拿凶手,为死去的学子与学正讨回公道。  秦蒙仰着头,淋着雨,道:  “学宫之外,是否也有雨。”  宋道理一阵茫然,听不懂大祭酒此言何意,只好如实道:  “有雨,与学宫内的雨一样。”  “一样的雨……”秦蒙苦笑一声,道:“世人都说学宫超脱于尘世,是化外之地,但尘世中的雨,为何也会落在学宫里呢,天祈学宫,不过是这世间的一角罢了,原来我们都身在凡尘。”  宋道理仔细揣摩着大祭酒的这句话,他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  天祈学宫不过问世事,超然出尘,无论朝代更迭,还是劫难连年,世间之事从不会影响到学宫,千年来都是如此。  天祈学宫的大祭酒与学正们,从未主动去世间走动,只闭门教学,四面高墙围拢出一方世外之地。  这是天祈学宫的规矩,不曾被打破。  可这份规矩,并非圣人留下的规矩,更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与优越。  好像到了学宫,就走到了世外一样。  如今的一场大雨,让大祭酒明白了一份道理,学宫内外,其实并无区别。  都在凡尘而已。  身上的雨水在瞬息间蒸干,秦蒙吩咐道:  “既然恩怨已生,总要有所了结,你去罢。”  “是。”  宋道理躬身施礼,随后身影消失在原地。  秦蒙仰望着石壁上的圣人字迹,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呢喃道:  “沧海无论有无尽头,彼岸无论有无花朵,若连沧海都不入,谈何彼岸,先圣的脚步早已远去,而我们,还在原地逗留,也该往前走几步了,即便走错了,总好过一步不动……”  ……  皇宫。  林立的妖花形成血腥的丛林,疯狂扑向云缺。  燕无鹰的这份后手,足以令他立于不败之地。  之所以有足够的底气复国,燕无鹰依靠的最大助力,其实就是红莲教的教主。  而嗜血魔莲,便是教主的底牌。  燕无鹰向后退去,冷语道:  “云缺,别怪我狠心,既然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那么还是你死为好!”  魔莲的围攻之下,云缺奋力反击。  一朵朵妖花被斩断,被撕碎,很快清空一大片。  然而还有更多的妖花从地底冒出,不绝不断的扑来。  尤其当一朵幽蓝色的巨大妖花出现之际,周围所有魔莲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前赴后继冲向云缺。  魔莲本体的出现,让云缺的处境变得险象环生。  斩断十几朵魔莲后,云缺纵身跃起想要逃出这片丛林,结果迎面遭遇到幽蓝魔莲的吞杀。  云缺一刀斩出,砍在幽蓝魔莲的花瓣上。  非但没斩断,反而刀身陷进花瓣,难以动弹。  云缺急忙以妖力收刀,同时一脚踢在花瓣尖端,身形倒转,堪堪避开魔莲的大口。  咔嚓!!!  咬合的闷响就在云缺耳畔。  速度如果晚上片刻,云缺就得在魔莲的肚子里了。  落地之后,云缺眼中的血色更浓几分。  “四阶……”  云缺沙哑着道出嗜血魔莲真正的等阶。  四阶程度的草木类凶兽!  以云缺目前的能力,妖力动用到极致,能勉强击杀五阶程度的妖兽,但代价极大,会被妖魂反噬。  如果是四阶,那么云缺无能为力。  一旦面对,只能等死。  现在想要逃,都做不到了。  成百上千朵妖花盛开在周围,云缺已经插翅难飞。  “放弃吧,你不是对手,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之举,如果不想死于魔莲之口,我可以送你个痛快。”燕无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痛快?呵呵……杀光你们这群妖邪才叫痛快!”  云缺低笑间妖力再起,黑色的刀刃在夜空下划出一片锋芒。  战,就要战个痛快!  云缺将脑海里所有杂念完全清除,只留战意,整个人融入杀伐之中!  在云缺与妖花恶战之际,一道身影从旁边杀来,一身盔甲赤手空拳,一拳轰出即可打爆一朵妖莲,一脚甩出即可抽裂一朵妖花!  来的是青禾。  青禾很快杀出一条通路。  云缺看到了通路尽头的灵芸郡主。  牧青瑶知道云缺往返与司天监与皇宫。  等了许久,不见云缺回来,而且司天监也没有妖花出没,牧青瑶猜到云缺或许有危险。  青禾不会离开她太远,小郡主无法说服青禾去皇宫帮云缺,只能自己前来,这样才能让青禾协助云缺。  有了青禾的加入,云缺的压力小了很多。  尽管两人联手,还是敌不过嗜血魔莲。  幽蓝色的魔莲本体,连青禾的铁腿都踢不动,五品武者在四阶妖花面前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  燕无鹰冷哼一声,对青禾的出现不以为意。  嗜血魔莲既然出现在皇城,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坐稳皇位!  正这时,燕无鹰听到身后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  “妖山血案三十六名学子,是你杀的。”  燕无鹰豁然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学正之首,宋道理!  “不是我……”燕无鹰下意识的狡辩。  他对于面前的学正之首,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  不仅燕无鹰,天祈学宫里的所有学子,对宋道理都怕得很。  或许有人不怕大祭酒,但没人不怕黑面虎,这是流传在学宫里的经典言论。  大祭酒面慈心善,后山挨罚闭关的学生都有地瓜可吃,但宋道理是真罚啊,对谁都不讲情面。  “杀害驻守妖山的学正,也是你!”宋道理往前一步,沉声断喝。  “不!不是我杀的!”  燕无鹰知道无法解释,趁着宋道理尚未出手,他身形掠动逃进妖花丛中。  宋道理抬起双手,冷喝道:  “君子言,画地为牢!”  随着宋道理的喝声,废墟四周轰鸣大作!  一根根闪烁着银光的石柱拔地而起,足有百根之多,形成一圈石林般的牢狱,将大片妖花困在其中。  有些妖花直接被石柱托起,在半空扯断了根须,顷刻枯萎。  看到宋道理施展法术后,云缺心头暗惊。  画地为牢这一招,李玄驹曾经用过。  相比之下,李玄驹的画地为牢简直如小孩子过家家,宋道理的这一手画地为牢实在惊人!  这绝非五品修士能施展出的威能。  云缺在瞬间判断出宋道理的真正修为。  儒家四品,仁者境!  石林般的石柱,将魔莲本体封在中心,这朵妖花发出刺耳嘶吼,不断撞击着石柱,一时难以挣脱出来。  百根石柱并非真正的土石,是磅礴的儒家法力汇聚而成,其上的白光只要不灭,魔莲就逃不出来。  封住妖花后,宋道理盯住燕无鹰。  这一招画地为牢,方圆数百丈之内尽数被禁锢,以燕无鹰的修为,在石柱当中迈步都变得极为艰难。  宋道理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意,抬手指向燕无鹰,就要动用杀招。  忽然间,一朵奇异的红色莲花在宋道理脚下绽放!  这朵莲花无比妖艳,若有若无,竟不是实体,而是完全由法力汇聚,乍一出现,立刻合拢,将宋道理完全包裹在其中。  随后莲花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其内显然有狂暴的法力在互相对抗。  嗜血魔莲被困,宋道理也随之被困。  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  燕无鹰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云缺的心则渐渐下沉。  随着红莲而来的,还有一道女子的身影,身穿道袍,轻纱罩面。  红莲教主!  在宋道理的画地为牢之内,红莲教主居然不受任何影响,走向云缺。  远处的牧青瑶立刻紧张起来,示意青禾帮忙。  青禾身形掠动,一记鞭腿从侧面攻向红莲教主,她整个人刚刚跃起就静止在半空无法动弹,仿佛凝固了一般!  竟被红莲教主直接定在半空!  红莲教主甚至没看青禾一眼,冷漠的眸光透过轻纱落在云缺身上,声音冷漠的道:  “我曾说过,你的命始终在我手里,今日心情不错,来取你命。”  不等云缺开口,红莲教主屈指一弹,一道手腕粗细的闪电宛若怪蟒般呼啸而出!  闪电蜿蜒而行,不走直线,其速度之快转瞬即至!  云缺只来得及举起长刀,闪电已然到了。  尚未接触,云缺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传遍浑身!  这道闪电的可怕程度,超越了云缺以往所遭遇的所有强敌。  挡不住!  云缺在心里生出这个念头之际,闪电在眼前炸裂开来,迸溅出的电弧蔓延到周围十余丈的范围!  云缺周围仿佛被烟花所填满,远远看去绚烂无比。  所有的雷弧,完全被遮蔽在外,云缺毫发无损。  在电光之中,云缺看到了挡住闪电的,是一只大手。  那只手挡得很艰难,不断颤抖,鲜血滴落,却丝毫不退,直至将闪电完全消弭,终于现出一道身影。  正是杨七古!  站在云缺身前,杨七古面对着红莲教主,沉声道:  “想要他的命,先问我同不同意。”  红莲教主沉默了稍许,低声道:“他是你什么人。”  杨七古洒然一笑,道:“我今生最得意的弟子!”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2章 这辈子都不用忙了 弟子一词,由来已久。  有先生,自会有弟子。  先生只需要一个,但弟子会有很多。  每一位先生,一生中教授的弟子不在少数,但最得意的弟子,必定只有一人。  云缺,便是杨七古最得意的弟子。  杨七古从没教过云缺任何修炼上的招式与法门,两人不像师徒,更像一种忘年之交。  杨七古看不惯云缺那种视钱财如命,有便宜就占的财迷嘴脸。  云缺也看不惯杨七古这位看淡世事,只钻研药理的隐居之人。  两人在谈天说地的时候,没少因为各自的理念不同而斗嘴。  如此师徒,实属罕见。  但是在杨七古的心里,早已认定云缺是他的弟子传人。  衣钵传承这种东西,未必需要传承高深的修为或者惊人的医术,也可以是一份相同的信念。  杨七古自小接触医道,他的医学天赋惊人,他这一生最大的信念便是世间无疾,天下苍生不再受病痛的折磨困扰。  而云缺的信念,则是天下无妖,斩尽天下妖邪。  两条不同路,却有着共同的终点。  那个终点的名字,先贤大儒早已总结了出来,只有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杨七古的手在流血,却稳得纹丝不动,对身后的云缺道:  “去忙你自己的事。”  云缺点头称好,冲向燕无鹰所在的方位。  七叔显然是要与红莲教主单独交手,云缺正好趁机与燕无鹰做个了断。  现在的局势,燕无鹰已经没有了优势,至多算旗鼓相当。  对方有红莲教主加上嗜血魔莲,云缺这边有七叔和学正宋道理。  这是场四品程度的殊死交锋,如此程度的战场,哪怕五品境界的青禾都显得十分渺小,难以改变大局。  见云缺再次杀来,燕无鹰神色微变,一边抵挡,一边发出长啸。  皇宫周围,汇聚起大批的血色身影。  怪物般的血袍军相继赶来。  在血袍军出现的同时,花不谢与上官鸿途,陈洲骅等人也抵达了皇宫区域。  看到几乎将半个皇宫笼罩的高大石柱,与那幽蓝色恐怖的魔莲本体,花不谢等人变得脸色苍白。  “四阶妖物的气息!”花不谢震惊道。  在鸿雁城的时候,虽然有妖花满城,但没人看到魔莲真正的本体,如今四阶程度的妖花本体出现,花不谢这种六阶修士简直如面对天敌。  “这玩意能把皇城毁了!我们刑部实在顶不住啊!”陈洲骅哀嚎道。  陈洲骅刚才与司天监的叛徒齐镰恶战,差不多两败俱伤,后来被那家伙逃了,于是一路追到皇宫,本想斩杀叛徒捞份功劳,结果发现皇宫这边太过恐怖,他自己这点能耐很容易葬身于此。  上官鸿途独臂持刀,寒声道:  “妖花现世,生灵涂炭,我等大晋臣子岂能退缩!不过一死而已,战!”  说罢上官鸿途第一个杀进妖花覆盖的战场。  陈洲骅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带着一群刑部令史与血袍军亡命搏杀。  陈洲骅现在有点后悔了。  他的官儿不大,却天天有事要忙,忙来忙去,最后忙出个四阶的怪物。  陈洲骅觉得自己这下应该忙到头了,被花妖吞了之后,他就能好好歇歇,这辈子都不用忙了……  牧青瑶与花不谢汇合后,青禾终于脱困,落到地面。  这时首辅周史伯也挣脱了束缚,赶到近前。  一看混乱的战场,周史伯的心头就发沉,急急问道:  “监正可否出关?”  牧青瑶与花不谢同时摇头。  周史伯叹了口气,认为皇城没救了。  “师尊没出关,但学宫的宋学正到了。”牧青瑶道。  周史伯闻言眼前一亮,心中升起希望。  远处一声轰鸣!  气浪四溢开来,形成一片狂风,吹得周史伯众人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随后众人看到宋道理破开血莲的身影。  同一时间,杨七古掐动法诀,在面前凝聚出成千上万道剑影。  魔莲本体在疯狂撞击,数十根高大的石柱开始崩塌。  宋道理所站的地方,无数碎石落下,却没有半块石子能临身。  “世事难料,没想到,居然能与杨先生联手对敌。”宋道理一张黑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笑意。  “是啊,我也没想到学宫会有多管闲事的一天。”杨七古淡淡的笑道。  杨七古曾经是学宫的先生,与宋道理早已是老熟人。  曾经的先生与学正,在学宫里喝过茶,谈论过修炼之道,却从未联手对敌。  今天,这对老熟人并肩而战。  没有太多的叙旧,杨七古直接出手,无数剑影化作漫天流光轰向对面的红莲教主。  在剑光抵达之际,一朵朵碗口大的红莲凭空开放,每一朵莲花都能准确无误的包裹住一道剑光。  皇宫上方出现了一幕奇观。  仿佛有无数流星正在坠入永恒的黑暗,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  那是法术施展到极致的较量,势均力敌的一场恶战!  宋道理面对着魔莲本体,再次动用法术。  只见这位学正之首抬指在虚空中接连划动,瞬间勾勒出一幅水墨之图,那图中的山水惟妙惟肖,闪烁几次便化作真正的山峦,在魔莲本体的头顶砸落!  轰鸣中,山崩地裂!  如此程度的战斗,不到五品境界,没人敢接近。  四品交锋,挨上就死!  首辅与灵芸郡主等人纷纷后退,避开战场中心地带。  牧青瑶环顾四周,道:  “二师兄他们很快会回援,我们清理血袍军即可,阻止这些怪物汇聚在一起。”  花不谢点头,与司天监的人马开始绞杀周围的血袍军。  周史伯提起精神,运转浩然气,协助司天监一同杀敌。  有青禾在,血袍军虽然悍不畏死,但不堪一击。  青禾一拳即可击杀一名血袍军,一脚能扫飞三个。  五品武夫的战力,虽然在嗜血魔莲那种怪物面前微不足道,但对付血袍军绰绰有余。  无论青禾花不谢这边的司天监人手,还是上官鸿途陈洲骅那边的刑部人手,在对抗血袍军的时候,都在刻意回避着魔莲覆盖的地方。  此时的嗜血魔莲被激发出真正的凶戾,地面上的妖花变得越来越多,将整个皇宫填满。  那些妖花见人就吞,宫女太监四散奔逃,尖叫不断。  但也有不怕的。  云缺在花朵般的丛林里,追杀着燕无鹰。  嗜血魔莲与红莲教主,有七叔和宋道理对付,云缺终于能腾出手来,找燕无鹰算一算总账!  燕无鹰快速穿梭在妖花之间,脸色十分阴沉。  宋道理的出现,超出了他的预料。  学宫本该不过问世间之事,哪怕天祈城被摧毁,百万百姓死得一个不剩,只要学宫不少一砖一瓦,天祈学宫就不会理睬外面的事。  这是多年来的规矩,只属于学宫这种世外之地的规则。  这种规则,也适用于一些年代久远的修炼宗门。  修行者是冷漠的。  凡人如蝼蚁,并非说说而已,在真正的强者眼里,凡人可有可无。  没有哪个真正的强者会在意凡人的感受,会关注凡人的生死。  但宋道理的出现,改变了学宫千年来的规则。  燕无鹰在心里暗暗埋怨红莲教主,他认为是妖山死掉的学正,让学宫不得不出手。  否则的话,今天的天祈城一定能拿下。  而杨七古,又是燕无鹰忌惮的一个变数,能与红莲教主交锋,可见对方也是位修为高深的强者。  燕无鹰并不认得杨七古,但他听到了杨七古说的那番话,对方居然是云缺的师尊!  燕无鹰的全盘打算,在此时被破坏殆尽。  他无比懊恼,又没有了底牌,一旦嗜血魔莲与红莲教主落败,别说复国,他这位燕太子也得死在皇城。  一想起白厌与司天监的几位五品即将归来,燕无鹰更加焦急。  云缺已经追了上来,燕无鹰脚下一顿,回身就是一刀!  他再次与云缺厮杀在一起。  以云缺此时的战力,燕无鹰想要赢,几乎没机会。  很快被云缺的妖刀斩中臂膀。  燕无鹰提前以身后的羽翅防御,这才保住了胳膊,但仅存的半个翅膀也被砍掉一半。  燕无鹰怒吼着连连挥刀。  云缺更是猛攻不停,两人谁也没有防御,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很快,两人的身上全是刀伤,鲜血淋漓,好似两头发疯的怪物在拼死恶战。  渐渐的,燕无鹰难以抵挡。  他发现云缺根本砍不动!  他的刀砍在人家身上,只能切开血肉,却伤不到骨头。  而云缺的一刀,足以将他的骨头也切断!  这怎么打!  到了最后,燕无鹰身上的骨头被切断了十余处,整条左臂彻底废掉,右腿的骨头也断了,他只能用一只脚支撑。  虽然燕无鹰有妖花协助,但魔莲本体不在,普通的妖花根本挡不住云缺杀伐的脚步。  忽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奴才来助您一臂之力!”  远处,齐镰拖着满身伤口的身体跌跌撞撞赶来。  燕无鹰惨然一笑,点了点头,道:  “好!本太子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忠心的部下!哈哈哈哈!我们一起杀敌!”  齐镰确实忠心。  他被陈洲骅与刑部令史围杀,身受重伤才逃了出来,没想着去疗伤或者躲避,而是追随着燕太子而来。  齐镰大口喘气,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一边咳血一边道:  “这些年奴才在司天监没白劳碌,攒下不少好东西,这上百条恶鬼,足以抹杀任何六品!”  呼!!  一团黑烟从瓷瓶里冒了出来,在半空汇聚成上百道狰狞的鬼物,呼啸着扑向云缺。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3章 未完成的一课 皇宫已成废墟。  梅钱此时正蹲在一处残破的宫墙上,在夜幕里盯着战场。  他这里的位置极好,能看到魔莲本体,也能看到云缺与燕太子。  见齐镰放出鬼物之后,梅钱无声无息的抽出了刀。  正要跃进皇宫,耳畔出现苍老的声音。  “那是四品高手的战场,你疯了!活够了是不是!”  梅钱冷静的道:  “如果不想我死,你就出点力,保我一命。”  老者冷哼一声,道:  “平常你们俩互相算计互相坑,多说算半个朋友,值得让你卖命?”  梅钱道:  “遇到你之前,我差点被人杀掉,要不是云缺来得及时,我活不到现在,算计归算计,互坑归互坑,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想杀人的时候,我会奉陪到底。”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下,道: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你从未说起过,也罢,我尽力保你,不过此事之后你要常去司天监。”  梅钱皱眉道:  “我在司天监挂名领俸禄而已,去不去都一样,为何要常去?”  苍老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语气森然的道:  “司天监里,好像有百玉城监牢地底的宝藏气息,若有若无难以确定,你多去几次,我来判断真伪。”  梅钱神色复杂了起来,点了点头,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冲进妖花丛林,直奔齐镰而去。  云缺此时被一群厉鬼包围着。  这些鬼物几乎凝炼出本体,高大的身躯狰狞恐怖,散发着堪比七品修士的气息波动。  幽魂比较常见,一般存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很难伤人。  厉鬼不同。  厉鬼是怨念极重的亡灵转化而来,不仅伤人,还能吞噬活人的神魂,甚至占据活人的躯体,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厉鬼是修行者极为忌惮的邪祟,一旦被附身,修为几乎没用,只能以元神抗衡。  若元神不强,直接会被厉鬼抹杀。  齐镰在司天监多年,专门管辖鬼物有关的案件,他私下里积攒出如此大量的厉鬼,今天终于有用武之地。  这些厉鬼连成一片,好似一团黑雾,各种不同的面孔在雾气中转动不休。  有满脸是血的女人,有青面獠牙的老者,有惨白大脸的男人,有红脸白眼的孩童。  单单看着这些画面都会让人汗毛倒竖,加上不绝于耳的惨叫哀嚎,简直如同身处鬼域!  云缺的嘴角浮现冷笑。  他眼前早已是一片血色,这些恐怖的厉鬼在血色当中变得滑稽而可笑,犹如一个个丑陋的木偶。  鬼这种东西,云缺经常打交道。  别人怕鬼,但到了云缺这里,则会相反!  “惨死之魂,本该消散于天地,逗留人间,你是嫌自己还不够惨是吗!”  低语中,云缺身上的煞气冲天而起!  宛若高山!  冲起的煞气在半空凝炼成一颗狰狞的龙首,一口下去,就有近半厉鬼被吞没其中。  吞进大口的厉鬼先前还奋力挣扎咆哮,很快被煞气融化成虚无。  厉鬼的确很强,很恐怖。  然而在云缺那斩杀十万妖邪所积累的煞气面前,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笑话!  齐镰的眼睛都要瞪出血丝,张着大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积攒了多年的厉鬼,几口就被云缺所吞噬。  齐镰现在生出一种错觉,自己辛辛苦苦弄到手的百条厉鬼,根本不是厉鬼,而是百条蚯蚓,拿出来之后,被人家几脚给踩死……  燕无鹰也被云缺身上的恐怖煞气所震惊。  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寒声道:  “看来你这些年始终在猎妖,猎妖人的宿命注定不得好死,你这一生不会有妻儿,不会有家人,更不会有兄弟,你的确是个自由之人,不属于大燕也不属于大晋,但你是个孤独之人!命犯天煞,早一天死去,早一天安息……”  燕无鹰这番话说得充满了蛊惑之意。  他看出云缺处于暴躁状态,很容易失去神智。  燕无鹰也是妖武者,对妖武者全力动用妖力的弊端心知肚明。  只要让云缺的心智崩塌,那云缺整个人就算废了,会被妖魂所控制,成为真正的凶兽,不分敌我,永远沉寂在杀戮当中,直到战死为止。  燕无鹰的心机,极其深沉,到了这种亡命关头,他还能保持住绝对的冷静,不计代价的搞垮对手。  既然云缺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强敌,那么燕无鹰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在云缺吞噬鬼物之际,燕无鹰继续道:  “天下那么多妖邪,你一个人杀不完,你早晚会被身上的妖魂同化,也成为一头妖!大燕斩妖司已经彻底灭绝,你该随着斩妖司埋入尘土!  这世间已经没有你所留恋的东西,连我这个最后的亲人你都不认,你还有什么呢?我至少有一位忠心的部下,而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齐镰在旁边扯着尖细的嗓子道:“奴才甘愿为殿下赴死!”  燕无鹰狂笑了起来,指着云缺喝道:  “听到了吗!这才是兄弟之情!你永远也不会懂,你只有身上的妖,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放在平常,燕无鹰如此嘲笑,云缺只会呵呵一笑当放屁。  但现在云缺的心神处于狂暴之际,尤其散发出全部煞气,更引动了内心的暴戾,眼前开始模糊,耳畔回荡着燕无鹰的怪笑。  反噬提前出现!  齐镰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吐血。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从侧面斩向齐镰的脑袋!  齐镰大惊之下连忙以武器抵挡,稍微慢了点,被一刀砍进肩头,半个膀子直接被卸掉!  “谁说云缺没朋友,你们眼瞎了吗,看不见老子是不是!”  梅钱一脚踢飞齐镰的断臂,再次挥刀而上。  梅钱的声音不大,云缺听得真切,模糊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晰,低吼一声,攻向燕无鹰。  再次的交锋,从二对一,变成了二对二。  齐镰有着六品修为,但身受重伤,对上梅钱这种七品武者勉强应对,尤其梅钱出刀的速度与力道一次比一次强悍,渐渐的居然超过了七品范围,接近六品程度!  没用多久,齐镰被一刀贯穿心窝。  咽气之前,齐镰盯着燕无鹰的方向,尖声道:  “太子……万万岁!”  齐镰死了。  死得很痛快。  他带着一份期待而亡,他想看到燕太子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但他没机会了。  因为他即便不死,也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  齐镰尸体倒地的同时,燕无鹰被云缺的妖爪轰飞了出去,砸进一朵妖花当中,将妖花撞得稀烂。  燕无鹰强撑着站稳,喷出一口鲜血。  单独交手,他远非云缺的对手。  燕无鹰环顾四周。  魔莲本体被宋道理拖住,红莲教主与杨七古斗法,血袍军陆续汇聚,又被司天监与刑部的人马陆续杀退。  只剩下满地妖花,他之前还能利用一二,但魔莲本体遭遇强敌,已经顾不得他这位燕太子。  举目四顾,燕无鹰成了孤家寡人。  听着法术的呼啸与震天的厮杀声,燕无鹰忽然发现,云缺根本就不孤单。  云缺有杨七古这位先生,有宋道理这位学正,有梅钱这个朋友,有灵芸郡主这位红颜知己,还有刑部的一群部下。  “呵呵呵呵……原来一无所有的人,是我啊……”  燕无鹰惨笑一声,多年来的斗志,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做错了么?  燕无鹰扪心自问,这些年卧薪尝胆,不惜动用所有手段,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大晋,将大晋王朝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为了匡扶大燕,难道有错吗?  燕无鹰只觉得心神动荡,眼前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坍塌的皇宫里,站着威严的燕皇,正冷漠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遗憾。  妖之力的反噬,燕无鹰也无法抗衡。  他朝着空荡荡的废墟大吼着:  “父皇!我没错!我是大燕太子!”  嘶吼中,燕无鹰眼前浮现出燕皇教授他治国之道的画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于君王来说,臣民百姓便是水,一滴两滴看似渺小,若汇聚成海,便拥有无尽的力量。”  年仅十岁的燕太子无法理解,请教道:  “父皇,为何百姓是水呢,很多百姓蒙昧无知,不堪大用。”  当时燕皇只是笑了笑,道:  “你现在还小,有些道理无法理解,等你长大几岁,父皇再告诉你真相。”  这是一堂课。  是燕皇与燕太子之间的一份传承。  可惜,这堂课没有完成,燕皇北伐,战死妖都。  燕太子成了孤魂野鬼,游荡在天祈皇城。  直至今日,燕无鹰也无法理解,为何父皇说百姓是水。  但此时此刻,燕无鹰有些明白了。  百姓中很多人的确蒙昧无知,迂腐不化,可百姓中也有些天赋斐然之辈,能成为朝廷之栋梁!  那满朝文武,乃至皇位上的皇帝,最初之际,不也是从百姓中来么?  燕无鹰的眼角流下两滴血泪。  他想到了另一条复国之路,当初远离天祈城,找一处安稳之地发展自己的势力,用皇室宝库里的钱财,将自己伪装成一位员外郎即可,不去朝堂,只在民间,培养一些真正的有识之士。  以他燕无鹰的能力,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力量打造成足以与殷子受抗衡的程度。  到时候掀起反旗,堂堂正正与晋国的大军交锋,在开阔的平原上冲杀作战,不牵连任何无辜的百姓,那样岂不更加痛快!  不!  燕无鹰的脑海中现出明悟。  不用与晋国交锋,当拥有足够多的百姓认可之际,我已经是皇帝!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复国竟如此简单!我居然,再一次葬送了大燕!”  噗!  燕无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心神崩塌,缓缓瘫倒。  在倒地之际,燕无鹰看到了刀光。  云缺没有因为燕太子的醒悟而迟疑片刻,妖刀带着森森杀意迎面斩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4章 大梦无疆 面对云缺的这一刀,燕无鹰无力抵挡。  他已经心力交瘁,心神坍塌,走错的复国之路,让这位燕太子失去了所有力量。  心已死。  当冰冷的刀刃洞穿心脉之际,燕无鹰的眼前出现了幻想中的画面。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眼前是满朝文武朝拜,大殿外歌舞升平,长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面带笑容,纷纷议论着燕皇治下的繁华盛世,孩童们在大树下跑来跑去,欢快嬉戏……  真好啊……  燕无鹰的嘴角流着血,带着微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幅遥不可及的画面。  可抓住的,只有一手冷冰冰的夜雨。  一道闪电划过,将燕太子从幻想中惊醒。  燕无鹰看清了周围。  他倒在一个恶战形成的坑洼里,坑里遍布泥水,心窝扎着锋利的妖刀。  妖刀的主人,正犹如凶兽般怒目而视。  没有满朝文武,没有歌舞升平,也没有孩童们欢快的身影……  只有压抑的乌雨,不断传来沉闷的雷音。  燕无鹰倾尽全力抬起头,看到了远处废墟里那把孤零零的龙椅。  很奇怪,  整个皇宫已经成为废墟,唯独龙椅完好无损,立在雨中,仿佛在等待着皇者降临。  燕无鹰与龙椅之间,不过十几丈的距离。  然而这段短短的距离,他倾尽一生也无法抵达。  嘭!  燕无鹰用最后的力量抓住了云缺握刀的手,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显现出一种古怪的期待之色。  燕无鹰口吐鲜血,沙哑道:  “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想……要那把龙椅……”  燕无鹰即将死去,他这份遗愿,得到了满足。  云缺将龙椅拿到近前。  燕无鹰强撑着爬起来,坐上龙椅。  “至少……我还有葬身之地……”  燕无鹰空洞的眼眶里泛起了精神奕奕的光泽,回光返照之下,他指着云缺道:  “朕这一生,只有这一次圣旨……朕传位于你!只要你云缺不死,大燕不绝!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拳……”  说罢,燕无鹰抬起的手垂落了下去,气绝而亡。  燕太子死了。  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燕无鹰所在的坑洼,好似一座孤坟。  龙椅,是墓碑。  燕太子生命的尽头,终于在自己的坟墓里当了一次皇帝,传了唯一的一道圣旨。  禅位。  燕无鹰将大燕皇帝的位置,传给了云缺。  可惜,大燕早已不复存在。  云缺缓缓闭上眼。  眼前仍旧是一片殷红的血色。  天牢越狱的时候,为了不被人怀疑,云缺打了燕无鹰一拳。  那一拳,是云缺唯一欠燕太子的东西。  大雨渐渐停息,惨白的月光透过云层,落在废墟。  龙椅上的尸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那么一丝帝王的威严。  远处,牧青瑶目睹了云缺与燕无鹰战斗的全部过程。  小郡主紧紧抿着唇。  她能感受到云缺内心的痛苦。  她知道云缺曾经拿吴鹰当朋友,吴鹰也将云缺当成兄弟,可最后,却要殊死相搏。  周史伯看到燕太子死于龙椅,沉沉一叹,低语道:  “人生无常,大燕无鹰。”  燕国,随着燕太子的陨落,彻底画上了句号。  可谁又知道,等到春暖花开之际,是否还有南燕会北归呢。  皇宫战场,仍旧遍布凶险。  魔莲本体疯狂对抗着宋道理的法术。  这头凶兽越战越猛,巨大的花身之上,花片开始层层剥离,从幽蓝之色逐渐转变为紫色!  颜色的转变,代表着魔莲狂暴的程度。  紫色的嗜血魔莲,处于狂暴巅峰!  妖花巨口中不断喷吐黑色毒液,落到地面发出呲呲怪响,将沙土融化,落在血袍军身上直接将其融为血水!  宋道理不敢有丝毫大意,催动法力,形成一面四四方方的光幕牢笼,长宽各有数十丈,将魔莲本体封死在其中。  狂暴的魔莲,已经不分敌我,周围所有活物都是它吞杀的目标,如果不封住这处战场,别说皇宫,整个皇城都有可能被摧毁。  宋道理要将其困在一块区域,将魔莲造成的破坏削弱到最小程度。  四品仁者境的儒家修士,其特点为体悟仁义,坚守本心,无论对手如何强大,都会以苍生为重,否则岂能当得上仁者二字。  若不管百姓死活,只管自身安危,那仁者境早晚会自行崩塌,修为尽失。  宋道理与嗜血魔莲的恶战,可以说势均力敌。  任凭宋道理用尽全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斩杀魔莲。  四阶妖兽,其实宋道理丝毫不惧,可嗜血魔莲这种本该灭绝的怪物,他对付起来极其吃力。  上官鸿途,花不谢,陈洲骅,青禾,梅钱等人始终在击杀汇聚而来的血袍军,每个人都浑身是血,眼中布满血丝。  血袍军随着魔莲而来。  别看魔莲本体被困住,但妖花不断在周围盛开,每盛开一朵,就有一个血袍军从妖花中冲杀而来,仿佛无穷无尽。  陈洲骅的长刀都要砍卷刃了,他一边砍一边在心里大骂殷子受。  皇帝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带着无舌与暗卫不说,连两位仅剩的指挥使也给带走,什么皇宫什么皇城,人家统统不要了,剩下一群臣子在这里玩命。  陈洲骅越想越来气,这种狗皇帝,保他作甚?  皇帝都不要江山只要保命,咱们还打个屁呀!  大家一起逃多好!  要不是有宋道理和杨七古在场,陈洲骅肯定扭头就跑,大不了官儿不做了,回家生孩子去。  周史伯缓了口气,再次加入战团。  周史伯看得很清楚,只要局面能保持住,胜利就会属于自己这一方。  因为司天监的高手与白厌很快会回来,等到四位五品强者一到,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反观红莲教主与魔莲,再无援兵。  靠着一些怪物般的血袍军,打到最后红莲教肯定会就此覆灭!  周史伯振作精神,周身浩然气大起,以手为刀,殊死搏杀,一拳即可击杀一名血袍军,一掌即可斩断一头妖花。  魔莲属于邪祟,而纯粹的浩然气对魔莲来说宛若天敌。  尽管周史伯的浩然气对上魔莲本体没多大效果,但斩杀普通的妖花轻而易举。  另一方向。  杨七古与红莲教主的较量到了关键时刻。  杨七古在身前凝炼出七道颜色各异的剑气,形成七彩剑幕,轰向对手。  红莲教主不甘示弱,祭出五毒大阵,五头毒虫在大阵中狰狞现身。  震天的轰鸣响彻夜空。  杨七古的七彩剑幕轰开了五毒大阵,接连斩杀四头毒虫,但也耗尽威能,将第五头毒虫轰个半死后,剑光随之彻底消散。  法术轰击所形成的狂风,吹起了红莲教主的轻纱,现出一张端庄而冷峻的女子面庞,有些瘦削,五官清秀。  “楚红莲……”  时隔多年,杨七古再次看到了那张只有在梦里才能凝望的脸庞,心头不由得百感交集。  杨七古的心情始终复杂。  他希望能再次见到红颜,又不希望红莲教主当真是楚红莲。  再见红颜,代表着温暖的相遇,而后者,则只有冰冷的杀伐。  “为什么,你要建立红莲教!为什么,你要屠戮苍生!”  杨七古怒喝着质问。  然而回复他的,只有一句冷淡的言语。  “人各有志。”  楚红莲说罢,袍袖一挥,立刻有无数毒虫形成旋风扑向杨七古。  杨七古不敢怠慢,以法术幻化出无数雀鸟,冲向虫群。  雀鸟不断吞噬毒虫,同时也被毒虫快速咬碎,两人之间的半空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虫鸟,颇为壮观。  看似势均力敌,其实杨七古始终处于下风。  他当年与楚红莲比斗多次,输多赢少。  这次也不例外。  楚红莲的毒虫无边无际,很快推进到杨七古近前。  杨七古无奈之下,催动出一张捕虫的大网,网上遍布火焰,横空而立,足有十丈方圆,好似一面大旗。  冲来的毒虫纷纷撞击在网上,燃烧的同时发出噼啪脆响。  大网变得弯曲起来,犹如网兜,勉强抵挡。  楚红莲脸色冷峻的再次掐动法诀。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从侧面斩来!  嗡!!  刀未至,风先到。  在漆黑的长刀之后,是云缺那双殷红的双眼!  燕太子死了,但红莲教还在。  云缺发过誓,要将红莲教斩尽杀绝!  楚红莲的法诀被迫停下,一掌拍向长刀,掌心喷涌出一股狂暴的力量,连刀带人将云缺掀飞出去。  四品强者,以云缺现如今的力量难以抵挡,连近身都是一种奢望。  由于云缺的干扰,杨七古抓住了时机,在半空凝聚出一双火焰手掌,随着他双手合十,火焰手掌也轰然合拢,将漫天的毒虫拍在掌心。  当火焰手掌消散,红莲教主的毒虫尽数被烧焦。  楚红莲冷冷一笑,道:  “当年你不是对手,现在也一样,咒言术,大梦无疆!”  楚红莲这次没有掐动法诀,而是口吐咒言。  随着她的法术施展,空气中出现一层又一层的波纹,仿若幻境降临。  杨七古的神色瞬间一变,低喝道:  “咒言师!”  咒言师这三个字,陈洲骅上官鸿途花不谢等人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变得呆滞不动,停下了所有动作,犹如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  宋道理始终凝重的目光,在此刻也为之一变。  身为四品仁者境的强者,宋道理自然很清楚咒言师代表着什么。  咒言师是巫修的境界。  九品战巫,八品法巫,七品血巫,六品巫妖,五品灵媒,四品咒言师!  红莲教主,竟是四品巫修!  巫修手段之诡异,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大梦无疆是入梦之法,可以瞬间将人们拉入梦境当中,难以自拔。  宋道理与杨七古在没有防备之下,相继中招,目光变得呆滞起来,尽管两人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极力抗衡着这份恐怖的法术,但短时间内无法破解。  云缺与牧青瑶也一样,陷入法术创造的梦境当中。  在场的所有人,唯独一个没有被梦境困住。  梅钱!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5章 天下修士之敌 梅钱正在奋力斩杀着血袍军,忽然发现其他人相继呆滞不动。  梅钱没感受到梦境存在,他反应极快,也停下动作,学着旁人一动不动,同时在心里焦急的与老者沟通。  可任凭他如何在心里呼喊,老者始终没有回应。  梅钱猜到是老者替他挡下了红莲教主的这份法术,可没用啊!  剩他一个七品武夫,这么可能是红莲教主的对手。  连学正宋道理都中了招,就算梅钱这时候杀过去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第一个被红莲教主灭杀。  梅钱实在没办法,只好装木头人,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一身藏双魂,无趣的把戏。”  楚红莲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语点破了梅钱的秘密。  梅钱的冷汗直接遍布浑身。  伪装没用了,梅钱豁然转身冲向红莲教主,他手里的刀,在红莲教主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但斩出的同时,梅钱的刀变成了两把。  另一把,是漆黑的妖刀!  云缺醒了!  梅钱身上的确藏着一道古老的魂魄,但云缺身上住着妖魂,几乎在陷入梦境的瞬间便转醒。  两人同时进攻,势如破竹。  可结果不尽人意。  根本没到近前,就被楚红莲拍出的掌力齐齐轰飞。  楚红莲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面对云缺与梅钱,她无需动用全力即可轻易抹杀二人。  然而刚拍出双掌,一道剑光从虚空中遁出,刺向楚红莲的后心!  楚红莲神色骤变,用尽全力避开。  要害躲开了,手臂没躲过,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剑光过后,显现出一柄水纹般的长剑。  长剑调转而去,回归主人的手中。  远处,国师的身影从虚空浮现。  凌妙清面色苍白,气息混乱,浑身起伏着忽高忽低的法力波动。  之前与魔莲本体的恶战,已经消耗了凌妙清大量法力,刚才这一剑的威能达到四品程度,凌妙清调动了压制心魔的力量,此刻心境出现紊乱,强撑着而已。  云缺在远处的废墟中爬了起来,浑身巨疼。  四品强者的掌力实在恐怖,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五品金身境的武夫都能拍个半死,若非骨骼强横如妖,云缺这种境界早死多时。  另一边,梅钱爬不起来了,嘴角溢血。  幸亏他有护心镜,否则这恐怖的一击足以将他击杀。  见国师现身,云缺没有妄动,坐在废墟里恢复伤势,等待时机。  楚红莲用另一只手快速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冷语道:  “大晋气运已尽,大厦将倾,国师居然不懈余力保之,实属难得。”  凌妙清冷哼道:  “嗜血魔莲为天下修士之敌,修道之人见之必诛!”  楚红莲的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道:  “国师借大晋气运压制心魔大劫,此刻出关,目的恐怕不是斩妖除魔,而是一己之私,魔莲的莲子,对你有大用。”  红莲教主一语点破了国师的真正目的。  凌妙清的确为了莲子而来,大晋的存亡,不是她所考虑的范畴。  她只要莲子压制心魔。  被人看穿目的,凌妙清丝毫不恼,冷笑道:  “豢养嗜血魔莲此等邪物,你的目的不是皇位也不是替大燕复国,而是制造杀伐,屠戮苍生!”  楚红莲没再开口,两个容貌过人的女子隔空而立,互相对峙。  凌妙清看似冷静,其实此刻心里懊恼无比。  她可是三品强者,只因为心魔大劫不敢动用全部修为,否则天下间哪有四品修士敢跟她如此对峙,早就一剑将其斩杀。  凌妙清很想一剑杀了红莲教主。  但她做不到。  一旦动用三品之力,她会立刻被心魔反噬,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  杨七古与宋道理相继转醒。  楚红莲的梦境法术虽然很强,足以将同阶高手困住很久,不过杨七古与宋道理都是修炼多年的强者,两人的神魂之力极其强悍,很快挣脱梦境。  见两人醒来,楚红莲忽然发出一声厉吼,声如夜枭。  随着她的吼声,嗜血魔莲出现诡异的变化,所有分散的妖花纷纷展开花瓣,将附近的血袍军一下裹住,不断蠕动。  血袍军,是嗜血魔莲同化后的产物,非人非妖的怪物,可以悍不畏死的冲杀,也可以当做魔莲的养料。  吞噬掉血袍军的无数妖花,很快从猩红转为紫色,气息变得愈发强大。  不仅分散的妖花变强,连魔莲本体也随之膨胀数倍,变得比金銮殿都要庞大,并且冒出无数紫色藤蔓,编织成铺天盖地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藤蔓的出现,遮蔽了红莲教主的身影。  杨七古催动法力,快速斩断藤蔓。  宋道理与凌妙清同样各自施展手段,对付魔莲。  云缺的妖刀在藤蔓中闪烁不停。  一刀下去,便有一条藤蔓应声而断。  这些藤蔓极其坚韧,以云缺的全力也只能一刀斩断一条。  很快云缺来到梅钱旁边。  “死没死!”云缺道。  “快了,你再不过来就死了。”梅钱身上被缠了好几条藤蔓,勒得他喘不上气。  切开藤蔓后,云缺拖着梅钱往外围突破。  两人冲破藤蔓大网,来到外围区域。  牧青瑶此时也在青禾的护卫下逃出大网,花不谢跟在其后。  与小郡主汇合后,云缺将梅钱交给花不谢,道:  “你们退开,我去帮七叔。”  牧青瑶点头道:“你要小心,让青禾帮你。”  “不用,青禾守着你。”云缺沉声道:“等白厌到了,你们立刻与他们汇合。”  云缺虽然神智几乎狂暴,但理智还在,看得清局势。  青禾参战与否,影响不了战况的结果,只有等白厌与李玄驹他们回来,多位五品联手之下,才能算作真正的助力,到时候红莲教主必定落败。  有宋道理杨七古加上凌妙清这三位高手,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自己人这边倾斜,只要稳住局面,楚红莲必败!  与其让青禾参战,不如留下保护郡主不花不谢梅钱这些人。  牧青瑶在大事上从不拖泥带水,既然云缺无需青禾相助,她立刻会意,与花不谢几人向后退去。  看着小郡主一行人退远,云缺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了稳心神,就要转身杀回去。  不等转身,忽然身后传来七叔的大喝。  “云缺小心!”  云缺猛然回头,楚红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身后。  二者之间,不过半丈的距离!  见到红莲教主,云缺在转头的同时刀也动了。  断刀式被施展而出!  不是一式,而是三式齐出。  一刀三式!  一断山魁路!二断精怪门!三断邪鬼纵迹!  虽是三式,却融合于一刀之内,在云缺斩出妖刀的瞬间,犹如斩出一片刀山。  层层叠叠的刀光,好似滔天恶浪,将楚红莲的身影完全笼罩。  云缺没想到楚红莲会奇袭自己。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云缺不惊反喜。  要知道云缺可是武夫!  敢在武夫身旁出现,任何体系的修士都讨不到好处,哪怕相差几个大境界,也没人愿意与武夫近身搏杀。  打着灯笼找不到的机会,居然出现,云缺哪能错过,于是施展出最强刀法。  他要将红莲教主斩于刀下!  云缺与红莲教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燕无鹰并非一个人创立了红莲教,还有眼前的这个教主。  只有将红莲教主击杀,云缺心里的恨意才能彻底解除。  云缺的刀法确实惊人。  连杨七古看到都有些心惊肉跳,这一招一刀三式或许杀不掉四品强者,但绝对能将其重创。  出乎预料的一幕出现。  云缺斩出的刀山虽然威力惊人,却没能伤到红莲教主,楚红莲的身影居然在刀光中缓缓消散。  刹那间,云缺心头明悟。  自己斩的楚红莲,根本不是本体,而是一道残影!  那残影太过逼真,连云缺的血瞳都没分辨出真伪。  随后云缺明白了过来。  不是自己没分辨出,而是楚红莲的确到了自己身后,只是速度太快又挪移而出。  红莲教主的目标,不是自己!  刚想到这里,云缺听到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  再一回头,牧青瑶竟离地而起,被楚红莲抓在手里,瞬息远去!  飞走之前,云缺看到楚红莲的嘴角挂着一种玩味的冷笑。  楚红莲出手太快,以至于就在旁边的青禾与花不谢谁也没反应过来。  等青禾回过神儿来,灵芸郡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不谢大惊道:  “师妹有危险!”  不用花不谢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灵芸郡主陷入了绝险。  被红莲教主抓走,九死一生都算轻的,很可能就此被击杀。  花不谢实在想不通,怎么红莲教主不去对付那些同阶强敌,偏偏来抓走小师妹?  青禾也想不通,但她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郡主,如今郡主就在她眼皮底子被抓走,青禾彻底暴怒,朝着楚红莲飞走的方向狂追。  五品武夫的速度,哪里追得上四品强者的飞行,青禾注定救不回郡主。  牧青瑶被抓走的一幕,云缺看得清清楚楚,眼前一阵眩晕,妖力的反噬加上心神的震动,险些让他失去意识。  云缺死死咬着牙,保持着最后的神智。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彻底狂暴,更无法救回灵芸郡主。  “七叔!!!”  云缺沙哑着低吼,随后肩膀上多出一只大手。  杨七古一把抓住云缺,两人的身影破空而去,追向红莲教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6章 会飞的老虎 皇宫废墟,魔莲嘶吼不断,臃肿的身躯喷洒着大片毒液。  司天监与刑部残存的人手全部退了出来,站在远处惊恐的观战。  对付血袍军还可以,真要面对暴戾的四阶凶兽,这些人只能成为点心。  宋道理始终站在原地,手中多出一支毛笔,刷刷点点在面前的虚空中笔走龙蛇,写出六个大字。  礼、智、义、廉、信、仁!  首辅周史伯在远处看到那字迹后,神色凝重的沉声道:  “君子六德!”  这六个字,是仁者境的儒家修士施展出本命法力的体现,每一个字都有磅礴的浩然之气加持。  宋道理每写出一字,便有一座高山幻化而出,压在魔莲头顶,六字写完,魔莲硕大的本体之上,压着整整六座山峦!  宋道理提笔而书,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闪烁光芒的字迹。  “对上谦恭,对下不傲,是为礼!”  宋道理写完第一句之后,洪声咏念,随即第一座高山炸裂出漫天烈焰。  “大不糊涂,小不计较,是为智!”  第二句喝出,第二座高山崩裂成无数闪电。  “能拿六成,只拿四成,是为义!”  第三座高山转变为奔涌大河倒灌而下。  “守身如莲,香远益清,是为廉!”  第四座高山幻化成乌黑的龙卷,搅动起漫天狂风。  “表里如一,真诚以待,是为信!”  第五座高山融化成滚烫的沙硕,遮天蔽日。  “优为聚灵,敬天爱人,是为仁!”  第六座高山凝聚成一把巨剑,从最高处一斩而下。  当周史伯看到巨剑的瞬间,情不自禁的惊呼道:  “仁者剑!”  身为四品仁者境的学正之首,此刻展现出真正的全力,集一生修为,催动出威能惊天的仁者之剑。  这把剑,唯有达到仁者境的儒修才能祭炼,以仁字为根基,行仁义之道方可炼化而出,否则别无他法。  仁者剑若成,则无往而不利!  天下间的各派系修行者,都有各自的特点,如果以数量来计算多少,那么武夫肯定是最多的,因为门槛最低,但凡身体不错的年轻人都机会达到最低的九品。  而第二个人数最多的修炼派系,则是儒修。  儒修的门槛也不高,自小勤学,加上稍许的聪慧,也可摸到儒家的门槛。  但儒家一个不同之处,低阶修士数量众多,修为越高,人数越少,五品以上的更是凤毛麟角,远远不及其他派系高阶修行者的数量。  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儒修需要知行合一,简单来说,就是境界必须对应心境。  四品仁者境,就要有仁者之心。  若心境达不到仁者,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四品,这也是儒修为何境界越高越稀少的原因。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境界易修,心境难达。  想要达到仁者的心境,实在艰难,然而一旦成功,那么展现的威能将达到一种恐怖的程度,高阶修士之间,很少有人愿意面对一位同阶儒修的对手,因为儒修的战力实在可怕。  宋道理施展的仁者剑,连凌妙清这位三品道门强者看到都觉得心惊不已。  那把巨刃落下之际,融汇了前五座高山的力量,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为一体,直接斩进魔莲本体。  庞大的嗜血魔莲厉声嘶吼,想要摆脱仁者剑,疯狂晃动,直至将花身扯裂出一个恐怖的伤口。  魔莲被如此一击,气息明显虚弱很多,凌妙清趁机出手,将水纹般的长剑化作一条狰狞怪蟒,撕咬着魔莲本体。  宋道理与国师两位强者的联手之下,魔莲只能垂死挣扎,藤蔓胡乱甩动,砸出阵阵闷响,遍地的妖花跟疯了一般扑向两人。  凶猛的恶战,令皇城地面不停震荡。  百姓们没有一个敢走出家门,全部躲在屋子里慑慑发抖。  乌云退去,现出晴朗夜空,明月高悬。  月光落在皇城最高的观星台上,照亮了地面,却照不亮那一袭青衣。  吕青仿佛始终隐在夜幕深处,眸子里平静得毫无半点波澜,默默注视着皇宫里的恶战。  很快,他抬起目光,望向遥远的夜幕深处。  监正目光的尽头,是八山城的方向。  双角山。  常威和瞎子正在矿洞旁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喝酒。  桌上是几盘小菜,正中间摆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矿石。  这块矿石纯度很高,几乎能当正常金子使用,看起来格外下酒。  常威和瞎子也不吃菜,就盯着这块金矿石,看两眼,喝口酒,看两眼,喝口酒。  “百两银一两金,金子才他娘是好东西啊!这块足有五斤重,折算成银子就是五千两!”  常威狠狠看了眼金矿石,一杯酒一口喝干。  “关键这东西来得太简单,挖几下就出一块,一天能出一大车!怪不得金矿银矿都是朝廷把持,这才叫泼天的富贵啊,我啥时候能有一车金子,就啥也不干了,享福养老!”瞎子喝着小酒道。  “瞧你那点出息!一车金子算什么,跟着二当家混,咱们少不了好处。”常威老神在在的道。  “嘿嘿大当家说得有道理,二当家吃肉,我们喝汤,这辈子肯定饿不死!”瞎子讪笑道。  “瞎子,你看人最准,你觉得二当家今后能达到什么高度。”常威道。  “二当家绝对是人中龙凤!我估摸着封侯拜相不成问题,没准能成为王爷!到时候我弄个王府管家当当,肯定气派!”瞎子憧憬道。  “瞎子啊,不是大哥瞧不起你,你可能真有点瞎,你认为一个王爷就到头儿了?”常威道。  “王爷还不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瞎子道。  “二当家不可能在一人之下,要我说啊,二当家今后的成就,至少是位帝王!到时候咱们都是大将军,王府管家算什么东西,哪有将军威风!”常威道。  “那感情好哇!咱们这辈子就跟二当家喝汤了,二当家吃牛肉,咱们喝牛肉汤,二当家吃龙肉,咱们喝龙肉汤!”瞎子道。  “跟着喝汤都能撑个半死,这才叫良禽折木而栖!对了,最近精神点,红莲教的人神出鬼没的,金矿得看紧喽。”常威道。  “放心吧大当家,不是还有虎爷在么,红莲教那些喽啰若是来了,正好给虎爷打牙祭。”瞎子道。  两人这番对话的过程中,屋子后边始终传来沉闷的鼾声。  萍山君早吃饱了。  金矿它不感兴趣,到这之后除了吃就是睡,哪有虎妖的威风,简直是一只懒得要死的老猫。  “红莲教的喽啰倒是没什么,主要那个教主太邪乎,听二当家说过是个女道姑,模样没看到,年纪好像不太大……”  常威正说着,窗外的空地上出现一道身影,是一名道姑打扮的女子,面色冷冽,五官娇好,一双眼眸清冷中透着浓浓的杀意,手里还提着个人。  道姑的出现,让常威和瞎子同时一怔。  当看清道姑手里提着的正是灵芸郡主之后,两人的眼皮开始狂跳。  说曹操曹操到,常威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没事儿提什么红莲教主啊!  这时嗷呜一声虎啸!  萍山君现出硕大的妖身,从屋子后面扑了出去。  尽管在睡觉,萍山君的感知极为敏锐,它察觉到敌人的气息出现,于是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扑了出来。  没等虎妖落地,楚红莲隔空一掌拍出。  随后萍山君好似流星一般,从常威和瞎子所在的屋顶飞了过去,越飞越远……  萍山君被拍飞,常威和瞎子没办法,两人同时抄刀闯出屋子。  如果是一个红莲教主,他们肯定撒腿就跑,都不带回头的。  关键灵芸郡主被抓住,两人无法逃走,只能硬着头皮拼命。  常威和瞎子都清楚灵芸郡主在云缺心里的地位,如果见死不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二当家?  既然决定跟着云缺混到底,两人早就将命绑在了云缺身上,这是身为山匪才有的底线和觉悟。  跟着老大混,就要准备好随时战死!  刚冲出大门,常威和瞎子没等动手呢,又有人破空而来。  杨七古带着云缺到了。  一见云缺,常威和瞎子终于放心下来。  红莲教主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萍山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飞哪去了,摔没摔死。  常威和瞎子本想去和云缺汇合,结果看到云缺此时的模样,愣是没敢过去。  云缺半蹲在地,呼呲呼呲喘着粗气,双眼遍布血色,瞳孔是竖瞳,浑身弥漫着恐怖到极致的妖气!  常威和瞎子甚至有一种预感,如果贸然过去,他们俩会被云缺撕成碎片。  杨七古落地后,目光冷冽的盯着对方,沉声道:  “你我的恩怨,何必牵连旁人,放她走。”  楚红莲的手,始终掐着牧青瑶的脖颈,淡然道:  “你我何时有过恩怨,你始终虚情假意,而我,只是虚与委蛇罢了。”  杨七古的神色变得悲伤起来,痛苦的道:  “虚情假意?我对你一片真心,何曾有假!你明知我最大的宏愿是世间安泰天下无疾,却偏偏做下屠戮苍生这等恶事!”  楚红莲冷漠的一笑,道:  “若你当真对我一片真心,当年我中毒的时候,你又为何迟疑一个时辰,见死不救!”  此话一出,杨七古怔在原地,无言以对。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7章 神魔之血 当年的往事,是杨七古深埋心底的一份遗憾。  为了那迟疑的一个时辰,杨七古这些年来始终活在内疚当中,无法原谅自己。  杨七古不是圣人。  在红颜与今后的修为造诣之间,他犹豫了。  等他决定不问将来,只求当下的时候,红颜已逝,再无机会。  虽然楚红莲当年只是诈死,人还活着,但杨七古知道,楚红莲对他的心,已经在他犹豫的那一个时辰里,彻底死去。  杨七古怅然一叹,道:  “当年是我辜负了你,那一个时辰,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等我做出决定不计代价也要救你的时候,已经晚了,若能时光倒流,我不会犹豫片刻,尽我所能,帮你解毒。”  楚红莲冷漠的道:  “时光,不会倒流,人心,经不起试探。”  杨七古点了点头,道:  “是啊,人心的确经不起试探,我既然辜负了你,这一生注定要在痛苦中度过,活着已然无趣,今日,便把命留给你,只求你别再伤及无辜,放了郡主。”  牧青瑶始终悬在半空,脖子被狠狠掐着,说不出话来,气息渐弱。  楚红莲的嘴角渐渐浮现一种意味难明的冷笑,看了眼牧青瑶与云缺,道:  “杨七古,你觉得他们两个,像不像二十年的我们。”  杨七古闻言心头一沉,道:  “不像!他们只是两个贪玩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知己!我们两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与旁人无关!”  “什么叫无关,他不是你今生最得意的弟子么,我了解你,杨七古,别忘了我们曾经是知己,我知道你最厌恶师徒传承,从不会轻易收徒,既然你将他当做弟子,说明你们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亦师亦友。”  楚红莲的笑意渐浓,可笑容极冷,道:  “他们已经不小了,早该懂得什么叫恩怨情仇,他们互相深爱着彼此,实在让人羡慕,我很好奇,你这弟子如果遭遇当年你所经历的一切,他,会不会也犹豫一个时辰呢。”  杨七古最担忧的一幕,终究还是来了。  杨七古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目光渐渐冷冽。  人心,经不起试探,这份道理杨七古又岂能不懂。  而如今,楚红莲显然要将二十年前的一幕,在云缺与牧青瑶身上重演!  “楚红莲!”  杨七古冷声喝道:“你若敢伤他们两人,我杨七古发誓会将你拖进地府!”  对于杨七古的威胁,楚红莲丝毫没有在意,冷笑道:  “你的弟子很不错,连我的莲花印都能抗得下来,我需要动用更强的手段才行,难道你就不好奇,你那弟子与灵芸郡主的感情是否经得住考验吗。”  杨七古气得浑身发抖,冷喝道: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当年我没救你,你来报复我便是!何必创立红莲教屠戮苍生!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旁人!”  “哈哈哈哈!”  楚红莲忽然大笑起来,道:“杨七古,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创立红莲教屠戮苍生,与你有什么关系,当年诈死,是不想再与你纠缠罢了,顺便试一试你的人品,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七古闻言怔了一下,皱眉道:  “你说什么!你创立红莲教难道不是来报复我?”  “一介无情之辈,不值得我耗费多年来报复,杨七古,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自以为是!”楚红莲冷漠的道。  “不可能!”  杨七古愤怒的道:“既然你不是来报复我,为何杀那么多百姓!”  “呵呵,你不是我的知己么,你可以猜一猜我的心思。”楚红莲冷笑道。  杨七古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实在想不通,楚红莲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杨七古看来,楚红莲当年试探他之后,失望而去,心生怨恨从而建立邪教,与燕太子勾结,残害百姓,目的就是摧毁他杨七古最为重视的天下苍生。  杨七古始终认为楚红莲因怨生恨,从而走上这条不归路,可如今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他杨七古而来。  嘀嗒。  血迹滴落的轻微响动,在楚红莲脚下出现。  她手臂上被凌妙清一剑斩出的伤口,缓慢的滴落着鲜血。  杨七古的听觉早已达到惊人的程度,再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于是看了一眼那血迹。  随后,杨七古整个人忽然颤抖了一下,眼眸里泛起震撼之色。  楚红莲的伤口很深,但血流得极少,从受伤到现在,只有一滴鲜血落下。  到了楚红莲这种强大的境界,足以用法力压制伤口,封住血液。  云缺也看到了那滴血。  因为那滴血太过显眼!  云缺此刻的状态处于妖力散发到极致的时候,他眼前的世界是一片血色,所有人都是殷红的,鲜血自然不会例外。  可是楚红莲滴落的鲜血,却是古铜的颜色!  那古铜色的血滴在夜幕下很难分辨,可是在云缺殷红的眼眸里,显得十分刺眼。  杨七古直勾勾盯着奇怪的血液,声音仿佛被某种力量掐住了一样,半晌才沙哑着开口:  “神魔之血……你是巫族后裔!”  古铜色的血液,注定不是人族应该拥有的东西。  时至今日,杨七古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被他视为红颜的女子,根本不是人族,而是巫族!  巫族,早已灭绝的古老异族,衍生于十万大山深处。  传说数千年前巫神现世,带来了天灾也带来了巫族子民,这些异族有着古铜色的血液,精通巫法,以活人炼蛊,以妖兽为坐骑,征战之处所向披靡,成为天下生灵共同的天敌。  巫族邪恶而强大,但存在时间十分短暂,很快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古籍上极少有巫族的描绘,通常只会一笔带过。  没人了解真正的巫族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巫族的血液与人族和妖族都不同。  在巫族消失的多年之后,世间留下许多传说。  传闻巫族的消失与儒圣有关,是儒家圣人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恐怖的巫族,将巫神封印。  也有传闻说巫族并不适合天地气息,会被天地之力逐渐瓦解,虽然强大,最终注定会自行崩塌。  还有传闻说巫族是被佛陀感化,带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从此世间安泰。  种种传闻,不计其数,将巫族的结局描绘成各种模样,至于真相,无人得知。  巫族消失了踪迹,但巫修这份修炼体系遗留了下来。  世人没见过真正的巫族,不过巫修的数量不在少数,由于巫修法门极其激进,很适合一些亡命之徒,只要不怕死,不怕被各种巫法反噬,就有机会搏出一份不俗的修为。  由于巫修法门太过邪恶,天祈学宫从建立之初就在学宫内禁止了巫修一脉。  巫族的传说,云缺听过不止一次,今日见到真正的巫族,云缺也为之大惊。  巫族不是妖兽,他们有着高深的心智,模样又与人族一样,很难分辨出其真正的身份。  杨七古错愕半晌,两只大手猛然捏紧,寒声道:  “难怪你喜欢河水奔腾的样子,难怪你说你的家乡没有河,原来,你来自十万大山!”  杨七古当年的一份疑惑,自此彻底解开。  当年杨七古陪着楚红莲看遍了大晋的所有河流,他喜欢看到楚红莲在河水旁呼喊雀跃的模样,当时杨七古始终想不通,究竟住在什么山沟里,才会连一条小河都没见过。  现在杨七古明白了。  十万大山之内,的确没有河,只有连绵无尽的山峦叠嶂,只有无尽的毒虫猛兽!  楚红莲看了眼脚下的血迹,面无表情的道:  “是啊,我的家就在十万大山深处,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河流,始终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丛林之内,与虫蚁为伴,不像你们人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们有肥沃的土地,有繁华的城池,有丰富的资源。”  “而我们巫族,除了十万大山之外,什么也没有,连一条河都没有!”  “巫族贫瘠的程度,你可能这辈子也无法想象,当我来到大晋,吃到第一口鱼肉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世间真正的美味,而在你们口中,鱼,只是普通寻常的一份食材罢了。”  楚红莲低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充满阴冷。  “我本以为你们人族才是万物之灵,可遇到你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们人族,永远会以自我为中心,朋友之间,君臣之间,夫妻之间,甚至父子之间,都没有纯粹的感情可言,一旦涉及到生死涉及到前途,你们都会犹豫,然后离弃!”  犹豫与离弃两个字,仿佛两把刀,深深扎在杨七古的心头,疼得他痛不欲生。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杨七古发出一声悲鸣,心神动荡。  楚红莲嗤笑了一声,道:“不用狡辩,当初我以人族身份成为你的知己,你都能犹豫一个时辰,若知道我是异族之人,你恐怕连犹豫都不会,直接离我而去,根本不会再过问我的死活!”  “不!即便你是异族,只要你没有为祸天下,我仍然会救你!”杨七古悲声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自己的虚伪,那好,今天就让你的弟子,为你演示一遍你当年的虚伪!”  楚红莲说罢,松开掐住牧青瑶的手,同时掐动出繁复而诡异的法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7章 神魔之血_248 当年的往事,是杨七古深埋心底的一份遗憾。  为了那迟疑的一个时辰,杨七古这些年来始终活在内疚当中,无法原谅自己。  杨七古不是圣人。  在红颜与今后的修为造诣之间,他犹豫了。  等他决定不问将来,只求当下的时候,红颜已逝,再无机会。  虽然楚红莲当年只是诈死,人还活着,但杨七古知道,楚红莲对他的心,已经在他犹豫的那一个时辰里,彻底死去。  杨七古怅然一叹,道:  “当年是我辜负了你,那一个时辰,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等我做出决定不计代价也要救你的时候,已经晚了,若能时光倒流,我不会犹豫片刻,尽我所能,帮你解毒。”  楚红莲冷漠的道:  “时光,不会倒流,人心,经不起试探。”  杨七古点了点头,道:  “是啊,人心的确经不起试探,我既然辜负了你,这一生注定要在痛苦中度过,活着已然无趣,今日,便把命留给你,只求你别再伤及无辜,放了郡主。”  牧青瑶始终悬在半空,脖子被狠狠掐着,说不出话来,气息渐弱。  楚红莲的嘴角渐渐浮现一种意味难明的冷笑,看了眼牧青瑶与云缺,道:  “杨七古,你觉得他们两个,像不像二十年的我们。”  杨七古闻言心头一沉,道:  “不像!他们只是两个贪玩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知己!我们两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与旁人无关!”  “什么叫无关,他不是你今生最得意的弟子么,我了解你,杨七古,别忘了我们曾经是知己,我知道你最厌恶师徒传承,从不会轻易收徒,既然你将他当做弟子,说明你们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亦师亦友。”  楚红莲的笑意渐浓,可笑容极冷,道:  “他们已经不小了,早该懂得什么叫恩怨情仇,他们互相深爱着彼此,实在让人羡慕,我很好奇,你这弟子如果遭遇当年你所经历的一切,他,会不会也犹豫一个时辰呢。”  杨七古最担忧的一幕,终究还是来了。  杨七古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目光渐渐冷冽。  人心,经不起试探,这份道理杨七古又岂能不懂。  而如今,楚红莲显然要将二十年前的一幕,在云缺与牧青瑶身上重演!  “楚红莲!”  杨七古冷声喝道:“你若敢伤他们两人,我杨七古发誓会将你拖进地府!”  对于杨七古的威胁,楚红莲丝毫没有在意,冷笑道:  “你的弟子很不错,连我的莲花印都能抗得下来,我需要动用更强的手段才行,难道你就不好奇,你那弟子与灵芸郡主的感情是否经得住考验吗。”  杨七古气得浑身发抖,冷喝道: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当年我没救你,你来报复我便是!何必创立红莲教屠戮苍生!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旁人!”  “哈哈哈哈!”  楚红莲忽然大笑起来,道:“杨七古,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创立红莲教屠戮苍生,与你有什么关系,当年诈死,是不想再与你纠缠罢了,顺便试一试你的人品,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七古闻言怔了一下,皱眉道:  “你说什么!你创立红莲教难道不是来报复我?”  “一介无情之辈,不值得我耗费多年来报复,杨七古,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自以为是!”楚红莲冷漠的道。  “不可能!”  杨七古愤怒的道:“既然你不是来报复我,为何杀那么多百姓!”  “呵呵,你不是我的知己么,你可以猜一猜我的心思。”楚红莲冷笑道。  杨七古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实在想不通,楚红莲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杨七古看来,楚红莲当年试探他之后,失望而去,心生怨恨从而建立邪教,与燕太子勾结,残害百姓,目的就是摧毁他杨七古最为重视的天下苍生。  杨七古始终认为楚红莲因怨生恨,从而走上这条不归路,可如今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他杨七古而来。  嘀嗒。  血迹滴落的轻微响动,在楚红莲脚下出现。  她手臂上被凌妙清一剑斩出的伤口,缓慢的滴落着鲜血。  杨七古的听觉早已达到惊人的程度,再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于是看了一眼那血迹。  随后,杨七古整个人忽然颤抖了一下,眼眸里泛起震撼之色。  楚红莲的伤口很深,但血流得极少,从受伤到现在,只有一滴鲜血落下。  到了楚红莲这种强大的境界,足以用法力压制伤口,封住血液。  云缺也看到了那滴血。  因为那滴血太过显眼!  云缺此刻的状态处于妖力散发到极致的时候,他眼前的世界是一片血色,所有人都是殷红的,鲜血自然不会例外。  可是楚红莲滴落的鲜血,却是古铜的颜色!  那古铜色的血滴在夜幕下很难分辨,可是在云缺殷红的眼眸里,显得十分刺眼。  杨七古直勾勾盯着奇怪的血液,声音仿佛被某种力量掐住了一样,半晌才沙哑着开口:  “神魔之血……你是巫族后裔!”  古铜色的血液,注定不是人族应该拥有的东西。  时至今日,杨七古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被他视为红颜的女子,根本不是人族,而是巫族!  巫族,早已灭绝的古老异族,衍生于十万大山深处。  传说数千年前巫神现世,带来了天灾也带来了巫族子民,这些异族有着古铜色的血液,精通巫法,以活人炼蛊,以妖兽为坐骑,征战之处所向披靡,成为天下生灵共同的天敌。  巫族邪恶而强大,但存在时间十分短暂,很快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古籍上极少有巫族的描绘,通常只会一笔带过。  没人了解真正的巫族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巫族的血液与人族和妖族都不同。  在巫族消失的多年之后,世间留下许多传说。  传闻巫族的消失与儒圣有关,是儒家圣人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恐怖的巫族,将巫神封印。  也有传闻说巫族并不适合天地气息,会被天地之力逐渐瓦解,虽然强大,最终注定会自行崩塌。  还有传闻说巫族是被佛陀感化,带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从此世间安泰。  种种传闻,不计其数,将巫族的结局描绘成各种模样,至于真相,无人得知。  巫族消失了踪迹,但巫修这份修炼体系遗留了下来。  世人没见过真正的巫族,不过巫修的数量不在少数,由于巫修法门极其激进,很适合一些亡命之徒,只要不怕死,不怕被各种巫法反噬,就有机会搏出一份不俗的修为。  由于巫修法门太过邪恶,天祈学宫从建立之初就在学宫内禁止了巫修一脉。  巫族的传说,云缺听过不止一次,今日见到真正的巫族,云缺也为之大惊。  巫族不是妖兽,他们有着高深的心智,模样又与人族一样,很难分辨出其真正的身份。  杨七古错愕半晌,两只大手猛然捏紧,寒声道:  “难怪你喜欢河水奔腾的样子,难怪你说你的家乡没有河,原来,你来自十万大山!”  杨七古当年的一份疑惑,自此彻底解开。  当年杨七古陪着楚红莲看遍了大晋的所有河流,他喜欢看到楚红莲在河水旁呼喊雀跃的模样,当时杨七古始终想不通,究竟住在什么山沟里,才会连一条小河都没见过。  现在杨七古明白了。  十万大山之内,的确没有河,只有连绵无尽的山峦叠嶂,只有无尽的毒虫猛兽!  楚红莲看了眼脚下的血迹,面无表情的道:  “是啊,我的家就在十万大山深处,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河流,始终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丛林之内,与虫蚁为伴,不像你们人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们有肥沃的土地,有繁华的城池,有丰富的资源。”  “而我们巫族,除了十万大山之外,什么也没有,连一条河都没有!”  “巫族贫瘠的程度,你可能这辈子也无法想象,当我来到大晋,吃到第一口鱼肉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世间真正的美味,而在你们口中,鱼,只是普通寻常的一份食材罢了。”  楚红莲低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充满阴冷。  “我本以为你们人族才是万物之灵,可遇到你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们人族,永远会以自我为中心,朋友之间,君臣之间,夫妻之间,甚至父子之间,都没有纯粹的感情可言,一旦涉及到生死涉及到前途,你们都会犹豫,然后离弃!”  犹豫与离弃两个字,仿佛两把刀,深深扎在杨七古的心头,疼得他痛不欲生。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杨七古发出一声悲鸣,心神动荡。  楚红莲嗤笑了一声,道:“不用狡辩,当初我以人族身份成为你的知己,你都能犹豫一个时辰,若知道我是异族之人,你恐怕连犹豫都不会,直接离我而去,根本不会再过问我的死活!”  “不!即便你是异族,只要你没有为祸天下,我仍然会救你!”杨七古悲声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自己的虚伪,那好,今天就让你的弟子,为你演示一遍你当年的虚伪!”  楚红莲说罢,松开掐住牧青瑶的手,同时掐动出繁复而诡异的法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8章 断头台 红莲教主突然的出手,云缺早有预料,半蹲的姿态始终准备着冲锋,此刻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闪电般冲向牧青瑶。  无论是不是巫族,云缺明白楚红莲这个人,手段绝对残忍。  她能豢养嗜血魔莲吞噬整个鸿雁城的百姓,可见此人的心是冷的,毫无怜悯可言。  指望这种冷血之人放过牧青瑶,并不实际。  唯一的机会,是将牧青瑶从楚红莲的手里救下来。  云缺始终在蓄力,这次的冲锋速度极快,瞬间到了牧青瑶近前,同时妖刀中的妖爪朝着楚红莲凶猛砸落。  闷响声炸起!  妖爪砸中了楚红莲,但没伤到对方,被一层暗金色的流光挡住。  尽管这一击没有奏效,好在云缺抓住了牧青瑶,将小郡主从楚红莲的手里抢了回来。  云缺带着牧青瑶往后急退,等离开楚红莲数丈开外才站稳脚步。  云缺狂暴的心神终于稳定了几分。  牧青瑶脱离危险,是他最大的心愿。  然而云缺刚刚稳定的心神,在看到牧青瑶的模样之后,再次变得不安起来。  牧青瑶是救下来了,但身上多了些东西。  小郡主的脖子上多了一副木枷,双手的手腕上多了一副镣铐!  “什么鬼东西!”  云缺大怒之下想要撕开枷锁,结果用尽全力也没能掰动分毫。  不仅木枷没断,被锁住的牧青瑶现出痛苦表情,俏脸惨白如纸。  “云缺莫要妄动!”  杨七古大喝出声,道:“这是咒言术,四品咒言师的最强诅咒!”  云缺错愕了一下,急忙道:“七叔帮忙救她!”  杨七古紧锁眉峰道:  “咒言术一出,便无法阻止,除非同为四品咒言师,否则其他派系的四品修士无能为力。”  牧青瑶艰难的呼吸一口空气,朝着云缺微笑起来,虚弱道:  “不用管我,我不怕,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便心满意足……”  云缺的一双竖瞳在此刻晃动起来,浑身妖气与煞气不受控制的疯狂散发,宛若凶魔。  云缺缓缓转回身,将血瞳盯住楚红莲,杀气森森的道:  “杀了你,诅咒即可迎刃而解!”  楚红莲淡然一笑,道:  “你很聪明,心神如此狂暴的时候还能找到破解的办法,这一点与杨七古倒是有些类似,难怪他将你当做弟子,你身上,有杨七古年轻时的影子,可惜,凭你还杀不了我。”  云缺低吼着就要扑杀而去,却被杨七古死死按住了肩膀。  “她说得没错,你不是对手,我来!”  杨七古说罢,往前迈出一步,表情变得安详宁静,九根手指之上,开始出现一圈圈螺纹般旋转的流光。  楚红莲冷眼瞥着杨七古,道:  “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一样,即便你能挡得住我,你也挡不住咒言术,你应该记得,我当年与你提及过一种奇特的法门,叫做断头台。”  断头台三个字,让杨七古的神色变得愈发冰冷。  他当然记得!  断头台,是咒言术中最为恐怖的一种法门,是无比邪恶的强力诅咒。  一旦施展出来,目标会被枷锁封住本体,如同押赴断头台,随后会有一把铡刀从天而降,切断人头!  杨七古豁然抬起双臂,两只手掌上光芒大起。  “当年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有把握与你同归于尽!”  杨七古寒声道:“今日便是我们的死期,红莲,我很遗憾没能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便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杨七古的冷喝声中,他的九根手指分别绽放出不同的霞光,在半空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虚影。  有的虚影是一棵参天古树!  有的虚影是一朵九彩奇花!  有的虚影是一棵金光灵草!  有的虚影是一株千年灵参!  九道虚影相继幻化而出,随后同时没入杨七古的本体。  封入手指数十年的奇珍,在此刻被杨七古尽数动用!  吸纳了九种异宝之力,杨七古的气息豁然暴增,冲击到四品巅峰的程度。  这还不算完,狂暴的药效加持之下,杨七古的气息还在攀升,几乎突破了四品,达到半步三品的地步!  灵药这种奇珍,用过便会消散。  杨七古封印的灵药,原本是用来冲击三品时的助力,如今顷刻间尽数消耗。  此时的杨七古,周身涌动着九种灵药的药香,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在楚红莲之上。  看着杨七古耗尽一生的积蓄,楚红莲的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道:  “当年不肯舍弃一根手指里的灵药来救我,如今宁愿舍弃所有手指里的灵药来杀我,人啊,真是虚伪的种族,杨七古,你以为耗尽灵药之力就能杀得了我么,你真是愚蠢!以我的修为岂能控制不住伤势,那滴血,是故意滴落而已。”  杨七古闻言豁然一惊。  他低头看去,刚才楚红莲滴落的那滴古铜色血液已经消失不见,渗入地底。  杨七古目光森冷,低喝道:  “有什么手段,用出来就是,我接着!”  “呵呵呵,就怕你接不住!”楚红莲的诡笑声中,地面开始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地动山摇!  常威与瞎子目睹着眼前的一切,两人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动也不敢动,逃也不敢逃,始终杵在原地,地面一动,两人左摇右晃,险些摔倒。  “地龙翻身!”常威惊呼。  “山要塌啦!”瞎子惊呼。  两人都没猜对。  并非地龙翻身,也不是山峦塌陷,在震荡中,几人脚下的山体竟开始缓缓拔升!  “这是……”杨七古惊疑不定。  “是我高看你们人族了,人族里都是些愚蠢之辈,连环境的改变都没人注意到。”楚红莲冷笑道:“杨七古,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七古自然知道此地是何处。  远处就是八山城。  “八山城外,八山之地。”杨七古冷声道。  “说对了,八山城以八山闻名,你不妨仔细数一数,现在到底是几座山呢。”楚红莲道。  杨七古环顾四周。  月光明朗,远处的八座山峦虽然在夜幕深处,但也能清晰的看到轮廓。  等看清了八座高山之际,杨七古再次一惊。  八山是没错,可脚下的山脉又是从何而来!  八山之地,多了一座山!  八山城以周围的八座高山而得名,多年来没人在乎过这些高山的名字,时而会弄混,甚至有些高山还被更改过数次名称。  尽管名字会被更改,但山峰的数量是不会变的。  八山,只有八座高山,如今竟出现九座!  而多出的一座,就是几人脚下的双角山!  如果诡异的现象,不仅杨七古震撼,云缺与常威和瞎子都在震惊不已。  尤其常威和瞎子。  两人在双角山占山为王多年,从来没去数过周围山峰的数量,此时看清了共有九座山之后,两人觉得心惊胆战。  黑风寨所在的双角山,到底是山,还是个山峰模样的怪物?  答案很快揭晓。  随着山体拔升,山顶的土石与树木相继断裂,现出了一块光秃秃的平地。  双角山两侧犄角形状的小山,在崩裂后呈现出两根黑漆漆如同塔尖般的硕大犄角!  在山顶偏下的位置,崩裂出两个数丈大小的山洞,山洞里晃动着幽蓝的鬼火。  那不是山洞,而是两个巨大到令人震惊的眼眶!  呼啸的风声出现。  在山体两侧,探出两只岩石组成的巨大手臂,手掌比城里的酒楼都要庞大!  看到这一幕,云缺已经彻底明悟。  双角山根本不是山,而是一个岩石组成的庞然大物,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难怪双角山有着金银两座罕见的矿藏,原来那金矿和银矿是这岩石怪物的筋骨!  岩石组成的两只手掌开始合并,轰然拍来。  杨七古怒喝着法力大起,同样伸出双臂,以全部力量将岩石大手撑开在身外。  尽管挡住了这一击,杨七古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十分吃力。  “四阶巅峰……”  杨七古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他从岩石巨人恐怖的力道中判断出对方的境界,堪比四阶巅峰妖兽!  一个楚红莲已经很难对付,如今出现的四阶巨兽,让杨七古陷入险地。  楚红莲哈哈大笑,道:  “嗜血魔莲我只能暂时控制,很难真正驾驭,这一尊山岳力士,是我的伴生灵,我可以如臂指使!杨七古,你拿什么跟我斗?”  巫族的恐怖,在此刻尽显无疑。  四阶程度的山岳力士,相当于四品高手,加上楚红莲,就是两位四品!  杨七古只有一个人,让他面对两个四品的敌人,即便他摄取了灵药之力也很难应对。  尤其山岳力士的恐怖,在四阶妖兽当中绝对能排在前列,相当于四阶巅峰程度的妖兽!  常威和瞎子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之前他们懊恼着自己住在金山却傻乎乎的打劫,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不是金山,而是个怪物山!  现在常威和瞎子已经不懊恼了,反而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在四阶怪物的头上打劫多年,居然还没死,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傻瓜!  以山岳力士困住杨七古之后,楚红莲将目光转向牧青瑶与云缺,口中咏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言。  之前尚未完成的诅咒,在一段咒言之下彻底完成。  牧青瑶的头顶,凝聚出一把巨大的铡刀,宛如黑月,冷森森,慑人神魂。  只是看那铡刀一眼,常威和瞎子就开始浑身发抖,面无人色。  云缺死死的抓住牧青瑶,抬头看了眼铡刀,手里的妖刀直接斩出!  妖刀与铡刀相撞。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妖刀直接从铡刀上透过,一刀斩空。  那铡刀完全由诅咒之力形成,根本没有实体,斩不到,也挡不住!  铡刀开始缓缓下落,朝着牧青瑶的脖子斩下,速度越来越快!  “断头台既成,无人能阻止,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份诅咒之力其实有个弊端,只要斩断一颗头颅即可完全消散,斩谁的都行,只要是人头即可。”  说罢,楚红莲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望着云缺与牧青瑶道:“你们之间,注定会死一个人,谁死,谁活,你们自己选择。”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8章 断头台_250 红莲教主突然的出手,云缺早有预料,半蹲的姿态始终准备着冲锋,此刻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闪电般冲向牧青瑶。  无论是不是巫族,云缺明白楚红莲这个人,手段绝对残忍。  她能豢养嗜血魔莲吞噬整个鸿雁城的百姓,可见此人的心是冷的,毫无怜悯可言。  指望这种冷血之人放过牧青瑶,并不实际。  唯一的机会,是将牧青瑶从楚红莲的手里救下来。  云缺始终在蓄力,这次的冲锋速度极快,瞬间到了牧青瑶近前,同时妖刀中的妖爪朝着楚红莲凶猛砸落。  闷响声炸起!  妖爪砸中了楚红莲,但没伤到对方,被一层暗金色的流光挡住。  尽管这一击没有奏效,好在云缺抓住了牧青瑶,将小郡主从楚红莲的手里抢了回来。  云缺带着牧青瑶往后急退,等离开楚红莲数丈开外才站稳脚步。  云缺狂暴的心神终于稳定了几分。  牧青瑶脱离危险,是他最大的心愿。  然而云缺刚刚稳定的心神,在看到牧青瑶的模样之后,再次变得不安起来。  牧青瑶是救下来了,但身上多了些东西。  小郡主的脖子上多了一副木枷,双手的手腕上多了一副镣铐!  “什么鬼东西!”  云缺大怒之下想要撕开枷锁,结果用尽全力也没能掰动分毫。  不仅木枷没断,被锁住的牧青瑶现出痛苦表情,俏脸惨白如纸。  “云缺莫要妄动!”  杨七古大喝出声,道:“这是咒言术,四品咒言师的最强诅咒!”  云缺错愕了一下,急忙道:“七叔帮忙救她!”  杨七古紧锁眉峰道:  “咒言术一出,便无法阻止,除非同为四品咒言师,否则其他派系的四品修士无能为力。”  牧青瑶艰难的呼吸一口空气,朝着云缺微笑起来,虚弱道:  “不用管我,我不怕,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便心满意足……”  云缺的一双竖瞳在此刻晃动起来,浑身妖气与煞气不受控制的疯狂散发,宛若凶魔。  云缺缓缓转回身,将血瞳盯住楚红莲,杀气森森的道:  “杀了你,诅咒即可迎刃而解!”  楚红莲淡然一笑,道:  “你很聪明,心神如此狂暴的时候还能找到破解的办法,这一点与杨七古倒是有些类似,难怪他将你当做弟子,你身上,有杨七古年轻时的影子,可惜,凭你还杀不了我。”  云缺低吼着就要扑杀而去,却被杨七古死死按住了肩膀。  “她说得没错,你不是对手,我来!”  杨七古说罢,往前迈出一步,表情变得安详宁静,九根手指之上,开始出现一圈圈螺纹般旋转的流光。  楚红莲冷眼瞥着杨七古,道:  “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一样,即便你能挡得住我,你也挡不住咒言术,你应该记得,我当年与你提及过一种奇特的法门,叫做断头台。”  断头台三个字,让杨七古的神色变得愈发冰冷。  他当然记得!  断头台,是咒言术中最为恐怖的一种法门,是无比邪恶的强力诅咒。  一旦施展出来,目标会被枷锁封住本体,如同押赴断头台,随后会有一把铡刀从天而降,切断人头!  杨七古豁然抬起双臂,两只手掌上光芒大起。  “当年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有把握与你同归于尽!”  杨七古寒声道:“今日便是我们的死期,红莲,我很遗憾没能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便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杨七古的冷喝声中,他的九根手指分别绽放出不同的霞光,在半空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虚影。  有的虚影是一棵参天古树!  有的虚影是一朵九彩奇花!  有的虚影是一棵金光灵草!  有的虚影是一株千年灵参!  九道虚影相继幻化而出,随后同时没入杨七古的本体。  封入手指数十年的奇珍,在此刻被杨七古尽数动用!  吸纳了九种异宝之力,杨七古的气息豁然暴增,冲击到四品巅峰的程度。  这还不算完,狂暴的药效加持之下,杨七古的气息还在攀升,几乎突破了四品,达到半步三品的地步!  灵药这种奇珍,用过便会消散。  杨七古封印的灵药,原本是用来冲击三品时的助力,如今顷刻间尽数消耗。  此时的杨七古,周身涌动着九种灵药的药香,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在楚红莲之上。  看着杨七古耗尽一生的积蓄,楚红莲的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道:  “当年不肯舍弃一根手指里的灵药来救我,如今宁愿舍弃所有手指里的灵药来杀我,人啊,真是虚伪的种族,杨七古,你以为耗尽灵药之力就能杀得了我么,你真是愚蠢!以我的修为岂能控制不住伤势,那滴血,是故意滴落而已。”  杨七古闻言豁然一惊。  他低头看去,刚才楚红莲滴落的那滴古铜色血液已经消失不见,渗入地底。  杨七古目光森冷,低喝道:  “有什么手段,用出来就是,我接着!”  “呵呵呵,就怕你接不住!”楚红莲的诡笑声中,地面开始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地动山摇!  常威与瞎子目睹着眼前的一切,两人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动也不敢动,逃也不敢逃,始终杵在原地,地面一动,两人左摇右晃,险些摔倒。  “地龙翻身!”常威惊呼。  “山要塌啦!”瞎子惊呼。  两人都没猜对。  并非地龙翻身,也不是山峦塌陷,在震荡中,几人脚下的山体竟开始缓缓拔升!  “这是……”杨七古惊疑不定。  “是我高看你们人族了,人族里都是些愚蠢之辈,连环境的改变都没人注意到。”楚红莲冷笑道:“杨七古,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七古自然知道此地是何处。  远处就是八山城。  “八山城外,八山之地。”杨七古冷声道。  “说对了,八山城以八山闻名,你不妨仔细数一数,现在到底是几座山呢。”楚红莲道。  杨七古环顾四周。  月光明朗,远处的八座山峦虽然在夜幕深处,但也能清晰的看到轮廓。  等看清了八座高山之际,杨七古再次一惊。  八山是没错,可脚下的山脉又是从何而来!  八山之地,多了一座山!  八山城以周围的八座高山而得名,多年来没人在乎过这些高山的名字,时而会弄混,甚至有些高山还被更改过数次名称。  尽管名字会被更改,但山峰的数量是不会变的。  八山,只有八座高山,如今竟出现九座!  而多出的一座,就是几人脚下的双角山!  如果诡异的现象,不仅杨七古震撼,云缺与常威和瞎子都在震惊不已。  尤其常威和瞎子。  两人在双角山占山为王多年,从来没去数过周围山峰的数量,此时看清了共有九座山之后,两人觉得心惊胆战。  黑风寨所在的双角山,到底是山,还是个山峰模样的怪物?  答案很快揭晓。  随着山体拔升,山顶的土石与树木相继断裂,现出了一块光秃秃的平地。  双角山两侧犄角形状的小山,在崩裂后呈现出两根黑漆漆如同塔尖般的硕大犄角!  在山顶偏下的位置,崩裂出两个数丈大小的山洞,山洞里晃动着幽蓝的鬼火。  那不是山洞,而是两个巨大到令人震惊的眼眶!  呼啸的风声出现。  在山体两侧,探出两只岩石组成的巨大手臂,手掌比城里的酒楼都要庞大!  看到这一幕,云缺已经彻底明悟。  双角山根本不是山,而是一个岩石组成的庞然大物,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难怪双角山有着金银两座罕见的矿藏,原来那金矿和银矿是这岩石怪物的筋骨!  岩石组成的两只手掌开始合并,轰然拍来。  杨七古怒喝着法力大起,同样伸出双臂,以全部力量将岩石大手撑开在身外。  尽管挡住了这一击,杨七古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十分吃力。  “四阶巅峰……”  杨七古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他从岩石巨人恐怖的力道中判断出对方的境界,堪比四阶巅峰妖兽!  一个楚红莲已经很难对付,如今出现的四阶巨兽,让杨七古陷入险地。  楚红莲哈哈大笑,道:  “嗜血魔莲我只能暂时控制,很难真正驾驭,这一尊山岳力士,是我的伴生灵,我可以如臂指使!杨七古,你拿什么跟我斗?”  巫族的恐怖,在此刻尽显无疑。  四阶程度的山岳力士,相当于四品高手,加上楚红莲,就是两位四品!  杨七古只有一个人,让他面对两个四品的敌人,即便他摄取了灵药之力也很难应对。  尤其山岳力士的恐怖,在四阶妖兽当中绝对能排在前列,相当于四阶巅峰程度的妖兽!  常威和瞎子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之前他们懊恼着自己住在金山却傻乎乎的打劫,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不是金山,而是个怪物山!  现在常威和瞎子已经不懊恼了,反而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在四阶怪物的头上打劫多年,居然还没死,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傻瓜!  以山岳力士困住杨七古之后,楚红莲将目光转向牧青瑶与云缺,口中咏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言。  之前尚未完成的诅咒,在一段咒言之下彻底完成。  牧青瑶的头顶,凝聚出一把巨大的铡刀,宛如黑月,冷森森,慑人神魂。  只是看那铡刀一眼,常威和瞎子就开始浑身发抖,面无人色。  云缺死死的抓住牧青瑶,抬头看了眼铡刀,手里的妖刀直接斩出!  妖刀与铡刀相撞。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妖刀直接从铡刀上透过,一刀斩空。  那铡刀完全由诅咒之力形成,根本没有实体,斩不到,也挡不住!  铡刀开始缓缓下落,朝着牧青瑶的脖子斩下,速度越来越快!  “断头台既成,无人能阻止,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份诅咒之力其实有个弊端,只要斩断一颗头颅即可完全消散,斩谁的都行,只要是人头即可。”  说罢,楚红莲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望着云缺与牧青瑶道:“你们之间,注定会死一个人,谁死,谁活,你们自己选择。”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9章 你的便宜我没占够 半空中斩落的铡刀,看似有形实则无质,是强大的诅咒之力汇聚而成,蕴含着四品咒言师的强大法力。  云缺的妖刀无法抵挡,根本砍不到!  灵芸郡主犹如被架在了真正的断头台上,等待着刀落人亡。  杨七古拼命撑开山岳力士的大手,想要来协助云缺抵挡铡刀,却被楚红莲以法力形成的一头怪蟒缠住,难以挣脱。  面对咒言师的杀招,云缺不肯坐以待毙,肩头的妖爪暴起全部妖力朝着铡刀抓去。  猩红的妖爪几乎凝聚成实体,堪堪抓住了铡刀。  抓是抓住了,但无法阻止铡刀落下的趋势,仅仅令铡刀的速度变缓了稍许。  黑漆漆的铡刀好似从地府中斩来,散发着森森死气,云缺的妖爪被快速消融,雾气四散。  挡不住!  楚红莲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阴沉的道:  “生死之择,认真的选吧……”  云缺与牧青瑶此时的模样,在楚红莲看来,变成了多年前的杨七古与自己。  当年杨七古若选择救她,便要断送修炼一途的前程,舍弃进阶的希望。  云缺如今若选择救牧青瑶,便要断送自己的一条命!  同样的选择,在二十年后再次呈现。  楚红莲不相信世上当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意,她要揭穿人族真正的虚伪,让杨七古看一看,人族是多么无情寡义。  妖爪很快消散,下坠的铡刀带起风鸣。  那冷冽的风声,预示着将有一条生命随风而逝。  云缺怒吼着举起自己的双手,他要用这副肉身本体与那漆黑的铡刀抗衡。  云缺,是不会退的。  自从成为斩妖司的猎妖人,便是如此。  他的选择很简单,若无法抗住铡刀,那就葬身于此,绝不让牧青瑶丧命。  在抬起双手的刹那,云缺的身体忽然被推了出去,整个人朝后飞去。  推开他的,是小郡主。  灵芸郡主这一生做过很多选择。  选择成为儒家门人,苦读诗书,选择成为寻花之人,走遍天下,选择为了天下苍生而经历劫难。  今天,她选择了不牵连云缺,独赴黄泉!  牧青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将云缺整个身体推向远处。  小郡主的表情释然而平静,轻言道:  “人生若得一知己,万千繁华皆浮云,有君相伴,生死何妨……”  屠刀临头,灵芸郡主没有任何惊恐,深深凝望着云缺,一双美目中流转着万般不舍,千般柔情,却没有丝毫畏惧。  有君相伴,生死何妨!  这便是灵芸郡主对云缺真挚而纯粹的情感。  一句生死何妨,听得楚红莲神色微沉,她所创造出的死劫,本想用来揭开人族的虚伪,却得到了一份坚定的回应。  牧青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宁可香消玉碎,也要云缺脱离险境。  牧青瑶已经感受到脖颈上方传来的冰冷,铡刀并未因为她的选择而有丝毫停顿,豁然斩落!  然而这一刻,牧青瑶平静的神态忽然变了,她看到被自己推开的云缺竟然在后仰中再度冲来!  云缺的确被推开,  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丝毫没有着力之处,如果等到落地,那么牧青瑶注定会身首两分。  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云缺脚下出现了妖刀!  他一脚踏在妖刀之上,后仰的身体借助这份力道重新扑向前方。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停顿,在铡刀落下之前,云缺将小郡主拥在怀里。  “傻丫头,你的便宜我还没占够呢……”  牧青瑶只听到云缺说出几个字,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恐怖的声音。  咔嚓!!!  被拥在云缺怀里的小郡主,此时的瞳孔开始颤动,表情呆滞,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就此停止。  牧青瑶不敢动。  更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实。  她在临死之际都毫无惧怕,却在此时此刻惊恐得犹如一只迷途的小鹿。  时间,并不会停止,始终缓缓流逝,不以任何人的意念所改变。  牧青瑶浑身颤抖的慢慢抬头,看到了云缺那张挂着笑意的脸庞。  安详如昔,就像第一次在青狐山相遇。  牧青瑶颤抖的小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张脸,可云缺的人头却直接滚落而下,掉到她手上。  扑通。  无头的身体栽倒在一旁。  惨白的明月之下,小郡主愣怔怔站在山顶,怀里,抱着云缺的人头。  风停了,天地间压抑无声。  楚红莲的眉宇间,阴沉的神色愈发浓郁,目光低沉。  她给出了一份以生死为题的答卷,答题的两人,却答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份答案只有四个字:  至死不渝!  楚红莲想要看到两人各自求生绝情断义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这一点令她无比懊恼,同时心神巨震。  原来,人族当中也存在着如此纯粹的感情……  空旷的山顶,响起小郡主一声凄厉悲鸣。  “云缺!!!!!!!!!!!!!”  牧青瑶抱着人头泪如雨下。  漆黑的铡刀在夜幕中就此消散,灵芸郡主身上的枷锁随之消失一空。  楚红莲没有说谎。  断头台无法阻止,不过,能以一命换一命的办法来抵消。  “楚红莲!”杨七古奋力崩开那怪蟒,怒吼道:“你该死!!!”  杨七古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浑身法力不计代价的催动,冲向楚红莲。  不等他接近,山岳力士的大手再次拍落。  面对楚红莲与山岳力士,杨七古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斩杀强敌,只能勉励抵挡。  楚红莲冷冷的瞥了眼杨七古,随后将目光落在牧青瑶身上。  此时的小郡主将人头轻轻放在地上,轻声道:  “别急,我马上来陪你……”  最后看了眼云缺的脸睱,小郡主捡起妖刀,一步步向楚红莲走去。  走得无比决然!  楚红莲有些恍惚,目光中现出一阵茫然。  在她面前,牧青瑶与一只蝼蚁无异,居然有勇气提刀而来。  螳臂当车这四个字,在楚红莲脑海里浮现。  螳臂,注定无法挡住滚滚而来的车轮,最后的结局只能会被碾成齑粉!  明知送死,为何还要提刀?  恍惚间,楚红莲有些明白了牧青瑶的心念。  为了所爱之人,宁可舍弃生命也要复仇!  楚红莲凄然一笑,低语道:  “纯粹的人,也是愚蠢的人。”  牧青瑶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小郡主的俏脸苍白如纸,遍布着决然之色。  冲到近前,牧青瑶用尽所有力量举起妖刀,斩向强敌。  这一刀,注定不会有任何威能。  连云缺都斗不过的巫族强者,一个只有七品修为的柔弱郡主,又如何能战胜。  楚红莲连躲都没躲,仅用自身法力的余威,就将妖刀轻易挡住。  反震的巨力,将牧青瑶整个人崩飞出去,跌到远处。  牧青瑶挣扎着爬起来,她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妖刀,在楚红莲那强大的法力之下渐渐融化,渐渐消失。  当妖刀完全消散的那一刻,小郡主心如死灰,跪坐在地,失去了全部力量。  妖刀,代表着云缺的生命。  这把强大的武器,在外人手里注定展现不出任何威能,消散成虚无。  远处,常威与瞎子目睹了一切,两人互相看了眼,紧紧抓着刀,选择了同样的方向。  没有逃跑,而是冲向红莲教主!  楚红莲早知道山顶还有两个活人,她不以为意,弱小的人族对她来说毫无威胁。  可是当两只蚂蚁般的弱者,不顾代价朝她发动冲锋之际,楚红莲的眉峰锁得更深几分。  “替二当家报仇!”  “宰了她!”  常威与瞎子发疯般冲来,又被垃圾般丢了出去。  四品强者,他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各自摔在远处,口喷鲜血。  楚红莲甚至连法术都没用,只是以自身强横的气息,就让常威与瞎子爬不起来。  楚红莲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短短时间内,她看到了很多人的选择。  牧青瑶选择推开云缺赴死。  云缺选择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抗衡铡刀。  杨七古选择同归于尽。  连常威与瞎子这两个喽啰都选择亡命一战。  这些选择,楚红莲无法理解。  她来到人族的世界数十年之久,看到的,是卑鄙与狡诈,是勾心斗角,是朋友间的貌合神离,是夫妻间的同床异梦,是君臣间的心怀鬼胎。  但今天,她看到了以往不曾看见的东西。  楚红莲对人族的认知,在此刻被渐渐打碎。  楚红莲变得愤怒而懊恼。  冷冰冰的目光,盯住了远处的灵芸郡主。  牧青瑶此时也扬起头,冷冽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你们很般配,像两块无瑕美玉,既然他已经死去,你若独活,便不完美。”  楚红莲低语中,抬起手,指向牧青瑶,在其指尖前端凝聚出一把冰晶长剑!  “念你一往情深,我成全你们,送你们一起去地府!”  楚红莲冷声低喝,冰晶长剑豁然飞出,直奔牧青瑶的咽喉!  冰剑的速度太快,转瞬即至,杨七古被山岳力士缠住难以抽身,无力援手,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杨七古已经心神大乱。  救不下云缺也救不下牧青瑶,杨七古此时无比自责,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与楚红莲同归于尽。  迎着斩来的冰剑,牧青瑶始终瞪着美目,咬紧银牙,一眼不眨。  即便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小郡主的牙关咬出了轻响,代表着她此时内心的愤怒与绝望。  在牧青瑶咬牙的同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  咔嚓!  那是牙齿咬合的响动。  只不过比起小郡主咬牙的声音要刺耳得多。  牧青瑶豁然一惊,仔细一看,不由得心神巨震。  袭来的冰剑,堪堪停在面前,还差一寸就会切进自己的脖子。  并非楚红莲收手,而是冰剑被人一口咬住!  确切的说,咬住冰剑的不是人,而是一颗人头。  云缺的人头!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49章 你的便宜我没占够_252 半空中斩落的铡刀,看似有形实则无质,是强大的诅咒之力汇聚而成,蕴含着四品咒言师的强大法力。  云缺的妖刀无法抵挡,根本砍不到!  灵芸郡主犹如被架在了真正的断头台上,等待着刀落人亡。  杨七古拼命撑开山岳力士的大手,想要来协助云缺抵挡铡刀,却被楚红莲以法力形成的一头怪蟒缠住,难以挣脱。  面对咒言师的杀招,云缺不肯坐以待毙,肩头的妖爪暴起全部妖力朝着铡刀抓去。  猩红的妖爪几乎凝聚成实体,堪堪抓住了铡刀。  抓是抓住了,但无法阻止铡刀落下的趋势,仅仅令铡刀的速度变缓了稍许。  黑漆漆的铡刀好似从地府中斩来,散发着森森死气,云缺的妖爪被快速消融,雾气四散。  挡不住!  楚红莲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阴沉的道:  “生死之择,认真的选吧……”  云缺与牧青瑶此时的模样,在楚红莲看来,变成了多年前的杨七古与自己。  当年杨七古若选择救她,便要断送修炼一途的前程,舍弃进阶的希望。  云缺如今若选择救牧青瑶,便要断送自己的一条命!  同样的选择,在二十年后再次呈现。  楚红莲不相信世上当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意,她要揭穿人族真正的虚伪,让杨七古看一看,人族是多么无情寡义。  妖爪很快消散,下坠的铡刀带起风鸣。  那冷冽的风声,预示着将有一条生命随风而逝。  云缺怒吼着举起自己的双手,他要用这副肉身本体与那漆黑的铡刀抗衡。  云缺,是不会退的。  自从成为斩妖司的猎妖人,便是如此。  他的选择很简单,若无法抗住铡刀,那就葬身于此,绝不让牧青瑶丧命。  在抬起双手的刹那,云缺的身体忽然被推了出去,整个人朝后飞去。  推开他的,是小郡主。  灵芸郡主这一生做过很多选择。  选择成为儒家门人,苦读诗书,选择成为寻花之人,走遍天下,选择为了天下苍生而经历劫难。  今天,她选择了不牵连云缺,独赴黄泉!  牧青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将云缺整个身体推向远处。  小郡主的表情释然而平静,轻言道:  “人生若得一知己,万千繁华皆浮云,有君相伴,生死何妨……”  屠刀临头,灵芸郡主没有任何惊恐,深深凝望着云缺,一双美目中流转着万般不舍,千般柔情,却没有丝毫畏惧。  有君相伴,生死何妨!  这便是灵芸郡主对云缺真挚而纯粹的情感。  一句生死何妨,听得楚红莲神色微沉,她所创造出的死劫,本想用来揭开人族的虚伪,却得到了一份坚定的回应。  牧青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宁可香消玉碎,也要云缺脱离险境。  牧青瑶已经感受到脖颈上方传来的冰冷,铡刀并未因为她的选择而有丝毫停顿,豁然斩落!  然而这一刻,牧青瑶平静的神态忽然变了,她看到被自己推开的云缺竟然在后仰中再度冲来!  云缺的确被推开,  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丝毫没有着力之处,如果等到落地,那么牧青瑶注定会身首两分。  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云缺脚下出现了妖刀!  他一脚踏在妖刀之上,后仰的身体借助这份力道重新扑向前方。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停顿,在铡刀落下之前,云缺将小郡主拥在怀里。  “傻丫头,你的便宜我还没占够呢……”  牧青瑶只听到云缺说出几个字,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恐怖的声音。  咔嚓!!!  被拥在云缺怀里的小郡主,此时的瞳孔开始颤动,表情呆滞,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就此停止。  牧青瑶不敢动。  更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实。  她在临死之际都毫无惧怕,却在此时此刻惊恐得犹如一只迷途的小鹿。  时间,并不会停止,始终缓缓流逝,不以任何人的意念所改变。  牧青瑶浑身颤抖的慢慢抬头,看到了云缺那张挂着笑意的脸庞。  安详如昔,就像第一次在青狐山相遇。  牧青瑶颤抖的小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张脸,可云缺的人头却直接滚落而下,掉到她手上。  扑通。  无头的身体栽倒在一旁。  惨白的明月之下,小郡主愣怔怔站在山顶,怀里,抱着云缺的人头。  风停了,天地间压抑无声。  楚红莲的眉宇间,阴沉的神色愈发浓郁,目光低沉。  她给出了一份以生死为题的答卷,答题的两人,却答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份答案只有四个字:  至死不渝!  楚红莲想要看到两人各自求生绝情断义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这一点令她无比懊恼,同时心神巨震。  原来,人族当中也存在着如此纯粹的感情……  空旷的山顶,响起小郡主一声凄厉悲鸣。  “云缺!!!!!!!!!!!!!”  牧青瑶抱着人头泪如雨下。  漆黑的铡刀在夜幕中就此消散,灵芸郡主身上的枷锁随之消失一空。  楚红莲没有说谎。  断头台无法阻止,不过,能以一命换一命的办法来抵消。  “楚红莲!”杨七古奋力崩开那怪蟒,怒吼道:“你该死!!!”  杨七古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浑身法力不计代价的催动,冲向楚红莲。  不等他接近,山岳力士的大手再次拍落。  面对楚红莲与山岳力士,杨七古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斩杀强敌,只能勉励抵挡。  楚红莲冷冷的瞥了眼杨七古,随后将目光落在牧青瑶身上。  此时的小郡主将人头轻轻放在地上,轻声道:  “别急,我马上来陪你……”  最后看了眼云缺的脸睱,小郡主捡起妖刀,一步步向楚红莲走去。  走得无比决然!  楚红莲有些恍惚,目光中现出一阵茫然。  在她面前,牧青瑶与一只蝼蚁无异,居然有勇气提刀而来。  螳臂当车这四个字,在楚红莲脑海里浮现。  螳臂,注定无法挡住滚滚而来的车轮,最后的结局只能会被碾成齑粉!  明知送死,为何还要提刀?  恍惚间,楚红莲有些明白了牧青瑶的心念。  为了所爱之人,宁可舍弃生命也要复仇!  楚红莲凄然一笑,低语道:  “纯粹的人,也是愚蠢的人。”  牧青瑶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小郡主的俏脸苍白如纸,遍布着决然之色。  冲到近前,牧青瑶用尽所有力量举起妖刀,斩向强敌。  这一刀,注定不会有任何威能。  连云缺都斗不过的巫族强者,一个只有七品修为的柔弱郡主,又如何能战胜。  楚红莲连躲都没躲,仅用自身法力的余威,就将妖刀轻易挡住。  反震的巨力,将牧青瑶整个人崩飞出去,跌到远处。  牧青瑶挣扎着爬起来,她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妖刀,在楚红莲那强大的法力之下渐渐融化,渐渐消失。  当妖刀完全消散的那一刻,小郡主心如死灰,跪坐在地,失去了全部力量。  妖刀,代表着云缺的生命。  这把强大的武器,在外人手里注定展现不出任何威能,消散成虚无。  远处,常威与瞎子目睹了一切,两人互相看了眼,紧紧抓着刀,选择了同样的方向。  没有逃跑,而是冲向红莲教主!  楚红莲早知道山顶还有两个活人,她不以为意,弱小的人族对她来说毫无威胁。  可是当两只蚂蚁般的弱者,不顾代价朝她发动冲锋之际,楚红莲的眉峰锁得更深几分。  “替二当家报仇!”  “宰了她!”  常威与瞎子发疯般冲来,又被垃圾般丢了出去。  四品强者,他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各自摔在远处,口喷鲜血。  楚红莲甚至连法术都没用,只是以自身强横的气息,就让常威与瞎子爬不起来。  楚红莲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短短时间内,她看到了很多人的选择。  牧青瑶选择推开云缺赴死。  云缺选择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抗衡铡刀。  杨七古选择同归于尽。  连常威与瞎子这两个喽啰都选择亡命一战。  这些选择,楚红莲无法理解。  她来到人族的世界数十年之久,看到的,是卑鄙与狡诈,是勾心斗角,是朋友间的貌合神离,是夫妻间的同床异梦,是君臣间的心怀鬼胎。  但今天,她看到了以往不曾看见的东西。  楚红莲对人族的认知,在此刻被渐渐打碎。  楚红莲变得愤怒而懊恼。  冷冰冰的目光,盯住了远处的灵芸郡主。  牧青瑶此时也扬起头,冷冽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你们很般配,像两块无瑕美玉,既然他已经死去,你若独活,便不完美。”  楚红莲低语中,抬起手,指向牧青瑶,在其指尖前端凝聚出一把冰晶长剑!  “念你一往情深,我成全你们,送你们一起去地府!”  楚红莲冷声低喝,冰晶长剑豁然飞出,直奔牧青瑶的咽喉!  冰剑的速度太快,转瞬即至,杨七古被山岳力士缠住难以抽身,无力援手,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杨七古已经心神大乱。  救不下云缺也救不下牧青瑶,杨七古此时无比自责,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与楚红莲同归于尽。  迎着斩来的冰剑,牧青瑶始终瞪着美目,咬紧银牙,一眼不眨。  即便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小郡主的牙关咬出了轻响,代表着她此时内心的愤怒与绝望。  在牧青瑶咬牙的同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  咔嚓!  那是牙齿咬合的响动。  只不过比起小郡主咬牙的声音要刺耳得多。  牧青瑶豁然一惊,仔细一看,不由得心神巨震。  袭来的冰剑,堪堪停在面前,还差一寸就会切进自己的脖子。  并非楚红莲收手,而是冰剑被人一口咬住!  确切的说,咬住冰剑的不是人,而是一颗人头。  云缺的人头!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0章 该你投胎了 以牙封剑。  这种奇观实在罕见。  更罕见的是,一颗人头以牙封剑!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牧青瑶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常威和瞎子不再挣扎爬起来,而是直勾勾盯着云缺的人头。  杨七古甚至忘记了呼吸,变得瞠目结舌。  楚红莲始终冷峻的神色,在此刻变得惊讶起来。  她的咒言术断头台,绝对不会失灵,一旦动用,必定会带走一条生命,诅咒之力消耗她极大的法力,轻易不会动用。  况且云缺的头已经断了,肉眼即可分辨,脑袋和身体离着几丈远,不可能出现假死的情况。  即便身为巫族,楚红莲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诧异不已。  脑袋掉了怎么还能不死!  山顶出现短暂的沉寂,随后这片寂静被一声冰晶碎裂的响动所打破。  云缺的牙,咬碎了冰剑!  冰屑崩裂之中,人们看清了云缺的牙齿。  不是正常的人牙,而是四颗锋利的獠牙!  人头诡异的悬浮在半空,  月光下,人头后方有一条手腕粗细的血光隐约浮现,犹如一条诡异的怪蟒,连接着尸体。  “嘻嘻,嘻嘻嘻嘻……”  人头的嘴角,两侧上翘,传出一阵女子的诡笑声。  听到那令人汗毛倒竖的笑声,牧青瑶豁然反应过来。  云缺已经被妖魂控制!  牧青瑶不惊反喜,如果妖魂还存在的话,说明云缺没有真正死去!  “这具身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杀的。”  妖魂的声音从云缺口中传出:“你会因此而付出同样的代价!”  一双竖瞳始终盯着楚红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云缺头顶开始冒出血色长发,同时面部扭曲变幻,从人面,逐渐变成了一张狸猫的脸,十二根长须殷红如血!  变化的不仅是头部,失去人头的身体站了起来,手脚同时着地,浑身生出血色毛发。  手与脚相继转变为锋利的妖爪。  头部与身体之间的血光开始收缩,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完全融合在一起。  当头与身体合并,原地出现的已经不是云缺,而是一头数丈高的血色妖狸!  吼!!!!!!!!!!!  妖狸仰天嘶吼,浑身殷红的毛发宛若一片起伏的血光,在月色下显得无比刺眼。  看到云缺改变形态之后,楚红莲惊讶道:  “北域血狸!”  血狸一族,是妖族中古老的存在,悠久而神秘。  在楚红莲道出眼前的巨兽真身之际,血狸豁然扑出,好似一道血色的闪电,瞬间到了近前,长爪在夜空下划出一道锋利的痕迹。  楚红莲不敢怠慢,向后急退,尽管她动作极快,仍然被妖爪前端伤到肩头,伤处血肉模糊!  楚红莲吃疼之下,张口喷出一只奇虫。  这奇虫类似蜈蚣,有着无数细爪,在半空中迎风而长,转眼间变化成十丈大小的狰狞巨虫!  巨虫没有头尾,身体两端是两个黑洞洞的大口,口内遍布长牙,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怪虫乍一现身,立刻将扁长的身体卷缩起来,将血狸团团缠住,首尾的大口分别朝着血狸吞下。  眼看着大口袭来,血狸猛地晃动身躯,浑身毛发根根炸立,犹如无数长枪!  噗噗的闷响不绝于耳。  蜈蚣怪虫直接被扎成筛子!  血狸大口一张,一下将怪虫咬断。  怪虫断开后,居然不死,分裂成两只怪虫,继续爬来。  血狸的头部往后一仰,猛地吸气,再往前一倾,从口中喷出一团惨白色的烈焰!  在这种诡异的烈焰烧灼之下,两只怪虫吱吱怪叫,卷缩虫身,渐渐不动,直至焦糊。  火势极大,却没有半点热气存在,反而冰冷异常,如同来自九幽的鬼火。  杨七古在远处震撼着暗暗低语:  “冥炎!”  冥炎为一种特殊的火焰,冷若寒冰,可焚烧一切,连法术与阵道都可烧穿,甚至能融化修士的元神,是极为罕见的异火,只有一些拥有特殊血脉的妖族才能拥有。  怪虫被烧死的同时,楚红莲的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溢出血迹。  那怪虫是她的本命蛊,唯有殊死搏杀之际才会动用,不料仅仅放出来而已,都没伤到对方就彻底被烧焦。  “三阶妖王……”  楚红莲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神色变得无比阴沉。  她已经感知到对面的异兽有多恐怖,竟是一头三阶程度的血狸!  楚红莲怎么也没想到,云缺一个区区七品武夫,身体里居然住着一头三阶妖王!  低阶妖兽没有特殊头衔,只以等阶划分,从九阶到五阶均都如此。  然而一旦达到四阶的妖兽,就会拥有不同的头衔。  四阶妖兽被称之为大妖,恐怖无比。  三阶妖兽,则被称作妖王!  烧死了怪虫后,血狸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再次突进到楚红莲面前,利爪迎面拍下!  楚红莲自知不是对手,一跺脚,整个人陷入地底。  妖爪拍空,砸在地面,将岩石抓开数丈深的大坑。  山顶的岩石,是山岳力士的头顶,血狸这一爪直接抓出了金矿。  金矿不再是石头模样,而是类似于金色的血液,在妖爪中流淌。  金为血,银为骨,山岳力士沉眠的时候,金银是矿石,一旦苏醒,金银则会随之恢复成血液与筋骨。  沉闷的嘶吼从山体内发出。  山岳力士两只大手从头顶扫过,将其上的几人拍向山下。  杨七古以法力形成一圈防御,笼罩住灵芸郡主与常威和瞎子,把三人挪移到远处。  掉落山下之后,常威和瞎子虽然安然无恙,却被眼前的山岳力士惊得头皮发麻。  刚才在山顶还看不出这头怪物的庞大,现在得仰头朝上看,几乎看不到力士的全貌!  在常威和瞎子看来,那根本就是一座山成精了!  山岳力士的一只大脚就能轻易踩塌一座酒楼,走上几步,一条街都得消失!  实在太过庞大!  血狸并没被拍到地面,跃起身躯,躲开大手的横扫,此时在山顶纵跃,不断攻击着山岳力士的头顶。  血狸的身躯其实不小,在人族面前绝对是巨兽,两人多高,身躯庞大。  可是在山岳力士身上,就像松树上的一只小松鼠,在蹦跳不停。  山岳力士巨大的身躯,注定了它的防御力无比惊人,想要将其彻底破坏,实在很难。  即便血狸的攻势相当致命,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山岳力士撕碎。  随着楚红莲融入山体,山岳力士爆发出的力量愈发可怕,大手不断挥舞,拍蚊子似的想要拍死身上的妖兽。  杨七古示意牧青瑶几人远离此地,他深吸一口气,催动浑身法力攻向山岳力士。  牧青瑶与常威和瞎子一路奔跑,来到远处的另一座高山,站在山顶,能完整看到这场恶战的全貌。  三人看得无比震惊。  这种场面,比起千军万马的冲杀还要令人震撼。  那根本就不是属于正常人的战斗,完全是怪物之间的殊死搏杀!  瞎子咽了口吐沫,战战兢兢的道:  “二、二当家好像没死。”  常威也哆哆嗦嗦的道:  “废、废话!二当家肯定没死!没看二当家脑袋都接上了吗!”  其实这俩人也不敢肯定云缺现在的状态,他们在黑风寨见过云缺爆发妖力的场面,但他们可没见过断头重生的奇迹。  相比于常威和瞎子的心神不宁,牧青瑶的目光愈发坚定,眼眸里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泽。  牧青瑶能断定,云缺肯定还活着!  因为妖魂尚在!  妖武者的特点,是与妖魂同守一命,一旦本体死去,妖魂必定消散,反之亦然。  如今虽然云缺化妖,展现出妖躯形态,但妖魂始终存在!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牧青瑶也想不通为何人头断掉还能不死,但她坚信一点,妖魂只要没死,云缺就始终存活!  在血狸与杨七古的猛攻下,山岳巨人被逐渐瓦解。  常威与瞎子眼睁睁看着山岳巨人的两只胳膊被血狸相继抓烂,掉落成满地碎石。  又看到巨人的头颅被撕裂,大片的岩石在夜空下崩塌碎裂。  接着他们看到血狸从山体中抽出一条银色的筋骨,撕成粉碎。  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血狸从山体中挖出了楚红莲,将其半个身体一爪捏碎!  吼!!!!!!!  月光下,血色的异兽仰天嘶吼,宛若血红的凶魔,散发着狂暴气息。  看到这一幕的常威和瞎子,身体不断打着摆子,眼皮跳个不停。  四阶巅峰妖兽程度的山岳巨人,加上四品境界的古老巫族,居然就这么被撕碎了!  杨七古站在残破的山顶,目光复杂的望着对面的异兽。  他已经竭尽全力,对山岳力士造成的伤害却不足血狸的一成,可以说杀掉山岳力士几乎完全是血狸的力量。  好恐怖的异兽……  杨七古在心里开始为云缺的处境担忧。  扑通一声。  楚红莲的半个身体掉落在杨七古面前。  这位红莲教主几乎失去了人形,满地都是古铜色的血液,奄奄一息,到了弥留之际。  临死之际,楚红莲吐着血,朝着杨七古艰难的伸出手。  杨七古心里不忍,走到近前,握住楚红莲的手。  他本想与对方同归于尽,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楚红莲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望着杨七古,艰难的发出声音:  “对不起……七古,我其实……很想和你在一起……”  杨七古无声的流下两行热泪,静默无声。  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  “你走……离开大晋,离开天下……”  楚红莲死死抓着杨七古的手,艰难道:“去天涯海角,找一个无人之地,安度余生,永远不要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七古猛然皱眉,道:“他们是谁?”  “红莲教……只是他们的棋子……”楚红莲的气息微弱到极致,呢喃道:“七古,我好冷……”  杨七古张口还想继续追问,可声音却卡在喉咙,再无法发出。  眼前的红颜知己,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杨七古缓缓将尸体抱在怀里,闭上眼,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远处,血狸的身躯在发生变化。  血色的长毛纷纷消散,从妖狸形态逐渐转化为人身,最终现出云缺的轮廓,静静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黑暗里,云缺豁然醒来。  四周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半点东西。  这是地府?  云缺感知了一下,什么也感受不到,不冷不热,不痛不痒。  嗯,应该是地府了。  云缺没起来,而是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他开始在心里盘算。  到了地府,会不会被阎王爷提审?  如果提审的话,自己以前坑了那么多人,会不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前几层还好说,熬一熬也许有投胎的机会,如果到了十八层,那就坏菜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云缺觉得有人踢了自己一脚。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起来,该你投胎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0章 该你投胎了_254 以牙封剑。  这种奇观实在罕见。  更罕见的是,一颗人头以牙封剑!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牧青瑶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常威和瞎子不再挣扎爬起来,而是直勾勾盯着云缺的人头。  杨七古甚至忘记了呼吸,变得瞠目结舌。  楚红莲始终冷峻的神色,在此刻变得惊讶起来。  她的咒言术断头台,绝对不会失灵,一旦动用,必定会带走一条生命,诅咒之力消耗她极大的法力,轻易不会动用。  况且云缺的头已经断了,肉眼即可分辨,脑袋和身体离着几丈远,不可能出现假死的情况。  即便身为巫族,楚红莲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诧异不已。  脑袋掉了怎么还能不死!  山顶出现短暂的沉寂,随后这片寂静被一声冰晶碎裂的响动所打破。  云缺的牙,咬碎了冰剑!  冰屑崩裂之中,人们看清了云缺的牙齿。  不是正常的人牙,而是四颗锋利的獠牙!  人头诡异的悬浮在半空,  月光下,人头后方有一条手腕粗细的血光隐约浮现,犹如一条诡异的怪蟒,连接着尸体。  “嘻嘻,嘻嘻嘻嘻……”  人头的嘴角,两侧上翘,传出一阵女子的诡笑声。  听到那令人汗毛倒竖的笑声,牧青瑶豁然反应过来。  云缺已经被妖魂控制!  牧青瑶不惊反喜,如果妖魂还存在的话,说明云缺没有真正死去!  “这具身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杀的。”  妖魂的声音从云缺口中传出:“你会因此而付出同样的代价!”  一双竖瞳始终盯着楚红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云缺头顶开始冒出血色长发,同时面部扭曲变幻,从人面,逐渐变成了一张狸猫的脸,十二根长须殷红如血!  变化的不仅是头部,失去人头的身体站了起来,手脚同时着地,浑身生出血色毛发。  手与脚相继转变为锋利的妖爪。  头部与身体之间的血光开始收缩,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完全融合在一起。  当头与身体合并,原地出现的已经不是云缺,而是一头数丈高的血色妖狸!  吼!!!!!!!!!!!  妖狸仰天嘶吼,浑身殷红的毛发宛若一片起伏的血光,在月色下显得无比刺眼。  看到云缺改变形态之后,楚红莲惊讶道:  “北域血狸!”  血狸一族,是妖族中古老的存在,悠久而神秘。  在楚红莲道出眼前的巨兽真身之际,血狸豁然扑出,好似一道血色的闪电,瞬间到了近前,长爪在夜空下划出一道锋利的痕迹。  楚红莲不敢怠慢,向后急退,尽管她动作极快,仍然被妖爪前端伤到肩头,伤处血肉模糊!  楚红莲吃疼之下,张口喷出一只奇虫。  这奇虫类似蜈蚣,有着无数细爪,在半空中迎风而长,转眼间变化成十丈大小的狰狞巨虫!  巨虫没有头尾,身体两端是两个黑洞洞的大口,口内遍布长牙,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怪虫乍一现身,立刻将扁长的身体卷缩起来,将血狸团团缠住,首尾的大口分别朝着血狸吞下。  眼看着大口袭来,血狸猛地晃动身躯,浑身毛发根根炸立,犹如无数长枪!  噗噗的闷响不绝于耳。  蜈蚣怪虫直接被扎成筛子!  血狸大口一张,一下将怪虫咬断。  怪虫断开后,居然不死,分裂成两只怪虫,继续爬来。  血狸的头部往后一仰,猛地吸气,再往前一倾,从口中喷出一团惨白色的烈焰!  在这种诡异的烈焰烧灼之下,两只怪虫吱吱怪叫,卷缩虫身,渐渐不动,直至焦糊。  火势极大,却没有半点热气存在,反而冰冷异常,如同来自九幽的鬼火。  杨七古在远处震撼着暗暗低语:  “冥炎!”  冥炎为一种特殊的火焰,冷若寒冰,可焚烧一切,连法术与阵道都可烧穿,甚至能融化修士的元神,是极为罕见的异火,只有一些拥有特殊血脉的妖族才能拥有。  怪虫被烧死的同时,楚红莲的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溢出血迹。  那怪虫是她的本命蛊,唯有殊死搏杀之际才会动用,不料仅仅放出来而已,都没伤到对方就彻底被烧焦。  “三阶妖王……”  楚红莲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神色变得无比阴沉。  她已经感知到对面的异兽有多恐怖,竟是一头三阶程度的血狸!  楚红莲怎么也没想到,云缺一个区区七品武夫,身体里居然住着一头三阶妖王!  低阶妖兽没有特殊头衔,只以等阶划分,从九阶到五阶均都如此。  然而一旦达到四阶的妖兽,就会拥有不同的头衔。  四阶妖兽被称之为大妖,恐怖无比。  三阶妖兽,则被称作妖王!  烧死了怪虫后,血狸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再次突进到楚红莲面前,利爪迎面拍下!  楚红莲自知不是对手,一跺脚,整个人陷入地底。  妖爪拍空,砸在地面,将岩石抓开数丈深的大坑。  山顶的岩石,是山岳力士的头顶,血狸这一爪直接抓出了金矿。  金矿不再是石头模样,而是类似于金色的血液,在妖爪中流淌。  金为血,银为骨,山岳力士沉眠的时候,金银是矿石,一旦苏醒,金银则会随之恢复成血液与筋骨。  沉闷的嘶吼从山体内发出。  山岳力士两只大手从头顶扫过,将其上的几人拍向山下。  杨七古以法力形成一圈防御,笼罩住灵芸郡主与常威和瞎子,把三人挪移到远处。  掉落山下之后,常威和瞎子虽然安然无恙,却被眼前的山岳力士惊得头皮发麻。  刚才在山顶还看不出这头怪物的庞大,现在得仰头朝上看,几乎看不到力士的全貌!  在常威和瞎子看来,那根本就是一座山成精了!  山岳力士的一只大脚就能轻易踩塌一座酒楼,走上几步,一条街都得消失!  实在太过庞大!  血狸并没被拍到地面,跃起身躯,躲开大手的横扫,此时在山顶纵跃,不断攻击着山岳力士的头顶。  血狸的身躯其实不小,在人族面前绝对是巨兽,两人多高,身躯庞大。  可是在山岳力士身上,就像松树上的一只小松鼠,在蹦跳不停。  山岳力士巨大的身躯,注定了它的防御力无比惊人,想要将其彻底破坏,实在很难。  即便血狸的攻势相当致命,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山岳力士撕碎。  随着楚红莲融入山体,山岳力士爆发出的力量愈发可怕,大手不断挥舞,拍蚊子似的想要拍死身上的妖兽。  杨七古示意牧青瑶几人远离此地,他深吸一口气,催动浑身法力攻向山岳力士。  牧青瑶与常威和瞎子一路奔跑,来到远处的另一座高山,站在山顶,能完整看到这场恶战的全貌。  三人看得无比震惊。  这种场面,比起千军万马的冲杀还要令人震撼。  那根本就不是属于正常人的战斗,完全是怪物之间的殊死搏杀!  瞎子咽了口吐沫,战战兢兢的道:  “二、二当家好像没死。”  常威也哆哆嗦嗦的道:  “废、废话!二当家肯定没死!没看二当家脑袋都接上了吗!”  其实这俩人也不敢肯定云缺现在的状态,他们在黑风寨见过云缺爆发妖力的场面,但他们可没见过断头重生的奇迹。  相比于常威和瞎子的心神不宁,牧青瑶的目光愈发坚定,眼眸里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泽。  牧青瑶能断定,云缺肯定还活着!  因为妖魂尚在!  妖武者的特点,是与妖魂同守一命,一旦本体死去,妖魂必定消散,反之亦然。  如今虽然云缺化妖,展现出妖躯形态,但妖魂始终存在!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牧青瑶也想不通为何人头断掉还能不死,但她坚信一点,妖魂只要没死,云缺就始终存活!  在血狸与杨七古的猛攻下,山岳巨人被逐渐瓦解。  常威与瞎子眼睁睁看着山岳巨人的两只胳膊被血狸相继抓烂,掉落成满地碎石。  又看到巨人的头颅被撕裂,大片的岩石在夜空下崩塌碎裂。  接着他们看到血狸从山体中抽出一条银色的筋骨,撕成粉碎。  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血狸从山体中挖出了楚红莲,将其半个身体一爪捏碎!  吼!!!!!!!  月光下,血色的异兽仰天嘶吼,宛若血红的凶魔,散发着狂暴气息。  看到这一幕的常威和瞎子,身体不断打着摆子,眼皮跳个不停。  四阶巅峰妖兽程度的山岳巨人,加上四品境界的古老巫族,居然就这么被撕碎了!  杨七古站在残破的山顶,目光复杂的望着对面的异兽。  他已经竭尽全力,对山岳力士造成的伤害却不足血狸的一成,可以说杀掉山岳力士几乎完全是血狸的力量。  好恐怖的异兽……  杨七古在心里开始为云缺的处境担忧。  扑通一声。  楚红莲的半个身体掉落在杨七古面前。  这位红莲教主几乎失去了人形,满地都是古铜色的血液,奄奄一息,到了弥留之际。  临死之际,楚红莲吐着血,朝着杨七古艰难的伸出手。  杨七古心里不忍,走到近前,握住楚红莲的手。  他本想与对方同归于尽,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楚红莲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望着杨七古,艰难的发出声音:  “对不起……七古,我其实……很想和你在一起……”  杨七古无声的流下两行热泪,静默无声。  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  “你走……离开大晋,离开天下……”  楚红莲死死抓着杨七古的手,艰难道:“去天涯海角,找一个无人之地,安度余生,永远不要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七古猛然皱眉,道:“他们是谁?”  “红莲教……只是他们的棋子……”楚红莲的气息微弱到极致,呢喃道:“七古,我好冷……”  杨七古张口还想继续追问,可声音却卡在喉咙,再无法发出。  眼前的红颜知己,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杨七古缓缓将尸体抱在怀里,闭上眼,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远处,血狸的身躯在发生变化。  血色的长毛纷纷消散,从妖狸形态逐渐转化为人身,最终现出云缺的轮廓,静静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黑暗里,云缺豁然醒来。  四周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半点东西。  这是地府?  云缺感知了一下,什么也感受不到,不冷不热,不痛不痒。  嗯,应该是地府了。  云缺没起来,而是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他开始在心里盘算。  到了地府,会不会被阎王爷提审?  如果提审的话,自己以前坑了那么多人,会不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前几层还好说,熬一熬也许有投胎的机会,如果到了十八层,那就坏菜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云缺觉得有人踢了自己一脚。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起来,该你投胎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1章 希望 崎岖山路,牧青瑶在奋力奔跑。  眼角的泪珠儿被迎面而来的山风吹起,飘向身后。  小郡主心跳如雷,快速的奔行让她疲惫不堪,却仍旧奋力的跑着。  她与云缺的距离,只有两座山的距离。  很快即可相见。  当牧青瑶从山顶跑下,又爬上山岳巨人碎裂的躯体之后,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距离这种东西,有时候用眼睛即可分辨,而有时候,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抵达。  云缺静静的躺在碎石当中,一动不动,好似在熟睡,没有任何呼吸存在。  牧青瑶是懂医术的,当她抓起云缺的手腕,原本充满希翼的俏脸变得面如死灰。  没有脉搏!  既无心跳也无脉搏,只能说明一件事。  人已经死了。  小郡主伏在云缺身上痛哭流涕,几近晕厥。  常威和瞎子也寻了过来,两人伤势不轻,嘴角挂着血迹,默默站在一旁,满脸悲意。  他们无法相信,云缺能撕碎山岳巨人那等异兽,能捏碎红莲教主那等强人,怎么会死呢?  可尸体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牧青瑶的哭声,惊醒了杨七古。  放下楚红莲的半截尸体,杨七古快步来到云缺近前。  先搭了下脉,随后动用灵识感知,仔细查看。  整个过程中,杨七古的眉头越锁越深,半晌后,沉声道:  “虽无心跳,人却没死。”  牧青瑶豁然抬头,哭红的眼睛再次泛起希望。  旁边的常威和瞎子都听傻了,两人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没心跳没呼吸,这都不算死?  两人的脑子有些发懵,云缺此刻的状态,颠覆了他们对生死两个字的理解。  “七叔,云缺到底怎么了!”牧青瑶抽泣着询问。  杨七古皱眉道:  “他的状态很古怪,呼吸与心跳消失,但生机犹在,所有脏器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枯萎的征兆,血液在自行流转,与活人的身体并无两样。”  以杨七古的说法,云缺现在是活人的状态,除了呼吸心跳之外,身体全部正常,但牧青瑶知道这种状态绝对不同寻常,肯定有着重大的隐患。  “云缺!你醒醒!”牧青瑶轻声呼唤。  云缺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牧青瑶抹了下眼泪,渐渐冷静下来,望着云缺活死人般的模样,道:  “妖魂没有掌控身体,莫非,云缺的神魂受损?”  冷静下来的灵芸郡主,发现了云缺这次动用妖力的不同之处。  以前云缺借用妖力,一旦过量,会被妖魂反噬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这次不仅云缺无法醒来,连妖魂也毫无声息,所以牧青瑶猜测云缺的神魂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我来试试唤醒他。”  杨七古说罢,将云缺平放在地面,取出银针,施展出镇魂之术。  以前杨七古治病,至多只需三针,于是有了个镇魂三针的雅称,如今他在云缺的头顶接连扎七针。  牧青瑶站在旁边安静的等待,两只小手捏在一起,默默为云缺祈祷。  她知道七叔动用了真正的全力。  春来花开去年古,七针绝学传中土,杨七古的雅号当中,七针绝学才是真正的妙手回春之法。  看似小小的银针,其内蕴含着精湛到极致的法力波动,刺进云缺的七处穴位,借此来唤醒神魂。  然而等待了良久,云缺别说醒来,连眼皮都没跳动半分。  整个人躺在地面,毫无知觉可言,与活死人一般无二。  杨七古的神色变得愈发沉重,缓缓摇头,道:  “不行,七针之法对他无效,他的神魂处于一种空灵状态,与肉身隔绝开来,很难唤醒。”  杨七古的声音低沉,双目暗淡,尽管他在极力掩盖,牧青瑶还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种绝望。  很难唤醒,其实代表着无法唤醒。  牧青瑶读懂了七叔的悲意,她知道云缺已经彻底成为活死人。  肉身不腐,却再也无法醒来。  牧青瑶咬了咬牙,表情变得坚定起来,道:  “一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云缺醒来,哪怕穷极一生去寻找灵药,我也要救他!”  杨七古望着小郡主坚韧的模样,忽然苦笑了一声,道:  “你和云缺还真像啊,都是永不言弃的作风,七叔活了六十载,活得还不如你们两个孩子,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救醒云缺!”  牧青瑶用力的点点头,道:  “听说道门有极品灵丹,不知对云缺此时的状态可否有效?”  杨七古回忆一番,道:  “恢复神魂的极品灵丹可遇而不可求,买是买不到的,只能是修行界的强者亲自祭炼,但有一点无法保证,云缺的状态实在特殊,他有两道神魂,极品灵丹对正常人肯定有效,在云缺身上未必有用。”  牧青瑶道:  “七叔阅历渊博,一定知道救醒云缺的办法。”  杨七古叹了口气,道:  “我确实知道一个办法,只要肉身不死,无论神魂受到何种重创都有机会痊愈。”  牧青瑶惊喜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七叔告诉我!”  杨七古神色凝重的道出四个字:  “乾阳神木!”  “乾阳神木……”牧青瑶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时茫然。  “乾阳神木为至阳之木,是传说中的存在,此物有重塑神魂之力,多年前修行界出现拇指大小的一块,因此引发的争夺涉及数个国度,十余处宗门势力,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最后那块神木不知所踪,再无消息。”杨七古道。  听闻此言,牧青瑶眼里的希望更加浓烈。  天材地宝的功效,往往超出人们的理解范畴,天下间拥有修复神魂之力的异宝肯定不少,但乾阳神木却有重塑神魂之力!  修复与重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要能找到一块乾阳神木,云缺就有醒来的希望!  “我去找!我有通灵之体,对灵花灵草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知。”牧青瑶坚定的道。  “不,你留在云缺身边照料他即可,我去找。”  杨七古沉声道:“乾阳神木那等宝物,一旦出现,必定会引来无数觊觎之人,你即便能找到也未必能保得住,容易因此而丧命,七叔年纪大了,不在乎生死,况且修为比你高深得多,别忘了我可是神医,寻找灵材的手段,不比你这丫头弱。”  牧青瑶点了点头,朝着杨七古深施一礼,道:  “我替云缺谢过七叔。”  杨七古笑了笑,摆手道:  “谢什么,云缺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只要我还没死,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  牧青瑶道:  “除了乾阳神木,是否还需要其他灵材入药?七叔尽管吩咐,我想办法搜集。”  杨七古道:  “其余药材比起乾阳神木这份主药,都不算什么了,其中有一种比较罕见,是魔莲的莲子……”  说到这里,杨七古与牧青瑶同时神色一变。  皇城里就有一头魔莲!  “走,回皇城!”杨七古道。  临走之前,杨七古以法力在林间挖出一个大坑,将楚红莲半截的尸体就此埋葬。  没有立碑。  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土包而已。  尽管杨七古深爱着这位红颜,但楚红莲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她在世间留下名字。  最后看了眼小坟,杨七古背起云缺,带着牧青瑶飞回天祈城。  常威和瞎子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开口说带上咱们,两人看了看周围全是废墟,没敢多留,往天祈城赶去。  随着山岳力士的陨落,金银两座矿随之崩塌,矿石渐渐化作普通岩石,失去所有光泽。  山岳力士始终是活物,只是以山岳的状态存在于世,它活着的时候,血液与筋骨是金矿银矿,一旦死去,便会尘归尘,土归土,金银化作尘土,一文不值。  等杨七古回到天祈,皇宫里的恶战已经结束。  阎罗白厌等人早已归来,配合宋道理与国师,终于将嗜血魔莲彻底击杀。  皇城里,到处能看到干瘪的藤蔓与枯萎的花瓣。  魔莲虽死,散发的气息却笼罩着整个天祈城。  魔莲临死之际,喷吐出大片毒气,在皇城半空形成乌云,久久不散。  这些毒气本该弥漫全城,毒杀所有活人,是宋道理将毒气尽数汇聚在一起,封在半空,不断炼化消弭。  学宫既然出手,自然会保下满城百姓,鸿雁城与八山城的劫难,并未发生在天祈。  这一点让首辅老怀甚慰,对学宫感激涕零。  皇城保住了,周史伯心里的一块大石就算落了地,然而当他得知云缺的状况后,不由得再次担忧起来。  云缺被送回司天监,躺在斩妖司的一间屋子里。  回来后,牧青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魔莲的莲子,得知莲子尽数被国师收取。  周史伯道:  “国师为了夺下莲子,被魔莲重创,已经返回缥缈阁疗伤,既然云缺需要莲子救治,老夫去走一遭。”  周史伯说到做到,亲自去了趟缥缈阁,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国师根本没见他。  回到司天监之后,周史伯尴尬不已,摇头苦叹。  杨七古决定自己走一趟缥缈阁。  到了缥缈阁,杨七古站在门外说明来意,良久后,传来国师冷漠的声音。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天材地宝,强者得之,没有均分一说。”  国师直接拒绝。  杨七古沉声道:  “确实如此,宝物现世能者居之,国师以实力夺走莲子无可厚非,我此行前来并非索要,而是求一粒即可,用来救云缺。”  缥缈阁已经被魔莲摧毁得残破不堪,四处漏风,能看到其内有火烛在闪烁不停。  沉默良久,一粒紫色的莲子从大门豁口处飞出。  杨七古抬手接住,道了声谢,转身而去。  国师的心思,杨七古不想猜。  忌惮他这位曾经的学宫先生也好,念及联手对战魔莲的共同作战也罢,或者不愿看着云缺长眠不醒,总之,莲子到手即可。  杨七古只想救回云缺,其他的,他没心思去理会。  这一点,正好与云缺相反。  云缺现在想得很多,越想越觉得立刻投胎这种事不太对劲,按照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和梅钱死后至少得过一遍油锅,怎么可能毫无惩罚,直接投胎呢?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1章 希望_256 崎岖山路,牧青瑶在奋力奔跑。  眼角的泪珠儿被迎面而来的山风吹起,飘向身后。  小郡主心跳如雷,快速的奔行让她疲惫不堪,却仍旧奋力的跑着。  她与云缺的距离,只有两座山的距离。  很快即可相见。  当牧青瑶从山顶跑下,又爬上山岳巨人碎裂的躯体之后,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距离这种东西,有时候用眼睛即可分辨,而有时候,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抵达。  云缺静静的躺在碎石当中,一动不动,好似在熟睡,没有任何呼吸存在。  牧青瑶是懂医术的,当她抓起云缺的手腕,原本充满希翼的俏脸变得面如死灰。  没有脉搏!  既无心跳也无脉搏,只能说明一件事。  人已经死了。  小郡主伏在云缺身上痛哭流涕,几近晕厥。  常威和瞎子也寻了过来,两人伤势不轻,嘴角挂着血迹,默默站在一旁,满脸悲意。  他们无法相信,云缺能撕碎山岳巨人那等异兽,能捏碎红莲教主那等强人,怎么会死呢?  可尸体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牧青瑶的哭声,惊醒了杨七古。  放下楚红莲的半截尸体,杨七古快步来到云缺近前。  先搭了下脉,随后动用灵识感知,仔细查看。  整个过程中,杨七古的眉头越锁越深,半晌后,沉声道:  “虽无心跳,人却没死。”  牧青瑶豁然抬头,哭红的眼睛再次泛起希望。  旁边的常威和瞎子都听傻了,两人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没心跳没呼吸,这都不算死?  两人的脑子有些发懵,云缺此刻的状态,颠覆了他们对生死两个字的理解。  “七叔,云缺到底怎么了!”牧青瑶抽泣着询问。  杨七古皱眉道:  “他的状态很古怪,呼吸与心跳消失,但生机犹在,所有脏器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枯萎的征兆,血液在自行流转,与活人的身体并无两样。”  以杨七古的说法,云缺现在是活人的状态,除了呼吸心跳之外,身体全部正常,但牧青瑶知道这种状态绝对不同寻常,肯定有着重大的隐患。  “云缺!你醒醒!”牧青瑶轻声呼唤。  云缺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牧青瑶抹了下眼泪,渐渐冷静下来,望着云缺活死人般的模样,道:  “妖魂没有掌控身体,莫非,云缺的神魂受损?”  冷静下来的灵芸郡主,发现了云缺这次动用妖力的不同之处。  以前云缺借用妖力,一旦过量,会被妖魂反噬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这次不仅云缺无法醒来,连妖魂也毫无声息,所以牧青瑶猜测云缺的神魂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我来试试唤醒他。”  杨七古说罢,将云缺平放在地面,取出银针,施展出镇魂之术。  以前杨七古治病,至多只需三针,于是有了个镇魂三针的雅称,如今他在云缺的头顶接连扎七针。  牧青瑶站在旁边安静的等待,两只小手捏在一起,默默为云缺祈祷。  她知道七叔动用了真正的全力。  春来花开去年古,七针绝学传中土,杨七古的雅号当中,七针绝学才是真正的妙手回春之法。  看似小小的银针,其内蕴含着精湛到极致的法力波动,刺进云缺的七处穴位,借此来唤醒神魂。  然而等待了良久,云缺别说醒来,连眼皮都没跳动半分。  整个人躺在地面,毫无知觉可言,与活死人一般无二。  杨七古的神色变得愈发沉重,缓缓摇头,道:  “不行,七针之法对他无效,他的神魂处于一种空灵状态,与肉身隔绝开来,很难唤醒。”  杨七古的声音低沉,双目暗淡,尽管他在极力掩盖,牧青瑶还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种绝望。  很难唤醒,其实代表着无法唤醒。  牧青瑶读懂了七叔的悲意,她知道云缺已经彻底成为活死人。  肉身不腐,却再也无法醒来。  牧青瑶咬了咬牙,表情变得坚定起来,道:  “一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云缺醒来,哪怕穷极一生去寻找灵药,我也要救他!”  杨七古望着小郡主坚韧的模样,忽然苦笑了一声,道:  “你和云缺还真像啊,都是永不言弃的作风,七叔活了六十载,活得还不如你们两个孩子,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救醒云缺!”  牧青瑶用力的点点头,道:  “听说道门有极品灵丹,不知对云缺此时的状态可否有效?”  杨七古回忆一番,道:  “恢复神魂的极品灵丹可遇而不可求,买是买不到的,只能是修行界的强者亲自祭炼,但有一点无法保证,云缺的状态实在特殊,他有两道神魂,极品灵丹对正常人肯定有效,在云缺身上未必有用。”  牧青瑶道:  “七叔阅历渊博,一定知道救醒云缺的办法。”  杨七古叹了口气,道:  “我确实知道一个办法,只要肉身不死,无论神魂受到何种重创都有机会痊愈。”  牧青瑶惊喜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七叔告诉我!”  杨七古神色凝重的道出四个字:  “乾阳神木!”  “乾阳神木……”牧青瑶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时茫然。  “乾阳神木为至阳之木,是传说中的存在,此物有重塑神魂之力,多年前修行界出现拇指大小的一块,因此引发的争夺涉及数个国度,十余处宗门势力,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最后那块神木不知所踪,再无消息。”杨七古道。  听闻此言,牧青瑶眼里的希望更加浓烈。  天材地宝的功效,往往超出人们的理解范畴,天下间拥有修复神魂之力的异宝肯定不少,但乾阳神木却有重塑神魂之力!  修复与重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要能找到一块乾阳神木,云缺就有醒来的希望!  “我去找!我有通灵之体,对灵花灵草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知。”牧青瑶坚定的道。  “不,你留在云缺身边照料他即可,我去找。”  杨七古沉声道:“乾阳神木那等宝物,一旦出现,必定会引来无数觊觎之人,你即便能找到也未必能保得住,容易因此而丧命,七叔年纪大了,不在乎生死,况且修为比你高深得多,别忘了我可是神医,寻找灵材的手段,不比你这丫头弱。”  牧青瑶点了点头,朝着杨七古深施一礼,道:  “我替云缺谢过七叔。”  杨七古笑了笑,摆手道:  “谢什么,云缺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只要我还没死,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  牧青瑶道:  “除了乾阳神木,是否还需要其他灵材入药?七叔尽管吩咐,我想办法搜集。”  杨七古道:  “其余药材比起乾阳神木这份主药,都不算什么了,其中有一种比较罕见,是魔莲的莲子……”  说到这里,杨七古与牧青瑶同时神色一变。  皇城里就有一头魔莲!  “走,回皇城!”杨七古道。  临走之前,杨七古以法力在林间挖出一个大坑,将楚红莲半截的尸体就此埋葬。  没有立碑。  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土包而已。  尽管杨七古深爱着这位红颜,但楚红莲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她在世间留下名字。  最后看了眼小坟,杨七古背起云缺,带着牧青瑶飞回天祈城。  常威和瞎子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开口说带上咱们,两人看了看周围全是废墟,没敢多留,往天祈城赶去。  随着山岳力士的陨落,金银两座矿随之崩塌,矿石渐渐化作普通岩石,失去所有光泽。  山岳力士始终是活物,只是以山岳的状态存在于世,它活着的时候,血液与筋骨是金矿银矿,一旦死去,便会尘归尘,土归土,金银化作尘土,一文不值。  等杨七古回到天祈,皇宫里的恶战已经结束。  阎罗白厌等人早已归来,配合宋道理与国师,终于将嗜血魔莲彻底击杀。  皇城里,到处能看到干瘪的藤蔓与枯萎的花瓣。  魔莲虽死,散发的气息却笼罩着整个天祈城。  魔莲临死之际,喷吐出大片毒气,在皇城半空形成乌云,久久不散。  这些毒气本该弥漫全城,毒杀所有活人,是宋道理将毒气尽数汇聚在一起,封在半空,不断炼化消弭。  学宫既然出手,自然会保下满城百姓,鸿雁城与八山城的劫难,并未发生在天祈。  这一点让首辅老怀甚慰,对学宫感激涕零。  皇城保住了,周史伯心里的一块大石就算落了地,然而当他得知云缺的状况后,不由得再次担忧起来。  云缺被送回司天监,躺在斩妖司的一间屋子里。  回来后,牧青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魔莲的莲子,得知莲子尽数被国师收取。  周史伯道:  “国师为了夺下莲子,被魔莲重创,已经返回缥缈阁疗伤,既然云缺需要莲子救治,老夫去走一遭。”  周史伯说到做到,亲自去了趟缥缈阁,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国师根本没见他。  回到司天监之后,周史伯尴尬不已,摇头苦叹。  杨七古决定自己走一趟缥缈阁。  到了缥缈阁,杨七古站在门外说明来意,良久后,传来国师冷漠的声音。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天材地宝,强者得之,没有均分一说。”  国师直接拒绝。  杨七古沉声道:  “确实如此,宝物现世能者居之,国师以实力夺走莲子无可厚非,我此行前来并非索要,而是求一粒即可,用来救云缺。”  缥缈阁已经被魔莲摧毁得残破不堪,四处漏风,能看到其内有火烛在闪烁不停。  沉默良久,一粒紫色的莲子从大门豁口处飞出。  杨七古抬手接住,道了声谢,转身而去。  国师的心思,杨七古不想猜。  忌惮他这位曾经的学宫先生也好,念及联手对战魔莲的共同作战也罢,或者不愿看着云缺长眠不醒,总之,莲子到手即可。  杨七古只想救回云缺,其他的,他没心思去理会。  这一点,正好与云缺相反。  云缺现在想得很多,越想越觉得立刻投胎这种事不太对劲,按照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和梅钱死后至少得过一遍油锅,怎么可能毫无惩罚,直接投胎呢?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2章 我先死的 云缺觉得投胎这件事,肯定有诈,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代价。  盘算了稍许,云缺做出个决定,躺着没动,道:  “我现在没力气起不来,让后边的先投胎,我等等再去。”  周围一片漆黑,云缺不知道声音的来源,估计是牛头马面一类的地府阴差。  初来乍到,云缺想要往后拖一拖,至少看看地府是个什么模样也行啊,总不能来一趟地府,啥也没看见就投胎去了。  很快,云缺耳畔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  “投胎为人,你是最后一个,后边的全部投胎当猪。”  闻言云缺立刻蹦了起来。  怎么投胎还有人数限制?  云缺不敢装死了,做人虽然也没什么好的,但总比当猪强啊。  起身之后,四周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  云缺别的没看到,先看到一颗硕大的兽首!  如狐似狼,长毛如血,两颗竖瞳泛着冷冽光泽,森白的獠牙好似钢刀。  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云缺认出眼前的巨兽。  正是自己的妖魂。  看妖魂的模样好像很生气,目光森然。  云缺立刻做出一个古怪的动作,在巨兽前转过身去,把后脑勺留给妖魂。  妖魂冰冷的鼻息喷在云缺脑袋上,居高临下,獠牙大张,好像要把云缺一口吞掉。  云缺丝毫不在乎,自顾自的对妖魂道:  “我先死的,在你前面投胎,你排后边。”  说完这话,云缺听到巨兽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吼也没用,反正我站好队了,你敢插队,阎王爷肯定揍你。”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你投胎当人,我投胎做猪是么。”妖魂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当人习惯了,让我四个爪子在地上爬实在不舒服,反正你是妖又不是人,狸猫和猪差不多,将就将就,凑合活吧。”云缺道。  “吼……红莲教那女人说得果然没错,人类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也不例外!”妖魂愤怒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是人吗,我是鬼好不好,都成鬼了,谁还在乎什么仁义道德,黄泉路上无老少,投胎途中不插队,咱要有素质,到了什么地方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云缺道。  “规矩……我看你像个规矩!吼!!!”  妖魂怒吼中,张开大嘴,一口将云缺吞没。  随后云缺又回归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这下云缺有些发懵。  莫非刚才自己是在妖魂的嘴巴里?  这里不是地府?  云缺挠挠头,站起来大喊:  “这里到底是哪啊!姐姐放我出去吧!”  没人理睬。  “姐姐别生气啦,刚才我和你开玩笑的,笑一笑十年少嘛。”  还是没有声音。  “女人生气会老得很快,脸上会长皱纹的,有了皱纹,人就不漂亮了。”  四周寂静无声。  “别这么小气嘛,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好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小乞丐……”  云缺刚唱出两句,妖魂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听过了,换一个。”  “换……”  云缺很想大骂换你妹呀,后边的字眼儿忍住了,只好换个新的,略一沉吟,张口就来: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姐弟俩,无依、无靠。”  “姐姐美如仙,弟弟最贪玩,开开心心混着日子,贪黑、起早。”  “山上来了狼,弟弟被叼走,姐姐一把拿起砍刀,奋力,奔跑。”  “野狼被打败,弟弟拍手笑,抱着姐姐大喊一声,姐姐,真好!”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渐渐的,云缺眼前的黑暗消散。  这次云缺看清了四周。  灰蒙蒙一片,远处看不到边际,仿佛有无边无际的云雾在周围起伏。  云缺终于确定,  这里不是地府,而是自己的识海空间!  对面,巨大的血狸趴伏在云雾里,目光冰冷,看得出还在生气。  “神识海!我居然没死?”云缺惊讶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脑袋都掉了,怎么还活着?”  “你用了我一条命!”妖狸冷漠的道。  “原来如此!都说猫有九条命,原来是真的!还是姐姐对我好,命都能借我一条。”云缺嘿嘿笑道。  “我不是猫,我也没有九条命,血狸一族从出生以来便带有一份天赋能力,可以死而复生,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是以天赋之力连接身躯,即便斩断身体也可再次融合。”妖魂冷冰冰的道。  “我知道了!就像蚯蚓,切断了还能活!”云缺道。  “只是类似而已,蚯蚓可以再生躯体,血狸不能,必须在短时间内重新连接断掉的躯体才能恢复,时间一长,必死无疑。”妖魂冷漠道。  “这也不错了,换成旁人,脑袋掉了肯定活不成,小弟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云缺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起身后道:“咱还能死几次?以后我肯定多注意次数,没事不找死了。”  “一次也没有!”  妖魂獠牙毕露,怒道:“血狸的天赋之力一生只能动用一次,你当我是蚯蚓吗!可以切成很多段!”  云缺听完有些遗憾。  如果像传说中的猫有九条命就好了,以后还能多死几次。  “那好吧,我下不为例,肯定不再找死,我先出去。”  云缺说完闭上眼,感受本体,打算离开识海。  过了半晌,云缺皱起眉。  居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我为何出不去呢?”云缺诧异道。  “哼,还想出去?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妖魂冷冰冰的道。  云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元神之体。  不看还好,看完云缺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元神之体遍布着龟裂,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像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元神重创!  云缺几乎不敢动了,他怕多走一步,自己的元神就会碎掉。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血狸的天赋能死而复生么,我的元神为何如此模样!”云缺惊呼道。  “我的天赋之力只对你的肉身有效,对元神毫无用处。”  妖魂冷漠的道:  “而且天赋之力我也无法控制,会自行激发,你我已经融为一体,你肉身被重创的瞬间,血狸一族的天赋之力已经被动用,所以你才能断头而不死。  天赋之力激发的同时,妖魂也会完全出现,你的肉身经过强化能勉强支撑妖化,但你元神太弱,无法承受我全部的妖魂之力,所以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云缺终于懂了。  自己的肉身在血狸天赋之下完全恢复,但元神在妖魂的出现之下,几乎被撑爆,无法恢复。  有一得,必有一失。  云缺万般无奈。  “我的元神,会不会消散?”云缺道。  “留在识海空间,一定会崩裂消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留给我口中的话,以我妖魂包裹,应该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妖魂冷冰冰的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在这片识海等死,二,在我口中长眠。”  云缺一摇头,道:  “我选第三条路,等七叔来救我。”  “哼,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杨七古若有办法救你,你早醒了,杨七古根本束手无策。”妖魂道。  “那我等监正,等大祭酒,肯定有人能救我。”云缺信心十足的道。  “别做梦了,你可能不了解现在的伤势,你这种元神即将崩裂的重创,天下间除非真正的一品强者出手,否则没人能救你。”妖魂泼了一盆冷水。  “一品……”  云缺无力的坐了下去。  世上有一品,但太过罕见。  那是修行界的最顶端!  几乎是传说一样!  监正根本达不到,连大祭酒都未必能达到一品的程度。  这下云缺泄气了。  等一位一品来救自己,不亚于快要饿死的人,等待老天爷在天上往下扔馅饼。  根本不可能!  过了很久,云缺盘膝坐好。  心大的人,有个好处,随遇而安。  面临绝境,云缺只是绝望了一阵子,随后恢复正常。  即便明知必死,该想办法还得想办法,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等死。  云缺很想做点什么。  可惜识海空间里什么也没有,以他现在的魂力程度,更不敢在这里具化些东西出来。  渐渐的,云缺变得无聊起来,于是环顾四周。  很快,云缺发现识海远处有一块奇怪的地方。  整片空间都是灰色的云雾起伏,唯独远处有一小块黑色的云雾,好像遮蔽着什么隐秘似的。  “那片黑云,是什么地方?”云缺问道。  “不祥之地……那是你的回忆。”妖魂的声音变得阴沉下来,道:“黑云里,藏着你年幼时,丢失的一月记忆。”  云缺的神色随之凝重。  默默望着远处的黑云,不再说话,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一个遥远的念头,在云缺心里出现,疯狂滋长。  他要去看看那片黑云!  看看当初丢失的一个月记忆当中,到底封存了什么回忆!  虽然云缺平时说得不在乎,其实他始终想要记起那段空白的回忆。  因为这段回忆,肯定与自己因何能继承第二把妖刀有关!  斩妖司的猎妖人,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妖刀,而且只有一把,刀断人亡。  可云缺偏偏拥有第二把妖刀。  自己本该死于妖都之战,为什么最后能活下来?  这些隐秘,就藏在远处的那片黑云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2章 我先死的_258 云缺觉得投胎这件事,肯定有诈,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代价。  盘算了稍许,云缺做出个决定,躺着没动,道:  “我现在没力气起不来,让后边的先投胎,我等等再去。”  周围一片漆黑,云缺不知道声音的来源,估计是牛头马面一类的地府阴差。  初来乍到,云缺想要往后拖一拖,至少看看地府是个什么模样也行啊,总不能来一趟地府,啥也没看见就投胎去了。  很快,云缺耳畔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  “投胎为人,你是最后一个,后边的全部投胎当猪。”  闻言云缺立刻蹦了起来。  怎么投胎还有人数限制?  云缺不敢装死了,做人虽然也没什么好的,但总比当猪强啊。  起身之后,四周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  云缺别的没看到,先看到一颗硕大的兽首!  如狐似狼,长毛如血,两颗竖瞳泛着冷冽光泽,森白的獠牙好似钢刀。  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云缺认出眼前的巨兽。  正是自己的妖魂。  看妖魂的模样好像很生气,目光森然。  云缺立刻做出一个古怪的动作,在巨兽前转过身去,把后脑勺留给妖魂。  妖魂冰冷的鼻息喷在云缺脑袋上,居高临下,獠牙大张,好像要把云缺一口吞掉。  云缺丝毫不在乎,自顾自的对妖魂道:  “我先死的,在你前面投胎,你排后边。”  说完这话,云缺听到巨兽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吼也没用,反正我站好队了,你敢插队,阎王爷肯定揍你。”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你投胎当人,我投胎做猪是么。”妖魂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当人习惯了,让我四个爪子在地上爬实在不舒服,反正你是妖又不是人,狸猫和猪差不多,将就将就,凑合活吧。”云缺道。  “吼……红莲教那女人说得果然没错,人类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也不例外!”妖魂愤怒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是人吗,我是鬼好不好,都成鬼了,谁还在乎什么仁义道德,黄泉路上无老少,投胎途中不插队,咱要有素质,到了什么地方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云缺道。  “规矩……我看你像个规矩!吼!!!”  妖魂怒吼中,张开大嘴,一口将云缺吞没。  随后云缺又回归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这下云缺有些发懵。  莫非刚才自己是在妖魂的嘴巴里?  这里不是地府?  云缺挠挠头,站起来大喊:  “这里到底是哪啊!姐姐放我出去吧!”  没人理睬。  “姐姐别生气啦,刚才我和你开玩笑的,笑一笑十年少嘛。”  还是没有声音。  “女人生气会老得很快,脸上会长皱纹的,有了皱纹,人就不漂亮了。”  四周寂静无声。  “别这么小气嘛,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好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小乞丐……”  云缺刚唱出两句,妖魂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听过了,换一个。”  “换……”  云缺很想大骂换你妹呀,后边的字眼儿忍住了,只好换个新的,略一沉吟,张口就来: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姐弟俩,无依、无靠。”  “姐姐美如仙,弟弟最贪玩,开开心心混着日子,贪黑、起早。”  “山上来了狼,弟弟被叼走,姐姐一把拿起砍刀,奋力,奔跑。”  “野狼被打败,弟弟拍手笑,抱着姐姐大喊一声,姐姐,真好!”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渐渐的,云缺眼前的黑暗消散。  这次云缺看清了四周。  灰蒙蒙一片,远处看不到边际,仿佛有无边无际的云雾在周围起伏。  云缺终于确定,  这里不是地府,而是自己的识海空间!  对面,巨大的血狸趴伏在云雾里,目光冰冷,看得出还在生气。  “神识海!我居然没死?”云缺惊讶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脑袋都掉了,怎么还活着?”  “你用了我一条命!”妖狸冷漠的道。  “原来如此!都说猫有九条命,原来是真的!还是姐姐对我好,命都能借我一条。”云缺嘿嘿笑道。  “我不是猫,我也没有九条命,血狸一族从出生以来便带有一份天赋能力,可以死而复生,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是以天赋之力连接身躯,即便斩断身体也可再次融合。”妖魂冷冰冰的道。  “我知道了!就像蚯蚓,切断了还能活!”云缺道。  “只是类似而已,蚯蚓可以再生躯体,血狸不能,必须在短时间内重新连接断掉的躯体才能恢复,时间一长,必死无疑。”妖魂冷漠道。  “这也不错了,换成旁人,脑袋掉了肯定活不成,小弟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云缺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起身后道:“咱还能死几次?以后我肯定多注意次数,没事不找死了。”  “一次也没有!”  妖魂獠牙毕露,怒道:“血狸的天赋之力一生只能动用一次,你当我是蚯蚓吗!可以切成很多段!”  云缺听完有些遗憾。  如果像传说中的猫有九条命就好了,以后还能多死几次。  “那好吧,我下不为例,肯定不再找死,我先出去。”  云缺说完闭上眼,感受本体,打算离开识海。  过了半晌,云缺皱起眉。  居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我为何出不去呢?”云缺诧异道。  “哼,还想出去?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妖魂冷冰冰的道。  云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元神之体。  不看还好,看完云缺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元神之体遍布着龟裂,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像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元神重创!  云缺几乎不敢动了,他怕多走一步,自己的元神就会碎掉。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血狸的天赋能死而复生么,我的元神为何如此模样!”云缺惊呼道。  “我的天赋之力只对你的肉身有效,对元神毫无用处。”  妖魂冷漠的道:  “而且天赋之力我也无法控制,会自行激发,你我已经融为一体,你肉身被重创的瞬间,血狸一族的天赋之力已经被动用,所以你才能断头而不死。  天赋之力激发的同时,妖魂也会完全出现,你的肉身经过强化能勉强支撑妖化,但你元神太弱,无法承受我全部的妖魂之力,所以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云缺终于懂了。  自己的肉身在血狸天赋之下完全恢复,但元神在妖魂的出现之下,几乎被撑爆,无法恢复。  有一得,必有一失。  云缺万般无奈。  “我的元神,会不会消散?”云缺道。  “留在识海空间,一定会崩裂消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留给我口中的话,以我妖魂包裹,应该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妖魂冷冰冰的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在这片识海等死,二,在我口中长眠。”  云缺一摇头,道:  “我选第三条路,等七叔来救我。”  “哼,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杨七古若有办法救你,你早醒了,杨七古根本束手无策。”妖魂道。  “那我等监正,等大祭酒,肯定有人能救我。”云缺信心十足的道。  “别做梦了,你可能不了解现在的伤势,你这种元神即将崩裂的重创,天下间除非真正的一品强者出手,否则没人能救你。”妖魂泼了一盆冷水。  “一品……”  云缺无力的坐了下去。  世上有一品,但太过罕见。  那是修行界的最顶端!  几乎是传说一样!  监正根本达不到,连大祭酒都未必能达到一品的程度。  这下云缺泄气了。  等一位一品来救自己,不亚于快要饿死的人,等待老天爷在天上往下扔馅饼。  根本不可能!  过了很久,云缺盘膝坐好。  心大的人,有个好处,随遇而安。  面临绝境,云缺只是绝望了一阵子,随后恢复正常。  即便明知必死,该想办法还得想办法,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等死。  云缺很想做点什么。  可惜识海空间里什么也没有,以他现在的魂力程度,更不敢在这里具化些东西出来。  渐渐的,云缺变得无聊起来,于是环顾四周。  很快,云缺发现识海远处有一块奇怪的地方。  整片空间都是灰色的云雾起伏,唯独远处有一小块黑色的云雾,好像遮蔽着什么隐秘似的。  “那片黑云,是什么地方?”云缺问道。  “不祥之地……那是你的回忆。”妖魂的声音变得阴沉下来,道:“黑云里,藏着你年幼时,丢失的一月记忆。”  云缺的神色随之凝重。  默默望着远处的黑云,不再说话,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一个遥远的念头,在云缺心里出现,疯狂滋长。  他要去看看那片黑云!  看看当初丢失的一个月记忆当中,到底封存了什么回忆!  虽然云缺平时说得不在乎,其实他始终想要记起那段空白的回忆。  因为这段回忆,肯定与自己因何能继承第二把妖刀有关!  斩妖司的猎妖人,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妖刀,而且只有一把,刀断人亡。  可云缺偏偏拥有第二把妖刀。  自己本该死于妖都之战,为什么最后能活下来?  这些隐秘,就藏在远处的那片黑云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3章 司复活赛 天祈城。  大战过后,皇城内一片萧条。  红莲教带来的这场劫难,让禁军与城内守军伤亡惨重,仅存的二十万禁军又损失过半。  幸运的是,皇城内的百姓没有太多伤亡。  虽然屋舍酒楼坍塌了不少,建筑损毁严重,但绝大部分百姓都安然无恙。  这一点,其实多亏了两个人。  云缺与门六。  当嗜血魔莲从地底抵达皇城之后,始终追杀着两人,对别的血食根本不感兴趣,后来被引到皇宫,直至被彻底斩杀。  血袍军的目标也是皇宫,最后被魔莲尽数吞噬转化为力量,一个没剩。  天亮后,殷子受听说战斗已经结束,他在暗卫的护卫下战战兢兢来到皇宫外。  看着眼前的废墟,殷子受后怕不已。  他怕自己晚走一步,死在此地。  至于尽数遇难的皇后皇妃等一众家眷,殷子受连问都懒得问。  如此劫难,他这个皇帝能活下来就足够了,其他人的死活,殷子受根本不在乎。  得知红莲教彻底覆灭,殷子受来了精神,命人将燕无鹰的尸体千刀万剐,再用油锅炸三遍,然后喂狗。  皇宫被摧毁,皇帝暂住在皇城内的皇家别院。  文武群臣汇聚于此。  殷子受急着了解邵武国的动向,得知天门关遭遇奇袭之后,邵武国派出来的大军停在原地,不再向皇城逼近。  殷子受长出一口气。  他认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大晋重新掌握在他手中,红莲教与草原人的威胁就此消除,只剩下邵武国一个对手。  周史伯在皇帝面前请罪,擅自调离白厌,这份罪名首辅一力承担。  殷子受故作大度的赦免了首辅。  毕竟奇袭天门关的结果还算不错,尽管没时间将边关夺回手里,至少阻止了邵武国进攻皇城的念头。  皇帝看似轻描淡写的赦免无罪,可心里已经记恨上首辅。  胆敢私自调动禁军指挥使,这一点触及了殷子受的底线,他看向首辅的目光深处,藏着森森冷意。  接下来是论功行赏。  与魔莲作战的禁军与刑部众人,都得到不菲的赏赐。  上官鸿途升任为刑部尚书,陈洲骅升为刑部侍郎,几乎人人都升官,人人有重赏。  唯独司天监,只得到皇帝的口头嘉奖,并无任何实质奖励。  殷子受在怨恨监正。  昨晚的恶战,监正始终没现身,殷子受认为监正在避祸,对司天监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司天监的其他人不给封赏还说得过去,可云缺不封赏是不行的。  因为云缺有一份无人能及的功劳。  斩杀红莲教主!  当首辅提及云缺的功劳,殷子受的脸,直接开始发黑。  皇帝在愤怒。  云缺昨晚的所作所为,差点把殷子受给害死。  人家孜孜不倦,来回三趟的往皇宫里引怪物啊!  还是当着殷子受的面往皇宫引!  在殷子受看来,昨晚要是没有云缺,皇宫也不能变成废墟。  皇帝对云缺恨之入骨。  可偏偏人家斩杀了红莲教主,这份功劳,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否则会寒了所有文武的心。  没办法之下,殷子受忍着怒火,封云缺为侯爵。  年少得志,一朝封侯!  云缺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不封侯都说不过去了,文武百官没人有异议,全部认同。  殷子受知道云缺封侯肯定是众望所归,但封侯之后,他用了个险恶的手段。  将云缺侯爵的封号,定为‘平天’二字。  平天侯!  当皇帝定下封号之后,周史伯立刻一皱眉。  平天这二字,气势太大了!  阜南王充其量被私下里称为镇南王,镇字已经足够霸气。  再气势磅礴一些就用个平字,平南,平西,意味平定南北东西四方,听起来一往无前,摧枯拉朽。  可平天,意思是平定天下!  是扫平天穹!  大晋的各路王侯,或许知道云缺的能耐不会多说什么,可其他国度的高手呢。  云州之上,晋国只是区区小国而已。  一听说大晋有个平天侯,其他那些庞大的国度肯定不会服气,这封号拿出去简直是一种挑衅。  平天侯三个字,在首辅眼里与齐天大圣都没什么区别了。  太过招摇!  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皇帝在捧杀云缺。  首辅心里暗暗一叹,对殷子受失望至极。  晋皇没什么治国的手段,害人的手段却花样百出。  由于云缺没在,殷子受问了问旁人。  得知云缺重创昏厥不知能否苏醒,殷子受大喜过望,直接脱口而出:  “好!”  这个好字,说得气势浑然,连旁边的宫女和太监都听得出来,肯定发自内心。  群臣纷纷错愕。  皇帝知道说漏嘴了,急忙改口道:  “好生可惜!云爱卿为我大晋立下汗马功劳,此番定可转危为安,来人呐,让御医挑选最好的灵药送去司天监。”  封赏结束,群臣商讨国事。  皇城外的妖兽,学宫已经出面处理,很快即可清除完毕,无需大晋这边多费心思。  如今唯一的威胁,只剩下邵武国盘踞在大晋境内的五十万大军。  周史伯建议直接开战,召集所剩的禁军与守军,趁着邵武国根基不牢,至少将其打回天门关,否则一旦让邵武国占稳了一座城池,对大晋极为不利。  这些天来,陆续有其他城池的守军汇聚到天祈城附近,如果倾巢而出的话,加上皇城里现有的守军与禁军,凑够三十万人马不难,等距离更远的守军抵达,大晋这边的兵力还会翻倍。  皇帝一听,直接否决。  殷子受现在做病了,只要皇城一空他就心惊肉跳,说什么也不肯主动出兵,反而一意孤行派遣特使去找邵武国谈判,想要以金钱为代价,劝说邵武国退兵。  皇帝打着破财消灾的心思。  连番几次大战,让殷子受领略到战争的恐怖,他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做皇帝,实在不行,就把邵武国大军现在占领的地方全送给邵武国,再从新修建一道边界。  少点土地算什么,比起皇位,殷子受宁可选择息事宁人。  周史伯这次没再规劝,首辅是沉着脸走的。  身为皇帝,本该寸土不让,别说三百里疆土,一步之遥的国土,也要拼死而战!  殷子受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首辅的心。  从这天开始,首辅告病,不再上朝。  相比于萧条的皇城,斩妖司格外热闹。  常威和瞎子扯了块红布,挂在斩妖司大门口,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云缺加油!’  两人一番好意,借此来给云缺助威,其他的,他们实在帮不上忙。  接连不断有人来探望云缺。  首辅周史伯,白厌,上官鸿途,陈洲骅与一众刑部令史,加上花不谢司徒盼晴等司天监的人,斩妖司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陈洲骅看到云缺沉眠不醒的模样,悲从中来,唉声叹气。  临走前看到红布上的大字,陈洲骅也弄了块红布,写上几个大字:  ‘云缺一定行!’  刑部的令史纷纷效仿,各自留下加油打气的布条。  有的写云缺万胜,有的写云缺必胜,还有的写着云缺一定能赢,云缺别放弃等等。  等探望的人走后,斩妖司门口留下一堆口号。  天黑后,萍山君揉着脑袋回来了。  它始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记得有敌人来袭,自己刚冲出就被打飞,从双角山飞到另一座山顶,过了好半天才醒过来。  好在它皮糙肉厚,没伤到要害,自己颠儿颠儿的跑回双角山一看,山都没了,于是赶回司天监。  一进斩妖司,萍山君看到一堆红布条。  它认得一些简单的字,大致看得懂,于是更加迷糊。  看到常威和瞎子后,萍山君奇怪的问道:  “咱们斩妖司有比赛么?云缺参加了什么项目?”  常威和瞎子目光呆滞的看着老虎半晌,异口同声的道:  “斩妖司复活赛。”  萍山君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司天监里还有复活赛?  怎么个复活法儿?  这时一位老者来到门口,迈步往斩妖司走。  常威见对方眼生,抬手拦住道:  “你是干嘛的?斩妖司重地莫要擅闯。”  老者停住脚步,道:  “老夫来探望云缺。”  瞎子站在门口另一侧,挡着大门道:  “有没有腰牌,刑部的还是禁军的?”  老者缓缓摇头道:“并非庙堂之人,老夫来自学宫。”  常威道:“原来是侯爷的同窗啊,这把年纪还没学成,看来是个没前途的。”  瞎子道:“今天太晚了,侯爷受伤需要休息,你明儿再来吧。”  两人说着就把老者往外轰。  斩妖司嘈杂了一天,他俩为云缺着想,毕竟伤势太重,静养肯定最好。  老者脚下没动,身子也并不壮硕,可常威和瞎子居然没推动!  萍山君看不过去,大吼一声道:  “我来!”  说罢二人一虎拼尽全力,开始在斩妖司大门口推一个老头儿。  推了半晌,愣是一步没推动。  牧青瑶始终守在云缺旁边,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查看。  一看到老者,牧青瑶立刻大喜,跑到近前,执弟子礼,道:  “学生见过大祭酒。”  一听大祭酒三个字,常威瞎子和萍山君直接呆愣在原地,随后开始冒冷汗。  他们三个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轰苍蝇般往外赶的,居然是学宫大祭酒!  常威反应过来的时间最快,第一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祭酒勿怪!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瞎子第二个跪倒,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萍山君看了看两人,也轰隆一声跪在门口,大嘴一张,哭腔道:  “大祭酒饶命啊!我真没吃人呐!”  秦蒙笑了笑,和蔼的道:  “起来罢,你们为了云缺着想,何错之有。”  说罢走进斩妖司。  望着大祭酒的背影,常威和瞎子唏嘘感慨。  “大祭酒这么好说话啊,那些学子真幸福,我也想去学宫了。”  “大当家,今年咱俩也去考一考!”  萍山君揉着硕大的虎头,掺和道:  “学宫收不收老虎?”  常威和瞎子看了眼萍山君,心里同时腹诽。  收老虎?  你去学宫干嘛,钻火圈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3章 司复活赛_260 天祈城。  大战过后,皇城内一片萧条。  红莲教带来的这场劫难,让禁军与城内守军伤亡惨重,仅存的二十万禁军又损失过半。  幸运的是,皇城内的百姓没有太多伤亡。  虽然屋舍酒楼坍塌了不少,建筑损毁严重,但绝大部分百姓都安然无恙。  这一点,其实多亏了两个人。  云缺与门六。  当嗜血魔莲从地底抵达皇城之后,始终追杀着两人,对别的血食根本不感兴趣,后来被引到皇宫,直至被彻底斩杀。  血袍军的目标也是皇宫,最后被魔莲尽数吞噬转化为力量,一个没剩。  天亮后,殷子受听说战斗已经结束,他在暗卫的护卫下战战兢兢来到皇宫外。  看着眼前的废墟,殷子受后怕不已。  他怕自己晚走一步,死在此地。  至于尽数遇难的皇后皇妃等一众家眷,殷子受连问都懒得问。  如此劫难,他这个皇帝能活下来就足够了,其他人的死活,殷子受根本不在乎。  得知红莲教彻底覆灭,殷子受来了精神,命人将燕无鹰的尸体千刀万剐,再用油锅炸三遍,然后喂狗。  皇宫被摧毁,皇帝暂住在皇城内的皇家别院。  文武群臣汇聚于此。  殷子受急着了解邵武国的动向,得知天门关遭遇奇袭之后,邵武国派出来的大军停在原地,不再向皇城逼近。  殷子受长出一口气。  他认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大晋重新掌握在他手中,红莲教与草原人的威胁就此消除,只剩下邵武国一个对手。  周史伯在皇帝面前请罪,擅自调离白厌,这份罪名首辅一力承担。  殷子受故作大度的赦免了首辅。  毕竟奇袭天门关的结果还算不错,尽管没时间将边关夺回手里,至少阻止了邵武国进攻皇城的念头。  皇帝看似轻描淡写的赦免无罪,可心里已经记恨上首辅。  胆敢私自调动禁军指挥使,这一点触及了殷子受的底线,他看向首辅的目光深处,藏着森森冷意。  接下来是论功行赏。  与魔莲作战的禁军与刑部众人,都得到不菲的赏赐。  上官鸿途升任为刑部尚书,陈洲骅升为刑部侍郎,几乎人人都升官,人人有重赏。  唯独司天监,只得到皇帝的口头嘉奖,并无任何实质奖励。  殷子受在怨恨监正。  昨晚的恶战,监正始终没现身,殷子受认为监正在避祸,对司天监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司天监的其他人不给封赏还说得过去,可云缺不封赏是不行的。  因为云缺有一份无人能及的功劳。  斩杀红莲教主!  当首辅提及云缺的功劳,殷子受的脸,直接开始发黑。  皇帝在愤怒。  云缺昨晚的所作所为,差点把殷子受给害死。  人家孜孜不倦,来回三趟的往皇宫里引怪物啊!  还是当着殷子受的面往皇宫引!  在殷子受看来,昨晚要是没有云缺,皇宫也不能变成废墟。  皇帝对云缺恨之入骨。  可偏偏人家斩杀了红莲教主,这份功劳,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否则会寒了所有文武的心。  没办法之下,殷子受忍着怒火,封云缺为侯爵。  年少得志,一朝封侯!  云缺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不封侯都说不过去了,文武百官没人有异议,全部认同。  殷子受知道云缺封侯肯定是众望所归,但封侯之后,他用了个险恶的手段。  将云缺侯爵的封号,定为‘平天’二字。  平天侯!  当皇帝定下封号之后,周史伯立刻一皱眉。  平天这二字,气势太大了!  阜南王充其量被私下里称为镇南王,镇字已经足够霸气。  再气势磅礴一些就用个平字,平南,平西,意味平定南北东西四方,听起来一往无前,摧枯拉朽。  可平天,意思是平定天下!  是扫平天穹!  大晋的各路王侯,或许知道云缺的能耐不会多说什么,可其他国度的高手呢。  云州之上,晋国只是区区小国而已。  一听说大晋有个平天侯,其他那些庞大的国度肯定不会服气,这封号拿出去简直是一种挑衅。  平天侯三个字,在首辅眼里与齐天大圣都没什么区别了。  太过招摇!  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皇帝在捧杀云缺。  首辅心里暗暗一叹,对殷子受失望至极。  晋皇没什么治国的手段,害人的手段却花样百出。  由于云缺没在,殷子受问了问旁人。  得知云缺重创昏厥不知能否苏醒,殷子受大喜过望,直接脱口而出:  “好!”  这个好字,说得气势浑然,连旁边的宫女和太监都听得出来,肯定发自内心。  群臣纷纷错愕。  皇帝知道说漏嘴了,急忙改口道:  “好生可惜!云爱卿为我大晋立下汗马功劳,此番定可转危为安,来人呐,让御医挑选最好的灵药送去司天监。”  封赏结束,群臣商讨国事。  皇城外的妖兽,学宫已经出面处理,很快即可清除完毕,无需大晋这边多费心思。  如今唯一的威胁,只剩下邵武国盘踞在大晋境内的五十万大军。  周史伯建议直接开战,召集所剩的禁军与守军,趁着邵武国根基不牢,至少将其打回天门关,否则一旦让邵武国占稳了一座城池,对大晋极为不利。  这些天来,陆续有其他城池的守军汇聚到天祈城附近,如果倾巢而出的话,加上皇城里现有的守军与禁军,凑够三十万人马不难,等距离更远的守军抵达,大晋这边的兵力还会翻倍。  皇帝一听,直接否决。  殷子受现在做病了,只要皇城一空他就心惊肉跳,说什么也不肯主动出兵,反而一意孤行派遣特使去找邵武国谈判,想要以金钱为代价,劝说邵武国退兵。  皇帝打着破财消灾的心思。  连番几次大战,让殷子受领略到战争的恐怖,他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做皇帝,实在不行,就把邵武国大军现在占领的地方全送给邵武国,再从新修建一道边界。  少点土地算什么,比起皇位,殷子受宁可选择息事宁人。  周史伯这次没再规劝,首辅是沉着脸走的。  身为皇帝,本该寸土不让,别说三百里疆土,一步之遥的国土,也要拼死而战!  殷子受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首辅的心。  从这天开始,首辅告病,不再上朝。  相比于萧条的皇城,斩妖司格外热闹。  常威和瞎子扯了块红布,挂在斩妖司大门口,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云缺加油!’  两人一番好意,借此来给云缺助威,其他的,他们实在帮不上忙。  接连不断有人来探望云缺。  首辅周史伯,白厌,上官鸿途,陈洲骅与一众刑部令史,加上花不谢司徒盼晴等司天监的人,斩妖司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陈洲骅看到云缺沉眠不醒的模样,悲从中来,唉声叹气。  临走前看到红布上的大字,陈洲骅也弄了块红布,写上几个大字:  ‘云缺一定行!’  刑部的令史纷纷效仿,各自留下加油打气的布条。  有的写云缺万胜,有的写云缺必胜,还有的写着云缺一定能赢,云缺别放弃等等。  等探望的人走后,斩妖司门口留下一堆口号。  天黑后,萍山君揉着脑袋回来了。  它始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记得有敌人来袭,自己刚冲出就被打飞,从双角山飞到另一座山顶,过了好半天才醒过来。  好在它皮糙肉厚,没伤到要害,自己颠儿颠儿的跑回双角山一看,山都没了,于是赶回司天监。  一进斩妖司,萍山君看到一堆红布条。  它认得一些简单的字,大致看得懂,于是更加迷糊。  看到常威和瞎子后,萍山君奇怪的问道:  “咱们斩妖司有比赛么?云缺参加了什么项目?”  常威和瞎子目光呆滞的看着老虎半晌,异口同声的道:  “斩妖司复活赛。”  萍山君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司天监里还有复活赛?  怎么个复活法儿?  这时一位老者来到门口,迈步往斩妖司走。  常威见对方眼生,抬手拦住道:  “你是干嘛的?斩妖司重地莫要擅闯。”  老者停住脚步,道:  “老夫来探望云缺。”  瞎子站在门口另一侧,挡着大门道:  “有没有腰牌,刑部的还是禁军的?”  老者缓缓摇头道:“并非庙堂之人,老夫来自学宫。”  常威道:“原来是侯爷的同窗啊,这把年纪还没学成,看来是个没前途的。”  瞎子道:“今天太晚了,侯爷受伤需要休息,你明儿再来吧。”  两人说着就把老者往外轰。  斩妖司嘈杂了一天,他俩为云缺着想,毕竟伤势太重,静养肯定最好。  老者脚下没动,身子也并不壮硕,可常威和瞎子居然没推动!  萍山君看不过去,大吼一声道:  “我来!”  说罢二人一虎拼尽全力,开始在斩妖司大门口推一个老头儿。  推了半晌,愣是一步没推动。  牧青瑶始终守在云缺旁边,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查看。  一看到老者,牧青瑶立刻大喜,跑到近前,执弟子礼,道:  “学生见过大祭酒。”  一听大祭酒三个字,常威瞎子和萍山君直接呆愣在原地,随后开始冒冷汗。  他们三个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轰苍蝇般往外赶的,居然是学宫大祭酒!  常威反应过来的时间最快,第一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祭酒勿怪!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瞎子第二个跪倒,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萍山君看了看两人,也轰隆一声跪在门口,大嘴一张,哭腔道:  “大祭酒饶命啊!我真没吃人呐!”  秦蒙笑了笑,和蔼的道:  “起来罢,你们为了云缺着想,何错之有。”  说罢走进斩妖司。  望着大祭酒的背影,常威和瞎子唏嘘感慨。  “大祭酒这么好说话啊,那些学子真幸福,我也想去学宫了。”  “大当家,今年咱俩也去考一考!”  萍山君揉着硕大的虎头,掺和道:  “学宫收不收老虎?”  常威和瞎子看了眼萍山君,心里同时腹诽。  收老虎?  你去学宫干嘛,钻火圈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4章 小弟随后就来 牧青瑶将大祭酒请到病房。  杨七古正在给云缺把脉,见到秦蒙,立刻起身拱手道:  “杨某见过大祭酒。”  秦蒙道:  “一别二十载,杨先生风采依旧。”  杨七古苦涩一笑,道:“在下一介迂腐之人,聊度余生罢了,孤家寡人,谈何风采。”  秦蒙望了眼沉眠不醒的云缺,道:“至少,你收了个难能可贵的弟子。”  杨七古苦笑道:  “我与云缺并无师徒之名,亦师亦友而已,这小子从小调皮,混账得很,即便认真教他,他也不学,我的医术,他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说着埋怨之言,杨七古的神色则充满欣慰。  “是很调皮,演武殿的一众学子,现在还有闹肚子的。”秦蒙微笑道:“云缺是个好苗子,杨先生因材施教,才让这棵苗子没长歪,学问难得,传授学问的手段,更难得。”  杨七古闻言沉沉一叹。  他能在潜移默化中教导云缺这世间的道理,却无法在楚红莲手里保住云缺。  他这位老师,并不合格。  大祭酒看出杨七古的自责,道:  “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我这次来,是来还云缺一份人情。”  当初妖山大阵被破坏的时候,是云缺挡住的满山妖兽,当时秦蒙亲口承诺欠云缺一份人情。  牧青瑶听闻后立刻眼睛发亮,在心头泛起希望。  只要大祭酒肯出手相助,云缺就有醒来的机会!  但杨七古的表情始终沉重,没有丝毫缓和,因为他知道云缺真正的伤势,即便大祭酒出手也回天乏力。  秦蒙不再多言,仔细感知着云缺的伤势。  屋子里寂静无声。  牧青瑶连呼吸都开始放缓,生怕惊扰大祭酒,怕云缺再也无法醒来。  秦蒙的眉峰一点点锁紧,良久后,低声道:  “神魂将裂……”  牧青瑶觉得心头一沉,喉咙里仿佛堵住一块石头。  小郡主终于知道,她将云缺的伤势,想象得还是太轻了。  原来云缺的神魂已经到了即将崩塌的程度!  扑通一声。  小郡主跪倒在地,泪眼朦胧的道:“求大祭酒救救云缺!”  秦蒙轻轻挥手,一阵清风将牧青瑶扶了起来。  “既然是来还人情,老夫自然尽力而为,让他醒来恐怕做不到,我只能助他稳固元神。”  秦蒙说罢,深吸一口气,抬指点在云缺的眉心,口中低语道:“修正其身,以待天命,修正其魂,以待朝暮,修正其念,以待因果。”  随着大祭酒的低语,云缺的眉心出现一团光芒,呈天青之色,毫无杂质,看得久了整个人仿佛在观望天穹。  一阵晦涩而奇异的气息在房间中起伏,如温和的海浪,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杨七古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牧青瑶则渐渐惊讶起来。  小郡主感受到一种惊人的文气,在那团青光中盘旋。  大祭酒用的手段,是文气固魂!  儒家修士都有机会修出文气,可以说文气的存在,远远不及浩然气珍贵,但大祭酒的这道文气,凝实的程度是牧青瑶从未见过的。  牧青瑶自身也有文气,可是与那青光里的文气相比,简直如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青色的光团缓缓沉入眉心,沉进云缺的神识之海。  躺在榻上的云缺,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同活死人一样,没有醒来的征兆。  杨七古却十分清楚,云缺被重创的神魂,得到了一次难能可贵的修复。  别看那团青光只有鸭蛋大小,其中蕴含的文气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大祭酒这次出手,已然动用了全力。  天下间能让天祈学宫的大祭酒如此出力相救,杨七古在学宫任教多年,从未见过。  等青光完全消散,秦蒙收回手指,道:  “神魂之伤最难治愈,杨先生可有打算。”  杨七古道:“我准备去寻找乾阳神木,唯有借助此物才能唤醒云缺。”  “乾阳神木多年不曾现世,想要找到,难如登天,尽力而为罢。”  秦蒙说罢告辞离去。  杨七古将魔莲的一粒莲子交给牧青瑶保管,又留下一个养魂的药方,叮嘱给云缺每天喝两顿汤药,随后当天离开天祈,就此踏上寻找神木的旅程。  牧青瑶送别七叔后,始终心神不宁。  她怕云缺就此一睡不醒,长眠于此,又怕云缺的神魂奋力挣扎,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回到房间后,牧青瑶握住云缺的手,轻声道:  “妖魂姐姐,你如果还在的话,一定要帮帮云缺,他是个自由之人,他这一生注定要一直向前奔跑,他不该停下脚步……”  低语中,泪长流。  牧青瑶了解云缺,她是云缺真正的知己,她很清楚云缺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无论陷入何种困境,必定会奋力挣扎,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所以小郡主所担心的事,注定会发生。  神识海。  云缺沉吟许久,最终做出个决定。  他要去那片黑云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  尽管元神遍布裂痕,云缺仍然站了起来,站得笔直。  既然难以苏醒,那么临死之前,便不留遗憾,这是云缺的想法。  很简单,也很决然。  “你想好了,那段遗失的记忆被一种可怕的力量尘封,走进去,你的元神很容易烟消云散。”  妖魂冰冷的声音提醒道。  云缺淡然一笑,傲然道:  “我先活动一下筋骨,姐姐先去那片黑云里探个究竟,小弟随后就来!”  血狸形态的妖魂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不说先让我去跳火坑,你在旁边观察一下,看看危不危险。”  “我这人说话比较委婉。”云缺道。  “你这张嘴早晚给你撕烂!”妖魂气呼呼的道。  “我不是伤势太重嘛,你看我的元神都要碎了……咦?”  云缺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身上的裂痕居然在慢慢愈合,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帮自己稳固元神。  仔细感觉了一下,云缺发现元神的确变得坚固起来。  “一定是七叔在救我!”云缺惊喜道。  等了一会儿,元神不再恢复,虽然状态比之前好转不少,但还是存在着细微的裂痕。  妖魂冷漠的道:  “大祭酒以文气帮你稳固元神,文气效用有限,无法让伤势痊愈。”  “已经不错了,至少不会轻易崩裂。”云缺活动一番元神身体,感觉好了很多,道:“咱们走,去看看黑云里到底有什么!”  说罢大步而行。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妖魂趴伏在原地根本没动。  云缺又转了回来,道:“走哇,我自己去容易回不来,我死了,你也就死了。”  “你很好奇那段回忆?”妖魂语气古怪的道。  “是啊,难道你不好奇么,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我们一人一妖融合在一起。”云缺道。  “比起那一月丢失的记忆,你应该还有更好奇的东西。”妖魂似笑非笑的道。  “没有,除了看美人沐浴之外,我没什么太好奇的东西。”云缺笃定道。  “别说的那么肯定,难道你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妖魂道。  “身世?我的身世还不简单,爹娘都是斩妖司的人,没什么好奇的。”云缺道。  “血狸是古老的妖族,有着上古异兽血脉,以我的境界与本体,不可能与一个普通人类如此完美融合。”妖魂道。  云缺渐渐蹙起眉峰。  斩妖司的猎妖人,通过与妖族融合而形成,其中的手段,只有前朝司天监的监正才会,如今早已失传。  但猎妖人绝非轻易能打造成功。  当时云缺虽然还小,但也隐约听闻过,经常有武者因为改造失败而殒命。  即便成功成为妖武者,也不是一劳永逸,有着完全妖化的危机存在。  云缺记得母亲说起过,有时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同伴会在恶战中失控,彻底妖化,成为失去神智的怪物,再也无法醒来。  这些危机,云缺知道,只是从未遭遇过。  这些年来,他失控过不止一次,除了这次之外,每次都会苏醒过来。  久而久之,这份来自妖武者的恐怖弊端,几乎让云缺遗忘。  现在回想起来,妖魂说的这番话,好像意有所指。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缺沉声道。  “傻弟弟,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为何管你叫弟弟,你的血脉里,极有可能流淌着妖族之血。”妖魂道。  “不可能!”云缺冷声道:“我娘是人族,我爹也是人族,我怎么会有妖族血脉!”  “哼,那可不一定,无论用什么办法将我祭炼到人族之躯,即便你能承载我的妖魂之力,你也承载不起我的妖骨之刀,你当年还不到三岁,修为低得可怜,一个三岁娃娃,却能轻易融合三阶妖王,除非,我们原本就有着相同的血脉。”妖魂冷声道。  “我不信。”云缺沉着脸道。  尽管说着不信,可妖魂的这个推测,并非没有丝毫根据。  三阶程度的强大妖王,又怎么可能当真与一个三岁娃娃融合得如此默契?  自从在青狐山醒来,云缺从未感受到任何不适。  尤其那把妖刀,简直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样,无比熟悉。  可云缺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会有妖族血脉,爹娘又不是假的,尽管早已亡故,却陪伴了自己将近三年的时间。  这一点绝不会出错。  至于亲生与否,云缺绝对能断定,照镜子就能看得出来,自己现在的模样,与父亲十分相似。  抛去这份烦乱的心思,云缺不再多想,独自走向黑云。  不管妖魂说得对错与否,只要揭开黑云里的回忆,肯定会得到一份答案。  妖魂也迈动脚步,跟在云缺身后。  一人一妖,走了很久很久。  最终,来到黑云近前。  在远处还看不出什么,到了近前,云缺能感受到黑云里充斥着一种狂暴的力量,雷电交加。  仿佛那不是云,而是一面通往地府的大门。  “你决定了?”妖魂站在云缺旁边。  “决定了,我知道你也好奇,我们一起去看看。”云缺道。  “我的确好奇,但这里很危险,你有可能回不来。”妖魂道。  “你会陪我的,对吗。”云缺说着迈入黑云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4章 小弟随后就来_262 牧青瑶将大祭酒请到病房。  杨七古正在给云缺把脉,见到秦蒙,立刻起身拱手道:  “杨某见过大祭酒。”  秦蒙道:  “一别二十载,杨先生风采依旧。”  杨七古苦涩一笑,道:“在下一介迂腐之人,聊度余生罢了,孤家寡人,谈何风采。”  秦蒙望了眼沉眠不醒的云缺,道:“至少,你收了个难能可贵的弟子。”  杨七古苦笑道:  “我与云缺并无师徒之名,亦师亦友而已,这小子从小调皮,混账得很,即便认真教他,他也不学,我的医术,他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说着埋怨之言,杨七古的神色则充满欣慰。  “是很调皮,演武殿的一众学子,现在还有闹肚子的。”秦蒙微笑道:“云缺是个好苗子,杨先生因材施教,才让这棵苗子没长歪,学问难得,传授学问的手段,更难得。”  杨七古闻言沉沉一叹。  他能在潜移默化中教导云缺这世间的道理,却无法在楚红莲手里保住云缺。  他这位老师,并不合格。  大祭酒看出杨七古的自责,道:  “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我这次来,是来还云缺一份人情。”  当初妖山大阵被破坏的时候,是云缺挡住的满山妖兽,当时秦蒙亲口承诺欠云缺一份人情。  牧青瑶听闻后立刻眼睛发亮,在心头泛起希望。  只要大祭酒肯出手相助,云缺就有醒来的机会!  但杨七古的表情始终沉重,没有丝毫缓和,因为他知道云缺真正的伤势,即便大祭酒出手也回天乏力。  秦蒙不再多言,仔细感知着云缺的伤势。  屋子里寂静无声。  牧青瑶连呼吸都开始放缓,生怕惊扰大祭酒,怕云缺再也无法醒来。  秦蒙的眉峰一点点锁紧,良久后,低声道:  “神魂将裂……”  牧青瑶觉得心头一沉,喉咙里仿佛堵住一块石头。  小郡主终于知道,她将云缺的伤势,想象得还是太轻了。  原来云缺的神魂已经到了即将崩塌的程度!  扑通一声。  小郡主跪倒在地,泪眼朦胧的道:“求大祭酒救救云缺!”  秦蒙轻轻挥手,一阵清风将牧青瑶扶了起来。  “既然是来还人情,老夫自然尽力而为,让他醒来恐怕做不到,我只能助他稳固元神。”  秦蒙说罢,深吸一口气,抬指点在云缺的眉心,口中低语道:“修正其身,以待天命,修正其魂,以待朝暮,修正其念,以待因果。”  随着大祭酒的低语,云缺的眉心出现一团光芒,呈天青之色,毫无杂质,看得久了整个人仿佛在观望天穹。  一阵晦涩而奇异的气息在房间中起伏,如温和的海浪,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杨七古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牧青瑶则渐渐惊讶起来。  小郡主感受到一种惊人的文气,在那团青光中盘旋。  大祭酒用的手段,是文气固魂!  儒家修士都有机会修出文气,可以说文气的存在,远远不及浩然气珍贵,但大祭酒的这道文气,凝实的程度是牧青瑶从未见过的。  牧青瑶自身也有文气,可是与那青光里的文气相比,简直如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青色的光团缓缓沉入眉心,沉进云缺的神识之海。  躺在榻上的云缺,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同活死人一样,没有醒来的征兆。  杨七古却十分清楚,云缺被重创的神魂,得到了一次难能可贵的修复。  别看那团青光只有鸭蛋大小,其中蕴含的文气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大祭酒这次出手,已然动用了全力。  天下间能让天祈学宫的大祭酒如此出力相救,杨七古在学宫任教多年,从未见过。  等青光完全消散,秦蒙收回手指,道:  “神魂之伤最难治愈,杨先生可有打算。”  杨七古道:“我准备去寻找乾阳神木,唯有借助此物才能唤醒云缺。”  “乾阳神木多年不曾现世,想要找到,难如登天,尽力而为罢。”  秦蒙说罢告辞离去。  杨七古将魔莲的一粒莲子交给牧青瑶保管,又留下一个养魂的药方,叮嘱给云缺每天喝两顿汤药,随后当天离开天祈,就此踏上寻找神木的旅程。  牧青瑶送别七叔后,始终心神不宁。  她怕云缺就此一睡不醒,长眠于此,又怕云缺的神魂奋力挣扎,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回到房间后,牧青瑶握住云缺的手,轻声道:  “妖魂姐姐,你如果还在的话,一定要帮帮云缺,他是个自由之人,他这一生注定要一直向前奔跑,他不该停下脚步……”  低语中,泪长流。  牧青瑶了解云缺,她是云缺真正的知己,她很清楚云缺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无论陷入何种困境,必定会奋力挣扎,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所以小郡主所担心的事,注定会发生。  神识海。  云缺沉吟许久,最终做出个决定。  他要去那片黑云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  尽管元神遍布裂痕,云缺仍然站了起来,站得笔直。  既然难以苏醒,那么临死之前,便不留遗憾,这是云缺的想法。  很简单,也很决然。  “你想好了,那段遗失的记忆被一种可怕的力量尘封,走进去,你的元神很容易烟消云散。”  妖魂冰冷的声音提醒道。  云缺淡然一笑,傲然道:  “我先活动一下筋骨,姐姐先去那片黑云里探个究竟,小弟随后就来!”  血狸形态的妖魂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不说先让我去跳火坑,你在旁边观察一下,看看危不危险。”  “我这人说话比较委婉。”云缺道。  “你这张嘴早晚给你撕烂!”妖魂气呼呼的道。  “我不是伤势太重嘛,你看我的元神都要碎了……咦?”  云缺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身上的裂痕居然在慢慢愈合,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帮自己稳固元神。  仔细感觉了一下,云缺发现元神的确变得坚固起来。  “一定是七叔在救我!”云缺惊喜道。  等了一会儿,元神不再恢复,虽然状态比之前好转不少,但还是存在着细微的裂痕。  妖魂冷漠的道:  “大祭酒以文气帮你稳固元神,文气效用有限,无法让伤势痊愈。”  “已经不错了,至少不会轻易崩裂。”云缺活动一番元神身体,感觉好了很多,道:“咱们走,去看看黑云里到底有什么!”  说罢大步而行。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妖魂趴伏在原地根本没动。  云缺又转了回来,道:“走哇,我自己去容易回不来,我死了,你也就死了。”  “你很好奇那段回忆?”妖魂语气古怪的道。  “是啊,难道你不好奇么,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我们一人一妖融合在一起。”云缺道。  “比起那一月丢失的记忆,你应该还有更好奇的东西。”妖魂似笑非笑的道。  “没有,除了看美人沐浴之外,我没什么太好奇的东西。”云缺笃定道。  “别说的那么肯定,难道你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妖魂道。  “身世?我的身世还不简单,爹娘都是斩妖司的人,没什么好奇的。”云缺道。  “血狸是古老的妖族,有着上古异兽血脉,以我的境界与本体,不可能与一个普通人类如此完美融合。”妖魂道。  云缺渐渐蹙起眉峰。  斩妖司的猎妖人,通过与妖族融合而形成,其中的手段,只有前朝司天监的监正才会,如今早已失传。  但猎妖人绝非轻易能打造成功。  当时云缺虽然还小,但也隐约听闻过,经常有武者因为改造失败而殒命。  即便成功成为妖武者,也不是一劳永逸,有着完全妖化的危机存在。  云缺记得母亲说起过,有时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同伴会在恶战中失控,彻底妖化,成为失去神智的怪物,再也无法醒来。  这些危机,云缺知道,只是从未遭遇过。  这些年来,他失控过不止一次,除了这次之外,每次都会苏醒过来。  久而久之,这份来自妖武者的恐怖弊端,几乎让云缺遗忘。  现在回想起来,妖魂说的这番话,好像意有所指。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缺沉声道。  “傻弟弟,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为何管你叫弟弟,你的血脉里,极有可能流淌着妖族之血。”妖魂道。  “不可能!”云缺冷声道:“我娘是人族,我爹也是人族,我怎么会有妖族血脉!”  “哼,那可不一定,无论用什么办法将我祭炼到人族之躯,即便你能承载我的妖魂之力,你也承载不起我的妖骨之刀,你当年还不到三岁,修为低得可怜,一个三岁娃娃,却能轻易融合三阶妖王,除非,我们原本就有着相同的血脉。”妖魂冷声道。  “我不信。”云缺沉着脸道。  尽管说着不信,可妖魂的这个推测,并非没有丝毫根据。  三阶程度的强大妖王,又怎么可能当真与一个三岁娃娃融合得如此默契?  自从在青狐山醒来,云缺从未感受到任何不适。  尤其那把妖刀,简直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样,无比熟悉。  可云缺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会有妖族血脉,爹娘又不是假的,尽管早已亡故,却陪伴了自己将近三年的时间。  这一点绝不会出错。  至于亲生与否,云缺绝对能断定,照镜子就能看得出来,自己现在的模样,与父亲十分相似。  抛去这份烦乱的心思,云缺不再多想,独自走向黑云。  不管妖魂说得对错与否,只要揭开黑云里的回忆,肯定会得到一份答案。  妖魂也迈动脚步,跟在云缺身后。  一人一妖,走了很久很久。  最终,来到黑云近前。  在远处还看不出什么,到了近前,云缺能感受到黑云里充斥着一种狂暴的力量,雷电交加。  仿佛那不是云,而是一面通往地府的大门。  “你决定了?”妖魂站在云缺旁边。  “决定了,我知道你也好奇,我们一起去看看。”云缺道。  “我的确好奇,但这里很危险,你有可能回不来。”妖魂道。  “你会陪我的,对吗。”云缺说着迈入黑云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5章 绿帽子别乱戴 黑云里充满着冷意。  是一种奇诡的彻骨之寒。  肉身本体无法感受,只有神魂才能体会。  冷!  云缺迈入黑云的瞬间,只觉得通体冰寒,如坠冰窟。  咬了咬牙,云缺迈步向前走去。  走进黑云的那一刻,云缺的元神发生了变化。  每走一步,元神的状态就会缩小。  随着不断前行,神魂凝聚的身体变得越发年轻,逐渐变成孩童。  眼前的黑暗里,接连闪过一些记忆中的画面。  去年深秋,与灵芸郡主在青狐山相遇。  前年盛夏,带着乌灵儿姐妹在山里打野味。  十五岁那年,在藏石镇衙门讨了个仵作的职位。  十岁那年,追杀一头妖兽险些迷路。  六岁那年,第一次来到白玉城,认识了梅钱……  一年又一年的回忆,在前行中纷纷呈现。  只有回到三岁那年,才能从岁月长河里将那段遗失的记忆打捞起来。  直至来到黑云的中心区域,云缺停下脚步。  周围漆黑一片,狂风呼啸。  眼前,是一团高大的灰色光幕,宛若一面大门。  这面回忆之门里面,藏着云缺三岁时,丢失的那一月记忆。  此时的云缺,变成了三岁左右的孩童,脚下再难往前迈动一步,周围的狂风几乎将他淹没。  云缺咬着牙,拼命与狂风抗衡。  小小的身影在黑云当中显得无比渺小。  云缺想要走进光幕当中,任凭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无法迈出脚步。  有某种可怕的力量,在封印着眼前的光幕。  一道血色的女子身影,在旁边伸出了手。  血狸转化为人形状态,拉住云缺。  “小屁孩……”  妖魂骂了句,手里却握得很紧。  云缺感受到周围的狂风变得不再那么冷冽,抬起头,望着一身血色衣裙的妖魂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  十多年来,云缺第一次,询问妖魂的名字。  黑云里,响起妖魂冷漠的声音。  “月魁。”  漆黑的云雾深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牵着手,同时迈出最后一步……  哗啦!!  迈进光幕的同时,云缺觉得自己好像迈进了水底。  眼前的景致变幻起来。  四周黑暗退去,变得灰蒙蒙一片,周围到处是细小的气泡。  的确是水底!  云缺没有妄动,仔细观察着身边。  水很浑浊,没有流动,不是河,更不可能是海。  池塘?  小溪?  还是水坑?  云缺冷静下来,脑海里快速分析着。  这里应该不是北域。  北域常年被冰雪覆盖,不该出现池塘或者水坑,即便有,也必定被冰封。  云缺想不通自己出现在水底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如果自己昏迷不醒,又沉进水底,结局肯定会被淹死。  思索之际,云缺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眼前漂浮的小气泡,居然生长着一些触角,类似小小的水母。  活的!  云缺眼睁睁看着一个小气泡在眼前游过。  水里存在着无数气泡,云缺仔细看了看,全都是活的!  更让云缺震惊的是,自己身上铺满了小气泡,有的甚至用细小的触角往自己身上钻!  云缺豁然大惊,急忙拼力挣扎,往上游去。  由于此时是三岁时的状态,云缺游得很慢,好在水不算太深,很快看到头顶变得明亮起来。  水面已经不远!  云缺没去多看自己身上是否还有水母般的小气泡,双眼始终盯着越来越近的水面。  只要冲出水面,就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快要抵达水面之际,云缺忽然看到一个人影!  人影在水面之上,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云缺的目光愈发凝重。  水面上的人影,肯定与自己为何在妖都之战中存活下来有关。  肯定与自己能驾驭第二把妖刀有关!  你到底是谁!  云缺在心底呐喊着,拼命往上游。  就在即将冲出水面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探进水里,一下抓住云缺的脑袋,将云缺按进水底。  云缺想要挣扎,可那只大手上的力量无比恐怖,他无法抵抗。  小小的身体快速下坠,越沉越深,直至四周再次被黑暗所包裹。  随着身体的下坠,云缺的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浑浑噩噩,最终失去知觉。  呼!!!  云缺忽然惊醒。  大口喘气,心跳如雷。  抬头看去,自己仍然在识海之内,远处,是那团诡异的黑云。  妖魂月魁站在旁边,面色凝重。  云缺知道是妖魂将他带出了黑云,否则以自己的力量,也许会在触及那段丢失的记忆同时,魂飞魄散。  “水面上,有个人。”  云缺垂着头,低声道:“他究竟是谁……”  月魁冷声道:  “以你现在的元神之力,想要冲破这片黑云里的封印是不可能的,我的魂力无法帮助你追寻记忆,想要得知真相,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  云缺抬起头,叹气道:  “武夫只修肉身本体,对元神之力一窍不通啊,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回那一月记忆了……”  道门与儒家存在着修炼元神的手段,甚至佛门与巫修也有,而武夫对元神的掌握可以说对牛弹琴,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让武夫修元神,不亚于让哑巴说话,让瞎子指路。  不是修不成,而是无处下手。  修炼元神,需要对法术掌握到极致才行,元神之力相当于修行者最难调动的一份法力,连儒家与道门都很难掌握,又何况武夫。  妖魂在一旁沉默不语。  月魁也看到了水面的人影,她能借助云缺的眼睛看到那段回忆,却帮不上任何忙。  连妖族都知道,武夫基本没机会修炼元神。  云缺虽然遗憾着这次无功而返,却没有妖魂那么失望。  哑巴肯定不会说话,不过瞎子未必不能指路。  斩妖司就有个瞎子,不但能指路,跑得还飞快呢。  云缺目光一动,呢喃道:  “炼尸术……”  墨老传授的炼尸术,用的就是元神之力!  云缺记得墨老曾经说过,炼尸术只是一种远古秘法的第一层而已,需要以元神之力施展。  由此推测下去,那份远古秘法的第二层或者第三层,极有可能是壮大元神的手段!  越想,云缺越觉得炼尸术的后续肯定会让元神强大。  自己差不多修成了炼尸术,等有机会,再去请教墨老关于后续功法的消息。  想到这里,云缺开心起来。  安全起见,先远离黑云,云缺盘坐在识海空间开始巩固炼尸术。  反正现在就是元神状态,武道法门是别想了,不过炼尸术倒是还能修炼。  “你好像心情不错。”  月魁开口道。  妖魂已转化为妖躯状态,趴伏在一旁,身后拖着六条长尾。  “还行,我要将炼尸术修炼到圆满,下一层也许对壮大元神有效。”云缺道。  “修到圆满又能如何,你现在是活死人一个,把自己当做炼尸么。”月魁道。  “既然醒不过来,总不能浪费时间,幸好有份功法能修炼,不至于那么无聊,七叔说过,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先准备好,等待机会来临。”云缺道。  “不是我打击你,即便你将炼尸术修到圆满,这辈子也未必能苏醒,我劝你先准备好在这里度过余生。”月魁道。  “那也不错,至少还有姐姐陪我说话,以后教你点小曲儿,无聊的时候唱给我听。”云缺道。  “懒得理你!”  月魁冷哼一声,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心态,死到临头也不畏惧,长眠不醒也不惧怕。”  “我这叫心宽似海,无忧无虑!”云缺道。  “没心没肺还差不多,让我唱小曲儿,你做梦吧。”月魁道。  “小气,不唱算了,我给你唱还不行么,谁让你是姐姐呢。”云缺呵呵笑道。  月魁沉默了良久,道:  “你想没想过,我们也许真是姐弟。”  “想过,当初我娘可能怀了双胞胎,不知怎么把你这个姐姐弄丢了。”云缺道。  “我已经活过上百年之久,你娘才多大岁数!她怎么怀的我!”月魁怒道。  “也可能是我爹在外面沾花惹草,生下你这个私生女。”云缺道。  “你爹能生出来拥有纯正血脉的狸妖是么,他可真厉害。”月魁嗤笑道。  “那总不能是你爹生的我吧。”云缺道。  “为什么不能呢。”  月魁冷声道:“父王与人族女子有机会生出一个拥有妖族血脉的人族婴孩,我们,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云缺面无表情的瞄了眼一旁的巨兽,道:  “绿帽子别乱戴,我爹的修为不弱,况且我娘才不会找个老妖生孩子。”  “哼,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真正强者的手段,你根本想象不到,以我父王的能力,让一个低阶修士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怀个孩子,不是难事。”月魁道。  “你别过分了,骂我随便,侮辱我娘,我会跟你拼命。”云缺寒声道。  “不是侮辱你娘,我只是说一个猜测而已。”月魁道。  “这种猜测绝无可能!以后别提。”云缺冷冷的道。  “好吧,不提就不提,咱们说点别的。”月魁罕见的服软,道:“你觉得,水面上的那个人,会是谁。”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们妖都的某个妖物变化人形,想要淹死我。”云缺道。  “我们妖族想要杀人,通常会用最简单的办法,掐死拍死或者咬死,没听说哪个妖族喜欢淹死人的,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想杀你,而是有其他目的,比如,将失去妖刀的你,重新打造成妖血武夫。”月魁道。  云缺的神色渐渐变化起来。  月魁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它的心智绝对不低,这份推测并非胡乱猜测,有可能是真相。  如果月魁猜对了,那么水面上的人影,就只能是一个人。  前朝司天监的监正,魏墨城!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5章 绿帽子别乱戴_264 黑云里充满着冷意。  是一种奇诡的彻骨之寒。  肉身本体无法感受,只有神魂才能体会。  冷!  云缺迈入黑云的瞬间,只觉得通体冰寒,如坠冰窟。  咬了咬牙,云缺迈步向前走去。  走进黑云的那一刻,云缺的元神发生了变化。  每走一步,元神的状态就会缩小。  随着不断前行,神魂凝聚的身体变得越发年轻,逐渐变成孩童。  眼前的黑暗里,接连闪过一些记忆中的画面。  去年深秋,与灵芸郡主在青狐山相遇。  前年盛夏,带着乌灵儿姐妹在山里打野味。  十五岁那年,在藏石镇衙门讨了个仵作的职位。  十岁那年,追杀一头妖兽险些迷路。  六岁那年,第一次来到白玉城,认识了梅钱……  一年又一年的回忆,在前行中纷纷呈现。  只有回到三岁那年,才能从岁月长河里将那段遗失的记忆打捞起来。  直至来到黑云的中心区域,云缺停下脚步。  周围漆黑一片,狂风呼啸。  眼前,是一团高大的灰色光幕,宛若一面大门。  这面回忆之门里面,藏着云缺三岁时,丢失的那一月记忆。  此时的云缺,变成了三岁左右的孩童,脚下再难往前迈动一步,周围的狂风几乎将他淹没。  云缺咬着牙,拼命与狂风抗衡。  小小的身影在黑云当中显得无比渺小。  云缺想要走进光幕当中,任凭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无法迈出脚步。  有某种可怕的力量,在封印着眼前的光幕。  一道血色的女子身影,在旁边伸出了手。  血狸转化为人形状态,拉住云缺。  “小屁孩……”  妖魂骂了句,手里却握得很紧。  云缺感受到周围的狂风变得不再那么冷冽,抬起头,望着一身血色衣裙的妖魂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  十多年来,云缺第一次,询问妖魂的名字。  黑云里,响起妖魂冷漠的声音。  “月魁。”  漆黑的云雾深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牵着手,同时迈出最后一步……  哗啦!!  迈进光幕的同时,云缺觉得自己好像迈进了水底。  眼前的景致变幻起来。  四周黑暗退去,变得灰蒙蒙一片,周围到处是细小的气泡。  的确是水底!  云缺没有妄动,仔细观察着身边。  水很浑浊,没有流动,不是河,更不可能是海。  池塘?  小溪?  还是水坑?  云缺冷静下来,脑海里快速分析着。  这里应该不是北域。  北域常年被冰雪覆盖,不该出现池塘或者水坑,即便有,也必定被冰封。  云缺想不通自己出现在水底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如果自己昏迷不醒,又沉进水底,结局肯定会被淹死。  思索之际,云缺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眼前漂浮的小气泡,居然生长着一些触角,类似小小的水母。  活的!  云缺眼睁睁看着一个小气泡在眼前游过。  水里存在着无数气泡,云缺仔细看了看,全都是活的!  更让云缺震惊的是,自己身上铺满了小气泡,有的甚至用细小的触角往自己身上钻!  云缺豁然大惊,急忙拼力挣扎,往上游去。  由于此时是三岁时的状态,云缺游得很慢,好在水不算太深,很快看到头顶变得明亮起来。  水面已经不远!  云缺没去多看自己身上是否还有水母般的小气泡,双眼始终盯着越来越近的水面。  只要冲出水面,就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快要抵达水面之际,云缺忽然看到一个人影!  人影在水面之上,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云缺的目光愈发凝重。  水面上的人影,肯定与自己为何在妖都之战中存活下来有关。  肯定与自己能驾驭第二把妖刀有关!  你到底是谁!  云缺在心底呐喊着,拼命往上游。  就在即将冲出水面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探进水里,一下抓住云缺的脑袋,将云缺按进水底。  云缺想要挣扎,可那只大手上的力量无比恐怖,他无法抵抗。  小小的身体快速下坠,越沉越深,直至四周再次被黑暗所包裹。  随着身体的下坠,云缺的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浑浑噩噩,最终失去知觉。  呼!!!  云缺忽然惊醒。  大口喘气,心跳如雷。  抬头看去,自己仍然在识海之内,远处,是那团诡异的黑云。  妖魂月魁站在旁边,面色凝重。  云缺知道是妖魂将他带出了黑云,否则以自己的力量,也许会在触及那段丢失的记忆同时,魂飞魄散。  “水面上,有个人。”  云缺垂着头,低声道:“他究竟是谁……”  月魁冷声道:  “以你现在的元神之力,想要冲破这片黑云里的封印是不可能的,我的魂力无法帮助你追寻记忆,想要得知真相,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  云缺抬起头,叹气道:  “武夫只修肉身本体,对元神之力一窍不通啊,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回那一月记忆了……”  道门与儒家存在着修炼元神的手段,甚至佛门与巫修也有,而武夫对元神的掌握可以说对牛弹琴,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让武夫修元神,不亚于让哑巴说话,让瞎子指路。  不是修不成,而是无处下手。  修炼元神,需要对法术掌握到极致才行,元神之力相当于修行者最难调动的一份法力,连儒家与道门都很难掌握,又何况武夫。  妖魂在一旁沉默不语。  月魁也看到了水面的人影,她能借助云缺的眼睛看到那段回忆,却帮不上任何忙。  连妖族都知道,武夫基本没机会修炼元神。  云缺虽然遗憾着这次无功而返,却没有妖魂那么失望。  哑巴肯定不会说话,不过瞎子未必不能指路。  斩妖司就有个瞎子,不但能指路,跑得还飞快呢。  云缺目光一动,呢喃道:  “炼尸术……”  墨老传授的炼尸术,用的就是元神之力!  云缺记得墨老曾经说过,炼尸术只是一种远古秘法的第一层而已,需要以元神之力施展。  由此推测下去,那份远古秘法的第二层或者第三层,极有可能是壮大元神的手段!  越想,云缺越觉得炼尸术的后续肯定会让元神强大。  自己差不多修成了炼尸术,等有机会,再去请教墨老关于后续功法的消息。  想到这里,云缺开心起来。  安全起见,先远离黑云,云缺盘坐在识海空间开始巩固炼尸术。  反正现在就是元神状态,武道法门是别想了,不过炼尸术倒是还能修炼。  “你好像心情不错。”  月魁开口道。  妖魂已转化为妖躯状态,趴伏在一旁,身后拖着六条长尾。  “还行,我要将炼尸术修炼到圆满,下一层也许对壮大元神有效。”云缺道。  “修到圆满又能如何,你现在是活死人一个,把自己当做炼尸么。”月魁道。  “既然醒不过来,总不能浪费时间,幸好有份功法能修炼,不至于那么无聊,七叔说过,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先准备好,等待机会来临。”云缺道。  “不是我打击你,即便你将炼尸术修到圆满,这辈子也未必能苏醒,我劝你先准备好在这里度过余生。”月魁道。  “那也不错,至少还有姐姐陪我说话,以后教你点小曲儿,无聊的时候唱给我听。”云缺道。  “懒得理你!”  月魁冷哼一声,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心态,死到临头也不畏惧,长眠不醒也不惧怕。”  “我这叫心宽似海,无忧无虑!”云缺道。  “没心没肺还差不多,让我唱小曲儿,你做梦吧。”月魁道。  “小气,不唱算了,我给你唱还不行么,谁让你是姐姐呢。”云缺呵呵笑道。  月魁沉默了良久,道:  “你想没想过,我们也许真是姐弟。”  “想过,当初我娘可能怀了双胞胎,不知怎么把你这个姐姐弄丢了。”云缺道。  “我已经活过上百年之久,你娘才多大岁数!她怎么怀的我!”月魁怒道。  “也可能是我爹在外面沾花惹草,生下你这个私生女。”云缺道。  “你爹能生出来拥有纯正血脉的狸妖是么,他可真厉害。”月魁嗤笑道。  “那总不能是你爹生的我吧。”云缺道。  “为什么不能呢。”  月魁冷声道:“父王与人族女子有机会生出一个拥有妖族血脉的人族婴孩,我们,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云缺面无表情的瞄了眼一旁的巨兽,道:  “绿帽子别乱戴,我爹的修为不弱,况且我娘才不会找个老妖生孩子。”  “哼,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真正强者的手段,你根本想象不到,以我父王的能力,让一个低阶修士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怀个孩子,不是难事。”月魁道。  “你别过分了,骂我随便,侮辱我娘,我会跟你拼命。”云缺寒声道。  “不是侮辱你娘,我只是说一个猜测而已。”月魁道。  “这种猜测绝无可能!以后别提。”云缺冷冷的道。  “好吧,不提就不提,咱们说点别的。”月魁罕见的服软,道:“你觉得,水面上的那个人,会是谁。”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们妖都的某个妖物变化人形,想要淹死我。”云缺道。  “我们妖族想要杀人,通常会用最简单的办法,掐死拍死或者咬死,没听说哪个妖族喜欢淹死人的,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想杀你,而是有其他目的,比如,将失去妖刀的你,重新打造成妖血武夫。”月魁道。  云缺的神色渐渐变化起来。  月魁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它的心智绝对不低,这份推测并非胡乱猜测,有可能是真相。  如果月魁猜对了,那么水面上的人影,就只能是一个人。  前朝司天监的监正,魏墨城!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6章 女儿国怎么走 云缺停下炼尸术的修炼,沉吟不语。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年自己的妖刀已经斩断,本该身死在妖都,结果不仅存活下来,还拥有了第二把妖刀。  云缺以前总认为是阴差阳错之际,濒死的自己与妖魂月魁融合,从而再获新生。  现在想来,这个念头其实不切实际。  妖血武夫需要极其繁琐的改造才有机会成功,失败者比比皆是,绝不会自然形成,那么自己的第二把妖刀,第二道妖魂,也应该经过艰难的改造才会与自己融合。  妖刀不可能突然出现,而且与自己融合得如此圆满。  这其中一定有人动用了高深的手段。  而打造妖武者的手法,满天下只有一个人才会。  前朝司天监的监正,魏墨城!  “难道,魏墨城没死……”  云缺紧锁着眉峰,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  在自己三岁时昏厥的那一月时间里,是魏墨城将自己从新打造成妖血武夫,这样一来,一切的疑点就能全部贯通。  但是接下来,云缺再一次疑惑起来。  既然魏墨城第二次改造自己,为何要封印那一月的记忆?  魏墨城完全可以现身说明情况。  云缺估计当时的自己肯定处于濒死状态,如果有机会活下来,魏墨城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  这种事,不需要隐瞒。  至于妖血武夫的弊端,更不是问题,云缺本来就是妖武者,还怕什么弊端呢。  魏墨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要诈死埋名,还是另有所图?  云缺沉吟良久,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不过云缺想到了一件事。  柳十一临死之时,说的那句小心监正……  一时间,云缺有些心烦意乱。  柳十一肯定知道些有关魏墨城的隐秘,可惜已经死了,线索彻底切断。  “吕青还在,也许他知道些消息。”  云缺暗自低语,心头渐渐发沉。  魏墨城还活着的这个猜测,让云缺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  燕皇北伐,到底为了什么,意义何在?  带着斩妖司的所有人去送死么?  即便最后有人活下来,也该是燕皇才对,监正没死,反而皇帝死了,这种结局太过诡异。  云缺甚至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燕皇北伐,是监正魏墨城一手挑起,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毕竟北域妖都在短期内没有威胁到大燕的存亡,燕皇孤注一掷北伐的举动,始终让云缺无法理解。  如果真是魏墨城的算计,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借助燕国之力去抢夺北域妖都里的宝贝?  还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害死燕皇?  云缺想了很多种猜测,始终没有头绪。  最后云缺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不在多想,自嘲道:  “管他呢,世外高人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猜得透,反正不可能为了我这个毛头小子……”  低语之后,云缺忽然愣住。  在云缺的自我认知当中,自己是个普通人,虽然是妖武者,与平常的武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战力高些,能借用妖魂的力量而已。  对于妖魂的助力,云缺从未沾沾自喜,反而始终认为那是一种致命的危机,早晚会因此而丧命。  即便现在与月魁看似关系不错,云缺也始终没有完全信任对方,这是所有妖武者的习惯。  妖刀是自己的命,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妖魂反噬的下场,将凄惨无比。  但是云缺经常忽略一点,自己不是正常的妖武者,而是拥有两次妖魂的妖血武夫!  即便在前朝斩妖司里,云缺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个沉沉的念头,在云缺脑海里不受控制的疯长。  魏墨城真正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打造自己这样拥有两道妖魂的特殊武者!  为此,不惜将整个司天监连同燕皇一起推进深渊!  云缺猛然捏起拳头。  目光阴冷得骇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魏墨城,将是云缺这一生必杀之人!  因为当年妖都大战,不仅燕皇战死,司天监全军覆没,云缺自己的父母也因此葬身于北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何况是同时害死了父母这种无解的死仇。  “魏墨城,你到底死没死……”  云缺冷漠的低语着,好半晌才回复正常。  转头望向月魁道:“你平时,出不出门?”  月魁连眼皮都没睁,道:“懒得出门。”  血狸虽然与猫不同,却有猫的习惯,喜静不喜动,  云缺皱了皱眉。  月魁的习惯,再一次印证了刚才的猜测。  魏墨城一个人难以对抗整个妖都,为了抓到月魁与自己融合,不惜挑起大燕北伐。  “当时大战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司天监的监正。”云缺问道。  “当时那么乱,谁知道哪个是监正。”月魁闭着眼睛道。  “一个中年人,穿黑袍,留着胡须,容貌普通,面皮白净,看外表文质彬彬。”云缺描述着前朝监正的外貌。  月魁回忆了一下,道:“没见过,你怀疑水面上的人影,是大燕司天监的监正?”  “我在青狐山醒来的时候,第二次成为妖血武夫,世上能打造出妖武者的,只有魏墨城一人。”云缺道。  “我觉得未必,妖武者的关键在于妖族与人族的融合程度,其实没多少技巧可言,精通祭炼之道的强者都有机会做到,只不过修为要求很高而已。”  月魁嗤笑了一声,道:  “别把自己想象得天下唯一,世间国度有上百之多,比妖血武夫奇异的存在多得是,晋国只是云州一隅罢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总觉得自家院子最大,总认为鸡鸭鹅狗是天下间最好的美味,井底之蛙。”  云缺一听不高兴了。  “你厉害行了吧!你给我说说你见过的大世面!”  月魁冷哼一声,道:  “想听的话,姐姐给你讲讲也无妨,天下之大,无边无际,云州之上有古国大秦。”  云缺立刻打断道:  “仙武大秦嘛,这个听说过,我知道很厉害,讲点我不知道的。”  “你只听说大秦厉害,你知道大秦到底厉害在何处吗。”月魁不屑的道。  “呃……兵力强盛,高手众多呗,还能怎么厉害。”云缺道。  “仙秦之强盛,是你无法想象的,大秦有护国大阵,全境禁飞,不得到秦皇允许,没有任何修行者敢在大秦的土地上乘坐飞行法器,一旦贸然飞空,会被护国大阵瞬间轰杀。”月魁冷冷的道。  “啊?护国大阵!”云缺嘴巴张得老大。  天祈皇城的伏妖大阵,云缺觉得已经足够惊人,一座阵即可笼罩一城之地,没想到还有笼罩一国的大阵!  而且伏妖阵只能杀妖,飞行随便,大秦的护国大阵居然能压制飞行!  这一点实在离谱。  那得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笼罩一国之地!  月魁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还有佛国大唐,号称万寺之国,寺庙过万之多,香火遍布全国,每到年底会有佛影映天的奇观。”  “墨玉国虽然不大,但有着奇异之处,在墨玉国随便捡块石头,泡进水里都可出现墨汁,可随意书写。”  “冒土国的土地最为奇特,种下种子很快会发芽,草木生长的速度比其他地方快一倍,巨树无边,良田无尽。”  “女儿国均为女子,女皇帝女首辅,生孩子必定是女娃,外来的男人无论美丑都是座上宾,女儿国的女人若想生育,唯有到飞天涯求子才行。”  “大商被称之为饲妖之地,也叫妖武大商,其武者从小与妖兽同吃同住,战斗中若身体受损就将妖物连接到本体,把自己改造为半人半妖的怪物。”  “鲛人国位于大海深处,有晶莹剔透的宫殿,从海底向上看是类似天空的蔚蓝地表,被鲛人族称之为空海。”  “这还仅仅是一些有名的国度而已,云州之上宗门林立,每一个大派山门均有各自的隐秘与能力。”  “除去国度与宗门,还有众多的险地存在,比如神秘的断头谷,活人只要进去,出来的时候一定会丢失头颅,但无头之躯仍旧能行走一天一夜。”  “鬼鸦林是异兽鬼鸦栖息之地,活物进去会被抓起来与鸦蛋一同抚养,等小鬼鸦出生后将其当做食物吞噬。”  “四方崖最为奇特,抵达后会分不清东西南北,错走一步,万丈深渊。”  “最恐怖的要数大渊,传说是通往冥界的通道,无数异兽出没,早已封印,封印之前被称之为灭世之源。”  等月魁讲完,云缺始终沉浸在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画面当中。  原来世界这么大!  云缺大为感慨的同时,对其中一个地方格外在意。  “妖武大商在什么地方,大商的妖武者是怎么打造的?如何借用妖族之躯来改造武者的身体?”  以月魁所言,大商的妖武者,与云缺这种妖血武夫有种异曲同工之处。  月魁道:  “大商早已在百年前覆灭。”  云缺惊奇的道:“能打造出妖武者的国度,肯定很强,怎么会覆灭?”  “妖武大商,亡于大秦之手。”月魁道。  云缺听得暗暗心惊。  大秦居然如此强大,能覆灭妖武大商!  震撼之余,云缺觉得月魁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原来云州之上有那么多奇异的地方。  云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全是女子的国度,沐浴的时候就不用遮挡了……”  云缺的嘴角渐渐勾起,笑容古怪的凑到月魁旁边,道:“姐,去女儿国怎么走啊。”  月魁翻着白眼,道:“不知道!我又没去过。”  “刚才说的地方,你去过哪?”云缺道。  “哪也没去过!都是听父王说的,我懒得出门。”月魁道。  云缺并未泄气。  云州地图嘛,想想办法肯定能弄得到,一想起女儿国,云缺的笑容就变得格外灿烂。  斩妖司,病榻旁。  牧青瑶轻抚着云缺的脸庞,眼圈始终含着泪水。  “云缺,我相信你一定能渡过这场劫难,你不会放弃的……”  哀伤的轻语中,牧青瑶发现云缺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别怕,我在呢……”  小郡主以为云缺陷入噩梦,她紧紧握着云缺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可渐渐的,牧青瑶发现云缺两个嘴角同时上翘,现出个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牧青瑶熟悉得很,云缺占她便宜的时候,就这模样。  牧青瑶掐着自己的小蛮腰,气呼呼的瞪着云缺。  哪有人连神魂都要碎了,还能做梦占便宜的!  小郡主现在算看明白了,就云缺这旺盛到惊天动地的生命力,根本用不着她担心,估计都不用治,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醒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6章 女儿国怎么走_266 云缺停下炼尸术的修炼,沉吟不语。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年自己的妖刀已经斩断,本该身死在妖都,结果不仅存活下来,还拥有了第二把妖刀。  云缺以前总认为是阴差阳错之际,濒死的自己与妖魂月魁融合,从而再获新生。  现在想来,这个念头其实不切实际。  妖血武夫需要极其繁琐的改造才有机会成功,失败者比比皆是,绝不会自然形成,那么自己的第二把妖刀,第二道妖魂,也应该经过艰难的改造才会与自己融合。  妖刀不可能突然出现,而且与自己融合得如此圆满。  这其中一定有人动用了高深的手段。  而打造妖武者的手法,满天下只有一个人才会。  前朝司天监的监正,魏墨城!  “难道,魏墨城没死……”  云缺紧锁着眉峰,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  在自己三岁时昏厥的那一月时间里,是魏墨城将自己从新打造成妖血武夫,这样一来,一切的疑点就能全部贯通。  但是接下来,云缺再一次疑惑起来。  既然魏墨城第二次改造自己,为何要封印那一月的记忆?  魏墨城完全可以现身说明情况。  云缺估计当时的自己肯定处于濒死状态,如果有机会活下来,魏墨城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  这种事,不需要隐瞒。  至于妖血武夫的弊端,更不是问题,云缺本来就是妖武者,还怕什么弊端呢。  魏墨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要诈死埋名,还是另有所图?  云缺沉吟良久,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不过云缺想到了一件事。  柳十一临死之时,说的那句小心监正……  一时间,云缺有些心烦意乱。  柳十一肯定知道些有关魏墨城的隐秘,可惜已经死了,线索彻底切断。  “吕青还在,也许他知道些消息。”  云缺暗自低语,心头渐渐发沉。  魏墨城还活着的这个猜测,让云缺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  燕皇北伐,到底为了什么,意义何在?  带着斩妖司的所有人去送死么?  即便最后有人活下来,也该是燕皇才对,监正没死,反而皇帝死了,这种结局太过诡异。  云缺甚至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燕皇北伐,是监正魏墨城一手挑起,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毕竟北域妖都在短期内没有威胁到大燕的存亡,燕皇孤注一掷北伐的举动,始终让云缺无法理解。  如果真是魏墨城的算计,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借助燕国之力去抢夺北域妖都里的宝贝?  还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害死燕皇?  云缺想了很多种猜测,始终没有头绪。  最后云缺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不在多想,自嘲道:  “管他呢,世外高人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猜得透,反正不可能为了我这个毛头小子……”  低语之后,云缺忽然愣住。  在云缺的自我认知当中,自己是个普通人,虽然是妖武者,与平常的武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战力高些,能借用妖魂的力量而已。  对于妖魂的助力,云缺从未沾沾自喜,反而始终认为那是一种致命的危机,早晚会因此而丧命。  即便现在与月魁看似关系不错,云缺也始终没有完全信任对方,这是所有妖武者的习惯。  妖刀是自己的命,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妖魂反噬的下场,将凄惨无比。  但是云缺经常忽略一点,自己不是正常的妖武者,而是拥有两次妖魂的妖血武夫!  即便在前朝斩妖司里,云缺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个沉沉的念头,在云缺脑海里不受控制的疯长。  魏墨城真正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打造自己这样拥有两道妖魂的特殊武者!  为此,不惜将整个司天监连同燕皇一起推进深渊!  云缺猛然捏起拳头。  目光阴冷得骇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魏墨城,将是云缺这一生必杀之人!  因为当年妖都大战,不仅燕皇战死,司天监全军覆没,云缺自己的父母也因此葬身于北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何况是同时害死了父母这种无解的死仇。  “魏墨城,你到底死没死……”  云缺冷漠的低语着,好半晌才回复正常。  转头望向月魁道:“你平时,出不出门?”  月魁连眼皮都没睁,道:“懒得出门。”  血狸虽然与猫不同,却有猫的习惯,喜静不喜动,  云缺皱了皱眉。  月魁的习惯,再一次印证了刚才的猜测。  魏墨城一个人难以对抗整个妖都,为了抓到月魁与自己融合,不惜挑起大燕北伐。  “当时大战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司天监的监正。”云缺问道。  “当时那么乱,谁知道哪个是监正。”月魁闭着眼睛道。  “一个中年人,穿黑袍,留着胡须,容貌普通,面皮白净,看外表文质彬彬。”云缺描述着前朝监正的外貌。  月魁回忆了一下,道:“没见过,你怀疑水面上的人影,是大燕司天监的监正?”  “我在青狐山醒来的时候,第二次成为妖血武夫,世上能打造出妖武者的,只有魏墨城一人。”云缺道。  “我觉得未必,妖武者的关键在于妖族与人族的融合程度,其实没多少技巧可言,精通祭炼之道的强者都有机会做到,只不过修为要求很高而已。”  月魁嗤笑了一声,道:  “别把自己想象得天下唯一,世间国度有上百之多,比妖血武夫奇异的存在多得是,晋国只是云州一隅罢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总觉得自家院子最大,总认为鸡鸭鹅狗是天下间最好的美味,井底之蛙。”  云缺一听不高兴了。  “你厉害行了吧!你给我说说你见过的大世面!”  月魁冷哼一声,道:  “想听的话,姐姐给你讲讲也无妨,天下之大,无边无际,云州之上有古国大秦。”  云缺立刻打断道:  “仙武大秦嘛,这个听说过,我知道很厉害,讲点我不知道的。”  “你只听说大秦厉害,你知道大秦到底厉害在何处吗。”月魁不屑的道。  “呃……兵力强盛,高手众多呗,还能怎么厉害。”云缺道。  “仙秦之强盛,是你无法想象的,大秦有护国大阵,全境禁飞,不得到秦皇允许,没有任何修行者敢在大秦的土地上乘坐飞行法器,一旦贸然飞空,会被护国大阵瞬间轰杀。”月魁冷冷的道。  “啊?护国大阵!”云缺嘴巴张得老大。  天祈皇城的伏妖大阵,云缺觉得已经足够惊人,一座阵即可笼罩一城之地,没想到还有笼罩一国的大阵!  而且伏妖阵只能杀妖,飞行随便,大秦的护国大阵居然能压制飞行!  这一点实在离谱。  那得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笼罩一国之地!  月魁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还有佛国大唐,号称万寺之国,寺庙过万之多,香火遍布全国,每到年底会有佛影映天的奇观。”  “墨玉国虽然不大,但有着奇异之处,在墨玉国随便捡块石头,泡进水里都可出现墨汁,可随意书写。”  “冒土国的土地最为奇特,种下种子很快会发芽,草木生长的速度比其他地方快一倍,巨树无边,良田无尽。”  “女儿国均为女子,女皇帝女首辅,生孩子必定是女娃,外来的男人无论美丑都是座上宾,女儿国的女人若想生育,唯有到飞天涯求子才行。”  “大商被称之为饲妖之地,也叫妖武大商,其武者从小与妖兽同吃同住,战斗中若身体受损就将妖物连接到本体,把自己改造为半人半妖的怪物。”  “鲛人国位于大海深处,有晶莹剔透的宫殿,从海底向上看是类似天空的蔚蓝地表,被鲛人族称之为空海。”  “这还仅仅是一些有名的国度而已,云州之上宗门林立,每一个大派山门均有各自的隐秘与能力。”  “除去国度与宗门,还有众多的险地存在,比如神秘的断头谷,活人只要进去,出来的时候一定会丢失头颅,但无头之躯仍旧能行走一天一夜。”  “鬼鸦林是异兽鬼鸦栖息之地,活物进去会被抓起来与鸦蛋一同抚养,等小鬼鸦出生后将其当做食物吞噬。”  “四方崖最为奇特,抵达后会分不清东西南北,错走一步,万丈深渊。”  “最恐怖的要数大渊,传说是通往冥界的通道,无数异兽出没,早已封印,封印之前被称之为灭世之源。”  等月魁讲完,云缺始终沉浸在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画面当中。  原来世界这么大!  云缺大为感慨的同时,对其中一个地方格外在意。  “妖武大商在什么地方,大商的妖武者是怎么打造的?如何借用妖族之躯来改造武者的身体?”  以月魁所言,大商的妖武者,与云缺这种妖血武夫有种异曲同工之处。  月魁道:  “大商早已在百年前覆灭。”  云缺惊奇的道:“能打造出妖武者的国度,肯定很强,怎么会覆灭?”  “妖武大商,亡于大秦之手。”月魁道。  云缺听得暗暗心惊。  大秦居然如此强大,能覆灭妖武大商!  震撼之余,云缺觉得月魁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原来云州之上有那么多奇异的地方。  云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全是女子的国度,沐浴的时候就不用遮挡了……”  云缺的嘴角渐渐勾起,笑容古怪的凑到月魁旁边,道:“姐,去女儿国怎么走啊。”  月魁翻着白眼,道:“不知道!我又没去过。”  “刚才说的地方,你去过哪?”云缺道。  “哪也没去过!都是听父王说的,我懒得出门。”月魁道。  云缺并未泄气。  云州地图嘛,想想办法肯定能弄得到,一想起女儿国,云缺的笑容就变得格外灿烂。  斩妖司,病榻旁。  牧青瑶轻抚着云缺的脸庞,眼圈始终含着泪水。  “云缺,我相信你一定能渡过这场劫难,你不会放弃的……”  哀伤的轻语中,牧青瑶发现云缺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别怕,我在呢……”  小郡主以为云缺陷入噩梦,她紧紧握着云缺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可渐渐的,牧青瑶发现云缺两个嘴角同时上翘,现出个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牧青瑶熟悉得很,云缺占她便宜的时候,就这模样。  牧青瑶掐着自己的小蛮腰,气呼呼的瞪着云缺。  哪有人连神魂都要碎了,还能做梦占便宜的!  小郡主现在算看明白了,就云缺这旺盛到惊天动地的生命力,根本用不着她担心,估计都不用治,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醒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7章 举报有奖 距离皇城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天祈城内,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皇宫需要重建,破损的长街与民宅也需要修缮。  司天监里,最忙碌的要数修葺司,起早贪黑修建皇城。  捕风司的冷春鱼今早刚刚返回,带回了关于一万血蛮的消息。  牧青瑶与阎罗众人齐聚一堂。  冷春鱼道:  “蛮人逃走途中,被幽大人击杀掉上千人之多,剩余的人马逃进深山,彻底失去踪迹,我亲自进山找过,外围区域没有,估计往深山去了。”  听闻幽人一个人干掉上千血蛮,阎罗李玄驹的眼皮同时跳了跳。  那可是近万人的血蛮大军!  还有一名五品境界的血蛮将领坐镇。  即便有些人中毒,战力也不容小觑,在座的谁独自前往,都无法做到击杀上千血蛮这种程度。  几位监正弟子的心里齐齐浮现出一个念头。  大师姐,真猛……  “大师姐呢?”牧青瑶问道。  冷春鱼迟疑了一下,如实道:“幽大人……走丢了。”  众人一阵无奈。  捕风司真够没用的,血蛮追丢了,连大师姐也给追丢了!  牧青瑶知道捕风司已经尽力,自然不会埋怨什么,李玄驹可不管情面,斥责道:  “你们捕风司都是饭桶么!近万血蛮也能追丢,他们进山,你不会派人盯着?”  冷春鱼躬身道:  “属下曾经派人进山,但人手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尽数染病,我进山的时候也觉得很不舒服,有种神智恍惚的感觉。”  “神智恍惚?”阎罗皱眉道:“莫非蛮人在路上留下陷阱,用了毒物。”  冷春鱼道:“属下没发现毒物的迹象,实在查不出原因,不得已退了回来。”  牧青瑶道:“蛮人逃进的深山,具体在什么位置。”  冷春鱼道:“在知远县以西,从方位看,山林深处连接着十万大山。”  李玄驹道:“正好,让那群蛮子去十万大山里当野人,这辈子别出来!”  十万大山,绝非人族的生存之地,毒虫无数,在李玄驹看来,蛮人能在草原呼风唤雨,但到了十万大山绝对活不了几年。  别人觉得逃走的血蛮,已经不足为虑,但牧青瑶始终轻蹙秀眉,若有所思。  牧青瑶深知十万大山里,不仅有毒虫,还有巫族!  红莲教主,就来自十万大山!  这个消息,除了当时在场的杨七古与牧青瑶之外,没人知道。  牧青瑶回来之后,也没对任何人提及过。  她这样做,是因为尊重七叔。  毕竟楚红莲曾经是七叔的红颜知己,楚红莲真正的身份,七叔可以对外人说,牧青瑶不能。  这是当晚辈的一份自知之明。  灵芸郡主的教养极好,无需七叔多言,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如果换成是云缺,才不会顾忌,估计早把楚红莲的底细公之于众。  牧青瑶暗自分析了一下,觉得蛮族逃兵的威胁,不算大。  蛮族来自草原,若逃进十万大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神秘的巫族不大可能收留蛮人,更可能将其抓住当做奴隶之类。  相比于逃走的蛮族,牧青瑶更担心的是幽人。  阎罗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道:  “让知远县地界的衙门时刻关注蛮人动向,只要他们敢从山里出来为非作歹,立刻派遣大军将其一举剿灭,八山城不失,几千血蛮翻不起多大浪花。”  牧青瑶道:  “十万大山虫兽繁多,大师姐若在山里走失,容易遇到危险,必须把大师姐找回来才行。”  李玄驹道:  “难,十万大山无边无际,去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大师姐那么强,不会有事。”  牧青瑶迟疑了一下,蹙眉道:  “十万大山的危险,恐怕远超我们想象,红莲教的起源地有可能就在十万大山之内。”  牧青瑶为了大师姐的安危,不得不提及一些红莲教的真正隐秘。  此言一出,阎罗李玄驹等人纷纷担忧起来。  他们从天门关回来之后,立刻参与战斗,嗜血魔莲的恐怖,在场众人心有余悸。  红莲教太过邪乎,比蛮人危险得多。  大师姐在蛮人当中能冲杀自如,若换成红莲教的话,的确十分危险。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冷春鱼这时急忙道: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幽人大人没进十万大山,她在半路自己就走丢了。”  李玄驹大为恼火,道:  “你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冷春鱼也挺憋屈,你们的大师姐,你们还不了解吗?  别说从八山城走到十万大山,即便在皇城里,幽人都经常迷路。  大师姐走丢,这不是常事儿么。  幽人的行踪,众人不在担忧,气氛随之缓和过来。  牧青瑶道:  “既然捕风司归来,下一个任务负责探明邵武国大军动向,盯住他们占据的那座城池,若有异动,随时回报。”  冷春鱼立刻领命,调集人手出发。  李玄驹抱怨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咱们司天监什么都得管,妖邪来了得除妖,蛮人来了打蛮人,红莲教来了,咱们还是得上去拼命!现在邵武国也得管,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阎罗道:“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是做臣子的,你当俸禄是白拿的么。”  李玄驹道:“让咱们司天监拼命也行,禁军和暗卫一起上啊!前几天皇宫恶战,无舌和那些暗卫怎么一个也没见着?都去护驾是吧,我也护驾!下次再有什么危险,我肯定第一个去护驾!皇帝不死,我就有功!皇帝死了,我得清闲!”  阎罗道:“胡说什么呢,陛下你也敢妄议,被师尊听到非得打你板子。”  李玄驹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老三老四老五谁敢去举报我!”  花不谢坐得笔直,牧青瑶目不斜视,两人表现得稳重又乖巧。  师兄说这话,她们可不想接茬。  司徒盼晴吃着零嘴儿,傻兮兮的瞪起大眼睛问道:  “通常举报别人的话,会有奖励的!”  “你敢!”李玄驹怒冲冲的道:“举报师兄,我就说你也是同谋,拉着你一起蹲大狱!天天不给你饭吃!”  司徒盼晴被吓得眼泪汪汪,还不忘往嘴里塞零嘴儿,吃得可怜兮兮。  闫罗道:  “你吓唬师妹干嘛,你不怕她找大师姐告状。”  李玄驹一听,顿时变得和颜悦色,道:  “老五啊,师兄骗你的,师兄哪能舍得让你蹲大狱呢,一会儿带你去西街吃肉串,不限量,随便吃!”  司徒盼晴立刻高兴起来,道:  “三师兄最好了!我昨天刚吃过肉串,今天想吃唐僧馅的包子!”  李玄驹眼皮直跳,勉强答应下来。  牧青瑶和花不谢也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皇帝行宫。  殷子受经过三天的休息,终于有了精神。  这三天他始终担惊受怕,直至完全确定红莲教已经覆灭,他才真正放心下来。  当时皇城里的恶战,殷子受差点直接吓死,甚至做梦被惊醒数次。  如今有了精神,殷子受想起来处理国事。  召集群臣,继续上朝。  等满朝文武到了,殷子受发现人头有点少,比平常少了一半。  问清之后,得知少的另一半群臣,全死在红莲教奇袭的那一晚。  殷子受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眼泪,以示哀悼。  死掉的臣子,殷子受根本不在乎,他连后宫有没有活人都没问,何况是一些大臣。  弄清了大晋如今的处境后,殷子受长出一口气。  蛮人与红莲教这两块心病一除,殷子受觉得自己又能坐稳皇位,剩下的邵武国好对付得多。  朝会上没见首辅。  询问后得知周史伯告病在家,殷子受也没在意,说了半天气势恢弘的言辞后,宣布退朝。  等没人的时候,无舌道出一个刚收到的消息。  “陛下,派去邵武国那边谈判的人,回来了。”  “是么,快说,邵武国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割地还是赔钱,随便他们开价!”殷子受道。  “无需割地也无需金银,邵武国那边只要一个人即可。”无舌道。  “他们要谁?”殷子受道。  “灵芸郡主。”无舌道。  殷子受闻言,神色变化起来,沉默不语。  无舌看出皇帝在犹豫不决,道:  “陛下,邵武国已经言明,他们出兵是为璇玉郡主报仇,大晋的普通郡主人家看不上眼,只要将灵芸郡主送过去,邵武国就会退回天门关,将占据的三百里疆土还给咱们大晋。”  殷子受沉着脸,还是没说话。  无舌道继续:  “陛下,邵武国五十万大军绝非儿戏,现如今我们大晋的兵力难以抗衡,阜南王又迟迟不肯派兵回援,想要大晋安稳,让邵武国平息怒火,只能舍弃一些东西才行。”  殷子受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后做出决定,咬牙道:  “也罢!既然他牧晨不仁,就别怪朕不义!”  皇帝下定决心。  要用灵芸郡主这枚培养了多年的棋子,换取大晋的安稳。  然而殷子受始终无法明白,两国相争,你越是让步,越是示弱,到最后只能让敌人进攻得愈发凶猛无情。  斩妖司。  云缺的病房门外支起个小桌,有菜有酒。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正在大吃特吃。  自从云缺昏睡不醒,斩妖司的这几个家伙就只有一个任务,守着云缺。  任务是牧青瑶亲口交代。  让常威几人守着云缺即可,哪里也不用去,云缺什么时候醒,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开。  云缺现在的状态与活死人一样,用不着看护,所以几人在门外搬了个桌子,整天不是吃就是喝,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常威已经准备好在斩妖司养老了。  天天有酒有菜,啥事儿没有,每月还有俸禄,这种好事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正吃着的时候,门六端着药碗走过来。  门六的木匠活儿还没干完呢,云缺没醒,谁也不敢继续改造斩妖司,他留在了斩妖司,与常威几人一起守着云缺。  常威瞎子是山匪出身,萍山君是虎妖,这几位从骨子里就认定一件事,但凡有活儿,肯定地位最低的人去干。  于是熬药的差事,自然而然的落在门六头上。  见门六进屋去喂药,常威随口问了句:  “热不热,别烫到侯爷。”  门六用手指在药碗里试了试,道:  “不烫,温的。”  常威眼睁睁看着门六把整个手指都探进药碗里,还左右晃了晃。  哪里是试温度啊,简直算得上洗手了!  常威觉得门六实在上不得台面,乡下人都不如,不讲卫生。  瞎子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反正我瞎,看不见。  萍山君更不在乎,要换成它,试温度的大概率不是爪子,而是舌头。  不久后,梅钱到了斩妖司。  梅钱现在是斩妖司的属官,平常他不肯来,自从云缺昏睡不醒,他每天都来看望一遍。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与门六,继续在门外吃喝。  梅钱独自站在病床前,眉峰紧锁。  “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他这个模样,我看着不爽。”梅钱低语道。  随后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  “神魂重创的伤势,我能有什么办法,看他自己的造化……咦?”苍老的声音惊奇起来,道:“他状态不对,这小子有问题!”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7章 举报有奖_268 距离皇城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天祈城内,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皇宫需要重建,破损的长街与民宅也需要修缮。  司天监里,最忙碌的要数修葺司,起早贪黑修建皇城。  捕风司的冷春鱼今早刚刚返回,带回了关于一万血蛮的消息。  牧青瑶与阎罗众人齐聚一堂。  冷春鱼道:  “蛮人逃走途中,被幽大人击杀掉上千人之多,剩余的人马逃进深山,彻底失去踪迹,我亲自进山找过,外围区域没有,估计往深山去了。”  听闻幽人一个人干掉上千血蛮,阎罗李玄驹的眼皮同时跳了跳。  那可是近万人的血蛮大军!  还有一名五品境界的血蛮将领坐镇。  即便有些人中毒,战力也不容小觑,在座的谁独自前往,都无法做到击杀上千血蛮这种程度。  几位监正弟子的心里齐齐浮现出一个念头。  大师姐,真猛……  “大师姐呢?”牧青瑶问道。  冷春鱼迟疑了一下,如实道:“幽大人……走丢了。”  众人一阵无奈。  捕风司真够没用的,血蛮追丢了,连大师姐也给追丢了!  牧青瑶知道捕风司已经尽力,自然不会埋怨什么,李玄驹可不管情面,斥责道:  “你们捕风司都是饭桶么!近万血蛮也能追丢,他们进山,你不会派人盯着?”  冷春鱼躬身道:  “属下曾经派人进山,但人手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尽数染病,我进山的时候也觉得很不舒服,有种神智恍惚的感觉。”  “神智恍惚?”阎罗皱眉道:“莫非蛮人在路上留下陷阱,用了毒物。”  冷春鱼道:“属下没发现毒物的迹象,实在查不出原因,不得已退了回来。”  牧青瑶道:“蛮人逃进的深山,具体在什么位置。”  冷春鱼道:“在知远县以西,从方位看,山林深处连接着十万大山。”  李玄驹道:“正好,让那群蛮子去十万大山里当野人,这辈子别出来!”  十万大山,绝非人族的生存之地,毒虫无数,在李玄驹看来,蛮人能在草原呼风唤雨,但到了十万大山绝对活不了几年。  别人觉得逃走的血蛮,已经不足为虑,但牧青瑶始终轻蹙秀眉,若有所思。  牧青瑶深知十万大山里,不仅有毒虫,还有巫族!  红莲教主,就来自十万大山!  这个消息,除了当时在场的杨七古与牧青瑶之外,没人知道。  牧青瑶回来之后,也没对任何人提及过。  她这样做,是因为尊重七叔。  毕竟楚红莲曾经是七叔的红颜知己,楚红莲真正的身份,七叔可以对外人说,牧青瑶不能。  这是当晚辈的一份自知之明。  灵芸郡主的教养极好,无需七叔多言,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如果换成是云缺,才不会顾忌,估计早把楚红莲的底细公之于众。  牧青瑶暗自分析了一下,觉得蛮族逃兵的威胁,不算大。  蛮族来自草原,若逃进十万大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神秘的巫族不大可能收留蛮人,更可能将其抓住当做奴隶之类。  相比于逃走的蛮族,牧青瑶更担心的是幽人。  阎罗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道:  “让知远县地界的衙门时刻关注蛮人动向,只要他们敢从山里出来为非作歹,立刻派遣大军将其一举剿灭,八山城不失,几千血蛮翻不起多大浪花。”  牧青瑶道:  “十万大山虫兽繁多,大师姐若在山里走失,容易遇到危险,必须把大师姐找回来才行。”  李玄驹道:  “难,十万大山无边无际,去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大师姐那么强,不会有事。”  牧青瑶迟疑了一下,蹙眉道:  “十万大山的危险,恐怕远超我们想象,红莲教的起源地有可能就在十万大山之内。”  牧青瑶为了大师姐的安危,不得不提及一些红莲教的真正隐秘。  此言一出,阎罗李玄驹等人纷纷担忧起来。  他们从天门关回来之后,立刻参与战斗,嗜血魔莲的恐怖,在场众人心有余悸。  红莲教太过邪乎,比蛮人危险得多。  大师姐在蛮人当中能冲杀自如,若换成红莲教的话,的确十分危险。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冷春鱼这时急忙道: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幽人大人没进十万大山,她在半路自己就走丢了。”  李玄驹大为恼火,道:  “你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冷春鱼也挺憋屈,你们的大师姐,你们还不了解吗?  别说从八山城走到十万大山,即便在皇城里,幽人都经常迷路。  大师姐走丢,这不是常事儿么。  幽人的行踪,众人不在担忧,气氛随之缓和过来。  牧青瑶道:  “既然捕风司归来,下一个任务负责探明邵武国大军动向,盯住他们占据的那座城池,若有异动,随时回报。”  冷春鱼立刻领命,调集人手出发。  李玄驹抱怨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咱们司天监什么都得管,妖邪来了得除妖,蛮人来了打蛮人,红莲教来了,咱们还是得上去拼命!现在邵武国也得管,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阎罗道:“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是做臣子的,你当俸禄是白拿的么。”  李玄驹道:“让咱们司天监拼命也行,禁军和暗卫一起上啊!前几天皇宫恶战,无舌和那些暗卫怎么一个也没见着?都去护驾是吧,我也护驾!下次再有什么危险,我肯定第一个去护驾!皇帝不死,我就有功!皇帝死了,我得清闲!”  阎罗道:“胡说什么呢,陛下你也敢妄议,被师尊听到非得打你板子。”  李玄驹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老三老四老五谁敢去举报我!”  花不谢坐得笔直,牧青瑶目不斜视,两人表现得稳重又乖巧。  师兄说这话,她们可不想接茬。  司徒盼晴吃着零嘴儿,傻兮兮的瞪起大眼睛问道:  “通常举报别人的话,会有奖励的!”  “你敢!”李玄驹怒冲冲的道:“举报师兄,我就说你也是同谋,拉着你一起蹲大狱!天天不给你饭吃!”  司徒盼晴被吓得眼泪汪汪,还不忘往嘴里塞零嘴儿,吃得可怜兮兮。  闫罗道:  “你吓唬师妹干嘛,你不怕她找大师姐告状。”  李玄驹一听,顿时变得和颜悦色,道:  “老五啊,师兄骗你的,师兄哪能舍得让你蹲大狱呢,一会儿带你去西街吃肉串,不限量,随便吃!”  司徒盼晴立刻高兴起来,道:  “三师兄最好了!我昨天刚吃过肉串,今天想吃唐僧馅的包子!”  李玄驹眼皮直跳,勉强答应下来。  牧青瑶和花不谢也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皇帝行宫。  殷子受经过三天的休息,终于有了精神。  这三天他始终担惊受怕,直至完全确定红莲教已经覆灭,他才真正放心下来。  当时皇城里的恶战,殷子受差点直接吓死,甚至做梦被惊醒数次。  如今有了精神,殷子受想起来处理国事。  召集群臣,继续上朝。  等满朝文武到了,殷子受发现人头有点少,比平常少了一半。  问清之后,得知少的另一半群臣,全死在红莲教奇袭的那一晚。  殷子受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眼泪,以示哀悼。  死掉的臣子,殷子受根本不在乎,他连后宫有没有活人都没问,何况是一些大臣。  弄清了大晋如今的处境后,殷子受长出一口气。  蛮人与红莲教这两块心病一除,殷子受觉得自己又能坐稳皇位,剩下的邵武国好对付得多。  朝会上没见首辅。  询问后得知周史伯告病在家,殷子受也没在意,说了半天气势恢弘的言辞后,宣布退朝。  等没人的时候,无舌道出一个刚收到的消息。  “陛下,派去邵武国那边谈判的人,回来了。”  “是么,快说,邵武国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割地还是赔钱,随便他们开价!”殷子受道。  “无需割地也无需金银,邵武国那边只要一个人即可。”无舌道。  “他们要谁?”殷子受道。  “灵芸郡主。”无舌道。  殷子受闻言,神色变化起来,沉默不语。  无舌看出皇帝在犹豫不决,道:  “陛下,邵武国已经言明,他们出兵是为璇玉郡主报仇,大晋的普通郡主人家看不上眼,只要将灵芸郡主送过去,邵武国就会退回天门关,将占据的三百里疆土还给咱们大晋。”  殷子受沉着脸,还是没说话。  无舌道继续:  “陛下,邵武国五十万大军绝非儿戏,现如今我们大晋的兵力难以抗衡,阜南王又迟迟不肯派兵回援,想要大晋安稳,让邵武国平息怒火,只能舍弃一些东西才行。”  殷子受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后做出决定,咬牙道:  “也罢!既然他牧晨不仁,就别怪朕不义!”  皇帝下定决心。  要用灵芸郡主这枚培养了多年的棋子,换取大晋的安稳。  然而殷子受始终无法明白,两国相争,你越是让步,越是示弱,到最后只能让敌人进攻得愈发凶猛无情。  斩妖司。  云缺的病房门外支起个小桌,有菜有酒。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正在大吃特吃。  自从云缺昏睡不醒,斩妖司的这几个家伙就只有一个任务,守着云缺。  任务是牧青瑶亲口交代。  让常威几人守着云缺即可,哪里也不用去,云缺什么时候醒,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开。  云缺现在的状态与活死人一样,用不着看护,所以几人在门外搬了个桌子,整天不是吃就是喝,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常威已经准备好在斩妖司养老了。  天天有酒有菜,啥事儿没有,每月还有俸禄,这种好事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正吃着的时候,门六端着药碗走过来。  门六的木匠活儿还没干完呢,云缺没醒,谁也不敢继续改造斩妖司,他留在了斩妖司,与常威几人一起守着云缺。  常威瞎子是山匪出身,萍山君是虎妖,这几位从骨子里就认定一件事,但凡有活儿,肯定地位最低的人去干。  于是熬药的差事,自然而然的落在门六头上。  见门六进屋去喂药,常威随口问了句:  “热不热,别烫到侯爷。”  门六用手指在药碗里试了试,道:  “不烫,温的。”  常威眼睁睁看着门六把整个手指都探进药碗里,还左右晃了晃。  哪里是试温度啊,简直算得上洗手了!  常威觉得门六实在上不得台面,乡下人都不如,不讲卫生。  瞎子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反正我瞎,看不见。  萍山君更不在乎,要换成它,试温度的大概率不是爪子,而是舌头。  不久后,梅钱到了斩妖司。  梅钱现在是斩妖司的属官,平常他不肯来,自从云缺昏睡不醒,他每天都来看望一遍。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与门六,继续在门外吃喝。  梅钱独自站在病床前,眉峰紧锁。  “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他这个模样,我看着不爽。”梅钱低语道。  随后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  “神魂重创的伤势,我能有什么办法,看他自己的造化……咦?”苍老的声音惊奇起来,道:“他状态不对,这小子有问题!”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8章 互相失身 听闻有问题,梅钱诧异着低声问道:  “他怎么了!快死了?”  苍老的声音道:  “不是快死了,而是快醒了!他神魂的伤势比前两天好转数倍!”  梅钱倍感意外,惊讶不已。  云缺被带回来的当天,他就来探望过,回去后问过老者是否有救,得到的答复是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云缺这辈子醒来无望。  梅钱深知老者在神魂上的造诣极高,他说云缺没救,基本就没救了。  因此,这两天梅钱始终心情低落。  他宁愿看到云缺在大战中痛痛快快的战死,也不愿看到云缺如同活死人般躺在病榻昏厥不醒。  梅钱了解云缺。  他知道如果云缺自己选择,也会选择战死。  本以为云缺这一生就此画上句号,不料云缺居然快速好转,而且即将苏醒,梅钱惊讶过后,大喜过望。  “我就知道他命硬!肯定死不了!”  梅钱挥了下拳头,心情大好,随后变得疑惑起来,低语道:“你不是说他这辈子很难醒来,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老者的声音也充满疑惑,道:  “不应该啊,那么重的神魂伤势,怎么可能即将痊愈?即便恢复,也不可能这么快,除非……”  梅钱神色一变,低声道:“除非什么?”  老者声音低沉的道:“除非他找到了当初那个宝藏!”  “宝藏……”梅钱呢喃着宝藏二字,目光微微晃动起来。  百玉城的宝藏,可不是几枚血茸果那么简单,他之所以小心翼翼挖了很久,是因为老者断定监牢地底藏着一种天地至宝。  结果挖出来之后,除了血茸果别无他物。  当时不仅梅钱觉得奇怪,他身上的老者更加疑惑不解,第二次回去后找了半天毫无收获,后来只能作罢。  如今老者提及宝藏,梅钱不得不怀疑云缺先自己一步,把真正的宝藏夺走。  可是回忆了当时的经过之后,梅钱觉得不太可能。  当时云缺离开地牢后,急着出城,去找牧青瑶,他可是第一时间返回的监牢地底。  梅钱觉得连自己都没发现真正的宝藏,云缺更不应该知道宝藏的存在。  正疑惑之际,梅钱耳畔响起老者低沉的声音。  “这小子身上,好像有宝藏的气味,你离着近些。”  梅钱闻言,立刻照办,两只手撑在病床旁,离着云缺不到半尺的距离。  看着云缺沉睡不醒的模样,梅钱渐渐冷笑起来,嘀咕道:  “既然你睡得这么死,宝藏我就先替你保管了,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朋友就该互相算计才对嘛。”  梅钱此刻心情激动。  老者口中的宝藏,对武夫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是攀升到极高境界的一份契机!  若能得到,梅钱有信心在近期冲进六品,一年内成为五品,三年内达到四品!  甚至连三品都有机会!  这种天赐良机,梅钱怎能错过,至于偷东西这件事,他更不在乎。  梅钱坚信,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自己,云缺肯定会毫不内疚的拿走自己身上所有宝贝。  这叫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四个字,在云缺和梅钱心里有着相同的解释。  你既然成了废物,那你身上的好东西我就帮你利用利用。  等了稍许,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似有似无,很奇怪,你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梅钱立刻在云缺身上翻找起来,结果除了从袜子里翻出几张银票之外,什么也没用。  “没有。”梅钱道。  “不对,肯定在他身上!你再离他近点。”苍老的声音道。  梅钱没办法,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几乎贴在云缺身上。  “再近点。”苍老的声音催促道。  梅钱这次直接趴在云缺身上,道:“找到没有,一会儿把他吵醒就糟了。”  “没在身上……怎么回事?”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下去,良久后,道:“掰开他的嘴巴!”  梅钱照办。  “好像有残留的气息,我能感知到,但闻不到,你凑近点,闻一闻他嘴巴里有什么味道,然后告诉我。”苍老的声音道。  “用不着吧,都是大男人,哪有闻别人嘴巴的……”梅钱迟疑道。  “什么男人女人!宝藏的线索比你命还珍贵!你这辈子如果想冲进三品乃至二品境界,就赶紧照我说的办!”苍老的声音愠怒道。  一听二品俩字,梅钱的眼睛都开始放光,顾不得别的,凑近云缺开始闻味道。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常威和瞎子本打算喊梅钱一起喝点小酒儿,反正都是司天监的酒菜,不吃白不吃。  一开门,常威和瞎子直勾勾愣在原地。  常威端着酒杯,一下没拿住,落地摔碎。  听到响动,萍山君也伸过来硕大的虎头往屋里瞧,这一瞧,它眼睛也直了。  萍山君本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看着看着,椅子开始倾斜,随后哐当一声倒下,萍山君也跟着栽倒在地。  即便倒在地上,萍山君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态,一动不动,歪着脖子,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里。  屋子里,是一幅令人震撼无比的画面。  梅钱正趴在病床上,掰着云缺的嘴巴,自己的鼻子都要贴上云缺的嘴了。  这种姿势常威熟得很,显然是非礼未遂的架势!  梅钱面不改色的松开手,下了地,走出房门,义正言辞的道:  “不放心他的伤势,检查一下,我回学宫了,你们慢慢吃。”  望着梅钱走远的背影,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他们几个认定了一件事,  梅钱这家伙,肯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梅钱走后,常威担忧的道:  “咱们不能再喝了,得守着点侯爷,这要侯爷在昏睡的时候失身了可怎么办!”  瞎子点头赞同道:  “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啊,侯爷若是失身给美人还说得过去,一旦失身给男人,肯定不会高兴。”  萍山君浑身颤抖的道:  “何止不高兴,他能扒了我们的皮!让我们互相失身!”  三人不知想到了何种恐怖的场面,又齐刷刷打了个寒颤,随后撤走酒桌,就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守着云缺,不敢离开半步。  皇城内一处荒林。  梅钱皱眉道:  “云缺嘴里只有汤药的气味,没别的味道。”  苍老的声音道:  “不对!他肯定喝了什么东西,我能察觉到他嘴里残留着那至宝的气息,一定没错!找机会查清他到底喝过什么!错过这次,你将与天大的契机失之交臂!”  梅钱点了点头,快步走回学宫,打算明天再去斩妖司打听打听,看看云缺昏睡的这几天都喝了什么东西。  晚上,照例是门六熬药。  常威这次没问热不热,他又看到门六在喂药前用手指试水温。  还别说,门六的心挺细,每次都怕云缺烫到。  就是手段不太讲究,手指在药碗里一顿划拉。  常威几人就住在云缺的病房,门六则住在别处。  半夜的时候,门六觉得口渴,迷迷糊糊出门找了口井,开始打水喝。  一桶接一桶。  还是不解渴。  最后门六直接大头朝下栽进井里,终于喝了个够。  等他爬上来后,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坠落……我从高处掉了下来……”  门六在坠进水井的过程中,竟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隐隐约约想起一些记忆中零碎的画面。  断崖,坠落……  门六觉得头疼,针扎般的剧痛。  他抱紧脑袋,蹲在水井旁,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门六直勾勾望着一个方向,迈步走去。  走出司天监,走出天祈城,走进山林,最终消失在荒野深处。  午夜时分。  病房里鼾声如雷。  常威和瞎子的鼾声此起彼伏,一个声音厚重,一个声音尖锐,配合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响了几个循环,会伴着一声打雷般,如同击鼓的闷响。  那是萍山君发出的鼾声。  整个屋子里,鼾声震天,也就云缺昏死过去,否则早被吵醒。  屋檐的影子,在月光下缓慢挪移着。  随着月影的移动,屋子里,云缺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无声无息的飘出窗外,在半空飘向远处。  云缺没醒。  身体漂浮,来自于强大的外力。  最终,云缺飘到皇宫,飘进已经重新修建好的缥缈阁。  阁楼大门洞开。  等云缺飘进之后,大门随之关闭。  云缺的身体立在缥缈阁深处,一动不动,好似木偶。  凌妙清散去法力,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你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活死人的滋味,如何呢。”  凌妙清微笑起来,如沐春风,整个人精神抖擞,浑厚的灵气在周身涌动。  自从得到嗜血魔莲的莲子,她已经成功压制住心魔,只待借助莲子的药效将心魔彻底炼化,这次的心魔大劫就算彻底渡过。  凌妙清好整以暇的围着云缺缓步转了一圈,咬着银牙道: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这种色坯、祸害、坏得流油的恶棍,就该永世沉眠不醒!若留你在世间作恶,不知多少人要倒霉,哼!活该!哈哈哈哈!”  国师抚掌而笑,笑得妩媚动人,笑得格外开怀。  云缺落到今天的下场,凌妙清乐见其成。  云缺越悲惨,她就越开心。  每每想起妖山那次的经历,凌妙清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今天把云缺从司天监摄来,她就是想看看云缺悲惨的模样,出一口心头恶气。  凌妙清此时觉得畅快无比,缓步走到药浴的水池旁,宽衣解带。  “你不是很喜欢看美人么,今天本国师可以让你看个够,可惜,你现在有眼无珠,看不到任何美景,可怜,可叹。”  凌妙清说着可怜可叹,却笑意满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娇躯在水池里清晰可辨。  那曼妙的身影,宛若仙女入浴,令人遐想连篇。  云缺的身体就站在水池旁边,一动不动,形若木雕。  只是眼睛瞪得溜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8章 互相失身_270 听闻有问题,梅钱诧异着低声问道:  “他怎么了!快死了?”  苍老的声音道:  “不是快死了,而是快醒了!他神魂的伤势比前两天好转数倍!”  梅钱倍感意外,惊讶不已。  云缺被带回来的当天,他就来探望过,回去后问过老者是否有救,得到的答复是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云缺这辈子醒来无望。  梅钱深知老者在神魂上的造诣极高,他说云缺没救,基本就没救了。  因此,这两天梅钱始终心情低落。  他宁愿看到云缺在大战中痛痛快快的战死,也不愿看到云缺如同活死人般躺在病榻昏厥不醒。  梅钱了解云缺。  他知道如果云缺自己选择,也会选择战死。  本以为云缺这一生就此画上句号,不料云缺居然快速好转,而且即将苏醒,梅钱惊讶过后,大喜过望。  “我就知道他命硬!肯定死不了!”  梅钱挥了下拳头,心情大好,随后变得疑惑起来,低语道:“你不是说他这辈子很难醒来,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老者的声音也充满疑惑,道:  “不应该啊,那么重的神魂伤势,怎么可能即将痊愈?即便恢复,也不可能这么快,除非……”  梅钱神色一变,低声道:“除非什么?”  老者声音低沉的道:“除非他找到了当初那个宝藏!”  “宝藏……”梅钱呢喃着宝藏二字,目光微微晃动起来。  百玉城的宝藏,可不是几枚血茸果那么简单,他之所以小心翼翼挖了很久,是因为老者断定监牢地底藏着一种天地至宝。  结果挖出来之后,除了血茸果别无他物。  当时不仅梅钱觉得奇怪,他身上的老者更加疑惑不解,第二次回去后找了半天毫无收获,后来只能作罢。  如今老者提及宝藏,梅钱不得不怀疑云缺先自己一步,把真正的宝藏夺走。  可是回忆了当时的经过之后,梅钱觉得不太可能。  当时云缺离开地牢后,急着出城,去找牧青瑶,他可是第一时间返回的监牢地底。  梅钱觉得连自己都没发现真正的宝藏,云缺更不应该知道宝藏的存在。  正疑惑之际,梅钱耳畔响起老者低沉的声音。  “这小子身上,好像有宝藏的气味,你离着近些。”  梅钱闻言,立刻照办,两只手撑在病床旁,离着云缺不到半尺的距离。  看着云缺沉睡不醒的模样,梅钱渐渐冷笑起来,嘀咕道:  “既然你睡得这么死,宝藏我就先替你保管了,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朋友就该互相算计才对嘛。”  梅钱此刻心情激动。  老者口中的宝藏,对武夫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是攀升到极高境界的一份契机!  若能得到,梅钱有信心在近期冲进六品,一年内成为五品,三年内达到四品!  甚至连三品都有机会!  这种天赐良机,梅钱怎能错过,至于偷东西这件事,他更不在乎。  梅钱坚信,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自己,云缺肯定会毫不内疚的拿走自己身上所有宝贝。  这叫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四个字,在云缺和梅钱心里有着相同的解释。  你既然成了废物,那你身上的好东西我就帮你利用利用。  等了稍许,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似有似无,很奇怪,你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梅钱立刻在云缺身上翻找起来,结果除了从袜子里翻出几张银票之外,什么也没用。  “没有。”梅钱道。  “不对,肯定在他身上!你再离他近点。”苍老的声音道。  梅钱没办法,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几乎贴在云缺身上。  “再近点。”苍老的声音催促道。  梅钱这次直接趴在云缺身上,道:“找到没有,一会儿把他吵醒就糟了。”  “没在身上……怎么回事?”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下去,良久后,道:“掰开他的嘴巴!”  梅钱照办。  “好像有残留的气息,我能感知到,但闻不到,你凑近点,闻一闻他嘴巴里有什么味道,然后告诉我。”苍老的声音道。  “用不着吧,都是大男人,哪有闻别人嘴巴的……”梅钱迟疑道。  “什么男人女人!宝藏的线索比你命还珍贵!你这辈子如果想冲进三品乃至二品境界,就赶紧照我说的办!”苍老的声音愠怒道。  一听二品俩字,梅钱的眼睛都开始放光,顾不得别的,凑近云缺开始闻味道。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常威和瞎子本打算喊梅钱一起喝点小酒儿,反正都是司天监的酒菜,不吃白不吃。  一开门,常威和瞎子直勾勾愣在原地。  常威端着酒杯,一下没拿住,落地摔碎。  听到响动,萍山君也伸过来硕大的虎头往屋里瞧,这一瞧,它眼睛也直了。  萍山君本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看着看着,椅子开始倾斜,随后哐当一声倒下,萍山君也跟着栽倒在地。  即便倒在地上,萍山君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态,一动不动,歪着脖子,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里。  屋子里,是一幅令人震撼无比的画面。  梅钱正趴在病床上,掰着云缺的嘴巴,自己的鼻子都要贴上云缺的嘴了。  这种姿势常威熟得很,显然是非礼未遂的架势!  梅钱面不改色的松开手,下了地,走出房门,义正言辞的道:  “不放心他的伤势,检查一下,我回学宫了,你们慢慢吃。”  望着梅钱走远的背影,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他们几个认定了一件事,  梅钱这家伙,肯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梅钱走后,常威担忧的道:  “咱们不能再喝了,得守着点侯爷,这要侯爷在昏睡的时候失身了可怎么办!”  瞎子点头赞同道:  “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啊,侯爷若是失身给美人还说得过去,一旦失身给男人,肯定不会高兴。”  萍山君浑身颤抖的道:  “何止不高兴,他能扒了我们的皮!让我们互相失身!”  三人不知想到了何种恐怖的场面,又齐刷刷打了个寒颤,随后撤走酒桌,就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守着云缺,不敢离开半步。  皇城内一处荒林。  梅钱皱眉道:  “云缺嘴里只有汤药的气味,没别的味道。”  苍老的声音道:  “不对!他肯定喝了什么东西,我能察觉到他嘴里残留着那至宝的气息,一定没错!找机会查清他到底喝过什么!错过这次,你将与天大的契机失之交臂!”  梅钱点了点头,快步走回学宫,打算明天再去斩妖司打听打听,看看云缺昏睡的这几天都喝了什么东西。  晚上,照例是门六熬药。  常威这次没问热不热,他又看到门六在喂药前用手指试水温。  还别说,门六的心挺细,每次都怕云缺烫到。  就是手段不太讲究,手指在药碗里一顿划拉。  常威几人就住在云缺的病房,门六则住在别处。  半夜的时候,门六觉得口渴,迷迷糊糊出门找了口井,开始打水喝。  一桶接一桶。  还是不解渴。  最后门六直接大头朝下栽进井里,终于喝了个够。  等他爬上来后,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坠落……我从高处掉了下来……”  门六在坠进水井的过程中,竟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隐隐约约想起一些记忆中零碎的画面。  断崖,坠落……  门六觉得头疼,针扎般的剧痛。  他抱紧脑袋,蹲在水井旁,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门六直勾勾望着一个方向,迈步走去。  走出司天监,走出天祈城,走进山林,最终消失在荒野深处。  午夜时分。  病房里鼾声如雷。  常威和瞎子的鼾声此起彼伏,一个声音厚重,一个声音尖锐,配合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响了几个循环,会伴着一声打雷般,如同击鼓的闷响。  那是萍山君发出的鼾声。  整个屋子里,鼾声震天,也就云缺昏死过去,否则早被吵醒。  屋檐的影子,在月光下缓慢挪移着。  随着月影的移动,屋子里,云缺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无声无息的飘出窗外,在半空飘向远处。  云缺没醒。  身体漂浮,来自于强大的外力。  最终,云缺飘到皇宫,飘进已经重新修建好的缥缈阁。  阁楼大门洞开。  等云缺飘进之后,大门随之关闭。  云缺的身体立在缥缈阁深处,一动不动,好似木偶。  凌妙清散去法力,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你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活死人的滋味,如何呢。”  凌妙清微笑起来,如沐春风,整个人精神抖擞,浑厚的灵气在周身涌动。  自从得到嗜血魔莲的莲子,她已经成功压制住心魔,只待借助莲子的药效将心魔彻底炼化,这次的心魔大劫就算彻底渡过。  凌妙清好整以暇的围着云缺缓步转了一圈,咬着银牙道: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这种色坯、祸害、坏得流油的恶棍,就该永世沉眠不醒!若留你在世间作恶,不知多少人要倒霉,哼!活该!哈哈哈哈!”  国师抚掌而笑,笑得妩媚动人,笑得格外开怀。  云缺落到今天的下场,凌妙清乐见其成。  云缺越悲惨,她就越开心。  每每想起妖山那次的经历,凌妙清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今天把云缺从司天监摄来,她就是想看看云缺悲惨的模样,出一口心头恶气。  凌妙清此时觉得畅快无比,缓步走到药浴的水池旁,宽衣解带。  “你不是很喜欢看美人么,今天本国师可以让你看个够,可惜,你现在有眼无珠,看不到任何美景,可怜,可叹。”  凌妙清说着可怜可叹,却笑意满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娇躯在水池里清晰可辨。  那曼妙的身影,宛若仙女入浴,令人遐想连篇。  云缺的身体就站在水池旁边,一动不动,形若木雕。  只是眼睛瞪得溜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9章 继续霸王硬上弓 凌妙清走出水池,羊脂般的身影之上,水珠无法沾染半滴,相继滑落。  沐浴之后,凌妙清心情更好,嗤笑道:  “年纪不大,坏心思不少,天生的坏种!本国师念在相识一场的情面上,以后帮你在臭水沟旁边修座坟,让你死后也臭气熏天。”  说着说着,凌妙清忽然目光一动,黛眉微蹙。  她发现云缺的眼睛,是睁开的!  之前凌妙清没去观察云缺是睁眼还是闭眼,此时心中有些生疑。  她早已得知云缺病重的消息,更知道大祭酒与杨七古都束手无策,由此断定云缺肯定醒不过来。  眼中的疑色渐消,凌妙清下意识的遮住要害,往旁边走了两步,同时盯着云缺观察。  云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池,一动不动。  凌妙清放心了,放下手,舒展一番筋骨,觉得通体舒畅。  伸手摄来道袍,正要穿衣,凌妙清忽然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猛然回头,凌妙清的目光又变了。  云缺的眼睛,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又盯着她看!  这下凌妙清觉得诧异不解。  她拿着道袍,缓步而行,一步步往另一侧走。  随着她的脚步,云缺的眼珠果然也开始缓慢移动,始终跟随在她身上。  凌妙清的修为极高,观察力自然远超旁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到。  凌妙清不仅看出云缺的眼珠在动,而且眼珠还在上下轻微晃动,晃动的频率,跟她自己因为行走而在心窝处所产生的颤动一模一样。  猛然间,凌妙清停下脚步,神情变得怒不可赦,裹上道袍的同时,水纹般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活死人也要占便宜,你这种祸害不该留在世上!”  凌妙清冷喝着斩出一剑。  原本一动不动的云缺,突然往旁边闪躲,一边躲一边大叫:  “我是被迫的!你自己非得在我眼前沐浴,关我什么事!国师杀人啦!国师心魔爆发啦!救命啊!有没有王法啊!你再追我就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让天下皆知你凌妙清有奇葩癖好,喜欢沐浴的时候被男人看个遍!”  ……  缥缈阁新修好的大门,又坏了。  门上多了个人形的大洞。  云缺是被扔出来的。  凌妙清盘坐在蒲团之上,心窝起伏,心绪不宁。  刚刚压制的心魔,居然有再次卷土从来的征兆。  凌妙清不敢怠慢,全力压制着心神的悸动,没工夫去理睬云缺,扔出去了事。  凌妙清觉得这世上的恶人再如何恶毒,也该有个限度,但她发现云缺的恶毒好像是无限的,某些时候,云缺的存在,居然比自己的心魔还要可怕!  从这一刻开始,凌妙清将缥缈阁以法阵笼罩,彻底封锁小楼,同时楼外多出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云缺与狗禁止入内’。  云缺看着木牌上的字迹,淡然一笑,道:  “当我爱来么,还不是你把我掠来的!汉子也偷,什么缥缈阁,青楼还差不多!”  骂完后,云缺开始纳闷。  自己怎么醒了?  本以为这一睡,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没准睡上几年都有可能。  连大祭酒和七叔都无能为力的伤势,怎么可能好转得如此之快?  难不成,是凌妙清救醒的自己?  云缺回忆着刚刚苏醒的情况,自己一睁眼,就看到国师在宽衣解带的画面,实在大开了一番眼界。  想起那幅惊人的画面,很是回味无穷。  很快云缺联想到一件事。  国师,为何当着自己的面沐浴?  难不成……  云缺想起一个可能,随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莫非国师为了压制心魔,拿我当工具,我被非礼了?”  云缺暗自嘀咕,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那么重的神魂伤势,寻常手段肯定没戏,而凌妙清的元阴可是大补之物!  月魁曾经说过,只要夺了凌妙清的元阴,修为即可大增。  既然能修为大增,说不定对伤势也有好处。  离开缥缈阁,云缺低声呼唤月魁,问道:  “刚才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国师非礼,你说实话,放心,我心态好,能承受得住。”  随后耳畔响起妖魂充满鄙夷的声音:  “她没非礼你,她想掐死你!有了魔莲子,她用不着男人帮忙压制心魔。”  云缺倍感惊奇,道:  “既然不是凌妙清的力量,那我怎么醒的?”  云缺此时的神魂已经完好如初,原本的裂痕尽数恢复,甚至神魂之力比受伤之前还要强大几分。  “我也觉得奇怪,有可能是某种灵药的效用。”月魁道。  “这样啊,等我回去问问便知。”云缺说罢赶回司天监。  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冷春鱼。  冷春鱼习惯的拱手道:“云大人。”  “嗯,你忙吧。”云缺打了声招呼走进大门。  冷春鱼忙着打探邵武国那边的消息,急匆匆往外走,走出没多远忽然怔住了。  “云大人?我刚才看错了?”  冷春鱼茫然的回头看去,门口早没了云缺的身影。  这时天刚亮,斩妖司内鸡飞狗跳。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发现云缺丢了,立刻开始找,把斩妖司所有地方找了个遍,连狗窝都翻了三次。  没有!  一个大活人,愣是消失了!  确定云缺失踪后,常威和瞎子变得手脚冰凉。  灵芸郡主叮嘱他们看守云缺,寸步不离,结果他们把人给看丢了!  关键他们三个和云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云缺居然毫无声息的诡异消失。  瞎子战战兢兢的道:  “会不会,侯爷驾鹤西游,已经死了?”  常威道:  “死了也得剩个尸身在这,现在别说尸体,连只鞋都没剩!”  萍山君挠着虎头,忽然灵机一动,道:  “我知道了!云缺是被人偷走的!”  常威点头道:  “有可能!可是,到底谁会偷咱们侯爷呢?”  瞎子道:  “如果是仇家,直接动手就是,何必把人偷走这么麻烦。”  萍山君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拍虎头,道:  “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那个梅钱!他惦记云缺,之前就想霸王硬上弓,被我们撞破,他又杀了个回马枪,把云缺偷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霸王硬上弓!”  常威和瞎子的脸色同时变了,并且同时开始恶心。  “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侯爷岂不是失身了!”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侯爷就成了梅钱的人了!”  两人说完,同时干呕了一下。  萍山君放心下来,道:  “如果是梅钱干的,那就没事了,云缺死不了就成,反正他也醒不过来,就当鬼压床了。”  常威声音颤抖的道:“侯爷是死不了,不过我们容易被郡主活活打死!”  瞎子哆哆嗦嗦的道:“这可怎么办啊,侯爷的清白相当于被我们给毁了呀!”  萍山君觉得局面有点危险,道:“这样好了,咱们三个发誓,这件事谁也不能往外说,梅钱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到处宣扬,只要咱们装作不知道,大家相安无事!”  随后两人一虎在病床边排队站好,开始郑重其事的发下誓言。  正发誓呢,门一开,云缺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这是?瞻仰遗容吗。”云缺道。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被吓得一蹦多高。  看到是云缺,他们又惊又喜。  常威急忙道:“侯爷您醒了!老天保佑,侯爷命不该绝!”  瞎子拍马道:“侯爷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萍山君本想也说点吉祥话,可心里无比好奇,脱口而出道:  “你没失身吧?”  常威和瞎子差点被吓死。  萍山君这头蠢老虎,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怕人家把咱们三个灭口喽?  常威和瞎子始终认为云缺是被梅钱偷走的,他们根本不敢问云缺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云缺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  “确实差点失身,可惜啊,人家不愿意,只让我看了次出浴美景,说真的,实在养眼呐!看几遍都看不够!”  云缺嘿嘿笑着吩咐几人烧水,在床榻上躺了几天,浑身不舒服,得泡个温泉澡才行。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迈着茫然的脚步走出屋子。  两人一虎互相看了看,同时趴在墙角开吐。  他们终于了解到一个惊天隐秘。  “不仅梅钱有特殊癖好,侯爷居然也有那种癖好!呕……”  “斩妖司怎么都是变态呀,呕……”  “你俩别说了,越说越恶心……哇!!!”  萍山君大口一张,吐了瞎子一脸,差点把瞎子给淹死。  很快司天监的所有人都得知云缺苏醒,人们纷纷赶来。  牧青瑶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看到云缺好端端站在面前,小郡主立刻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接着一头扎进云缺怀里。  旁边有没有人,牧青瑶已经不管了,狠狠的在云缺怀里大哭了一场。  阎罗看得呵呵直笑,李玄驹冷哼连连,花不谢翻着白眼,司徒盼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一边震惊一边继续吃零嘴。  等哭够了,牧青瑶擦干泪水,嗔怪道:“没有下一次了,若死,便同死。”  “我命大,怎么可能死呢,对了,七叔在哪。”云缺看了看周围,不见杨七古的踪迹。  “七叔为了救你,独自去寻找乾阳神木,三天前便已起程。”牧青瑶道。  “走了?”云缺疑惑起来。  如果不是七叔,那么自己究竟怎么醒过来的?  云缺详细问了问这几天有没有高人前来相救,得知除了梅钱和墙角大吐特吐的那三位之外,他这处小院没人来过。  梅钱直接被云缺忽略过去。  梅钱那孙子如果救了自己,肯定第一个过来索要好处,没有十万两估计打发不走。  牧青瑶与阎罗花不谢等人也觉得疑惑不解。  对云缺如此快速醒来,大为惊奇。  谁也想不通为何云缺能恢复得如此迅速,简直有如天助,仿佛有神人在暗中帮忙一样。  在众人猜测纷纭之际,司天监大院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圣旨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59章 继续霸王硬上弓_272 凌妙清走出水池,羊脂般的身影之上,水珠无法沾染半滴,相继滑落。  沐浴之后,凌妙清心情更好,嗤笑道:  “年纪不大,坏心思不少,天生的坏种!本国师念在相识一场的情面上,以后帮你在臭水沟旁边修座坟,让你死后也臭气熏天。”  说着说着,凌妙清忽然目光一动,黛眉微蹙。  她发现云缺的眼睛,是睁开的!  之前凌妙清没去观察云缺是睁眼还是闭眼,此时心中有些生疑。  她早已得知云缺病重的消息,更知道大祭酒与杨七古都束手无策,由此断定云缺肯定醒不过来。  眼中的疑色渐消,凌妙清下意识的遮住要害,往旁边走了两步,同时盯着云缺观察。  云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池,一动不动。  凌妙清放心了,放下手,舒展一番筋骨,觉得通体舒畅。  伸手摄来道袍,正要穿衣,凌妙清忽然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猛然回头,凌妙清的目光又变了。  云缺的眼睛,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又盯着她看!  这下凌妙清觉得诧异不解。  她拿着道袍,缓步而行,一步步往另一侧走。  随着她的脚步,云缺的眼珠果然也开始缓慢移动,始终跟随在她身上。  凌妙清的修为极高,观察力自然远超旁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到。  凌妙清不仅看出云缺的眼珠在动,而且眼珠还在上下轻微晃动,晃动的频率,跟她自己因为行走而在心窝处所产生的颤动一模一样。  猛然间,凌妙清停下脚步,神情变得怒不可赦,裹上道袍的同时,水纹般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活死人也要占便宜,你这种祸害不该留在世上!”  凌妙清冷喝着斩出一剑。  原本一动不动的云缺,突然往旁边闪躲,一边躲一边大叫:  “我是被迫的!你自己非得在我眼前沐浴,关我什么事!国师杀人啦!国师心魔爆发啦!救命啊!有没有王法啊!你再追我就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让天下皆知你凌妙清有奇葩癖好,喜欢沐浴的时候被男人看个遍!”  ……  缥缈阁新修好的大门,又坏了。  门上多了个人形的大洞。  云缺是被扔出来的。  凌妙清盘坐在蒲团之上,心窝起伏,心绪不宁。  刚刚压制的心魔,居然有再次卷土从来的征兆。  凌妙清不敢怠慢,全力压制着心神的悸动,没工夫去理睬云缺,扔出去了事。  凌妙清觉得这世上的恶人再如何恶毒,也该有个限度,但她发现云缺的恶毒好像是无限的,某些时候,云缺的存在,居然比自己的心魔还要可怕!  从这一刻开始,凌妙清将缥缈阁以法阵笼罩,彻底封锁小楼,同时楼外多出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云缺与狗禁止入内’。  云缺看着木牌上的字迹,淡然一笑,道:  “当我爱来么,还不是你把我掠来的!汉子也偷,什么缥缈阁,青楼还差不多!”  骂完后,云缺开始纳闷。  自己怎么醒了?  本以为这一睡,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没准睡上几年都有可能。  连大祭酒和七叔都无能为力的伤势,怎么可能好转得如此之快?  难不成,是凌妙清救醒的自己?  云缺回忆着刚刚苏醒的情况,自己一睁眼,就看到国师在宽衣解带的画面,实在大开了一番眼界。  想起那幅惊人的画面,很是回味无穷。  很快云缺联想到一件事。  国师,为何当着自己的面沐浴?  难不成……  云缺想起一个可能,随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莫非国师为了压制心魔,拿我当工具,我被非礼了?”  云缺暗自嘀咕,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那么重的神魂伤势,寻常手段肯定没戏,而凌妙清的元阴可是大补之物!  月魁曾经说过,只要夺了凌妙清的元阴,修为即可大增。  既然能修为大增,说不定对伤势也有好处。  离开缥缈阁,云缺低声呼唤月魁,问道:  “刚才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国师非礼,你说实话,放心,我心态好,能承受得住。”  随后耳畔响起妖魂充满鄙夷的声音:  “她没非礼你,她想掐死你!有了魔莲子,她用不着男人帮忙压制心魔。”  云缺倍感惊奇,道:  “既然不是凌妙清的力量,那我怎么醒的?”  云缺此时的神魂已经完好如初,原本的裂痕尽数恢复,甚至神魂之力比受伤之前还要强大几分。  “我也觉得奇怪,有可能是某种灵药的效用。”月魁道。  “这样啊,等我回去问问便知。”云缺说罢赶回司天监。  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冷春鱼。  冷春鱼习惯的拱手道:“云大人。”  “嗯,你忙吧。”云缺打了声招呼走进大门。  冷春鱼忙着打探邵武国那边的消息,急匆匆往外走,走出没多远忽然怔住了。  “云大人?我刚才看错了?”  冷春鱼茫然的回头看去,门口早没了云缺的身影。  这时天刚亮,斩妖司内鸡飞狗跳。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发现云缺丢了,立刻开始找,把斩妖司所有地方找了个遍,连狗窝都翻了三次。  没有!  一个大活人,愣是消失了!  确定云缺失踪后,常威和瞎子变得手脚冰凉。  灵芸郡主叮嘱他们看守云缺,寸步不离,结果他们把人给看丢了!  关键他们三个和云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云缺居然毫无声息的诡异消失。  瞎子战战兢兢的道:  “会不会,侯爷驾鹤西游,已经死了?”  常威道:  “死了也得剩个尸身在这,现在别说尸体,连只鞋都没剩!”  萍山君挠着虎头,忽然灵机一动,道:  “我知道了!云缺是被人偷走的!”  常威点头道:  “有可能!可是,到底谁会偷咱们侯爷呢?”  瞎子道:  “如果是仇家,直接动手就是,何必把人偷走这么麻烦。”  萍山君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拍虎头,道:  “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那个梅钱!他惦记云缺,之前就想霸王硬上弓,被我们撞破,他又杀了个回马枪,把云缺偷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霸王硬上弓!”  常威和瞎子的脸色同时变了,并且同时开始恶心。  “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侯爷岂不是失身了!”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侯爷就成了梅钱的人了!”  两人说完,同时干呕了一下。  萍山君放心下来,道:  “如果是梅钱干的,那就没事了,云缺死不了就成,反正他也醒不过来,就当鬼压床了。”  常威声音颤抖的道:“侯爷是死不了,不过我们容易被郡主活活打死!”  瞎子哆哆嗦嗦的道:“这可怎么办啊,侯爷的清白相当于被我们给毁了呀!”  萍山君觉得局面有点危险,道:“这样好了,咱们三个发誓,这件事谁也不能往外说,梅钱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到处宣扬,只要咱们装作不知道,大家相安无事!”  随后两人一虎在病床边排队站好,开始郑重其事的发下誓言。  正发誓呢,门一开,云缺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这是?瞻仰遗容吗。”云缺道。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被吓得一蹦多高。  看到是云缺,他们又惊又喜。  常威急忙道:“侯爷您醒了!老天保佑,侯爷命不该绝!”  瞎子拍马道:“侯爷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萍山君本想也说点吉祥话,可心里无比好奇,脱口而出道:  “你没失身吧?”  常威和瞎子差点被吓死。  萍山君这头蠢老虎,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怕人家把咱们三个灭口喽?  常威和瞎子始终认为云缺是被梅钱偷走的,他们根本不敢问云缺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云缺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  “确实差点失身,可惜啊,人家不愿意,只让我看了次出浴美景,说真的,实在养眼呐!看几遍都看不够!”  云缺嘿嘿笑着吩咐几人烧水,在床榻上躺了几天,浑身不舒服,得泡个温泉澡才行。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迈着茫然的脚步走出屋子。  两人一虎互相看了看,同时趴在墙角开吐。  他们终于了解到一个惊天隐秘。  “不仅梅钱有特殊癖好,侯爷居然也有那种癖好!呕……”  “斩妖司怎么都是变态呀,呕……”  “你俩别说了,越说越恶心……哇!!!”  萍山君大口一张,吐了瞎子一脸,差点把瞎子给淹死。  很快司天监的所有人都得知云缺苏醒,人们纷纷赶来。  牧青瑶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看到云缺好端端站在面前,小郡主立刻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接着一头扎进云缺怀里。  旁边有没有人,牧青瑶已经不管了,狠狠的在云缺怀里大哭了一场。  阎罗看得呵呵直笑,李玄驹冷哼连连,花不谢翻着白眼,司徒盼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一边震惊一边继续吃零嘴。  等哭够了,牧青瑶擦干泪水,嗔怪道:“没有下一次了,若死,便同死。”  “我命大,怎么可能死呢,对了,七叔在哪。”云缺看了看周围,不见杨七古的踪迹。  “七叔为了救你,独自去寻找乾阳神木,三天前便已起程。”牧青瑶道。  “走了?”云缺疑惑起来。  如果不是七叔,那么自己究竟怎么醒过来的?  云缺详细问了问这几天有没有高人前来相救,得知除了梅钱和墙角大吐特吐的那三位之外,他这处小院没人来过。  梅钱直接被云缺忽略过去。  梅钱那孙子如果救了自己,肯定第一个过来索要好处,没有十万两估计打发不走。  牧青瑶与阎罗花不谢等人也觉得疑惑不解。  对云缺如此快速醒来,大为惊奇。  谁也想不通为何云缺能恢复得如此迅速,简直有如天助,仿佛有神人在暗中帮忙一样。  在众人猜测纷纭之际,司天监大院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圣旨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0章 横推云州鬼见愁 喝声洪亮,底气十足,听得出绝非太监所发。  云缺听得有点耳熟,好像是白厌的声音。  等众人赶到正厅,果然看到白厌,旁边还站着另一位指挥使章岳。  两位禁军指挥使来传旨,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看到云缺,白厌也是为之一惊,道:  “云侯爷居然醒了!真乃吉人天相啊!”  云缺拱手抱拳客气道:“打小儿砍柴,皮实得很,小伤小病养养就好。”  白厌听得无奈苦笑。  神魂都快碎裂的伤势,还叫小伤小病,照这么说,掉脑袋才算大病呗。  白厌道:  “侯爷肉身之强横,实属罕见,醒来就好,有机会痛饮几杯。”  云缺道了声好,随后疑惑道:“我又升官了么?怎么喊我侯爷?”  刚才常威和瞎子就称呼侯爷来着,云缺没在意,以为两人在拍马屁而已,这次连白厌都称呼侯爷,那么自己应该真成了侯爵。  一旁的章岳拱手道:  “陛下亲口册封平天侯,云侯官运亨通,如此年纪就成为侯爵,恐怕用不了几年即可封王,到时候可要多多提携一二啊,呵呵。”  云缺一听这封号,立刻在心里大骂不止。  骂殷子受那个黑心的皇帝。  平天侯?  怎么不直接封我个齐天大圣呢!  这封号在大晋都容易招来闲言碎语,要是在别的国度亮出来,非得被人群殴不可。  平天二字,实在狂妄至极。  云缺得知封号后,立刻明白了殷子受的险恶用心,人家在捧杀自己。  “好说,好说。”  云缺笑呵呵的道:“等我封王,封号一定很长,我都替陛下想好了,就叫打遍天下无敌手,横推云州鬼见愁!简称天王!”  章岳听完笑容一僵,尴尬的笑了笑。  阎罗等人在旁边忍着笑,脸憋得通红。  司徒盼晴听不出好赖话,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道:  “怎么不叫愁王呢?”  云缺板着脸道:“不如叫鬼王得了。”  “也不错啊,很霸气嘛!”司徒盼晴天真的道。  “你的瓜子里有虫子。”云缺忽然道。  “呀!在哪呢,我最怕虫子啦!”司徒盼晴急忙扔掉手里的瓜子。  “好像看错了。”云缺施施然的道。  司徒盼晴终于明白过来,人家在耍她,满地瓜子吃不得了,气得她直跺脚,朝着云缺龇牙咧嘴。  白厌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司天监接旨。”  众人立刻站好,躬身领旨。  白厌将手里的圣旨展开,准备宣旨。  刚打开一半,白厌忽然目光一动,猛地将圣旨合拢,皱眉道:  “肚腹忽然不适,借司天监茅厕一用。”  说完将圣旨交给章岳,急匆匆跑去找茅厕,经过云缺的时候,白厌看了云缺一眼。  众人都觉得奇怪。  堂堂五品武者,金吾卫指挥使,怎么说闹肚子就闹肚子?  章岳捧着圣旨,等在原地。  圣旨的内容,章岳和白厌是不知道的,没人敢提前观看,必须到了地方宣读出来,这是规矩。  其他人都安静的等着,云缺忽然一捂肚子,道:  “睡了三天,油水没进,怎么肚子还不舒服呢,我也得去茅厕。”  说完云缺也溜了,剩下其他人杵在原地。  绕过大厅,云缺赶到茅厕区域。  果然,白厌在这等着呢。  以云缺的聪慧,白厌都无需刚才那一个眼神,看到白厌突然合拢圣旨的举动,云缺就知道出事了。  “白将军,圣旨上写了什么。”云缺低声道。  “陛下要用灵芸郡主,换邵武国退兵。”白厌神色沉重的道。  云缺一听,顿时冷笑道:  “送过去几十个郡主还不够,非得让大晋的郡主死绝才行,皇帝的手段果然是高啊!”  当着白厌这位禁军指挥使的面,对殷子受冷嘲热讽,换成旁人肯定不敢,不过云缺不在乎。  怕皇帝的话,前几天大战的时候,云缺还能引着魔莲往皇宫跑么。  白厌凝重的道:  “难怪陛下让两位指挥使来传旨,原来要切断郡主的退路,云侯尽快想办法,我只能帮你们拖延一段时间。”  “我替郡主谢过白将军。”云缺拱手道。  “在其位,谋其事,我毕竟是大晋的禁军指挥使,帮不了你们太多,实在惭愧。”白厌苦涩的道。  “一泡屎的时间,足够了。”  云缺说罢返回斩妖司,从墙角把萍山君拎出来,道:“吼一嗓子,大点声。”  “啊?吼什么,救命吗?”萍山君莫名其妙的道。  “救什么命,虎啸!吼不出来我可以帮你。”云缺晃了晃拳头。  萍山君立刻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嗷呜厉吼。  虎啸声传遍司天监。  前院,章岳捧着圣旨微微皱眉。  怎么司天监里还养老虎了?  听到虎吼后,牧青瑶立刻神色微变,借口忘记了给云缺熬的汤药还在火炉上,匆匆离开。  青禾紧随其后,也离开了前院。  小郡主早看出白厌与云缺的古怪,此刻听到虎啸,立刻知道是云缺在给她传来消息。  到了斩妖司见到云缺后,牧青瑶得知了圣旨的内容。  “拿我去换邵武国退兵……”  牧青瑶俏脸微沉,清澈的目光中含着一股煞气。  小郡主这次动了真怒。  皇帝此举,无异于要葬送她这位灵芸郡主的清誉乃至生命!  璇玉郡主死于大晋,灵芸郡主若到了邵武国,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不死,也会被当做玩物,受尽耻辱。  牧青瑶知道皇帝绝非明君,但她没想到,殷子受能走到这一步,对自己毫不留情。  “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尽快应对,你打算怎么办。”云缺道。  “师尊尚未出关,天祈城已无我容身之处,只有去学宫躲一躲。”牧青瑶道。  “估计晚了,殷子受也能想到你会逃进学宫,我估计从司天监到学宫这一路上肯定埋伏了不少暗卫,没准无舌那老东西也在外面等着你呢。”云缺猜测道。  云缺对殷子受相当了解。  别看皇帝对外敌舍不得出兵,舍不得暗卫,对自己人下起手来,那绝对可以倾巢而出,动用所有力量。  其实云缺猜对了。  不仅两位指挥使前来传旨,在司天监外,无舌率领着上千名暗卫埋伏在暗处,灵芸郡主一旦选择逃走,无舌就会亲自出手缉拿。  殷子受已经铁了心要送牧青瑶去邵武国。  听完云缺的分析,牧青瑶犹豫起来,一时难以抉择。  去邵武国,肯定是不行的。  不去的话,就要与皇帝彻底翻脸。  一旦与禁军和暗卫动手,必定会出现死伤,到时候灵芸郡主就成了叛国之人。  违抗圣旨,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  牧青瑶不想连累父亲,此刻陷入两难之地。  云缺没说话。  他肯定会带着牧青瑶逃走,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要护得小郡主平安。  对抗皇帝而已,云缺不会有半点犹豫。  但云缺知道牧青瑶并不是一个人,人家的父亲的阜南王,一人动,则牵连全家,不像云缺,老哥儿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云缺尊重牧青瑶的选择,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绝不可能让牧青瑶去邵武国!  牧青瑶紧锁秀眉,迟疑不定,紧紧抿着唇,左右为难。  一边是自己的安危,一边是父亲与家人,牧青瑶即便聪慧,此时也难以抉择。  这时青禾走了过来,将一个小巧的锦囊交给牧青瑶。  牧青瑶诧异了一下,道:  “青禾姐,这是什么?”  青禾在纸条写下一行字,递给牧青瑶看。  纸条上写着:  ‘临行前王爷吩咐,郡主若遇到难以抉择的局面,便将锦囊交给你。’  牧青瑶立刻惊喜起来。  原来父亲已经替她准备好了锦囊妙计!  小郡主迫不及待的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纸条上仅仅写着两个字。  回家。  看到父王亲笔的字迹,牧青瑶眼圈发红,心里暖暖的。  即便远在万里之外,父亲也始终记挂着自己这个女儿。  回家两个字,简单而平凡。  但是在牧青瑶此刻看来,那是父爱最真诚的呈现。  家,可以挡风遮雨。  家,可以保护自己。  云缺在旁边瞄了眼纸条,心里赞叹不已。  阜南王的眼光看得实在长远,人家早知道自己女儿会落到这一步,提前想好了办法。  赞叹之余,云缺从回家那两个字里,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阜南王敢让女儿无论何种情况,都可以回家避难,说明阜南王已经做好与晋皇抗衡的准备。  牧青瑶看到的回家两个字,充满了温馨。  而云缺看到的回家两个字,则充满了刀光剑影。  既然有阜南王的锦囊,牧青瑶无需考虑,选择赶回黑铁城。  不过问题出现了。  怎么走呢?  司天监外面肯定布下天罗地网,只有杀出去这一条路可走。  人影一闪,李玄驹凭空浮现。  “三师兄!你怎么过来了。”牧青瑶道。  “二师兄给我用了个替身法术在前面糊弄章岳,让我来看看小师妹是不是遇到麻烦。”李玄驹道。  看到李玄驹,云缺眼前一亮,道:  “确实有麻烦!三师兄你得救救你师妹,她被人卖了!”  “什么!敢卖我师妹?哪个混蛋如此胆大包天!”李玄驹瞪眼道。  “皇帝卖的,卖给了邵武国。”云缺道。  “皇帝……”  李玄驹眼皮一跳,没敢多骂。  得知真相后,李玄驹直接用法力开启一座传送阵,道:  “以我的力量无法一次传送到黑铁城,传送阵的方向是南方,能传多远算多远,小师妹快走,皇帝怪罪下来有二师兄帮你扛着!”  李玄驹说得义正言辞,可其中有个字眼很特殊。  他是三师兄,却说二师兄扛着,这是直接把阎罗给卖了。  牧青瑶道谢后,与青禾站上传送阵,紧接着云缺也站了上去。  “你上去作甚?”  李玄驹瞪着云缺道。  “我送郡主回家,顺便去草原养伤,听说那边空气不错,风景又好,适合修养。”云缺笑呵呵的道。  李玄驹嘴巴动了动,看得出在无声的骂人。  传送的人数越多,他越耗费法力。  没时间和云缺纠缠,李玄驹催动法力,传送阵光晕一闪,三人瞬间消失踪迹。  这次李玄驹真卖了力气,动用全力施展出最远距离的传送法术。  等传送结束,李玄驹累得瘫倒在地,眼圈都黑了,直喘粗气。  不多时,白厌返回前院。  “郡主呢?”白厌装作奇怪的道。  “去看汤药,很快会回来。”章岳一丝不苟捧着圣旨道。  白厌哦了声,点点头,目不斜视的站在章岳旁边。  至于圣旨,他没接。  反正今天的圣旨肯定传不出去了,白厌又不傻,圣旨是烫手的山芋,还是别拿为好。  经过半炷香的传送,云缺与牧青瑶青禾三人从虚空中掉落出来。  所在之处是昏暗的林间,不知是什么地方。  长距离的传送阵,令三人头昏脑涨,云缺落地的同时脚下踩到东西,险些摔倒。  顺手一摸,脚下的东西冷冰冰好似光滑的玉石。  不过形状有点特别,不是平的,而是圆的,水桶粗细。  一扭头,  云缺看到一双拳头大的怪眼,在自己身后睁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0章 横推云州鬼见愁_274 喝声洪亮,底气十足,听得出绝非太监所发。  云缺听得有点耳熟,好像是白厌的声音。  等众人赶到正厅,果然看到白厌,旁边还站着另一位指挥使章岳。  两位禁军指挥使来传旨,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看到云缺,白厌也是为之一惊,道:  “云侯爷居然醒了!真乃吉人天相啊!”  云缺拱手抱拳客气道:“打小儿砍柴,皮实得很,小伤小病养养就好。”  白厌听得无奈苦笑。  神魂都快碎裂的伤势,还叫小伤小病,照这么说,掉脑袋才算大病呗。  白厌道:  “侯爷肉身之强横,实属罕见,醒来就好,有机会痛饮几杯。”  云缺道了声好,随后疑惑道:“我又升官了么?怎么喊我侯爷?”  刚才常威和瞎子就称呼侯爷来着,云缺没在意,以为两人在拍马屁而已,这次连白厌都称呼侯爷,那么自己应该真成了侯爵。  一旁的章岳拱手道:  “陛下亲口册封平天侯,云侯官运亨通,如此年纪就成为侯爵,恐怕用不了几年即可封王,到时候可要多多提携一二啊,呵呵。”  云缺一听这封号,立刻在心里大骂不止。  骂殷子受那个黑心的皇帝。  平天侯?  怎么不直接封我个齐天大圣呢!  这封号在大晋都容易招来闲言碎语,要是在别的国度亮出来,非得被人群殴不可。  平天二字,实在狂妄至极。  云缺得知封号后,立刻明白了殷子受的险恶用心,人家在捧杀自己。  “好说,好说。”  云缺笑呵呵的道:“等我封王,封号一定很长,我都替陛下想好了,就叫打遍天下无敌手,横推云州鬼见愁!简称天王!”  章岳听完笑容一僵,尴尬的笑了笑。  阎罗等人在旁边忍着笑,脸憋得通红。  司徒盼晴听不出好赖话,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道:  “怎么不叫愁王呢?”  云缺板着脸道:“不如叫鬼王得了。”  “也不错啊,很霸气嘛!”司徒盼晴天真的道。  “你的瓜子里有虫子。”云缺忽然道。  “呀!在哪呢,我最怕虫子啦!”司徒盼晴急忙扔掉手里的瓜子。  “好像看错了。”云缺施施然的道。  司徒盼晴终于明白过来,人家在耍她,满地瓜子吃不得了,气得她直跺脚,朝着云缺龇牙咧嘴。  白厌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司天监接旨。”  众人立刻站好,躬身领旨。  白厌将手里的圣旨展开,准备宣旨。  刚打开一半,白厌忽然目光一动,猛地将圣旨合拢,皱眉道:  “肚腹忽然不适,借司天监茅厕一用。”  说完将圣旨交给章岳,急匆匆跑去找茅厕,经过云缺的时候,白厌看了云缺一眼。  众人都觉得奇怪。  堂堂五品武者,金吾卫指挥使,怎么说闹肚子就闹肚子?  章岳捧着圣旨,等在原地。  圣旨的内容,章岳和白厌是不知道的,没人敢提前观看,必须到了地方宣读出来,这是规矩。  其他人都安静的等着,云缺忽然一捂肚子,道:  “睡了三天,油水没进,怎么肚子还不舒服呢,我也得去茅厕。”  说完云缺也溜了,剩下其他人杵在原地。  绕过大厅,云缺赶到茅厕区域。  果然,白厌在这等着呢。  以云缺的聪慧,白厌都无需刚才那一个眼神,看到白厌突然合拢圣旨的举动,云缺就知道出事了。  “白将军,圣旨上写了什么。”云缺低声道。  “陛下要用灵芸郡主,换邵武国退兵。”白厌神色沉重的道。  云缺一听,顿时冷笑道:  “送过去几十个郡主还不够,非得让大晋的郡主死绝才行,皇帝的手段果然是高啊!”  当着白厌这位禁军指挥使的面,对殷子受冷嘲热讽,换成旁人肯定不敢,不过云缺不在乎。  怕皇帝的话,前几天大战的时候,云缺还能引着魔莲往皇宫跑么。  白厌凝重的道:  “难怪陛下让两位指挥使来传旨,原来要切断郡主的退路,云侯尽快想办法,我只能帮你们拖延一段时间。”  “我替郡主谢过白将军。”云缺拱手道。  “在其位,谋其事,我毕竟是大晋的禁军指挥使,帮不了你们太多,实在惭愧。”白厌苦涩的道。  “一泡屎的时间,足够了。”  云缺说罢返回斩妖司,从墙角把萍山君拎出来,道:“吼一嗓子,大点声。”  “啊?吼什么,救命吗?”萍山君莫名其妙的道。  “救什么命,虎啸!吼不出来我可以帮你。”云缺晃了晃拳头。  萍山君立刻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嗷呜厉吼。  虎啸声传遍司天监。  前院,章岳捧着圣旨微微皱眉。  怎么司天监里还养老虎了?  听到虎吼后,牧青瑶立刻神色微变,借口忘记了给云缺熬的汤药还在火炉上,匆匆离开。  青禾紧随其后,也离开了前院。  小郡主早看出白厌与云缺的古怪,此刻听到虎啸,立刻知道是云缺在给她传来消息。  到了斩妖司见到云缺后,牧青瑶得知了圣旨的内容。  “拿我去换邵武国退兵……”  牧青瑶俏脸微沉,清澈的目光中含着一股煞气。  小郡主这次动了真怒。  皇帝此举,无异于要葬送她这位灵芸郡主的清誉乃至生命!  璇玉郡主死于大晋,灵芸郡主若到了邵武国,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不死,也会被当做玩物,受尽耻辱。  牧青瑶知道皇帝绝非明君,但她没想到,殷子受能走到这一步,对自己毫不留情。  “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尽快应对,你打算怎么办。”云缺道。  “师尊尚未出关,天祈城已无我容身之处,只有去学宫躲一躲。”牧青瑶道。  “估计晚了,殷子受也能想到你会逃进学宫,我估计从司天监到学宫这一路上肯定埋伏了不少暗卫,没准无舌那老东西也在外面等着你呢。”云缺猜测道。  云缺对殷子受相当了解。  别看皇帝对外敌舍不得出兵,舍不得暗卫,对自己人下起手来,那绝对可以倾巢而出,动用所有力量。  其实云缺猜对了。  不仅两位指挥使前来传旨,在司天监外,无舌率领着上千名暗卫埋伏在暗处,灵芸郡主一旦选择逃走,无舌就会亲自出手缉拿。  殷子受已经铁了心要送牧青瑶去邵武国。  听完云缺的分析,牧青瑶犹豫起来,一时难以抉择。  去邵武国,肯定是不行的。  不去的话,就要与皇帝彻底翻脸。  一旦与禁军和暗卫动手,必定会出现死伤,到时候灵芸郡主就成了叛国之人。  违抗圣旨,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  牧青瑶不想连累父亲,此刻陷入两难之地。  云缺没说话。  他肯定会带着牧青瑶逃走,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要护得小郡主平安。  对抗皇帝而已,云缺不会有半点犹豫。  但云缺知道牧青瑶并不是一个人,人家的父亲的阜南王,一人动,则牵连全家,不像云缺,老哥儿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云缺尊重牧青瑶的选择,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绝不可能让牧青瑶去邵武国!  牧青瑶紧锁秀眉,迟疑不定,紧紧抿着唇,左右为难。  一边是自己的安危,一边是父亲与家人,牧青瑶即便聪慧,此时也难以抉择。  这时青禾走了过来,将一个小巧的锦囊交给牧青瑶。  牧青瑶诧异了一下,道:  “青禾姐,这是什么?”  青禾在纸条写下一行字,递给牧青瑶看。  纸条上写着:  ‘临行前王爷吩咐,郡主若遇到难以抉择的局面,便将锦囊交给你。’  牧青瑶立刻惊喜起来。  原来父亲已经替她准备好了锦囊妙计!  小郡主迫不及待的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纸条上仅仅写着两个字。  回家。  看到父王亲笔的字迹,牧青瑶眼圈发红,心里暖暖的。  即便远在万里之外,父亲也始终记挂着自己这个女儿。  回家两个字,简单而平凡。  但是在牧青瑶此刻看来,那是父爱最真诚的呈现。  家,可以挡风遮雨。  家,可以保护自己。  云缺在旁边瞄了眼纸条,心里赞叹不已。  阜南王的眼光看得实在长远,人家早知道自己女儿会落到这一步,提前想好了办法。  赞叹之余,云缺从回家那两个字里,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阜南王敢让女儿无论何种情况,都可以回家避难,说明阜南王已经做好与晋皇抗衡的准备。  牧青瑶看到的回家两个字,充满了温馨。  而云缺看到的回家两个字,则充满了刀光剑影。  既然有阜南王的锦囊,牧青瑶无需考虑,选择赶回黑铁城。  不过问题出现了。  怎么走呢?  司天监外面肯定布下天罗地网,只有杀出去这一条路可走。  人影一闪,李玄驹凭空浮现。  “三师兄!你怎么过来了。”牧青瑶道。  “二师兄给我用了个替身法术在前面糊弄章岳,让我来看看小师妹是不是遇到麻烦。”李玄驹道。  看到李玄驹,云缺眼前一亮,道:  “确实有麻烦!三师兄你得救救你师妹,她被人卖了!”  “什么!敢卖我师妹?哪个混蛋如此胆大包天!”李玄驹瞪眼道。  “皇帝卖的,卖给了邵武国。”云缺道。  “皇帝……”  李玄驹眼皮一跳,没敢多骂。  得知真相后,李玄驹直接用法力开启一座传送阵,道:  “以我的力量无法一次传送到黑铁城,传送阵的方向是南方,能传多远算多远,小师妹快走,皇帝怪罪下来有二师兄帮你扛着!”  李玄驹说得义正言辞,可其中有个字眼很特殊。  他是三师兄,却说二师兄扛着,这是直接把阎罗给卖了。  牧青瑶道谢后,与青禾站上传送阵,紧接着云缺也站了上去。  “你上去作甚?”  李玄驹瞪着云缺道。  “我送郡主回家,顺便去草原养伤,听说那边空气不错,风景又好,适合修养。”云缺笑呵呵的道。  李玄驹嘴巴动了动,看得出在无声的骂人。  传送的人数越多,他越耗费法力。  没时间和云缺纠缠,李玄驹催动法力,传送阵光晕一闪,三人瞬间消失踪迹。  这次李玄驹真卖了力气,动用全力施展出最远距离的传送法术。  等传送结束,李玄驹累得瘫倒在地,眼圈都黑了,直喘粗气。  不多时,白厌返回前院。  “郡主呢?”白厌装作奇怪的道。  “去看汤药,很快会回来。”章岳一丝不苟捧着圣旨道。  白厌哦了声,点点头,目不斜视的站在章岳旁边。  至于圣旨,他没接。  反正今天的圣旨肯定传不出去了,白厌又不傻,圣旨是烫手的山芋,还是别拿为好。  经过半炷香的传送,云缺与牧青瑶青禾三人从虚空中掉落出来。  所在之处是昏暗的林间,不知是什么地方。  长距离的传送阵,令三人头昏脑涨,云缺落地的同时脚下踩到东西,险些摔倒。  顺手一摸,脚下的东西冷冰冰好似光滑的玉石。  不过形状有点特别,不是平的,而是圆的,水桶粗细。  一扭头,  云缺看到一双拳头大的怪眼,在自己身后睁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1章 败局更有趣 司天监,观星台。  一袭青衣的吕青站在高台边缘,望向南方,目光平静得毫无波澜。  “就这么让他走了,你不怕他想起点什么。”吕青语气淡然的道,彷如自语。  在吕青身后,漂浮着一团淡淡的紫雾,雾气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  “你还不是让它也走了,尘封的往事只能被遗忘,无法被抹去,他们早晚会回想起那段记忆。”紫雾中传来冷漠低沉的男子声音:“你不觉得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么。”  “胜局才有趣,我对败局不感兴趣。”吕青没回头,始终眺望着远方。  “呵呵呵呵……”紫雾中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做人要学会变通,其实有时候,败局也许比胜局更加有趣,只要目的达成,输赢并不重要。”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却没有丝毫雷声。  观星台上,再无声息,天地间一片压抑。  ……  丛林里,盘踞着一条巨蟒,十余丈长短,云缺正好踩在巨蟒身上。  硕大的兽首睁开巨眼,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美味佳肴,于是大口一张朝着云缺的脑袋咬去……  不多时,丛林里升起篝火,火上靠着几块蛇肉。  硕大的蟒首闭着嘴,被当做椅子,云缺正坐在其上烤肉吃。  这条巨蟒实属倒霉,认为天上掉馅饼,正好可以饱餐一顿,不料掉下来的是煞星,它自己成了美味佳肴。  蟒肉烤得金黄,云缺咬了一大口,大嚼特嚼。  随手递给牧青瑶一块,小郡主不接,直摇头。  巨蟒太吓人,脑袋还冒血呢,这边吃着人家的肉,小郡主实在没什么胃口。  青禾倒是不在乎,闷头大吃。  “应该离皇城够远了,等会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云缺一边吃一边道。  “我走了,不知会不会连累师兄师姐。”牧青瑶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有你二师兄背锅呢,皇帝跟你爹翻脸,不至于跟监正翻脸。”云缺嚼着肉道:“大晋三柱国,皇帝再傻也不会一次得罪两个。”  “我是不是很没用,总给别人添麻烦。”牧青瑶落寞的道。  “确实,我觉得你只适合在家带孩子。”云缺笑呵呵的道。  “我哪有孩子?”牧青瑶道。  “没有可以生嘛。”云缺坏笑道。  “坏人。”牧青瑶狠狠掐着云缺,些许的落寞烟消云散。  青禾专注于吃肉,对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还是想想你爹吧,你回了家,阜南王算彻底得罪了皇帝,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我觉得你爹会趁机称帝,与殷子受彻底反目。”云缺道。  “父王既然留下锦囊,定有手段应对局面,我这个做女儿的,无论父王如何打算都会支持到底。”牧青瑶道。  “你还真孝顺。”云缺道。  “那当然,我们牧家的子女,从小就知道百善孝为先,万恶……”牧青瑶说着看了眼云缺,道:“你为首!”  “郡主过奖了。”云缺嘿嘿一笑,道:“牧家的子女?难道阜南王有其他儿女?”  “是呀,我有个哥哥叫牧忍,一直住在黑铁城。”牧青瑶道。  “还有个大舅哥啊……”云缺嘀咕了一句,心里有些忐忑。  这次去黑铁城肯定能见到阜南王,那是未来的老丈人,岳父泰山,不料还有个大舅哥。  老丈人这一关不知能不能过得去,大舅哥肯定又是一个麻烦。  “你害怕啦?”牧青瑶捂着小嘴儿吃吃笑道。  “不怕!阜南王又不是吃人,我怕什么!”云缺豪气万丈的说完,道:“对了,你爹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礼物,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空手去。”  “父王为人豪迈,从不会斤斤计较,他若看好的晚辈,无需任何礼物便会青睐有加,他若厌烦之人,即便送上金山银山也不屑一顾。”牧青瑶道。  “那你爹喜欢什么样的晚辈呢。”云缺追问道。  “嗯……”牧青瑶想了想,掰着葱白的手指道:“做事要认真,求学要努力,为人坦荡,不贪财不好色,以家国为重,心系天下苍生。”  等牧青瑶说完,发现云缺苦着一张脸,情绪低落。  能不低落么,就小郡主这一连串的要求,云缺是一个也没达到。  都不是差多远的问题,而是截然相反。  做事大咧咧,求学混日子,为人心狠手辣,既贪财又好色,没家没国没积蓄,天下苍生与我无关……  云缺觉得自己的确达到了阜南王择婿的标准。  嗯,反向标准。  牧青瑶看着云缺落寞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父王喜欢的人,又不是我喜欢的人。”  云缺终于回过味儿来,对呀,我要娶的是小郡主,又不是阜南王,管他喜欢什么晚辈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云缺明知故问的道。  “我喜欢……”牧青瑶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默默望着云缺的双眼。  篝火旁,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慢慢靠近。  “咳咳咳……”  闷头大吃的青禾忽然被呛到,咳嗽起来。  牧青瑶急忙与云缺拉开距离,小脸儿通红。  云缺遗憾的嘀咕道:  “火堆可真亮啊。”  吃完蛇肉,云缺放出飞鹰法器,三人继续赶路,朝着南方行进。  如果李玄驹的传送方向没错的话,只要往南走,早晚能抵达黑铁城。  飞行在丛林上方,时而能听到林间传来兽吼。  这片区域妖兽不少,不过等阶不高,无需顾忌。  飞行途中,云缺询问起自己昏睡的这几天,究竟用了什么药。  牧青瑶将七叔诊断的过程详细道出,留下的药方也交给了云缺,除此之外还有一粒魔莲的莲子。  莲子被装在一个小木盒里,是七叔特制的药盒,有着封印气息的功效。  云缺打开看了看。  指甲盖大小,通体幽蓝,散发的气息有一种邪魅之感。  这东西一看就是邪恶之物,必须封在盒子里携带,否则容易被其上的气息侵蚀,酿成大祸。  七叔办事自然稳妥,这一个小巧的药盒肯定价值不菲。  云缺把莲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道:  “这玩意应该是活的,种下去没准能生根发芽。”  牧青瑶和青禾看到莲子都觉得渗人,不想靠近,唯独云缺还敢拿在手里端详。  “嗜血魔莲实在恐怖,那等异兽一旦出现必定为祸一方,不能种的,只能入药。”牧青瑶道。  “我先收着。”  云缺将莲子装好,收了起来,随后看了看药方,皱眉道:“药材都很贵,但药效不可能如此神奇,我到底怎么醒的呢。”  牧青瑶道:“大祭酒曾经用文气帮你稳固神魂,会不会是大祭酒帮忙,才能醒来得如此之快。”  云缺摇头道:“不是大祭酒,我在识海空间感受到文气,大祭酒的力量的确帮我治疗了元神伤势,但无法痊愈,当时我的元神遍布裂痕,可几天后居然恢复如初,这期间一定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存在,你好好想一想,还有谁来过。”  牧青瑶仔细回忆,道: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负责看守你,有外人来,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的,梅钱这几天经常来,会不会是他?”  “把那个小气鬼排除,他要是救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钱。”云缺道。  “真没外人来了,哦对了,门六这些天也在看护你。”牧青瑶道。  “门六……”  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道:“七叔是不是说,乾阳神木是唯一能将我救醒的东西。”  牧青瑶点头道:“是的,七叔说除此之外,很难有手段将你救过来。”  云缺听完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乾阳神木……”  乾阳神木这种神物,云缺没听过,更没见过,但他知道神木肯定是树木,绝不会是别的什么妖兽。  而门六,有着穿门而过的天赋,本身必定与树木有着某种关联。  云缺想起一件事。  在皇城大战的那一晚,嗜血魔莲本该追杀服用了百花丹的自己,可看到门六,就开始追杀门六。  连百花丹都能放弃,嗜血魔莲一定察觉到更加可口的美味佳肴。  也就是说,门六身上,有着比百花丹还要珍贵的东西!  云缺就此断定,门六那家伙的身世,怕是不简单。  “我好像没看到门六呢?”云缺道。  醒来之后,只看到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门六没在斩妖司。  “不清楚,之前他始终在的,今天不知去了何处。”牧青瑶道。  既然现在回不去司天监,云缺不在多想,等以后看到门六再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  门六呆头呆脑的模样,没准儿以前吃过神木或者吃过什么异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从小在司天监,有没有听吕青说起过前朝监正的事。”云缺道。  “没有,前朝之事,师尊从未提及过。”牧青瑶奇怪的道:“怎么了,你就是前朝斩妖司的人么,为何要问前朝司天监。”  “我觉得,前朝的监正魏墨城,有可能没死。”云缺的语气变得低沉下来。  牧青瑶闻言一惊,道:  “不可能吧,大燕司天监已经与妖都同归于尽,没人活下来。”  “我在昏睡的时候,去接触过丢失的那一月记忆,我看到水面上,有一个人。”云缺将当时的所见说了出来。  牧青瑶听完,沉默不语。  按照云缺的推测,水面上的人影,的确有可能是前朝监正,吕青的师尊,也就是她的师爷。  “我记得小的时候,曾经问起过师尊关于前朝司天监的事。”  牧青瑶回忆道:“师尊当时只是笑了笑,说一句往事如风,便不再多谈。”  魏墨城究竟死没死,是云缺最想揭开的一份谜团,只是如今远离天祈城,暂时没机会去探寻究竟。  云缺叹了口气,心绪有些烦乱。  如果魏墨城当真是妖都之战的幕后推手,不知吕青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不久后,苍鹰飞出丛林。  又飞行半天左右,飞行法器落在一处小镇外。  在镇子里打听了一下,得知距离黑铁城已经不远,还有一天的路程。  镇子不算大,买卖齐全,人也不少,只是民风比较彪悍,大吼大喝的叫骂声络绎不绝,甚至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大打出手的都有。  看到街边有酒馆,云缺肚子立刻发出抗议。  自从苏醒过来,云缺总觉得吃不饱,不把昏睡的那三天饭量补回来,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先吃饱再赶路。”  云缺大步流星往酒馆走去。  街边有一个小石墩,围着一圈人,里面有人在比试掰手腕。  路过的时候,云缺看了眼,发现个奇怪的地方。  比试掰手腕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另一人居然是个十来岁的男孩。  从体魄上看来,那男孩虽然也挺壮实,但绝对不会是壮汉的对手,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壮汉居然两只手握着少年的一只手!  云缺觉得好奇,多看了一眼。  这时有人喊了开始,壮汉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力,结果手腕一下被那少年掰倒。  壮汉两只手,居然掰不过少年的一只手!  壮汉输掉比试,骂骂咧咧扔下一两银子,匆匆离开,生怕被人认出来,太丢人。  两只手没掰过一个孩子,传出去老脸往哪搁。  “人儿不大,力气不小,有点意思。”云缺随口说了,继续往酒馆走。  那少年忽然一伸脚,挡住云缺的去路。  少年撇嘴道:“人儿挺大,力气没多少,弱鸡一只!”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1章 败局更有趣_276 司天监,观星台。  一袭青衣的吕青站在高台边缘,望向南方,目光平静得毫无波澜。  “就这么让他走了,你不怕他想起点什么。”吕青语气淡然的道,彷如自语。  在吕青身后,漂浮着一团淡淡的紫雾,雾气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  “你还不是让它也走了,尘封的往事只能被遗忘,无法被抹去,他们早晚会回想起那段记忆。”紫雾中传来冷漠低沉的男子声音:“你不觉得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么。”  “胜局才有趣,我对败局不感兴趣。”吕青没回头,始终眺望着远方。  “呵呵呵呵……”紫雾中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做人要学会变通,其实有时候,败局也许比胜局更加有趣,只要目的达成,输赢并不重要。”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却没有丝毫雷声。  观星台上,再无声息,天地间一片压抑。  ……  丛林里,盘踞着一条巨蟒,十余丈长短,云缺正好踩在巨蟒身上。  硕大的兽首睁开巨眼,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美味佳肴,于是大口一张朝着云缺的脑袋咬去……  不多时,丛林里升起篝火,火上靠着几块蛇肉。  硕大的蟒首闭着嘴,被当做椅子,云缺正坐在其上烤肉吃。  这条巨蟒实属倒霉,认为天上掉馅饼,正好可以饱餐一顿,不料掉下来的是煞星,它自己成了美味佳肴。  蟒肉烤得金黄,云缺咬了一大口,大嚼特嚼。  随手递给牧青瑶一块,小郡主不接,直摇头。  巨蟒太吓人,脑袋还冒血呢,这边吃着人家的肉,小郡主实在没什么胃口。  青禾倒是不在乎,闷头大吃。  “应该离皇城够远了,等会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云缺一边吃一边道。  “我走了,不知会不会连累师兄师姐。”牧青瑶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有你二师兄背锅呢,皇帝跟你爹翻脸,不至于跟监正翻脸。”云缺嚼着肉道:“大晋三柱国,皇帝再傻也不会一次得罪两个。”  “我是不是很没用,总给别人添麻烦。”牧青瑶落寞的道。  “确实,我觉得你只适合在家带孩子。”云缺笑呵呵的道。  “我哪有孩子?”牧青瑶道。  “没有可以生嘛。”云缺坏笑道。  “坏人。”牧青瑶狠狠掐着云缺,些许的落寞烟消云散。  青禾专注于吃肉,对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还是想想你爹吧,你回了家,阜南王算彻底得罪了皇帝,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我觉得你爹会趁机称帝,与殷子受彻底反目。”云缺道。  “父王既然留下锦囊,定有手段应对局面,我这个做女儿的,无论父王如何打算都会支持到底。”牧青瑶道。  “你还真孝顺。”云缺道。  “那当然,我们牧家的子女,从小就知道百善孝为先,万恶……”牧青瑶说着看了眼云缺,道:“你为首!”  “郡主过奖了。”云缺嘿嘿一笑,道:“牧家的子女?难道阜南王有其他儿女?”  “是呀,我有个哥哥叫牧忍,一直住在黑铁城。”牧青瑶道。  “还有个大舅哥啊……”云缺嘀咕了一句,心里有些忐忑。  这次去黑铁城肯定能见到阜南王,那是未来的老丈人,岳父泰山,不料还有个大舅哥。  老丈人这一关不知能不能过得去,大舅哥肯定又是一个麻烦。  “你害怕啦?”牧青瑶捂着小嘴儿吃吃笑道。  “不怕!阜南王又不是吃人,我怕什么!”云缺豪气万丈的说完,道:“对了,你爹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礼物,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空手去。”  “父王为人豪迈,从不会斤斤计较,他若看好的晚辈,无需任何礼物便会青睐有加,他若厌烦之人,即便送上金山银山也不屑一顾。”牧青瑶道。  “那你爹喜欢什么样的晚辈呢。”云缺追问道。  “嗯……”牧青瑶想了想,掰着葱白的手指道:“做事要认真,求学要努力,为人坦荡,不贪财不好色,以家国为重,心系天下苍生。”  等牧青瑶说完,发现云缺苦着一张脸,情绪低落。  能不低落么,就小郡主这一连串的要求,云缺是一个也没达到。  都不是差多远的问题,而是截然相反。  做事大咧咧,求学混日子,为人心狠手辣,既贪财又好色,没家没国没积蓄,天下苍生与我无关……  云缺觉得自己的确达到了阜南王择婿的标准。  嗯,反向标准。  牧青瑶看着云缺落寞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父王喜欢的人,又不是我喜欢的人。”  云缺终于回过味儿来,对呀,我要娶的是小郡主,又不是阜南王,管他喜欢什么晚辈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云缺明知故问的道。  “我喜欢……”牧青瑶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默默望着云缺的双眼。  篝火旁,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慢慢靠近。  “咳咳咳……”  闷头大吃的青禾忽然被呛到,咳嗽起来。  牧青瑶急忙与云缺拉开距离,小脸儿通红。  云缺遗憾的嘀咕道:  “火堆可真亮啊。”  吃完蛇肉,云缺放出飞鹰法器,三人继续赶路,朝着南方行进。  如果李玄驹的传送方向没错的话,只要往南走,早晚能抵达黑铁城。  飞行在丛林上方,时而能听到林间传来兽吼。  这片区域妖兽不少,不过等阶不高,无需顾忌。  飞行途中,云缺询问起自己昏睡的这几天,究竟用了什么药。  牧青瑶将七叔诊断的过程详细道出,留下的药方也交给了云缺,除此之外还有一粒魔莲的莲子。  莲子被装在一个小木盒里,是七叔特制的药盒,有着封印气息的功效。  云缺打开看了看。  指甲盖大小,通体幽蓝,散发的气息有一种邪魅之感。  这东西一看就是邪恶之物,必须封在盒子里携带,否则容易被其上的气息侵蚀,酿成大祸。  七叔办事自然稳妥,这一个小巧的药盒肯定价值不菲。  云缺把莲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道:  “这玩意应该是活的,种下去没准能生根发芽。”  牧青瑶和青禾看到莲子都觉得渗人,不想靠近,唯独云缺还敢拿在手里端详。  “嗜血魔莲实在恐怖,那等异兽一旦出现必定为祸一方,不能种的,只能入药。”牧青瑶道。  “我先收着。”  云缺将莲子装好,收了起来,随后看了看药方,皱眉道:“药材都很贵,但药效不可能如此神奇,我到底怎么醒的呢。”  牧青瑶道:“大祭酒曾经用文气帮你稳固神魂,会不会是大祭酒帮忙,才能醒来得如此之快。”  云缺摇头道:“不是大祭酒,我在识海空间感受到文气,大祭酒的力量的确帮我治疗了元神伤势,但无法痊愈,当时我的元神遍布裂痕,可几天后居然恢复如初,这期间一定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存在,你好好想一想,还有谁来过。”  牧青瑶仔细回忆,道: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负责看守你,有外人来,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的,梅钱这几天经常来,会不会是他?”  “把那个小气鬼排除,他要是救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钱。”云缺道。  “真没外人来了,哦对了,门六这些天也在看护你。”牧青瑶道。  “门六……”  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道:“七叔是不是说,乾阳神木是唯一能将我救醒的东西。”  牧青瑶点头道:“是的,七叔说除此之外,很难有手段将你救过来。”  云缺听完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乾阳神木……”  乾阳神木这种神物,云缺没听过,更没见过,但他知道神木肯定是树木,绝不会是别的什么妖兽。  而门六,有着穿门而过的天赋,本身必定与树木有着某种关联。  云缺想起一件事。  在皇城大战的那一晚,嗜血魔莲本该追杀服用了百花丹的自己,可看到门六,就开始追杀门六。  连百花丹都能放弃,嗜血魔莲一定察觉到更加可口的美味佳肴。  也就是说,门六身上,有着比百花丹还要珍贵的东西!  云缺就此断定,门六那家伙的身世,怕是不简单。  “我好像没看到门六呢?”云缺道。  醒来之后,只看到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门六没在斩妖司。  “不清楚,之前他始终在的,今天不知去了何处。”牧青瑶道。  既然现在回不去司天监,云缺不在多想,等以后看到门六再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  门六呆头呆脑的模样,没准儿以前吃过神木或者吃过什么异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从小在司天监,有没有听吕青说起过前朝监正的事。”云缺道。  “没有,前朝之事,师尊从未提及过。”牧青瑶奇怪的道:“怎么了,你就是前朝斩妖司的人么,为何要问前朝司天监。”  “我觉得,前朝的监正魏墨城,有可能没死。”云缺的语气变得低沉下来。  牧青瑶闻言一惊,道:  “不可能吧,大燕司天监已经与妖都同归于尽,没人活下来。”  “我在昏睡的时候,去接触过丢失的那一月记忆,我看到水面上,有一个人。”云缺将当时的所见说了出来。  牧青瑶听完,沉默不语。  按照云缺的推测,水面上的人影,的确有可能是前朝监正,吕青的师尊,也就是她的师爷。  “我记得小的时候,曾经问起过师尊关于前朝司天监的事。”  牧青瑶回忆道:“师尊当时只是笑了笑,说一句往事如风,便不再多谈。”  魏墨城究竟死没死,是云缺最想揭开的一份谜团,只是如今远离天祈城,暂时没机会去探寻究竟。  云缺叹了口气,心绪有些烦乱。  如果魏墨城当真是妖都之战的幕后推手,不知吕青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不久后,苍鹰飞出丛林。  又飞行半天左右,飞行法器落在一处小镇外。  在镇子里打听了一下,得知距离黑铁城已经不远,还有一天的路程。  镇子不算大,买卖齐全,人也不少,只是民风比较彪悍,大吼大喝的叫骂声络绎不绝,甚至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大打出手的都有。  看到街边有酒馆,云缺肚子立刻发出抗议。  自从苏醒过来,云缺总觉得吃不饱,不把昏睡的那三天饭量补回来,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先吃饱再赶路。”  云缺大步流星往酒馆走去。  街边有一个小石墩,围着一圈人,里面有人在比试掰手腕。  路过的时候,云缺看了眼,发现个奇怪的地方。  比试掰手腕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另一人居然是个十来岁的男孩。  从体魄上看来,那男孩虽然也挺壮实,但绝对不会是壮汉的对手,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壮汉居然两只手握着少年的一只手!  云缺觉得好奇,多看了一眼。  这时有人喊了开始,壮汉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力,结果手腕一下被那少年掰倒。  壮汉两只手,居然掰不过少年的一只手!  壮汉输掉比试,骂骂咧咧扔下一两银子,匆匆离开,生怕被人认出来,太丢人。  两只手没掰过一个孩子,传出去老脸往哪搁。  “人儿不大,力气不小,有点意思。”云缺随口说了,继续往酒馆走。  那少年忽然一伸脚,挡住云缺的去路。  少年撇嘴道:“人儿挺大,力气没多少,弱鸡一只!”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2章 瞎子认路聋子听声 吃亏这种事,放在云缺身上是从来不会出现的。  不管对方是老弱病残也好,是绝代佳人也罢,只要吃了半点亏,云缺都会百倍的讨回来。  闲着没事看了眼热闹而已,结果被嘲讽为弱鸡,云缺立刻停住脚步。  云缺和颜悦色的对那少年道:  “小兄弟,莫要以貌取人,你怎知我没什么力气,也许我是个大力士呢。”  “就你?”少年撇嘴道:“让你两只手外加两只脚,有种的就来比划比划!”  少年挥动着手腕,所言的比划,指的是掰手腕。  云缺笑呵呵的往空位上一坐,道:  “比就比,掰手腕是吧,我用一只手即可,两只手太欺负你了。”  “用不着!”  少年傲气的道:“跟我比试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用两只手,我一只手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少年张狂的模样,令围观的众人咬牙切齿。  看不惯归看不惯,人们都服气,因为少年在这掰了三十多个人,别人都可以用双手,居然没人能赢过少年。  一局的赌注是一两银子,石墩上全是碎银子,足有三十多两。  云缺重新打量一番对面的少年。  模样青涩,透着一股狠戾,五官倒是清秀,乍一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听口气,却像个山匪。  “两只就两只。”  云缺入乡随俗,两只手一起上,抓住少年的单手。  欺负人这种事,确实挺丢人的,换成旁人肯定脸面挂不住。  但云缺是谁?  从来不要脸的主儿。  既然有人喜欢被欺负,那云缺自然要好好满足一下对方的受虐癖好。  “你喊开始。”少年信心十足的道。  “先说好,一两银子我没兴趣,要赌就赌你赢来的所有银两。”云缺道。  “没问题!”少年豪迈的道。  “准备好,开始喽!”云缺说完手上用力。  本以为轻而易举即可获胜,结果云缺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力从少年的单手上传来!  那力道无比惊人,若非云缺两只手,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一下被对方掰倒。  好大的力道!  云缺暗暗心惊,不再小觑对手,双臂用力,很快将少年的单手压倒。  少年输了。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  云缺笑呵呵的将石墩上的三十多两碎银子收走,道:“饭钱够了,走了,吃酒去。”  正要往酒馆走,云缺又被那少年拦住。  “再比一次!你有修为,只能用单手!”少年气呼呼的道。  “行啊,你还有钱吗。”云缺道。  “当然有!”少年从兜里翻出几两碎银子,拍在石墩上。  “这点儿可不够,我用双手比试,一次三十两,用单手,至少一万两起价。”云缺道。  “一万两?你骗人,你有一万两吗!”少年不信。  云缺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在少年面前晃了晃,道:“小伙子,回家玩去吧,没本事别学人家出来卖艺,小心哪天手被掰断喽。”  说罢云缺不在理睬少年,走向酒馆。  少年闻言勃然大怒,几步拦在云缺面前,道:  “一万就一万!我要跟你再比一场!”  这少年显然没输过,今天输了觉得憋屈,不肯罢休。  “银票拿出来,我就跟你比。”云缺道。  “我没有那么多!”少年理直气壮的道。  “没钱你玩什么,以后出来玩,记得带够钱,实在没有,回家找你娘要去。”云缺道。  少年被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赦,一把从手腕上摘下个玉镯,道:  “今天我跟你比定了!你如果还能赢,这镯子归你!”  一看玉镯,云缺立刻停下脚步。  镯子是罕见的蓝玉,其上带有天然的细密纹路,乍一看宛若龙鳞。  以云缺对玉石的了解,一打眼就知道这玉镯价值连城,是极其珍贵的麒麟镯!  一般的麒麟镯大多有瑕疵,其内的纹路或浅或深,但少年这个几乎完美,纹路均匀透彻,绝对是极品。  云缺大致估了个价。  至少两万两白银以上!  还是有价无市!  云缺的笑容变得愈发温和起来,在石墩旁坐好。  秉着送佛送到西,坑人坑到底的处世之道,云缺决定给少年一个机会。  一个倾家荡产的机会。  能拿出麒麟镯,可见少年绝非寻常百姓,必定是豪门之家。  在天祈城里,一般的大户人家可戴不起麒麟镯,更别说给自家孩子戴这么贵重的东西,至少也得是那些王公贵族才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这种豪门的小少爷,不吭白不吭。  少年挽起袖子,抓住云缺的单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喊开始吧,这么多人作证,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你娘告状,说我欺负人。”云缺笑道。  “放心!公平比试,认赌服输!开始!”少年大喝一声,手上爆发出巨力。  云缺知道这少年力气大,这次有所准备,七品武者的力道尽数动用,毫无保留。  以云缺手上的力道,连陈洲骅那种六品宗师都未必掰得过,却与少年势均力敌,互相僵持不下。  云缺这下有些吃惊了。  少年有修为,从其散发的气息判断,有着七品武夫的实力,但少年手上的力道绝非七品。  云缺可不是正常的七品武夫,能跟他掰个平手,可见少年天生神力!  少年更加吃惊。  他认为刚才对方两只手能赢过自己,一只手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人家一只手居然也如此厉害。  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呼喝起来,给双方呐喊助威。  牧青瑶看得暗暗心惊。  小郡主很清楚云缺的力量,能与云缺抗衡一二,对面的少年绝不简单。  青禾的目光随着两人的比试,渐渐凝重起来。  她是五品高手,从两人的气息即可判断出力道的大小。  在青禾看来,两人单手的力道,几乎与六品宗师境的武者相当,实在惊人!  比试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少年显得焦急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他越急,局面越不利,手腕明显开始歪斜。  见自己要输,少年闷哼一声,手上的皮肤随之转为红色,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肘,整个手臂很快变得赤红一片!  随着手臂转红,少年的力道暴增一倍,立刻从劣势转为上风,将云缺的单手压向一旁。  云缺微微诧异。  对方手臂的变化是气血升腾的表现,少年竟拥有着恐怖的气血之力!  少年的这份力量,与血蛮有些类似之处,又截然不同。  血蛮爆发气血的时候是浑身血管崩起,从外表看无比狰狞,而这少年则是整条手臂的气血在升腾,其他地方没有丝毫改变,额头虽能看出青筋,但并无血蛮那种典型的外观变化。  少年咬牙切齿,表情中现出得意之色,他既然动用这份力量,对方必输无疑。  即将压到云缺的手腕之际,少年发现压不动了。  云缺手臂上浮现出一圈殷红的虚影,如同被一只兽爪包裹!  既然少年动用特殊力量,云缺不客气了,直接动用妖力。  两人再次势均力敌。  随着两只手的不断晃动,下面的石墩传出轻微响动,竟爬满细密的裂纹!  最后,云缺加大妖力,终于将少年的单手掰倒。  “你输了。”  云缺哈哈一笑,拿起麒麟镯就走,与牧青瑶青禾进了酒馆。  少年愣怔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追到酒馆。  找到云缺后,少年的脸色阴晴不定,道:  “把镯子还给我!”  “嘿,你这小子说话是放屁吗,刚才谁说的认赌服输,想要也行,拿银票来换。”云缺道。  “好!你要多少,说个数吧。”少年豪气道。  云缺一听,心里直乐。  这小子肯定没被江湖毒打过,这种话也敢说,显然是嫌家里钱太多啊。  “二十万两。”云缺报出个公平的价格。  当然了,这价格到底公不公平,云缺说了算。  反正让云缺报价,少说十倍。  “二十万两……”  少年面露震惊,显然被这个天文数字惊到了,自语道:“娘给我的手镯,这么贵吗?”  云缺摆了摆手,道:“去筹钱吧。”  少年不舍的看了眼手镯,临走前道:  “你别卖别人,我肯定弄到钱来赎!”  云缺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吃饱喝足,也没见少年回来。  “走了,去黑铁城。”云缺准备出发。  “我有些乏累,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牧青瑶提议道。  云缺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在镇子上找到客栈,要了两个房间。  云缺在牧青瑶的屋子里晃了一圈,道:  “那小子拿不出二十万两,等也白等。”  云缺看得出小郡主的目的,住在小镇,是想给那少年一个赎镯子的机会。  如果今晚就走,少年再想找云缺,不知要去何处才能找到。  牧青瑶道:  “那镯子,好像对他很重要,我看得出他的目光里充满不舍,他肯定在后悔用镯子当赌注。”  “后悔好啊!吃一堑长一智,我今天算帮他个忙,让他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否则等他长大了,赌的未必是镯子,也许是妻儿。”云缺道。  牧青瑶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可怜那少年,但她知道云缺说的更有道理。  常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青禾坐在一旁,安静的闭目养神。  云缺特意背对着青禾,朝着小郡主坏笑道:  “两间房,怎么分呐,是不是青禾姐住另一间,咱俩住这间。”  牧青瑶俏脸一红,嗔怪道:“别乱说,你自己住另一间,我和青禾姐同住。”  “我哪里乱说了!咱们又不是没住过,你自己算算,从青狐山到藏石镇,再到百玉城,最后天祈城,咱们多少次同床共枕了。”云缺嘿嘿笑道。  牧青瑶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时而看向青禾的方向,道: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同床共枕了,不要乱说话,青禾姐在呢。”  “还不承认?不仅共枕过,身子都看过了好几次了,还摸过呢。”云缺笑道:“青禾姐又听不见,怕什么。”  牧青瑶紧紧的抿着唇,俏脸通红,好像憋着什么话说不出来,忽然起身道:  “我去要些茶水!”  说完小郡主急匆匆走出屋子。  云缺觉得奇怪。  怎么牧青瑶变得遮遮掩掩的?  自己背对着青禾,即便青禾能看懂唇语,给她个后脑勺,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云缺觉得莫名其妙。  回身一看,青禾正用小纸条写着什么,旁边的桌子上是一些丢掉的纸团。  忽然一阵凉意袭来,云缺觉得大事不妙。  青禾将最后一张纸条搓成团儿,起身走出门外,去陪小郡主。  等青禾走了,云缺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纸团,打开观看。  越看,脸色越难看。  每张纸条都写着一句话:  ‘郡主与外人同床共枕过好多次。’  ‘郡主的身子被看过好多次。’  ‘郡主还被外人摸过好多次。’  云缺颤抖着放下纸团,一脸哀怨的道:  “又聋又哑,她怎么听到我说话的?瞎子能认路,聋子能听声,这是什么世道啊!”  云缺倍感无奈,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得知女儿被欺负成这样,阜南王会不会杀了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2章 瞎子认路聋子听声_278 吃亏这种事,放在云缺身上是从来不会出现的。  不管对方是老弱病残也好,是绝代佳人也罢,只要吃了半点亏,云缺都会百倍的讨回来。  闲着没事看了眼热闹而已,结果被嘲讽为弱鸡,云缺立刻停住脚步。  云缺和颜悦色的对那少年道:  “小兄弟,莫要以貌取人,你怎知我没什么力气,也许我是个大力士呢。”  “就你?”少年撇嘴道:“让你两只手外加两只脚,有种的就来比划比划!”  少年挥动着手腕,所言的比划,指的是掰手腕。  云缺笑呵呵的往空位上一坐,道:  “比就比,掰手腕是吧,我用一只手即可,两只手太欺负你了。”  “用不着!”  少年傲气的道:“跟我比试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用两只手,我一只手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少年张狂的模样,令围观的众人咬牙切齿。  看不惯归看不惯,人们都服气,因为少年在这掰了三十多个人,别人都可以用双手,居然没人能赢过少年。  一局的赌注是一两银子,石墩上全是碎银子,足有三十多两。  云缺重新打量一番对面的少年。  模样青涩,透着一股狠戾,五官倒是清秀,乍一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听口气,却像个山匪。  “两只就两只。”  云缺入乡随俗,两只手一起上,抓住少年的单手。  欺负人这种事,确实挺丢人的,换成旁人肯定脸面挂不住。  但云缺是谁?  从来不要脸的主儿。  既然有人喜欢被欺负,那云缺自然要好好满足一下对方的受虐癖好。  “你喊开始。”少年信心十足的道。  “先说好,一两银子我没兴趣,要赌就赌你赢来的所有银两。”云缺道。  “没问题!”少年豪迈的道。  “准备好,开始喽!”云缺说完手上用力。  本以为轻而易举即可获胜,结果云缺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力从少年的单手上传来!  那力道无比惊人,若非云缺两只手,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一下被对方掰倒。  好大的力道!  云缺暗暗心惊,不再小觑对手,双臂用力,很快将少年的单手压倒。  少年输了。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  云缺笑呵呵的将石墩上的三十多两碎银子收走,道:“饭钱够了,走了,吃酒去。”  正要往酒馆走,云缺又被那少年拦住。  “再比一次!你有修为,只能用单手!”少年气呼呼的道。  “行啊,你还有钱吗。”云缺道。  “当然有!”少年从兜里翻出几两碎银子,拍在石墩上。  “这点儿可不够,我用双手比试,一次三十两,用单手,至少一万两起价。”云缺道。  “一万两?你骗人,你有一万两吗!”少年不信。  云缺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在少年面前晃了晃,道:“小伙子,回家玩去吧,没本事别学人家出来卖艺,小心哪天手被掰断喽。”  说罢云缺不在理睬少年,走向酒馆。  少年闻言勃然大怒,几步拦在云缺面前,道:  “一万就一万!我要跟你再比一场!”  这少年显然没输过,今天输了觉得憋屈,不肯罢休。  “银票拿出来,我就跟你比。”云缺道。  “我没有那么多!”少年理直气壮的道。  “没钱你玩什么,以后出来玩,记得带够钱,实在没有,回家找你娘要去。”云缺道。  少年被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赦,一把从手腕上摘下个玉镯,道:  “今天我跟你比定了!你如果还能赢,这镯子归你!”  一看玉镯,云缺立刻停下脚步。  镯子是罕见的蓝玉,其上带有天然的细密纹路,乍一看宛若龙鳞。  以云缺对玉石的了解,一打眼就知道这玉镯价值连城,是极其珍贵的麒麟镯!  一般的麒麟镯大多有瑕疵,其内的纹路或浅或深,但少年这个几乎完美,纹路均匀透彻,绝对是极品。  云缺大致估了个价。  至少两万两白银以上!  还是有价无市!  云缺的笑容变得愈发温和起来,在石墩旁坐好。  秉着送佛送到西,坑人坑到底的处世之道,云缺决定给少年一个机会。  一个倾家荡产的机会。  能拿出麒麟镯,可见少年绝非寻常百姓,必定是豪门之家。  在天祈城里,一般的大户人家可戴不起麒麟镯,更别说给自家孩子戴这么贵重的东西,至少也得是那些王公贵族才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这种豪门的小少爷,不吭白不吭。  少年挽起袖子,抓住云缺的单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喊开始吧,这么多人作证,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你娘告状,说我欺负人。”云缺笑道。  “放心!公平比试,认赌服输!开始!”少年大喝一声,手上爆发出巨力。  云缺知道这少年力气大,这次有所准备,七品武者的力道尽数动用,毫无保留。  以云缺手上的力道,连陈洲骅那种六品宗师都未必掰得过,却与少年势均力敌,互相僵持不下。  云缺这下有些吃惊了。  少年有修为,从其散发的气息判断,有着七品武夫的实力,但少年手上的力道绝非七品。  云缺可不是正常的七品武夫,能跟他掰个平手,可见少年天生神力!  少年更加吃惊。  他认为刚才对方两只手能赢过自己,一只手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人家一只手居然也如此厉害。  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呼喝起来,给双方呐喊助威。  牧青瑶看得暗暗心惊。  小郡主很清楚云缺的力量,能与云缺抗衡一二,对面的少年绝不简单。  青禾的目光随着两人的比试,渐渐凝重起来。  她是五品高手,从两人的气息即可判断出力道的大小。  在青禾看来,两人单手的力道,几乎与六品宗师境的武者相当,实在惊人!  比试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少年显得焦急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他越急,局面越不利,手腕明显开始歪斜。  见自己要输,少年闷哼一声,手上的皮肤随之转为红色,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肘,整个手臂很快变得赤红一片!  随着手臂转红,少年的力道暴增一倍,立刻从劣势转为上风,将云缺的单手压向一旁。  云缺微微诧异。  对方手臂的变化是气血升腾的表现,少年竟拥有着恐怖的气血之力!  少年的这份力量,与血蛮有些类似之处,又截然不同。  血蛮爆发气血的时候是浑身血管崩起,从外表看无比狰狞,而这少年则是整条手臂的气血在升腾,其他地方没有丝毫改变,额头虽能看出青筋,但并无血蛮那种典型的外观变化。  少年咬牙切齿,表情中现出得意之色,他既然动用这份力量,对方必输无疑。  即将压到云缺的手腕之际,少年发现压不动了。  云缺手臂上浮现出一圈殷红的虚影,如同被一只兽爪包裹!  既然少年动用特殊力量,云缺不客气了,直接动用妖力。  两人再次势均力敌。  随着两只手的不断晃动,下面的石墩传出轻微响动,竟爬满细密的裂纹!  最后,云缺加大妖力,终于将少年的单手掰倒。  “你输了。”  云缺哈哈一笑,拿起麒麟镯就走,与牧青瑶青禾进了酒馆。  少年愣怔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追到酒馆。  找到云缺后,少年的脸色阴晴不定,道:  “把镯子还给我!”  “嘿,你这小子说话是放屁吗,刚才谁说的认赌服输,想要也行,拿银票来换。”云缺道。  “好!你要多少,说个数吧。”少年豪气道。  云缺一听,心里直乐。  这小子肯定没被江湖毒打过,这种话也敢说,显然是嫌家里钱太多啊。  “二十万两。”云缺报出个公平的价格。  当然了,这价格到底公不公平,云缺说了算。  反正让云缺报价,少说十倍。  “二十万两……”  少年面露震惊,显然被这个天文数字惊到了,自语道:“娘给我的手镯,这么贵吗?”  云缺摆了摆手,道:“去筹钱吧。”  少年不舍的看了眼手镯,临走前道:  “你别卖别人,我肯定弄到钱来赎!”  云缺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吃饱喝足,也没见少年回来。  “走了,去黑铁城。”云缺准备出发。  “我有些乏累,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牧青瑶提议道。  云缺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在镇子上找到客栈,要了两个房间。  云缺在牧青瑶的屋子里晃了一圈,道:  “那小子拿不出二十万两,等也白等。”  云缺看得出小郡主的目的,住在小镇,是想给那少年一个赎镯子的机会。  如果今晚就走,少年再想找云缺,不知要去何处才能找到。  牧青瑶道:  “那镯子,好像对他很重要,我看得出他的目光里充满不舍,他肯定在后悔用镯子当赌注。”  “后悔好啊!吃一堑长一智,我今天算帮他个忙,让他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否则等他长大了,赌的未必是镯子,也许是妻儿。”云缺道。  牧青瑶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可怜那少年,但她知道云缺说的更有道理。  常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青禾坐在一旁,安静的闭目养神。  云缺特意背对着青禾,朝着小郡主坏笑道:  “两间房,怎么分呐,是不是青禾姐住另一间,咱俩住这间。”  牧青瑶俏脸一红,嗔怪道:“别乱说,你自己住另一间,我和青禾姐同住。”  “我哪里乱说了!咱们又不是没住过,你自己算算,从青狐山到藏石镇,再到百玉城,最后天祈城,咱们多少次同床共枕了。”云缺嘿嘿笑道。  牧青瑶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时而看向青禾的方向,道: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同床共枕了,不要乱说话,青禾姐在呢。”  “还不承认?不仅共枕过,身子都看过了好几次了,还摸过呢。”云缺笑道:“青禾姐又听不见,怕什么。”  牧青瑶紧紧的抿着唇,俏脸通红,好像憋着什么话说不出来,忽然起身道:  “我去要些茶水!”  说完小郡主急匆匆走出屋子。  云缺觉得奇怪。  怎么牧青瑶变得遮遮掩掩的?  自己背对着青禾,即便青禾能看懂唇语,给她个后脑勺,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云缺觉得莫名其妙。  回身一看,青禾正用小纸条写着什么,旁边的桌子上是一些丢掉的纸团。  忽然一阵凉意袭来,云缺觉得大事不妙。  青禾将最后一张纸条搓成团儿,起身走出门外,去陪小郡主。  等青禾走了,云缺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纸团,打开观看。  越看,脸色越难看。  每张纸条都写着一句话:  ‘郡主与外人同床共枕过好多次。’  ‘郡主的身子被看过好多次。’  ‘郡主还被外人摸过好多次。’  云缺颤抖着放下纸团,一脸哀怨的道:  “又聋又哑,她怎么听到我说话的?瞎子能认路,聋子能听声,这是什么世道啊!”  云缺倍感无奈,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得知女儿被欺负成这样,阜南王会不会杀了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3章 灭世之劫 一夜无话,清晨天刚亮,云缺早早起床,把小郡主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道:  “青禾姐有什么爱好,喜不喜欢首饰胭脂?”  牧青瑶忍着笑,点了下云缺的鼻子,道:“你应该直接问,如何才能收买青禾姐。”  “我哪里知道她能听见声音,难道青禾姐不聋?”云缺道。  “青禾姐从小失聪,听不见声音,后来父王耗费重金帮她打造一件特殊法器,可以将周围的说话声转变为字迹展现在纸张上,青禾姐始终将法器放在耳朵里,所以能知道别人说了什么。”牧青瑶解释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云缺无奈道。  “昨晚提醒你了,让你别乱说,这下好,被父王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牧青瑶小小的得意道。  “不怕!我有份重礼,把这镯子送给你爹。”  云缺掂量着昨天赢的麒麟镯,笑呵呵的道:“拿人的手短,只要阜南王收了,想必不会跟我这个晚辈斤斤计较。”  “我就值一个镯子是吗,就你的鬼心思多。”牧青瑶鼓起小嘴儿道。  “反正闺女早晚要嫁出去,便宜点给我算了。”云缺笑道。  牧青瑶听完,狠狠的掐着云缺不松手。  吃完早饭,又等了一会儿。  昨天的少年,没再出现。  “不用等了,那小子肯定拿不出二十万两,走吧。”云缺放出飞鹰法器,三人就此离开小镇。  飞行途中,牧青瑶想起一件事,道:  “七叔临行前,去了学宫,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七叔应该在担忧楚红莲的巫族身份,去学宫告知了大祭酒,如此看来,腾蛇出水预示的灾祸,应该指的是红莲教。”  “不是红莲教。”  云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道:“红莲教,只是一枚棋子,背后还隐藏着更可怕的存在。”  楚红莲临死时与杨七古说的那番话,云缺隐约听到一些,当时他的神智还有些许存在,但随后就彻底陷入黑暗。  而那番对话,牧青瑶并未听见。  小郡主在另一座山峰往这边跑,当时在场的只有杨七古与昏倒的云缺。  “红莲教,是棋子……”牧青瑶惊讶不已。  对于晋国来说,红莲教的存在险些造成灭国危机,如果红莲教这种恐怖的力量都只是棋子,那么棋盘上岂不是还有更多可怕的存在。  尤其想到执棋之人,牧青瑶只觉得心头发寒。  “西边的十万大山本是天然屏障,这下好,冒出来个巫族,妖都覆灭,巫族出世,大晋别想消停,殷子受就算不亡国,早晚也得被吓死。”云缺道。  “巫族古老而神秘,史书上罕有记载,等回去黑铁城我要找一找更古老的书籍,最好能了解巫族,做到未雨绸缪。”牧青瑶道。  “黑铁城里的书,还能比皇城多么?”云缺道。  “至少不比皇城里的书籍少,父王酷爱读书,收集了很多古籍,尤其草原上的古书,有着极高的价值,草原人虽然被称为蛮人,其实草原的历史比起大燕都要悠久。”牧青瑶道。  “你去了解,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就行,没图的书我懒得看,最好能再找到一个山岳力士。”云缺道。  “山岳力士实在可怕,若用其攻城,简直不敢想象。”牧青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小脸发白。  “攻城多浪费,挖金矿才实在,哎,我的矿没了啊……”云缺唉声叹气。  双角山坍塌,金矿与银矿化作岩石,一文不值,云缺从家里有矿的大矿主,又成了穷光蛋。  “以山为躯,以金为骨,如此异兽闻所未闻,山岳力士到底何时变成的双角山呢。”  牧青瑶蹙眉回忆道:“我想起来了!有记载大晋立国之初,八山城附近出现过几次大地震荡,百姓误以为地龙翻身,其实应该是山岳力士在行走!”  “这么说,山岳力士有可能是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云缺猜测道。  “很有可能,那么大的巨兽,无法随身携带,一定是巫族在十万大山里打造而出,后来形成的双角山。”牧青瑶道。  “有时间去十万大山里瞧瞧。”云缺道。  牧青瑶点头赞同,提前弄清楚巫族真正的实力与目的,免得生灵涂炭,正要夸云缺一句心怀大义,又听人家继续说了下半句。  “十万大山里肯定还有山岳力士,我得把损失的金矿银矿搞回来才行!”  牧青瑶苦笑道:“是不是为了金矿,连天神你都不怕。”  “金子面前,天神算什么。”云缺憧憬道:“十万座大山,没准就是十万个山岳力士,挖出十万座金矿,我就是天下首富!”  牧青瑶听得浑身发凉,道:  “十尊山岳力士即可摧毁大晋,若真有十万山岳力士,足以踏平云州,那是灭世之劫!”  “怕什么,把金矿银矿都挖出来不就行了,没了筋骨,一座破山而已,我不信它还能动。”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提及金矿,云缺不由得想起了藏石镇的矿洞。  消失的石壁,也许是察觉到巫族气息从而溜走。  而藏石镇经常有人生病,应该也是巫族散发的气息所致。  当时七叔察觉到的天地气息变化,必定与巫族有关。  半天的飞行之后,远处出现一幕奇观。  地平线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座雄伟的黑色巨城犹如巨兽般横卧在草原与大晋的分界处。  黑铁城,到了。  等离着近了,云缺更加震惊。  黑铁城的规模实在惊人,不亚于皇城大小,城墙尽数为铁质,高有二十丈,连城门都是铁的!  这根本就不是城池,而是一座庞大的钢铁堡垒!  难怪草原人对阜南王恨之入骨,黑铁城的存在,无异于大晋南侧的一面铁墙,彻底将大晋与草原隔绝开来。  飞行法器落到城下,三人走向城门。  黑铁城的盘查,比八山城与皇城要严厉得多,没有身份文牒别想进去。  牧青瑶这些年很少来黑铁城,守城的边军认不出长大了的小郡主,但青禾常年驻守黑铁城,有着将军的身份,边军自然不敢阻拦。  见到青禾后,城门处的边军齐齐施礼,动作整齐划一。  窥一斑而知全豹。  从城门的守军,云缺即可看出黑铁城的边军训练有素,战力不俗,绝非皇城那些少爷兵可比。  进了城,云缺发现黑铁城十分热闹,买卖店铺应有尽有。  十余年来,阜南王不仅打造出一座钢铁堡垒,更将黑铁城打造得一片繁华。  到了阜南王府,家丁们一见小郡主回来了,立刻纷纷拜见,高兴不已。  王妃苏氏得知消息,从后宅一路小跑赶到前厅,看到女儿立刻眼泪流了下来,抱住就不撒手了。  人家母女团聚,云缺识趣的等在一旁。  等王妃哭够了,端详着女儿道:  “闺女瘦了,皇城里肯定没什么好吃食,这次回来娘给你好好补一补。”  牧青瑶自是点头称好,在母亲面前显得十分乖巧。  随后牧青瑶拉过云缺,给母亲介绍一番。  只挑好的讲。  护送自己到皇城的侠义之士,学宫大比的第一学子,年少有为的侯爵封号,皇宫大战的胜负关键,总之牧青瑶把云缺最耀眼的事迹讲了个遍。  牧青瑶讲得兴致勃勃,皇妃听得却并不认真,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牧青瑶与云缺始终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等牧青瑶讲完才想起来还拉着云缺呢,急忙松开手,俏脸有些发红。  王妃微笑着打量一番云缺,道:  “看得出是个好孩子,以后啊,别欺负我们家瑶儿就行啦。”  知女莫若母。  王妃已经从女儿小小的举动,看穿了一切,  皇妃对云缺的事迹不感兴趣,她唯一的期许,是未来的女婿能对女儿一片真心就好。  这也是一个母亲的真情流露。  云缺很有礼貌的给王妃见礼,表现得规规矩矩。  以云缺清秀中透着坚毅的相貌,王妃自然是满意的,衣装得体,言谈大方,看得出是个少年俊杰。  “娘,父王呢?”牧青瑶问道。  “你爹没在家,昨天出门去会友,不知要走几天,尚未回来。”  王妃有些埋怨的道:“眼看着过两天就是你爹的四十大寿,这些天始终我自己在忙,瑶儿回来正好,陪着娘一起准备寿宴。”  牧青瑶清脆的道了声好。  云缺心里羡慕不已。  还得是王爷,四十都叫大寿,一场寿宴要准备好几天,看来自己这个小小侯爷还需努力,争取混个王爷当当,咱四十的时候也办一回大寿!  又一想不成,四十太久,等过两年二十岁就办大寿!  见过王妃后,牧青瑶带着云缺去街上转了转。  到了家,牧青瑶浑身轻松,走路都开始蹦蹦跳跳,皇城里的那种拘谨荡然无存,少女的天真灵秀尽显无疑。  此时的郡主,格外灵动。  云缺觉得牧青瑶就不该在天祈城。  皇城犹如一个笼子,得不到半点快乐,只有回到黑铁城,牧青瑶才能抛掉郡主的身份,做一个开心的小姑娘。  黑铁城热闹非凡,牧青瑶脚步欢快的当着向导,每到一处都要给云缺讲解一番,乐在其中。  云缺也挺高兴,如果青禾不跟着的话,那就更高兴了。  远处街头,行来一队铁骑。  马蹄踏动地面,发出一种沉闷的响动。  云缺一听即可分辨,这些马匹承载着很重的份量!  这队铁骑十分特殊,骑士与马匹尽数笼罩在黑色重甲之中,只能看到一双双冰冷的眸子。  只看一眼,云缺即可从这些骑手身上感觉到极重的杀气!  铁浮屠!  云缺心里蹦出这个字眼。  这队骑兵,应该是阜南王最强的战力。  为首的骑士在看到牧青瑶后,停住战马,手里的重刀忽然提起,指向云缺,声音冰冷的道出一个字。  “谁!”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3章 灭世之劫_280 一夜无话,清晨天刚亮,云缺早早起床,把小郡主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道:  “青禾姐有什么爱好,喜不喜欢首饰胭脂?”  牧青瑶忍着笑,点了下云缺的鼻子,道:“你应该直接问,如何才能收买青禾姐。”  “我哪里知道她能听见声音,难道青禾姐不聋?”云缺道。  “青禾姐从小失聪,听不见声音,后来父王耗费重金帮她打造一件特殊法器,可以将周围的说话声转变为字迹展现在纸张上,青禾姐始终将法器放在耳朵里,所以能知道别人说了什么。”牧青瑶解释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云缺无奈道。  “昨晚提醒你了,让你别乱说,这下好,被父王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牧青瑶小小的得意道。  “不怕!我有份重礼,把这镯子送给你爹。”  云缺掂量着昨天赢的麒麟镯,笑呵呵的道:“拿人的手短,只要阜南王收了,想必不会跟我这个晚辈斤斤计较。”  “我就值一个镯子是吗,就你的鬼心思多。”牧青瑶鼓起小嘴儿道。  “反正闺女早晚要嫁出去,便宜点给我算了。”云缺笑道。  牧青瑶听完,狠狠的掐着云缺不松手。  吃完早饭,又等了一会儿。  昨天的少年,没再出现。  “不用等了,那小子肯定拿不出二十万两,走吧。”云缺放出飞鹰法器,三人就此离开小镇。  飞行途中,牧青瑶想起一件事,道:  “七叔临行前,去了学宫,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七叔应该在担忧楚红莲的巫族身份,去学宫告知了大祭酒,如此看来,腾蛇出水预示的灾祸,应该指的是红莲教。”  “不是红莲教。”  云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道:“红莲教,只是一枚棋子,背后还隐藏着更可怕的存在。”  楚红莲临死时与杨七古说的那番话,云缺隐约听到一些,当时他的神智还有些许存在,但随后就彻底陷入黑暗。  而那番对话,牧青瑶并未听见。  小郡主在另一座山峰往这边跑,当时在场的只有杨七古与昏倒的云缺。  “红莲教,是棋子……”牧青瑶惊讶不已。  对于晋国来说,红莲教的存在险些造成灭国危机,如果红莲教这种恐怖的力量都只是棋子,那么棋盘上岂不是还有更多可怕的存在。  尤其想到执棋之人,牧青瑶只觉得心头发寒。  “西边的十万大山本是天然屏障,这下好,冒出来个巫族,妖都覆灭,巫族出世,大晋别想消停,殷子受就算不亡国,早晚也得被吓死。”云缺道。  “巫族古老而神秘,史书上罕有记载,等回去黑铁城我要找一找更古老的书籍,最好能了解巫族,做到未雨绸缪。”牧青瑶道。  “黑铁城里的书,还能比皇城多么?”云缺道。  “至少不比皇城里的书籍少,父王酷爱读书,收集了很多古籍,尤其草原上的古书,有着极高的价值,草原人虽然被称为蛮人,其实草原的历史比起大燕都要悠久。”牧青瑶道。  “你去了解,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就行,没图的书我懒得看,最好能再找到一个山岳力士。”云缺道。  “山岳力士实在可怕,若用其攻城,简直不敢想象。”牧青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小脸发白。  “攻城多浪费,挖金矿才实在,哎,我的矿没了啊……”云缺唉声叹气。  双角山坍塌,金矿与银矿化作岩石,一文不值,云缺从家里有矿的大矿主,又成了穷光蛋。  “以山为躯,以金为骨,如此异兽闻所未闻,山岳力士到底何时变成的双角山呢。”  牧青瑶蹙眉回忆道:“我想起来了!有记载大晋立国之初,八山城附近出现过几次大地震荡,百姓误以为地龙翻身,其实应该是山岳力士在行走!”  “这么说,山岳力士有可能是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云缺猜测道。  “很有可能,那么大的巨兽,无法随身携带,一定是巫族在十万大山里打造而出,后来形成的双角山。”牧青瑶道。  “有时间去十万大山里瞧瞧。”云缺道。  牧青瑶点头赞同,提前弄清楚巫族真正的实力与目的,免得生灵涂炭,正要夸云缺一句心怀大义,又听人家继续说了下半句。  “十万大山里肯定还有山岳力士,我得把损失的金矿银矿搞回来才行!”  牧青瑶苦笑道:“是不是为了金矿,连天神你都不怕。”  “金子面前,天神算什么。”云缺憧憬道:“十万座大山,没准就是十万个山岳力士,挖出十万座金矿,我就是天下首富!”  牧青瑶听得浑身发凉,道:  “十尊山岳力士即可摧毁大晋,若真有十万山岳力士,足以踏平云州,那是灭世之劫!”  “怕什么,把金矿银矿都挖出来不就行了,没了筋骨,一座破山而已,我不信它还能动。”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提及金矿,云缺不由得想起了藏石镇的矿洞。  消失的石壁,也许是察觉到巫族气息从而溜走。  而藏石镇经常有人生病,应该也是巫族散发的气息所致。  当时七叔察觉到的天地气息变化,必定与巫族有关。  半天的飞行之后,远处出现一幕奇观。  地平线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座雄伟的黑色巨城犹如巨兽般横卧在草原与大晋的分界处。  黑铁城,到了。  等离着近了,云缺更加震惊。  黑铁城的规模实在惊人,不亚于皇城大小,城墙尽数为铁质,高有二十丈,连城门都是铁的!  这根本就不是城池,而是一座庞大的钢铁堡垒!  难怪草原人对阜南王恨之入骨,黑铁城的存在,无异于大晋南侧的一面铁墙,彻底将大晋与草原隔绝开来。  飞行法器落到城下,三人走向城门。  黑铁城的盘查,比八山城与皇城要严厉得多,没有身份文牒别想进去。  牧青瑶这些年很少来黑铁城,守城的边军认不出长大了的小郡主,但青禾常年驻守黑铁城,有着将军的身份,边军自然不敢阻拦。  见到青禾后,城门处的边军齐齐施礼,动作整齐划一。  窥一斑而知全豹。  从城门的守军,云缺即可看出黑铁城的边军训练有素,战力不俗,绝非皇城那些少爷兵可比。  进了城,云缺发现黑铁城十分热闹,买卖店铺应有尽有。  十余年来,阜南王不仅打造出一座钢铁堡垒,更将黑铁城打造得一片繁华。  到了阜南王府,家丁们一见小郡主回来了,立刻纷纷拜见,高兴不已。  王妃苏氏得知消息,从后宅一路小跑赶到前厅,看到女儿立刻眼泪流了下来,抱住就不撒手了。  人家母女团聚,云缺识趣的等在一旁。  等王妃哭够了,端详着女儿道:  “闺女瘦了,皇城里肯定没什么好吃食,这次回来娘给你好好补一补。”  牧青瑶自是点头称好,在母亲面前显得十分乖巧。  随后牧青瑶拉过云缺,给母亲介绍一番。  只挑好的讲。  护送自己到皇城的侠义之士,学宫大比的第一学子,年少有为的侯爵封号,皇宫大战的胜负关键,总之牧青瑶把云缺最耀眼的事迹讲了个遍。  牧青瑶讲得兴致勃勃,皇妃听得却并不认真,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牧青瑶与云缺始终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等牧青瑶讲完才想起来还拉着云缺呢,急忙松开手,俏脸有些发红。  王妃微笑着打量一番云缺,道:  “看得出是个好孩子,以后啊,别欺负我们家瑶儿就行啦。”  知女莫若母。  王妃已经从女儿小小的举动,看穿了一切,  皇妃对云缺的事迹不感兴趣,她唯一的期许,是未来的女婿能对女儿一片真心就好。  这也是一个母亲的真情流露。  云缺很有礼貌的给王妃见礼,表现得规规矩矩。  以云缺清秀中透着坚毅的相貌,王妃自然是满意的,衣装得体,言谈大方,看得出是个少年俊杰。  “娘,父王呢?”牧青瑶问道。  “你爹没在家,昨天出门去会友,不知要走几天,尚未回来。”  王妃有些埋怨的道:“眼看着过两天就是你爹的四十大寿,这些天始终我自己在忙,瑶儿回来正好,陪着娘一起准备寿宴。”  牧青瑶清脆的道了声好。  云缺心里羡慕不已。  还得是王爷,四十都叫大寿,一场寿宴要准备好几天,看来自己这个小小侯爷还需努力,争取混个王爷当当,咱四十的时候也办一回大寿!  又一想不成,四十太久,等过两年二十岁就办大寿!  见过王妃后,牧青瑶带着云缺去街上转了转。  到了家,牧青瑶浑身轻松,走路都开始蹦蹦跳跳,皇城里的那种拘谨荡然无存,少女的天真灵秀尽显无疑。  此时的郡主,格外灵动。  云缺觉得牧青瑶就不该在天祈城。  皇城犹如一个笼子,得不到半点快乐,只有回到黑铁城,牧青瑶才能抛掉郡主的身份,做一个开心的小姑娘。  黑铁城热闹非凡,牧青瑶脚步欢快的当着向导,每到一处都要给云缺讲解一番,乐在其中。  云缺也挺高兴,如果青禾不跟着的话,那就更高兴了。  远处街头,行来一队铁骑。  马蹄踏动地面,发出一种沉闷的响动。  云缺一听即可分辨,这些马匹承载着很重的份量!  这队铁骑十分特殊,骑士与马匹尽数笼罩在黑色重甲之中,只能看到一双双冰冷的眸子。  只看一眼,云缺即可从这些骑手身上感觉到极重的杀气!  铁浮屠!  云缺心里蹦出这个字眼。  这队骑兵,应该是阜南王最强的战力。  为首的骑士在看到牧青瑶后,停住战马,手里的重刀忽然提起,指向云缺,声音冰冷的道出一个字。  “谁!”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4章 很纯粹的友谊 谁?  如此招呼,云缺从没听过。  要么就问你是谁,要么说你是何人。  想省劲,就说两字,你谁。  哪有只说一个字的。  这种人估计有点毛病,如果换在别的地方,对方只跟自己说一个谁字,云缺肯定脱口而出你大爷。  这里毕竟是黑铁城,还是低调些为好,尽量不惹事。  牧青瑶急忙回话:  “他是云缺,我最好的朋友。”  不等小郡主介绍骑士的身份,此人收起重刀,冷冷扫了眼云缺,催马而去,在经过云缺身旁的时候又道出冷冰冰的一个字。  “弱。”  铁骑很快走远。  云缺气得够呛。  昨天就有个不长眼的小子说自己是弱鸡,今天又来个家伙说自己弱。  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云缺气呼呼的道:  “刚才那孙子是谁?我要跟他较量一番,不把他揍得喊爷爷,我就不叫平天侯!”  牧青瑶神色古怪的道:“刚才那个,是我哥。”  “嘿!这家小吃人挺多,味道肯定不错,咱们去尝尝。”云缺立刻岔开话题。  骂错人了。  把大舅哥骂成孙子,那不差辈儿了么。  小店不算大,十几张小方桌,几乎坐满了食客,卖的是小号儿的麻辣锅。  一锅也就海碗大小,各类蔬菜加上豆腐豆皮,几片鲜羊肉,汤汁由辣椒和麻椒调配而出,闻起来香气扑鼻。  云缺要了三锅最贵的,吃了几口,果然开胃,麻辣舒爽。  “太多了,我吃不下的。”牧青瑶小口的吃着,辣得额头见汗。  “吃不完我吃,这么点还不够我打牙祭呢。”云缺说完看了眼旁边,青禾闷头大吃,锅里的食物已经见底。  武夫就这点好处,无论男女,食量极大。  “你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说话只说一个字呢?要不要找七叔帮他瞧瞧。”云缺打听道。  “我哥没病,体质极好,只是从小有些特殊。”牧青瑶轻蹙秀眉道。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结巴,说一个字就不会露馅,说多了肯定变成……”云缺学着口吃道:“你小子是谁、谁、谁、谁呀!”  牧青瑶哭笑不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  “不是那种特殊,是孤僻,少言寡语,我觉得可能与父王的严格有关,我哥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经常在草原作战,现在是铁浮屠的千夫长。”  “孤僻啊,这病好治,给他找个媳妇就行了。”云缺道。  “我娘也着急这件事,黑铁城的媒婆没少往王府跑,城里的大家闺秀几乎都被领来过王府,可惜我哥看都不看,我真替他着急,如果成了家,有位红颜在旁,我哥一定会开朗起来。”牧青瑶道。  云缺听得不可思议。  牧忍的年纪不大,二十岁上下,成亲这种事的确不急,但人家地位太高,王府世子,岂能缺女人。  誉王那儿子也二十来岁,家里不知养了多少美妾。  堂堂阜南王世子,居然连个女人都没有。  “两种情况。”  云缺帮着分析道:“第一种,你哥对女人没兴趣,喜欢男人,第二种,黑铁城里的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  “肯定是后者,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牧青瑶道。  云缺呵呵一笑,心说小郡主还是太天真,别说男人喜欢男人,就算不想当男人的都有,你是没看到太子穿裙衣的模样啊。  “有你这种美若天仙的妹子做对比,你哥的眼光自然比天还高,寻常的美人他肯定看不上。”云缺道。  牧青瑶听得有些得意,道:“那你说怎么办。”  “简单!让你哥拜入学宫,学宫里别的没有,美人多得是。”云缺道。  “好主意!”牧青瑶眼睛明亮,她终于找到了帮助哥哥摆脱孤僻的办法。  品尝小吃期间,云缺听到旁边不少人议论同一个话题。  ‘踏云’两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  云缺听得新奇,找邻桌的食客打听一番,得知踏云是匹宝马,能踏云而行。  当然踏云而行这种事,云缺也就一听,并未当真。  除非长了翅膀,否则马怎么能会飞。  旁边这位也是个自来熟,见云缺不信,立刻打开话匣子。  “小兄弟你别不信,宝马踏云真能飞!”  这位立起巴掌比作垂直的山崖,道:“悬崖峭壁如履平地!日行千里的,算千里马,踏云可以日行万里!”  “真这么厉害?”云缺好奇道。  不说能不能飞,单单日行万里,这速度比飞行法器都快,萍山君也追不上。  “那还有假!我亲眼见过!这次大集听说踏云会参与拍卖,这场热闹我肯定得去瞧瞧!”  “哪里的大集?”云缺道。  “草原大集,明天开始,地点就在天鹰部,想要去的话,今天就得动身,要不然来不及喽。”  一听天鹰部,云缺疑惑起来。  屠苏就是天鹰部的大汗,怎么天鹰部还出宝马呢?  屠苏的部落应该全是羊才对。  问了问具体位置,得知在草原西北方向,一天的路程。  离开小吃店,云缺问了问牧青瑶。  “你爹,喜不喜欢战马?”  “当然喜欢,父王常年征战,最重视战马,若有一匹好马,父王会高兴好久呢。”  说完,牧青瑶发现云缺笑得有点古怪,道:“你有什么坏心思,快说!”  “我哪有坏心思,想多准备一份大礼而已。”云缺掰着指头道:“麒麟镯当做贺寿的礼物,宝马当做聘礼,也许你爹一高兴,就把你嫁给我了呢。”  “拿马换我,你真会算账!”小郡主咬牙切齿的掐着云缺,可手上的力道却温柔得很。  每当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跟在后面的青禾都会选择目不斜视。  她这个护卫当得十分称职。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至于已经听到的那些小秘密,青禾决定看云缺以后的表现,再选择向不向王爷禀报。  在黑铁城转了大半天,云缺与牧青瑶返回王府。  阜南王没回来,王府里显得有些冷清,牧青瑶给云缺安排好住处,自己去帮着母亲忙碌寿宴事宜。  房间不错,古香古色。  云缺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始终想着那匹宝马。  越想越不爽。  “我叫云缺,马叫踏云?这不是踩在我头上了么。”  翻身坐起,云缺准备去一趟草原大集,把那匹宝马弄到手。  聘礼什么的不重要,关键踏云这名字必须得改改。  云缺都想好了,就叫踏虫。  正好又是天鹰部的宝马,云缺觉得自己与屠苏的友谊,怎么也能捞个半价。  嗯,很纯粹的友谊。  拳拳到肉的那种。  飞鹰法器腾空而起,离开黑铁城。  此时已近黄昏。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一片金黄,从高处看去格外美丽。  天高地阔,令人心情畅快。  云缺的心情,并不怎么畅快。  他想到了七叔。  七叔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  云缺了解七叔,知道七叔此次远行,除了帮自己寻找乾阳神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  探寻楚红莲临终前所说的那两个字。  ‘他们’  能将红莲教作为棋子,这种人的可怕程度,云缺甚至难以想象。  他们到底是谁?  某个隐世强人,还是某个强大的国度,或者是某个宗门?  云缺知道楚红莲之死,对七叔的打击极大。  如果楚红莲只是天生喜欢杀戮,是真正的恶人,那么将其击杀,七叔只会难过一次,不会有什么纠结之处。  但真相却是,楚红莲只是人家的棋子,听从调遣的过河之卒罢了。  以七叔恩怨分明的为人,注定要揪出红莲教之后的黑手。  自从听到楚红莲临死前最后的话语,云缺就料到,七叔肯定要去复仇。  将自己的红颜当做棋子般随意摆弄,随意抛弃,哪个男人又能当真忍得下这口气呢。  “七叔,既然我醒了,你就不是一个人。”  云缺望着天边的落日,大吼道:“我们一起掀棋盘!将那些所谓的执棋之人,撕成碎片!”  红莲教虽然覆灭,但创建出红莲教真正的元凶,不止楚红莲,还有‘他们’。  不管‘他们’是谁,云缺已经将其当做了敌人。  吼出一声之后,云缺心里的烦闷随之散去。  下一步,应该尽快提升修为。  云缺知道不能只靠着妖魂,所有外力终有尽时,到了最后,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宗师境……”  云缺暗暗下定决心,尽快冲击到六品宗师!  一夜飞行,天亮之际,天鹰部遥遥在望。  看到远处接连成片的毡帐之际,云缺愈发疑惑起来。  天鹰部的规模,看起来可不小。  单单毡帐就有数千之多,一个毡帐代表着一个家庭,部族的人数绝非屠苏所说的一千人都不到。  “屠苏那孙子居然还跟我玩心眼儿,等回去找他算账。”  云缺嘀咕了一句。  天鹰部很热闹,来往的外人不少,由于今天是草原大集,周围的部落有很多人早早赶来售卖或者购买物品。  草地上被规整出一条长街,两侧全是货物。  牛羊骡马一类的牲口居多。  看了看街边的马匹,云缺暗暗惊奇。  草原上随便拉出来售卖的马,都比皇城里禁军的战马要好得多,果然草原出宝马啊。  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今天的确有拍卖会。  集市上没什么好东西,想要买到真正的宝贝,得去拍卖会才行。  拍卖场由木头搭建,是座二层小楼,建造得有模有样,只是比较粗糙,边角处全是木头尖,远远没有大城里的楼宇精致。  到了地方后,云缺发现居然不要门票,随便进。  草原人果然豪迈,这一点比城里人强多了,白玉城那种小地方的拍卖场都要收门票才能进。  进来之后,云缺明白为何不要门票了。  根本没有座位!  全都是站票,人挨着人,格外暖和。  就是味道不怎么样,旁边的草原壮汉不知几个月没洗过澡,浑身汗臭差点把云缺给熏晕。  木楼是两层,二楼靠着墙壁一圈建着十几个小木屋。  云缺看到有人进出。  问了问旁边的人,得知那些小屋是要钱的,十两银子一间。  这时候云缺不心疼银子了,在一楼容易被熏死。  找到拍卖场管事的,云缺打算要一个包间。  管事的一指旁边一位身形瘦削的锦袍男子,道:  “最后一间刚被这位要了,你来晚了。”  见对方还没上楼,云缺笑呵呵的走到锦袍男子面前,客气道:  “这位老兄,一个人吗?”  “一人。”锦袍男子道。  “包间看着不小,一个人太浪费,我出五两银子,咱俩一间怎么样。”云缺道。  锦袍男子笑了笑,道:“可以,钱就免了。”  云缺道谢后,与对方一起走上二楼。  “还是这里舒服,一楼的味道实在太大。”云缺坐在包间里,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  “草原人闻不到那种汗味,你不是草原人。”锦袍男子笑道。  “老兄好眼力!我是小地方的生意人,姓梅单字一个钱,兄台尊姓大名。”云缺道。  “陈归,大晋人士,来自百玉城。”锦袍男子道。  “你也是知远县的!咱们算老乡啊,我住藏石镇。”云缺道。  “确实不远。”锦袍男子道。  云缺客气了两句后,重新打量一番对面的陈归。  看模样年近四旬,一身海蓝色的锦袍,五官端正,目光清明,浑身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有一种儒商的气质。  云缺有些奇怪。  这个陈归,看起来绝非泛泛之辈,若真住在白玉城,肯定小有名号。  自己经常去白玉城,熟得不能再熟了,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难不成,也是假名?  云缺猜测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没用真正的名字。  这一点情有可原。  毕竟这里是草原部落,大晋的人,很少敢过来,使用化名不算意外。  这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楼中心的圆台上,出现了一座肉山。  那是个光头的胖子,云缺估计至少五百斤开外,肥得都快没有人形了。  “有这位主持拍卖会,肯定能压得住场子。”云缺开了句玩笑。  “他不是主持之人,那是天鹰部的大汗,叫鹰隼。”陈归介绍道:“别看行动不便身躯肥胖,他是正宗的五品武夫,战力极强。”  “天鹰部的大汗,不是屠苏么?”云缺惊讶道。  五品战力,云缺不在乎,云缺现在只好奇一件事,天鹰部的大汗怎么换人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4章 很纯粹的友谊_282 谁?  如此招呼,云缺从没听过。  要么就问你是谁,要么说你是何人。  想省劲,就说两字,你谁。  哪有只说一个字的。  这种人估计有点毛病,如果换在别的地方,对方只跟自己说一个谁字,云缺肯定脱口而出你大爷。  这里毕竟是黑铁城,还是低调些为好,尽量不惹事。  牧青瑶急忙回话:  “他是云缺,我最好的朋友。”  不等小郡主介绍骑士的身份,此人收起重刀,冷冷扫了眼云缺,催马而去,在经过云缺身旁的时候又道出冷冰冰的一个字。  “弱。”  铁骑很快走远。  云缺气得够呛。  昨天就有个不长眼的小子说自己是弱鸡,今天又来个家伙说自己弱。  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云缺气呼呼的道:  “刚才那孙子是谁?我要跟他较量一番,不把他揍得喊爷爷,我就不叫平天侯!”  牧青瑶神色古怪的道:“刚才那个,是我哥。”  “嘿!这家小吃人挺多,味道肯定不错,咱们去尝尝。”云缺立刻岔开话题。  骂错人了。  把大舅哥骂成孙子,那不差辈儿了么。  小店不算大,十几张小方桌,几乎坐满了食客,卖的是小号儿的麻辣锅。  一锅也就海碗大小,各类蔬菜加上豆腐豆皮,几片鲜羊肉,汤汁由辣椒和麻椒调配而出,闻起来香气扑鼻。  云缺要了三锅最贵的,吃了几口,果然开胃,麻辣舒爽。  “太多了,我吃不下的。”牧青瑶小口的吃着,辣得额头见汗。  “吃不完我吃,这么点还不够我打牙祭呢。”云缺说完看了眼旁边,青禾闷头大吃,锅里的食物已经见底。  武夫就这点好处,无论男女,食量极大。  “你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说话只说一个字呢?要不要找七叔帮他瞧瞧。”云缺打听道。  “我哥没病,体质极好,只是从小有些特殊。”牧青瑶轻蹙秀眉道。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结巴,说一个字就不会露馅,说多了肯定变成……”云缺学着口吃道:“你小子是谁、谁、谁、谁呀!”  牧青瑶哭笑不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  “不是那种特殊,是孤僻,少言寡语,我觉得可能与父王的严格有关,我哥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经常在草原作战,现在是铁浮屠的千夫长。”  “孤僻啊,这病好治,给他找个媳妇就行了。”云缺道。  “我娘也着急这件事,黑铁城的媒婆没少往王府跑,城里的大家闺秀几乎都被领来过王府,可惜我哥看都不看,我真替他着急,如果成了家,有位红颜在旁,我哥一定会开朗起来。”牧青瑶道。  云缺听得不可思议。  牧忍的年纪不大,二十岁上下,成亲这种事的确不急,但人家地位太高,王府世子,岂能缺女人。  誉王那儿子也二十来岁,家里不知养了多少美妾。  堂堂阜南王世子,居然连个女人都没有。  “两种情况。”  云缺帮着分析道:“第一种,你哥对女人没兴趣,喜欢男人,第二种,黑铁城里的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  “肯定是后者,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牧青瑶道。  云缺呵呵一笑,心说小郡主还是太天真,别说男人喜欢男人,就算不想当男人的都有,你是没看到太子穿裙衣的模样啊。  “有你这种美若天仙的妹子做对比,你哥的眼光自然比天还高,寻常的美人他肯定看不上。”云缺道。  牧青瑶听得有些得意,道:“那你说怎么办。”  “简单!让你哥拜入学宫,学宫里别的没有,美人多得是。”云缺道。  “好主意!”牧青瑶眼睛明亮,她终于找到了帮助哥哥摆脱孤僻的办法。  品尝小吃期间,云缺听到旁边不少人议论同一个话题。  ‘踏云’两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  云缺听得新奇,找邻桌的食客打听一番,得知踏云是匹宝马,能踏云而行。  当然踏云而行这种事,云缺也就一听,并未当真。  除非长了翅膀,否则马怎么能会飞。  旁边这位也是个自来熟,见云缺不信,立刻打开话匣子。  “小兄弟你别不信,宝马踏云真能飞!”  这位立起巴掌比作垂直的山崖,道:“悬崖峭壁如履平地!日行千里的,算千里马,踏云可以日行万里!”  “真这么厉害?”云缺好奇道。  不说能不能飞,单单日行万里,这速度比飞行法器都快,萍山君也追不上。  “那还有假!我亲眼见过!这次大集听说踏云会参与拍卖,这场热闹我肯定得去瞧瞧!”  “哪里的大集?”云缺道。  “草原大集,明天开始,地点就在天鹰部,想要去的话,今天就得动身,要不然来不及喽。”  一听天鹰部,云缺疑惑起来。  屠苏就是天鹰部的大汗,怎么天鹰部还出宝马呢?  屠苏的部落应该全是羊才对。  问了问具体位置,得知在草原西北方向,一天的路程。  离开小吃店,云缺问了问牧青瑶。  “你爹,喜不喜欢战马?”  “当然喜欢,父王常年征战,最重视战马,若有一匹好马,父王会高兴好久呢。”  说完,牧青瑶发现云缺笑得有点古怪,道:“你有什么坏心思,快说!”  “我哪有坏心思,想多准备一份大礼而已。”云缺掰着指头道:“麒麟镯当做贺寿的礼物,宝马当做聘礼,也许你爹一高兴,就把你嫁给我了呢。”  “拿马换我,你真会算账!”小郡主咬牙切齿的掐着云缺,可手上的力道却温柔得很。  每当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跟在后面的青禾都会选择目不斜视。  她这个护卫当得十分称职。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至于已经听到的那些小秘密,青禾决定看云缺以后的表现,再选择向不向王爷禀报。  在黑铁城转了大半天,云缺与牧青瑶返回王府。  阜南王没回来,王府里显得有些冷清,牧青瑶给云缺安排好住处,自己去帮着母亲忙碌寿宴事宜。  房间不错,古香古色。  云缺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始终想着那匹宝马。  越想越不爽。  “我叫云缺,马叫踏云?这不是踩在我头上了么。”  翻身坐起,云缺准备去一趟草原大集,把那匹宝马弄到手。  聘礼什么的不重要,关键踏云这名字必须得改改。  云缺都想好了,就叫踏虫。  正好又是天鹰部的宝马,云缺觉得自己与屠苏的友谊,怎么也能捞个半价。  嗯,很纯粹的友谊。  拳拳到肉的那种。  飞鹰法器腾空而起,离开黑铁城。  此时已近黄昏。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一片金黄,从高处看去格外美丽。  天高地阔,令人心情畅快。  云缺的心情,并不怎么畅快。  他想到了七叔。  七叔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  云缺了解七叔,知道七叔此次远行,除了帮自己寻找乾阳神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  探寻楚红莲临终前所说的那两个字。  ‘他们’  能将红莲教作为棋子,这种人的可怕程度,云缺甚至难以想象。  他们到底是谁?  某个隐世强人,还是某个强大的国度,或者是某个宗门?  云缺知道楚红莲之死,对七叔的打击极大。  如果楚红莲只是天生喜欢杀戮,是真正的恶人,那么将其击杀,七叔只会难过一次,不会有什么纠结之处。  但真相却是,楚红莲只是人家的棋子,听从调遣的过河之卒罢了。  以七叔恩怨分明的为人,注定要揪出红莲教之后的黑手。  自从听到楚红莲临死前最后的话语,云缺就料到,七叔肯定要去复仇。  将自己的红颜当做棋子般随意摆弄,随意抛弃,哪个男人又能当真忍得下这口气呢。  “七叔,既然我醒了,你就不是一个人。”  云缺望着天边的落日,大吼道:“我们一起掀棋盘!将那些所谓的执棋之人,撕成碎片!”  红莲教虽然覆灭,但创建出红莲教真正的元凶,不止楚红莲,还有‘他们’。  不管‘他们’是谁,云缺已经将其当做了敌人。  吼出一声之后,云缺心里的烦闷随之散去。  下一步,应该尽快提升修为。  云缺知道不能只靠着妖魂,所有外力终有尽时,到了最后,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宗师境……”  云缺暗暗下定决心,尽快冲击到六品宗师!  一夜飞行,天亮之际,天鹰部遥遥在望。  看到远处接连成片的毡帐之际,云缺愈发疑惑起来。  天鹰部的规模,看起来可不小。  单单毡帐就有数千之多,一个毡帐代表着一个家庭,部族的人数绝非屠苏所说的一千人都不到。  “屠苏那孙子居然还跟我玩心眼儿,等回去找他算账。”  云缺嘀咕了一句。  天鹰部很热闹,来往的外人不少,由于今天是草原大集,周围的部落有很多人早早赶来售卖或者购买物品。  草地上被规整出一条长街,两侧全是货物。  牛羊骡马一类的牲口居多。  看了看街边的马匹,云缺暗暗惊奇。  草原上随便拉出来售卖的马,都比皇城里禁军的战马要好得多,果然草原出宝马啊。  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今天的确有拍卖会。  集市上没什么好东西,想要买到真正的宝贝,得去拍卖会才行。  拍卖场由木头搭建,是座二层小楼,建造得有模有样,只是比较粗糙,边角处全是木头尖,远远没有大城里的楼宇精致。  到了地方后,云缺发现居然不要门票,随便进。  草原人果然豪迈,这一点比城里人强多了,白玉城那种小地方的拍卖场都要收门票才能进。  进来之后,云缺明白为何不要门票了。  根本没有座位!  全都是站票,人挨着人,格外暖和。  就是味道不怎么样,旁边的草原壮汉不知几个月没洗过澡,浑身汗臭差点把云缺给熏晕。  木楼是两层,二楼靠着墙壁一圈建着十几个小木屋。  云缺看到有人进出。  问了问旁边的人,得知那些小屋是要钱的,十两银子一间。  这时候云缺不心疼银子了,在一楼容易被熏死。  找到拍卖场管事的,云缺打算要一个包间。  管事的一指旁边一位身形瘦削的锦袍男子,道:  “最后一间刚被这位要了,你来晚了。”  见对方还没上楼,云缺笑呵呵的走到锦袍男子面前,客气道:  “这位老兄,一个人吗?”  “一人。”锦袍男子道。  “包间看着不小,一个人太浪费,我出五两银子,咱俩一间怎么样。”云缺道。  锦袍男子笑了笑,道:“可以,钱就免了。”  云缺道谢后,与对方一起走上二楼。  “还是这里舒服,一楼的味道实在太大。”云缺坐在包间里,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  “草原人闻不到那种汗味,你不是草原人。”锦袍男子笑道。  “老兄好眼力!我是小地方的生意人,姓梅单字一个钱,兄台尊姓大名。”云缺道。  “陈归,大晋人士,来自百玉城。”锦袍男子道。  “你也是知远县的!咱们算老乡啊,我住藏石镇。”云缺道。  “确实不远。”锦袍男子道。  云缺客气了两句后,重新打量一番对面的陈归。  看模样年近四旬,一身海蓝色的锦袍,五官端正,目光清明,浑身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有一种儒商的气质。  云缺有些奇怪。  这个陈归,看起来绝非泛泛之辈,若真住在白玉城,肯定小有名号。  自己经常去白玉城,熟得不能再熟了,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难不成,也是假名?  云缺猜测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没用真正的名字。  这一点情有可原。  毕竟这里是草原部落,大晋的人,很少敢过来,使用化名不算意外。  这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楼中心的圆台上,出现了一座肉山。  那是个光头的胖子,云缺估计至少五百斤开外,肥得都快没有人形了。  “有这位主持拍卖会,肯定能压得住场子。”云缺开了句玩笑。  “他不是主持之人,那是天鹰部的大汗,叫鹰隼。”陈归介绍道:“别看行动不便身躯肥胖,他是正宗的五品武夫,战力极强。”  “天鹰部的大汗,不是屠苏么?”云缺惊讶道。  五品战力,云缺不在乎,云缺现在只好奇一件事,天鹰部的大汗怎么换人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5章 买它 云缺从陈归口中得知,天鹰部的大汗,确实不是屠苏。  始终是鹰隼。  “陈老哥一定经常来草原,有没有听说过哪个部落的大汗叫屠苏,他有个伴当叫满申。”云缺道。  “没听过,这两个名字很陌生,我去过很多草原部落,没有屠苏这位大汗。”陈归道。  这下子云缺更加诧异。  如果草原上没有大汗叫屠苏,那学宫里的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拍卖开始。  肉山般的鹰隼发出一声怪叫,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天鹰部每年会举办一次拍卖,今年也不例外,来的都是朋友!我鹰隼在这里多谢诸位捧场!”  鹰隼说完,人们立刻纷纷恭维起来,其中拍马的不在少数。  云缺第一次见识草原上的拍卖会,觉得草原人与晋国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虽然草原人以鲁莽野蛮著称,桀骜不驯,如果面对的是鹰隼这种五品强者,那草原人的鲁莽就会变成乖巧甚至献媚。  什么地方都一样,不外乎四个字,强者为尊。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大汗!天鹰部此次拍卖会,可有宝马踏云?”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多看起来有些地位的草原人,此刻眼睛纷纷瞪大,神色中透着期许。  鹰隼哈哈一笑,道:  “当然有!踏云为此次拍卖的压轴之物,诸位等着上眼即可!不过没钱的只能看,财力雄厚者才能骑!哈哈!”  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品以马匹居多,还有些草原特有的药材甚至灵草。  前面拍卖的马匹,几乎都是上品,起拍价几千两到上万两不等,云缺看到一匹黑马浑身散发着妖气,比起苏鸿山的旋风驹也不遑多让,最后拍出十万两的高价。  云缺连连咂舌,道:  “草原上的有钱人真不少,十万两足够买一件不错的飞行法器。”  旁边的陈归笑了笑,道:  “武夫没有灵气,想要驱使飞行法器需要灵石,算下来其实并不划算,草原人多为武者,习惯乘坐战马,一匹拥有妖族血脉的好马,细心照料的话能活很多年,相比之下,自然马匹更为合适。”  “说得在理,这么多好马,陈老哥怎么不买一匹。”云缺道。  “不入我眼。”陈归道。  云缺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你有钱,你清高行了吧!  十万都不入眼,这是专门等着踏云呢。  不久后,众人期待已久的宝马踏云终于登场。  是一匹通体纯白的高头大马,毛发极长,乍一看犹如一团白云一般。  这匹马头顶生角,蹄子有碗口大小,踏动之间居然有细小的风旋!  踏云一出现,立刻引起场内惊呼不断。  人们被这匹宝马的气势所震撼,一些爱马之人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去将宝马抢到手。  云缺是见过宝马的。  苏鸿山的黑马旋风驹,白厌的白马刺白,都是大晋顶级的战马,速度如风,堪比妖兽,可惜均已丧命。  然而在踏云面前,旋风驹与刺白立刻失去了颜色,根本比不过!  单看踏云的体魄与骨骼,就能看出绝非凡物。  云缺估计如果白厌在场,倾尽家产也得拿下这匹宝马良驹。  陈归缓缓颔首,道:  “角如龙,蹄如斗,毛似雪,眼如灯,好马!”  云缺看得出陈归是相马的高手,问道:“陈老哥觉得,这匹踏云一天能跑多远。”  “日行万里或许有些夸张,但八千里左右应该没问题。”陈归笃定道。  “那也够快了,比我的飞行法器还快!”云缺感慨之余,问道:“既然叫踏云,难道这匹马当真能飞?”  “没有翅膀,当然飞不起来,不过此马的蹄下有风旋汇聚,悬崖峭壁当可如履平地。”陈归道。  鹰隼为了展现一番宝马的能力,抬手一拍踏云,只见这匹宝马扬起前蹄,开始奔跑。  屋子虽然足够大,装得下数百人,却难以让马匹奔跑。  众人以为踏云只是来回跑两步,让大家见识见识速度即可,结果当踏云快要撞上墙壁居然不减速。  在人们的惊呼中,踏云直接踏上墙壁,在垂直的墙壁上狂奔!  木屋是圆形构造,十分高大,一层与二楼的包间之间有着宽敞的距离,踏云就在这段空地般的墙壁上奔驰起来,速度之快犹如旋风。  渐渐的,大厅里出现狂风,一楼的众人被吹得头发狂摆。  那狂风是踏云狂奔而形成,凝成风柱,大厅里几个瘦小的蛮人直接被风柱卷了起来,双脚离地,吱哇大叫。  鹰隼很是得意。  一声呼哨唤回了宝马。  一楼大厅内沸腾起来,赞叹声此起彼伏,都在夸宝马良驹。  陈归淡然一笑,道:“梅兄弟觉得,这匹马如何。”  “好马!”云缺赞了句之后,道:“就是已经认主了。”  陈归的目光微微晃动一下,现出一丝赞许之色。  别人只看到宝马如何难得,如何神俊,而云缺看出了最关键的东西。  鹰隼能轻易唤回踏云,说明宝马早已认主,谁买了去,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时鹰隼报出底价,引来一阵惊呼。  白银三十万两!  这还是起拍价而已!  听到这种天价,云缺都心惊不已。  太贵了!  云缺现在也算有钱人,身上的银票就有十多万两之多,结果连半匹马都不够。  加价声开始出现。  三十一万,三十二万。  很快达到四十万!  之后的加价声变得稀少起来,能拥有如此财富的毕竟不多,至少是各大部落的族长一类。  “五十万两。”  陈归忽然开口,道出一个惊人的价格。  云缺知道这位是来买马的,没想到人家的财力如此惊人,五十万随口而出。  听到五十万的报价,鹰隼大笑起来,很是高兴。  踏云的价格越高,他的收获越大。  五十万的价格一出,大厅内安静下来,没人再加价。  宝马虽然难得,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此高价,很难有人敢再往上加。  云缺本以为踏云的价格就此定格,结果对面包间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五十五万。”  一口气加了五万两!  云缺表面淡定,实则心里全是酸水。  五万两啊!  击杀宏河得来的那柄冰晶飞剑,房石才出五万两收购,人家居然一口气直接加五万两!  一万两一加不行吗?  草原人都这么有钱吗?  云缺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皇城里混过的人物,结果到了草原,好像成了土包子一样。  往往酸过之后,就是甜了。  云缺很快心里变得甜丝丝的,两只眼睛里的瞳孔几乎变成铜钱模样。  云缺看到了商机!  十万大山太远,还危险,去那边挖矿容易被巫族抓住炼成蛊。  草原就安全多了!  地广人稀,抢了就跑啊!  云缺看到的商机,是一份没本的买卖,这种买卖是他和梅钱最喜欢的一种。  反正从大燕到大晋,与草原人都是世仇,没有黑铁城之前,边关周围的村落城镇没少被草原人劫掠。  草原人就是干这种没本的买卖出身,云缺自然不会客气。  黑吃黑,多公平。  听到女子的报价声之后,陈归朝着对面包间望了一眼,看不到人,有窗纱遮挡。  沉吟了一下,陈归道:  “六十万两。”  哗!!  大厅内再次沸腾!  片刻之间,从五十万涨到六十万,加价的双方绝对在斗富!  云缺很想问问陈归和对面包间里的女人,你们家是不是都有矿啊?  五万两五万两的加,家底儿得有多少?  六十万的价格一出,对面包间安静了下来,不再加价。  鹰隼问了三次可有人加价,无人回应,于是就此落锤。  陈归以六十万两的天价,买下了宝马踏云。  天鹰部的人登上二楼,送来一件镶金挂银的马鞭,代表着宝马的归属。  陈归直接甩出六十万两银票。  拿钱的时候,风轻云淡,甚至没多看银票一眼,好像那些银票都是废纸一样。  等天鹰部的人退了出去,云缺好奇的打听道:  “陈老哥做什么买卖,家业够大的。”  “玉石铁器之类的小生意,不值一提。”陈归微笑道。  听得出人家在敷衍,云缺没在多问。  本以为拍卖会就此结束,结果鹰隼命人又拉出来一匹马。  正常情况下,最贵的宝马踏云肯定是压轴之物,是最后一件,不料踏云之后,还有一匹马。  此马一出现,立刻引起一片喧哗。  因为这匹马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躺着拖上来的,拖死狗一样。  云缺看得十分新奇。  这匹马始终趴在地上,浑身遍布淤青,不知被别的马踩的,还是被人打的,闭着眼睛,除了有呼吸之外,乍一看还以为是死马。  而且躯体很小,不足刚才的踏云一半,别说比宝马了,比普通草原的马匹都不如。  按照大小来看,基本就是个骡子。  不仅体型像骡子,连模样都像,浑身杂毛,马脸很长,尾巴发秃,瘦小枯干。  更让云缺吃惊的还在后边,鹰隼直接报出十万两的起拍价。  云缺听完嗤之以鼻。  十万两买个骡子,谁能那么冤大头!  报价之后,鹰隼说明如此高价的缘由,因为这匹小马与宝马踏云同出一胎,是双胞胎。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同胎之马天壤之别。”陈归以老道的经验,给出了总结。  “骡子而已,买回去拉磨吗,傻瓜才买。”云缺赞同着陈归的判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鹰隼想要趁着这次拍卖会找个冤大头,处理掉这匹小马。  话刚说完,云缺忽然听到耳畔深处传来妖魂月魁的声音。  “买它!”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5章 买它_284 云缺从陈归口中得知,天鹰部的大汗,确实不是屠苏。  始终是鹰隼。  “陈老哥一定经常来草原,有没有听说过哪个部落的大汗叫屠苏,他有个伴当叫满申。”云缺道。  “没听过,这两个名字很陌生,我去过很多草原部落,没有屠苏这位大汗。”陈归道。  这下子云缺更加诧异。  如果草原上没有大汗叫屠苏,那学宫里的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拍卖开始。  肉山般的鹰隼发出一声怪叫,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天鹰部每年会举办一次拍卖,今年也不例外,来的都是朋友!我鹰隼在这里多谢诸位捧场!”  鹰隼说完,人们立刻纷纷恭维起来,其中拍马的不在少数。  云缺第一次见识草原上的拍卖会,觉得草原人与晋国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虽然草原人以鲁莽野蛮著称,桀骜不驯,如果面对的是鹰隼这种五品强者,那草原人的鲁莽就会变成乖巧甚至献媚。  什么地方都一样,不外乎四个字,强者为尊。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大汗!天鹰部此次拍卖会,可有宝马踏云?”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多看起来有些地位的草原人,此刻眼睛纷纷瞪大,神色中透着期许。  鹰隼哈哈一笑,道:  “当然有!踏云为此次拍卖的压轴之物,诸位等着上眼即可!不过没钱的只能看,财力雄厚者才能骑!哈哈!”  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品以马匹居多,还有些草原特有的药材甚至灵草。  前面拍卖的马匹,几乎都是上品,起拍价几千两到上万两不等,云缺看到一匹黑马浑身散发着妖气,比起苏鸿山的旋风驹也不遑多让,最后拍出十万两的高价。  云缺连连咂舌,道:  “草原上的有钱人真不少,十万两足够买一件不错的飞行法器。”  旁边的陈归笑了笑,道:  “武夫没有灵气,想要驱使飞行法器需要灵石,算下来其实并不划算,草原人多为武者,习惯乘坐战马,一匹拥有妖族血脉的好马,细心照料的话能活很多年,相比之下,自然马匹更为合适。”  “说得在理,这么多好马,陈老哥怎么不买一匹。”云缺道。  “不入我眼。”陈归道。  云缺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你有钱,你清高行了吧!  十万都不入眼,这是专门等着踏云呢。  不久后,众人期待已久的宝马踏云终于登场。  是一匹通体纯白的高头大马,毛发极长,乍一看犹如一团白云一般。  这匹马头顶生角,蹄子有碗口大小,踏动之间居然有细小的风旋!  踏云一出现,立刻引起场内惊呼不断。  人们被这匹宝马的气势所震撼,一些爱马之人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去将宝马抢到手。  云缺是见过宝马的。  苏鸿山的黑马旋风驹,白厌的白马刺白,都是大晋顶级的战马,速度如风,堪比妖兽,可惜均已丧命。  然而在踏云面前,旋风驹与刺白立刻失去了颜色,根本比不过!  单看踏云的体魄与骨骼,就能看出绝非凡物。  云缺估计如果白厌在场,倾尽家产也得拿下这匹宝马良驹。  陈归缓缓颔首,道:  “角如龙,蹄如斗,毛似雪,眼如灯,好马!”  云缺看得出陈归是相马的高手,问道:“陈老哥觉得,这匹踏云一天能跑多远。”  “日行万里或许有些夸张,但八千里左右应该没问题。”陈归笃定道。  “那也够快了,比我的飞行法器还快!”云缺感慨之余,问道:“既然叫踏云,难道这匹马当真能飞?”  “没有翅膀,当然飞不起来,不过此马的蹄下有风旋汇聚,悬崖峭壁当可如履平地。”陈归道。  鹰隼为了展现一番宝马的能力,抬手一拍踏云,只见这匹宝马扬起前蹄,开始奔跑。  屋子虽然足够大,装得下数百人,却难以让马匹奔跑。  众人以为踏云只是来回跑两步,让大家见识见识速度即可,结果当踏云快要撞上墙壁居然不减速。  在人们的惊呼中,踏云直接踏上墙壁,在垂直的墙壁上狂奔!  木屋是圆形构造,十分高大,一层与二楼的包间之间有着宽敞的距离,踏云就在这段空地般的墙壁上奔驰起来,速度之快犹如旋风。  渐渐的,大厅里出现狂风,一楼的众人被吹得头发狂摆。  那狂风是踏云狂奔而形成,凝成风柱,大厅里几个瘦小的蛮人直接被风柱卷了起来,双脚离地,吱哇大叫。  鹰隼很是得意。  一声呼哨唤回了宝马。  一楼大厅内沸腾起来,赞叹声此起彼伏,都在夸宝马良驹。  陈归淡然一笑,道:“梅兄弟觉得,这匹马如何。”  “好马!”云缺赞了句之后,道:“就是已经认主了。”  陈归的目光微微晃动一下,现出一丝赞许之色。  别人只看到宝马如何难得,如何神俊,而云缺看出了最关键的东西。  鹰隼能轻易唤回踏云,说明宝马早已认主,谁买了去,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时鹰隼报出底价,引来一阵惊呼。  白银三十万两!  这还是起拍价而已!  听到这种天价,云缺都心惊不已。  太贵了!  云缺现在也算有钱人,身上的银票就有十多万两之多,结果连半匹马都不够。  加价声开始出现。  三十一万,三十二万。  很快达到四十万!  之后的加价声变得稀少起来,能拥有如此财富的毕竟不多,至少是各大部落的族长一类。  “五十万两。”  陈归忽然开口,道出一个惊人的价格。  云缺知道这位是来买马的,没想到人家的财力如此惊人,五十万随口而出。  听到五十万的报价,鹰隼大笑起来,很是高兴。  踏云的价格越高,他的收获越大。  五十万的价格一出,大厅内安静下来,没人再加价。  宝马虽然难得,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此高价,很难有人敢再往上加。  云缺本以为踏云的价格就此定格,结果对面包间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五十五万。”  一口气加了五万两!  云缺表面淡定,实则心里全是酸水。  五万两啊!  击杀宏河得来的那柄冰晶飞剑,房石才出五万两收购,人家居然一口气直接加五万两!  一万两一加不行吗?  草原人都这么有钱吗?  云缺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皇城里混过的人物,结果到了草原,好像成了土包子一样。  往往酸过之后,就是甜了。  云缺很快心里变得甜丝丝的,两只眼睛里的瞳孔几乎变成铜钱模样。  云缺看到了商机!  十万大山太远,还危险,去那边挖矿容易被巫族抓住炼成蛊。  草原就安全多了!  地广人稀,抢了就跑啊!  云缺看到的商机,是一份没本的买卖,这种买卖是他和梅钱最喜欢的一种。  反正从大燕到大晋,与草原人都是世仇,没有黑铁城之前,边关周围的村落城镇没少被草原人劫掠。  草原人就是干这种没本的买卖出身,云缺自然不会客气。  黑吃黑,多公平。  听到女子的报价声之后,陈归朝着对面包间望了一眼,看不到人,有窗纱遮挡。  沉吟了一下,陈归道:  “六十万两。”  哗!!  大厅内再次沸腾!  片刻之间,从五十万涨到六十万,加价的双方绝对在斗富!  云缺很想问问陈归和对面包间里的女人,你们家是不是都有矿啊?  五万两五万两的加,家底儿得有多少?  六十万的价格一出,对面包间安静了下来,不再加价。  鹰隼问了三次可有人加价,无人回应,于是就此落锤。  陈归以六十万两的天价,买下了宝马踏云。  天鹰部的人登上二楼,送来一件镶金挂银的马鞭,代表着宝马的归属。  陈归直接甩出六十万两银票。  拿钱的时候,风轻云淡,甚至没多看银票一眼,好像那些银票都是废纸一样。  等天鹰部的人退了出去,云缺好奇的打听道:  “陈老哥做什么买卖,家业够大的。”  “玉石铁器之类的小生意,不值一提。”陈归微笑道。  听得出人家在敷衍,云缺没在多问。  本以为拍卖会就此结束,结果鹰隼命人又拉出来一匹马。  正常情况下,最贵的宝马踏云肯定是压轴之物,是最后一件,不料踏云之后,还有一匹马。  此马一出现,立刻引起一片喧哗。  因为这匹马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躺着拖上来的,拖死狗一样。  云缺看得十分新奇。  这匹马始终趴在地上,浑身遍布淤青,不知被别的马踩的,还是被人打的,闭着眼睛,除了有呼吸之外,乍一看还以为是死马。  而且躯体很小,不足刚才的踏云一半,别说比宝马了,比普通草原的马匹都不如。  按照大小来看,基本就是个骡子。  不仅体型像骡子,连模样都像,浑身杂毛,马脸很长,尾巴发秃,瘦小枯干。  更让云缺吃惊的还在后边,鹰隼直接报出十万两的起拍价。  云缺听完嗤之以鼻。  十万两买个骡子,谁能那么冤大头!  报价之后,鹰隼说明如此高价的缘由,因为这匹小马与宝马踏云同出一胎,是双胞胎。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同胎之马天壤之别。”陈归以老道的经验,给出了总结。  “骡子而已,买回去拉磨吗,傻瓜才买。”云缺赞同着陈归的判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鹰隼想要趁着这次拍卖会找个冤大头,处理掉这匹小马。  话刚说完,云缺忽然听到耳畔深处传来妖魂月魁的声音。  “买它!”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6章 只劫财不劫色 云缺愣了一下。  看了看台下那匹半死不活的骡子,心里一阵疑惑。  有外人在,云缺不好多问,月魁只说买它两个字,再无声息。  这下云缺为难了。  十万两可不是小钱儿,云缺身上满打满算只有十四万两。  金矿一车都没运回去,一朝暴富的美梦早随着山岳力士的坍塌而破碎。  让自己拿出几乎全部身家买一只破马,云缺可舍不得。  可不买的话,容易错过一次难得的契机。  月魁有着古老的妖族血脉,它肯定看出那匹小马有着非同寻常的地方,所以才会突然提醒。  云缺紧紧皱眉,生怕妖魂戏耍自己,这是没准的事儿。  大厅里没人加价。  小马的状态和气息,大家有目共睹,总不能凭着与宝马同出一胎,就花十万两买个名号。  名号那东西又没用。  犹豫了良久,眼看着鹰隼命人将小马拉走,云缺一咬牙,大吼一声:  “十万两,我要了!”  搏一搏,骡子变宝马。  云缺决定相信妖魂一次。  大厅里再次议论声四起,谈论最多的是败家俩字,连鹰隼都觉得意外,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人真买。  那小马与宝马踏云同出一胎不假,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扯谎是没用的,关键小马实在普通,而且平常总被踏云欺负,不是踢就是咬,根本不像同一个血脉,反而更像仇家。  以至于小马常年伤痕累累,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别提跑了。  鹰隼都没敢问三遍,直接一锤定音,指着云缺所在的包间吼道:  “归你了!”  那意思你敢反悔,吃不了兜着走。  云缺的报价,不仅震惊旁人,连陈归也为之惊讶起来。  陈归从新打量了一番云缺,拱手道:  “梅兄弟一掷千金,财力惊人呐。”  云缺呵呵一笑,同样拱手道:“比不得陈老哥,我就是随便玩玩,忽然想起家里有个磨,正好买个骡子回家拉磨玩。”  陈归始终稳重,此刻不由得现出惊奇之色,道:  “梅兄弟做何生意,身家竟如此雄厚。”  “唉,别提了,以前有两座矿,一金一银,放了半年没管,前阵子再一看被人给挖空了,你说倒不倒霉。”云缺唉声叹气,脸上的悲伤完全发自内心。  矿是真没了,不是胡编乱造。  陈归察言观色,看得出云缺应该没说谎,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道:  “既然矿场丢失,以后梅兄弟如何营生呢。”  “小事儿,我家没什么钱,不过我那岳父老泰山富甲天下,他家里穷得就剩下钱了,我不帮他花,他的钱都能长毛儿。”云缺道。  陈归点点头,道:“梅兄弟果然是乘龙快婿,有你这么个女婿,你那岳父大人一定……非常高兴。”  非常高兴四个字,陈归说出的语气十分委婉。  其实他想说的是,有你这个女婿,你老丈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十万两买个骡子回家拉磨,这种女婿不拉出去喂狗留着过年么。  “那是当然,我那岳父泰山就这种脾气,我不帮他花钱,他就骂我是混账,你说我能怎么办,只好满足他老人家的心愿,百善孝为先嘛。”云缺勉为其难的道。  陈归的眼皮跳了跳,干笑两声,心说我要有你这种女婿,当天就得掐死。  很快天鹰部的人又送来一个马鞭,也是镶金带银。  掏钱的时候,云缺可没有陈归那么痛快。  掏一张银票,咬一咬牙,掏一张,咬咬牙。  知道的,是在心疼钱,不知道的还以为牙疼。  好不容易拿出十万两银票,天鹰部的人在旁边等得直打哈欠。  拍卖会里人来人往,消息很快传遍天鹰部,用不了几天就得传遍草原,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肯定不是宝马踏云拍出六十万两高价,而是有个愣头青十万两买马骨,用天价买了只骡子回去。  拿着精致的马鞭,云缺垂头丧气。  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妖魂敢戏耍自己,就去北域把妖都拆了,卖石头也得把十万两的窟窿补上。  想到妖都,云缺眼前一亮。  云缺又想到一个赚钱的买卖。  妖都大战过去了十多年,当年战死的人族肯定早已被附近妖物吞噬一空,毕竟北域太大,不止妖都里有妖物,整个北域几乎遍地都是妖兽。  但大战之时被杀掉的妖族尸骨,肯定还在。  高等阶的妖兽骨头,可是好东西!  如果能全部收集,绝对是一份惊人的财富。  “陈老哥,不知懂不懂妖骨。”云缺道。  “略懂一二,有时也做妖骨妖皮之类的买卖。”陈归道。  “我有个买卖,不知陈老哥感不感兴趣。”云缺道。  “说说看,只要是赚钱的买卖,我都感兴趣。”陈归道。  “我们联手,把北域的妖骨运回来,你负责出售,咱们五五分账,你看如何。”云缺道。  “北域妖骨……”  陈归神色微变,道:“买卖倒是不错,能赚大钱,只是太过凶险,妖都附近这些年没人敢去探索,必定汇聚大量妖兽,你这份买卖,是虎口夺食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想要赚大钱,自然得冒风险,买卖之道,难道陈老哥还不清楚么。”云缺道。  “此言有理,你若敢去妖都,我可以派人协助,所有收获,五五分账。”陈归道。  “说定了!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儿,肯定要去妖都走一趟。”云缺道。  “梅兄弟年纪不大,胆量过人,难怪你那岳父泰山如此看重,果然是少年英雄。”陈归道。  “什么少年英雄,贪玩而已,总想到处去看看,况且我那媳妇又胖又丑,我要是不娶,她根本嫁不出去,要不然老岳父怎么总让我花钱呢。”云缺道。  “若能相濡以沫,美丑又何妨,我也有个闺女,与梅兄弟年纪相仿。”陈归道。  “陈老哥仪表堂堂,生的女儿肯定美若天仙。”云缺眼睛发亮的道。  “奇丑无比!”陈归忽然警惕起来,干笑道:“随她娘,这辈子未必嫁得出去。”  云缺同情的看了眼陈归。  心说我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了,估计你也有个富甲天下的老丈人。  拍卖会结束后,云缺与陈归受到鹰隼的亲自招待,两人被安排在一间装潢华丽的帐篷里,两匹马也拉了进来。  鹰隼费力的挪动着身躯,笑道:  “二位豪客光临,我这小小天鹰部蓬荜生辉啊!特意备下美酒与美人,还望二位能尽兴而归,以后可要多来捧场才行啊哈哈!”  说罢鹰隼一招手,两名草原少女翩翩而来,异域打扮,均是一等一的美人。  鹰隼很大方,送来美人给贵客享用。  正要出去的时候,鹰隼仔细看了看陈归,有些疑惑的道:  “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呢?”  “大汗好眼力,在下经常在草原跑生意,来过几次天鹰部。”陈归道。  鹰隼点点头,挪着肉山般的身躯走了出去。  酒菜满桌,云缺与陈归一点没动。  在草原人的地盘,云缺可不想被毒翻,然后人财两失。  还是谨慎些为好。  陈归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那两名草原美人却一个劲的敬酒。  陈归道:“听说天鹰部的美人歌舞双绝,二位不妨起舞一曲,一助酒兴。”  两个美人互相看了看,点头称好,在屋中翩翩起舞。  美人起舞,自然养眼,可云缺没心思多看。  心里始终想着如何脱身。  看鹰隼的举动,不像好心留人吃酒,反而更像黑吃黑的前奏。  云缺看了眼陈归。  发现对方安稳如常,毫无担忧。  “陈老哥,咱们俩接下来的这份生意,好像不太顺利啊。”  有草原人在场,云缺只能如此隐晦的说话,接下来的生意,指的是接下来的处境。  “事在人为,只要肯吃苦,没有办不成的买卖。”陈归微笑道。  “那卖家肯定不太听话,陈老哥莫非有办法。”云缺道。  卖家,指的是宝马踏云。  “山人自有妙计。”陈归信心十足的道。  云缺无可奈何,看着美人起舞,脸上一筹莫展。  人家有宝马,至少能骑着马跑,自己这边别说骑着跑了,估计得扛着马跑。  歌舞声中,后窗忽然跃进一人。  是个女子,面罩轻纱,身姿婀娜。  女子站定在陈归面前,道:  “外边十面埋伏,还有闲情雅致吃酒赏舞,你可真是个男人。”  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带着一股酸意。  云缺一听立刻分辨出来。  这道声音,是刚才拍卖会对面包间里加五万的那位。  陈归哈哈一笑,忽然一把将女子揽在怀中,轻纱落地,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孔,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美貌中带着一种狂野的气质。  “你做什么!”女子惊呼道。  “你害我多出十万两银子,这笔账岂能不算。”陈归说得不客气,但目光温柔。  “莫非我连十万银子都不值吗。”女子仰着头,傲气道。  “红颜无价。”陈归笑道。  “你们男人只会油嘴滑舌!”女子嗔怒道,也不挣扎,依偎在陈归怀里。  这女人云缺不认得,不过看模样觉得并不陌生,好像有点眼熟。  云缺仔细想了想,确实没见过。  怎么会眼熟呢?  陈归指了指两个起舞的草原美人,对云缺道:  “她们归你了。”  云缺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有宝马又有红颜,我除了骡子还得对付两个心机叵测的草原女人。  “小弟身体虚弱,吃不消啊。”云缺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陈归哈哈一笑,道:“此地嘈杂,陈某要与红颜去幽静之地一诉衷肠,梅兄弟,我们就此别过!”  见对方要走,云缺急忙道:  “不如咱们三个一起走,一起诉衷肠,人多热闹,陈老哥的宝马肯定载得动。”  陈归听得愣怔一下。  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只能两个人,哪有三个人一起的!  陈归怀里的女子扑哧笑出声来,道:  “你这个小老弟,倒是有趣。”  陈归无奈一笑,伸手朝着云缺道:  “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你一声老哥岂能白叫,外套拿来。”  云缺立刻将外套甩下扔给对方。  陈归将云缺的外套披在怀中的女子身上,对云缺道:  “我先走一步,引走天鹰部的人,能不能逃出生天,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陈归抱着女子纵身跃上宝马踏云,一声低喝,马儿如同能听懂人言般唏律律扬起前蹄。  那女子十分配合,将外套裹在身上,笑着朝云缺摆手告别。  陈归此举,是在替云缺解围。  他带着女子逃走,天鹰部的人会误以为是他与云缺一起逃了,只要大队人马被引走,云缺的处境变得相对安全很多。  云缺自然很感激,抱拳道:  “陈老哥一帆风顺!”  白马直接冲出帐篷,随后外面喊杀声四起。  陈归逃走的同时,屋里的两名草原舞姬来不及阻拦,只能冲向云缺,手里各自抓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图穷匕见。  刚才还在起舞,现在直接动武。  云缺早有准备,一拳一脚将两人放倒在地,随后开摸。  不是摸人,而是摸钱。  “抱歉啊二位,打个劫,只劫财不劫色。”  云缺的手脚绝对麻利,两下将二人身上的银票夺走,不多,几百两而已。  麻雀也是肉啊。  刚花出去十万两,现在云缺觉得自己又成了穷光蛋,能赚点,就少赔点。  随后云缺扛起小马,跃出后窗,逃之夭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6章 只劫财不劫色_286 云缺愣了一下。  看了看台下那匹半死不活的骡子,心里一阵疑惑。  有外人在,云缺不好多问,月魁只说买它两个字,再无声息。  这下云缺为难了。  十万两可不是小钱儿,云缺身上满打满算只有十四万两。  金矿一车都没运回去,一朝暴富的美梦早随着山岳力士的坍塌而破碎。  让自己拿出几乎全部身家买一只破马,云缺可舍不得。  可不买的话,容易错过一次难得的契机。  月魁有着古老的妖族血脉,它肯定看出那匹小马有着非同寻常的地方,所以才会突然提醒。  云缺紧紧皱眉,生怕妖魂戏耍自己,这是没准的事儿。  大厅里没人加价。  小马的状态和气息,大家有目共睹,总不能凭着与宝马同出一胎,就花十万两买个名号。  名号那东西又没用。  犹豫了良久,眼看着鹰隼命人将小马拉走,云缺一咬牙,大吼一声:  “十万两,我要了!”  搏一搏,骡子变宝马。  云缺决定相信妖魂一次。  大厅里再次议论声四起,谈论最多的是败家俩字,连鹰隼都觉得意外,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人真买。  那小马与宝马踏云同出一胎不假,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扯谎是没用的,关键小马实在普通,而且平常总被踏云欺负,不是踢就是咬,根本不像同一个血脉,反而更像仇家。  以至于小马常年伤痕累累,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别提跑了。  鹰隼都没敢问三遍,直接一锤定音,指着云缺所在的包间吼道:  “归你了!”  那意思你敢反悔,吃不了兜着走。  云缺的报价,不仅震惊旁人,连陈归也为之惊讶起来。  陈归从新打量了一番云缺,拱手道:  “梅兄弟一掷千金,财力惊人呐。”  云缺呵呵一笑,同样拱手道:“比不得陈老哥,我就是随便玩玩,忽然想起家里有个磨,正好买个骡子回家拉磨玩。”  陈归始终稳重,此刻不由得现出惊奇之色,道:  “梅兄弟做何生意,身家竟如此雄厚。”  “唉,别提了,以前有两座矿,一金一银,放了半年没管,前阵子再一看被人给挖空了,你说倒不倒霉。”云缺唉声叹气,脸上的悲伤完全发自内心。  矿是真没了,不是胡编乱造。  陈归察言观色,看得出云缺应该没说谎,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道:  “既然矿场丢失,以后梅兄弟如何营生呢。”  “小事儿,我家没什么钱,不过我那岳父老泰山富甲天下,他家里穷得就剩下钱了,我不帮他花,他的钱都能长毛儿。”云缺道。  陈归点点头,道:“梅兄弟果然是乘龙快婿,有你这么个女婿,你那岳父大人一定……非常高兴。”  非常高兴四个字,陈归说出的语气十分委婉。  其实他想说的是,有你这个女婿,你老丈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十万两买个骡子回家拉磨,这种女婿不拉出去喂狗留着过年么。  “那是当然,我那岳父泰山就这种脾气,我不帮他花钱,他就骂我是混账,你说我能怎么办,只好满足他老人家的心愿,百善孝为先嘛。”云缺勉为其难的道。  陈归的眼皮跳了跳,干笑两声,心说我要有你这种女婿,当天就得掐死。  很快天鹰部的人又送来一个马鞭,也是镶金带银。  掏钱的时候,云缺可没有陈归那么痛快。  掏一张银票,咬一咬牙,掏一张,咬咬牙。  知道的,是在心疼钱,不知道的还以为牙疼。  好不容易拿出十万两银票,天鹰部的人在旁边等得直打哈欠。  拍卖会里人来人往,消息很快传遍天鹰部,用不了几天就得传遍草原,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肯定不是宝马踏云拍出六十万两高价,而是有个愣头青十万两买马骨,用天价买了只骡子回去。  拿着精致的马鞭,云缺垂头丧气。  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妖魂敢戏耍自己,就去北域把妖都拆了,卖石头也得把十万两的窟窿补上。  想到妖都,云缺眼前一亮。  云缺又想到一个赚钱的买卖。  妖都大战过去了十多年,当年战死的人族肯定早已被附近妖物吞噬一空,毕竟北域太大,不止妖都里有妖物,整个北域几乎遍地都是妖兽。  但大战之时被杀掉的妖族尸骨,肯定还在。  高等阶的妖兽骨头,可是好东西!  如果能全部收集,绝对是一份惊人的财富。  “陈老哥,不知懂不懂妖骨。”云缺道。  “略懂一二,有时也做妖骨妖皮之类的买卖。”陈归道。  “我有个买卖,不知陈老哥感不感兴趣。”云缺道。  “说说看,只要是赚钱的买卖,我都感兴趣。”陈归道。  “我们联手,把北域的妖骨运回来,你负责出售,咱们五五分账,你看如何。”云缺道。  “北域妖骨……”  陈归神色微变,道:“买卖倒是不错,能赚大钱,只是太过凶险,妖都附近这些年没人敢去探索,必定汇聚大量妖兽,你这份买卖,是虎口夺食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想要赚大钱,自然得冒风险,买卖之道,难道陈老哥还不清楚么。”云缺道。  “此言有理,你若敢去妖都,我可以派人协助,所有收获,五五分账。”陈归道。  “说定了!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儿,肯定要去妖都走一趟。”云缺道。  “梅兄弟年纪不大,胆量过人,难怪你那岳父泰山如此看重,果然是少年英雄。”陈归道。  “什么少年英雄,贪玩而已,总想到处去看看,况且我那媳妇又胖又丑,我要是不娶,她根本嫁不出去,要不然老岳父怎么总让我花钱呢。”云缺道。  “若能相濡以沫,美丑又何妨,我也有个闺女,与梅兄弟年纪相仿。”陈归道。  “陈老哥仪表堂堂,生的女儿肯定美若天仙。”云缺眼睛发亮的道。  “奇丑无比!”陈归忽然警惕起来,干笑道:“随她娘,这辈子未必嫁得出去。”  云缺同情的看了眼陈归。  心说我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了,估计你也有个富甲天下的老丈人。  拍卖会结束后,云缺与陈归受到鹰隼的亲自招待,两人被安排在一间装潢华丽的帐篷里,两匹马也拉了进来。  鹰隼费力的挪动着身躯,笑道:  “二位豪客光临,我这小小天鹰部蓬荜生辉啊!特意备下美酒与美人,还望二位能尽兴而归,以后可要多来捧场才行啊哈哈!”  说罢鹰隼一招手,两名草原少女翩翩而来,异域打扮,均是一等一的美人。  鹰隼很大方,送来美人给贵客享用。  正要出去的时候,鹰隼仔细看了看陈归,有些疑惑的道:  “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呢?”  “大汗好眼力,在下经常在草原跑生意,来过几次天鹰部。”陈归道。  鹰隼点点头,挪着肉山般的身躯走了出去。  酒菜满桌,云缺与陈归一点没动。  在草原人的地盘,云缺可不想被毒翻,然后人财两失。  还是谨慎些为好。  陈归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那两名草原美人却一个劲的敬酒。  陈归道:“听说天鹰部的美人歌舞双绝,二位不妨起舞一曲,一助酒兴。”  两个美人互相看了看,点头称好,在屋中翩翩起舞。  美人起舞,自然养眼,可云缺没心思多看。  心里始终想着如何脱身。  看鹰隼的举动,不像好心留人吃酒,反而更像黑吃黑的前奏。  云缺看了眼陈归。  发现对方安稳如常,毫无担忧。  “陈老哥,咱们俩接下来的这份生意,好像不太顺利啊。”  有草原人在场,云缺只能如此隐晦的说话,接下来的生意,指的是接下来的处境。  “事在人为,只要肯吃苦,没有办不成的买卖。”陈归微笑道。  “那卖家肯定不太听话,陈老哥莫非有办法。”云缺道。  卖家,指的是宝马踏云。  “山人自有妙计。”陈归信心十足的道。  云缺无可奈何,看着美人起舞,脸上一筹莫展。  人家有宝马,至少能骑着马跑,自己这边别说骑着跑了,估计得扛着马跑。  歌舞声中,后窗忽然跃进一人。  是个女子,面罩轻纱,身姿婀娜。  女子站定在陈归面前,道:  “外边十面埋伏,还有闲情雅致吃酒赏舞,你可真是个男人。”  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带着一股酸意。  云缺一听立刻分辨出来。  这道声音,是刚才拍卖会对面包间里加五万的那位。  陈归哈哈一笑,忽然一把将女子揽在怀中,轻纱落地,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孔,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美貌中带着一种狂野的气质。  “你做什么!”女子惊呼道。  “你害我多出十万两银子,这笔账岂能不算。”陈归说得不客气,但目光温柔。  “莫非我连十万银子都不值吗。”女子仰着头,傲气道。  “红颜无价。”陈归笑道。  “你们男人只会油嘴滑舌!”女子嗔怒道,也不挣扎,依偎在陈归怀里。  这女人云缺不认得,不过看模样觉得并不陌生,好像有点眼熟。  云缺仔细想了想,确实没见过。  怎么会眼熟呢?  陈归指了指两个起舞的草原美人,对云缺道:  “她们归你了。”  云缺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有宝马又有红颜,我除了骡子还得对付两个心机叵测的草原女人。  “小弟身体虚弱,吃不消啊。”云缺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陈归哈哈一笑,道:“此地嘈杂,陈某要与红颜去幽静之地一诉衷肠,梅兄弟,我们就此别过!”  见对方要走,云缺急忙道:  “不如咱们三个一起走,一起诉衷肠,人多热闹,陈老哥的宝马肯定载得动。”  陈归听得愣怔一下。  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只能两个人,哪有三个人一起的!  陈归怀里的女子扑哧笑出声来,道:  “你这个小老弟,倒是有趣。”  陈归无奈一笑,伸手朝着云缺道:  “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你一声老哥岂能白叫,外套拿来。”  云缺立刻将外套甩下扔给对方。  陈归将云缺的外套披在怀中的女子身上,对云缺道:  “我先走一步,引走天鹰部的人,能不能逃出生天,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陈归抱着女子纵身跃上宝马踏云,一声低喝,马儿如同能听懂人言般唏律律扬起前蹄。  那女子十分配合,将外套裹在身上,笑着朝云缺摆手告别。  陈归此举,是在替云缺解围。  他带着女子逃走,天鹰部的人会误以为是他与云缺一起逃了,只要大队人马被引走,云缺的处境变得相对安全很多。  云缺自然很感激,抱拳道:  “陈老哥一帆风顺!”  白马直接冲出帐篷,随后外面喊杀声四起。  陈归逃走的同时,屋里的两名草原舞姬来不及阻拦,只能冲向云缺,手里各自抓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图穷匕见。  刚才还在起舞,现在直接动武。  云缺早有准备,一拳一脚将两人放倒在地,随后开摸。  不是摸人,而是摸钱。  “抱歉啊二位,打个劫,只劫财不劫色。”  云缺的手脚绝对麻利,两下将二人身上的银票夺走,不多,几百两而已。  麻雀也是肉啊。  刚花出去十万两,现在云缺觉得自己又成了穷光蛋,能赚点,就少赔点。  随后云缺扛起小马,跃出后窗,逃之夭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7章 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有陈归在前面吸引天鹰部的人,云缺从后窗走得十分顺利。  很快溜出天鹰部。  云缺健步如飞,扛着小破马一溜烟消失在草原深处。  狂奔的时候,云缺听到天鹰部里响起刺耳的呼哨声。  显然是鹰隼在呼唤宝马踏云。  呼哨声接连不断,从最开始的悠长,到后来的急促,最后呼哨声都带着沙哑的音调。  从声音即可判断,鹰隼正在恼羞成怒。  踏云马,他叫不回来了。  云缺对那个陈归有点敬佩,此人在御马之道确实有过人之处。  呼哨声虽然响彻天地,云缺一点不在乎。  扛着的小破马跟头死驴一样,动都不动,别说回去了,估计让它跑两步都难。  一口气跑出十多里,云缺停下脚步。  把小破马放下来,看着它半死不活的模样,云缺有点后悔。  十万两啊!  差不多全部家底儿!  就买了这玩意。  骑都不能骑,还得扛着跑,我图个啥呢?  云缺坐在地上开始盘算。  不行,十万两一定得弄回来。  要不然容易睡不着觉。  天鹰部这场拍卖会,明摆着是一次黑店,买家出钱买马,最后被黑吃黑,人财两空。  这种买卖,天鹰部肯定没少干。  但拍卖会还有那么多人,说明在草原上,黑吃黑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那就方便了。  还去什么北域拉妖骨,现成的富贵就在眼前。  “天鹰部,等着吧,我早晚把你们整个部落搬空!”  云缺咬牙切齿的发下宏愿。  云缺自言自语的时候,小马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又重新闭上,趴在一旁装死。  云缺试了各种手段,又踢又拽,小破马就是不动弹。  没办法,云缺喊道:  “月魁姐!这匹马到底有什么神异之处,值十万两银子?”  很快耳畔传来妖魂似笑非笑的声音:  “我哪儿知道,你买的马,又不是我买的。”  云缺错愕了一下,怒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让我花十万银子买马!”  妖魂得意的道:“我看它顺眼,反正不花我的钱。”  云缺咬牙切齿怒不可赦,几乎要抓狂,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声音温和的道:  “姐呀,你家祖坟在哪呢。”  “明知故问,当然在北域妖都喽,有种你去挖呀,哈哈哈哈!”妖魂开心的笑道。  “戏耍我,你有什么好处!”云缺怒道。  “识海里太无聊,姐姐就喜欢看你抓狂的模样,有趣极了哈哈!”妖魂笑道。  “我那是一点点赚下来的辛苦钱!将来留着讨媳妇的!”云缺懊恼道。  “骗鬼呢,你那些钱都是连坑带骗弄来的,坑一次皇帝一万两,别以为我不知道。”妖魂道。  “皇帝无德,人人得以坑之!”云缺义正言辞的道。  与妖魂说话的时候,云缺发现旁边的小破马始终竖着耳朵。  啪!  云缺一巴掌把马耳朵拍倒,小马哼唧了两声,还是装死。  “好歹大价钱买的,没用也扛回去,天天拉磨。”云缺道。  “别看它又瘦又丑,比那匹踏云好得多。”妖魂的声音传来。  “哪里好?比踏云肉质好么?回去我尝尝。”云缺气呼呼的道。  “你看看它身上的伤痕。”妖魂道。  云缺仔细看了看,缓缓锁起眉峰。  小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其他马匹踢咬过多次,而且伤痕的深浅截然不同,有些伤痕已经存在了很久,像是从胎里带来的一样。”  “莫非在马肚子里的时候,这破马就被踏云欺负?”云缺狐疑的道。  “同胎之争,古老妖物才能拥有的传承,真正的强大妖兽,尚未出生,便开始争夺养分,甚至会扼杀同胎的其他兄弟姐妹。”妖魂道。  “如此一来,只能说明踏云是宝马。”云缺看了眼小马,道:“这破马爹不疼娘不爱,养分不足,先天不全,残废一个,更不值钱了。”  “不一定,它与踏云差距极大,无论体魄还是力量,都远远不及,它却能在踏云的掠夺挤压下顺利出生,可见必定有特殊之处,尤其出生后它还被踏云一直欺负,你不觉得这种事有些奇怪吗,难道天鹰部,会没有足够的草料。”妖魂道。  云缺沉吟道:  “同为一胎,却要相残,是有点奇怪,可能踏云看它不顺眼。”  妖魂呵呵一笑,道:  “难道就不能是嫉妒。”  云缺狐疑道:“踏云会嫉妒这匹破马?”  小马浑身杂毛,骡子一样,以踏云那种宝马,应该半只眼都看不上才对,就像皇族太子,看不上街边乞丐。  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  “让它跑起来,试试便知。”妖魂道。  云缺挽起袖子,把小马硬生生给拽起来,让其四蹄着地。  “给你个机会,如果跑得快,可以不拉磨。”  云缺说着翻身上马,用脚一扣马肚子。  小破马颤颤巍巍,往前挪步。  别说奔跑,行进的速度还没云缺正常步行快。  云缺叹了口气,就不该对这种破马抱有幻想。  “月魁姐,晚上咱俩吃饺子,驴肉馅的。”  妖魂好奇的声音传来:“驴在何处?”  “我骑的不就是驴吗!比驴都慢,要它何用!晚上包饺子吃!”云缺怒道。  还别说,一提驴肉饺子,小马立刻加快速度。  这下跑得比驴快了。  云缺面带狐疑的看着小破马,怎么这家伙好像能听懂人言似的?  为了测试小马真正的速度,云缺把马鞭拿了出来,一顿猛抽。  抽两下,小马快跑一段距离,不抽了就减慢速度。  一抽就快,不抽就慢。  “我知道这马是什么品种了。”云缺叹了口气,道:“贱马!”  别的马只要吃疼,肯定狂奔。  这匹破马倒好,不打不走,不是贱马是什么。  妖魂出主意道:  “找些诱饵,比如丹药之类的东西,悬在马头,看它肯不肯跑。”  “我试试。”  云缺翻了翻兜。  养元丹一粒也没有,上次一口气都被妖魂给吞了,金沙草原本还有些,都被放在斩妖司留着泡澡用。  现在云缺身上只剩下两粒养颜丹。  为了测试小马的速度,云缺拿出一粒养颜丹,用细绳掉在马鞭上,伸到小破马头顶前方。  “闻闻,正宗的养颜丹,三万两一粒,想吃就快跑。”  云缺说完,忽然觉得身体往前一倾,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发黑。  晃了晃头,云缺仔细感觉一下,一切正常。  怎么回事?  云缺还以为是神魂受创的后遗症,可往前一看,立刻瞪起眼睛。  马鞭上,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根细绳在前后晃荡,其上的养颜丹踪迹皆无!  “丹呢?”  云缺拿过马鞭仔细看了看,细绳是被扯断的。  再看了看小破马,正嚼着什么东西。  养颜丹被马吃了!  小马吃灵丹,云缺并不意外,毕竟丹药的气息对牛马之类也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让云缺震惊的是,小破马什么时候吃掉的灵丹!  马鞭三尺始终拿在手里,这么近的距离,云缺居然毫无察觉。  这一点,实在惊人。  跳下马,云缺来到正面,抬手掐住马嘴,道:  “吐出来,否则我吃了你!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云缺的道理向来简单。  马吃了丹,我再吃了马,相当于丹药最后还是进了我肚子,至少不陪。  小破马两眼无光,张开大嘴,那意思好像在让云缺看,丹药早没了。  小马的模样可怜兮兮,好像在卖惨。  云缺愈发疑惑起来。  这匹马,难道如此通灵?  为了测出小马的根底,云缺一咬牙把最后一粒养颜丹拿出来。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将马鞭和妖刀绑在一起,加长了距离,灵丹悬着的地方距离马头一丈远。  任凭细线如何晃动,只要云缺还在马背上,小破马就肯定吃不到灵丹。  准备好一切,云缺开始了第二次试验。  丹药刚伸到马头,云缺的耳边忽然炸起风声!  风啸的强烈程度好似陷入飓风当中一样,两侧的草地犹如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往后抽走。  并非草地在动,而是小马在飞奔,风驰电掣!  要不是云缺有足够的修为,从小马开始狂奔那一刻就被甩下来了。  云缺大为惊讶。  这种速度比飞行法器快得多,绝不亚于宝马踏云!  原来自己捡到宝了!  陈归用六十万两白银买到的踏云,云缺只花费十万两,简直赚大了!  高兴不到片刻,云缺就惊呼起来。  小马由于吃不到灵丹,一个劲狂奔,只看丹药不看路,冲向一座小山。  其实不算山,就是块大岩石而已,有两丈高。  小马发疯似的冲向岩石。  云缺发现岩石的时候,已经晚了,由于小马的速度太快,刚刚看到,立刻抵达近前。  云缺根本来不及收回灵丹,小马一头撞了上去。  云缺一闭眼,浑身气机运转。  如此速度的撞击,不动用气机连云缺也受不了。  可随后云缺更加奇怪起来。  没有丝毫撞击的力道出现!  再一睁眼,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回头看去,刚才那块巨石早已远远甩在身后。  这是马么,穿山甲吧!  云缺立刻抬起马鞭,收起丹药。  没了灵丹,小马停了下来,累得吭哧吭哧直喘。  云缺下马后,神色凝重起来。  刚才那块巨石,绝不是跳过去的,而是穿过去的!  云缺现在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匹瘦小枯干的小破马,不仅快如闪电,还有着一种奇异的能力。  空间挪移! 第268章 儒圣弑佛 跨越虚空,修行者可以做到。  李玄驹的传送法阵,就有如此效果。  但需要提前施法才行。  而小马居然有着轻易即可动用的传送天赋!  这下云缺惊喜不已。  这不是捡到宝了,这是捡了个宝藏啊!  云缺对李玄驹的传送法阵羡慕已久,要是能随意传送的话,皇室宝库还不是形同虚设。  以后没钱了就去皇室宝库里转一圈,皇族不倒我不倒啊。  除了皇室宝库,云缺还能想到很多地方能利用到传送能力。  比如说天鹰部的银库,狗大户家里藏宝贝的地窖,守卫森严的各处禁地,男人止步的女澡堂……  想了想不对,女澡堂就别骑马去了,容易穿帮。  拍了拍小马,云缺笑呵呵的道:  “不错,跑得挺快,以后你跟我混了,本侯爷保证你吃饱喝足!”  小马眨了眨眼睛,亲昵的用头拱了拱云缺,很是乖巧。  难怪它跟云缺亲近,长这么大别说灵丹,草料都没吃饱过,总被欺负。  这次有人喂它灵丹,自然觉得云缺是个好主人。  只不过小马认为吃饱,是吃饱灵丹灵草,而云缺说的吃饱,单纯就是吃草……  灵丹我都不够吃,岂能给马?  没让你拉磨就烧高香吧。  “给你起个名儿,花花和绿绿你选一个。”  云缺抓起一把草,又拔了朵野花,分别放在手里让小马选。  名字吗,云缺觉得随便起一个就是了,简单好记即可。  结果小马根本不看花草,仰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  “还挺挑剔的,这样吧,给你起个霸气点的名字。”  云缺略一思索,道:“以后你就叫大汗!”  这名绝对霸气,在蛮人面前云缺一喊大汗,结果出来匹骡子似的丑马,不知多少蛮人会发疯。  小马这次很满意,上下点头。  云缺目光狐疑的盯着小马,道:  “你能听懂人言?”  小马慌忙的左右摆头,示意听不懂。  云缺这下彻底断定这匹马能听得懂人话,不由得啧啧称奇。  踏云虽然神俊,可未必能听懂人言,在妖兽当中,七阶都罕有能听懂人言的,像萍山君那种其实极其罕见,一般都要很高的等阶才有机会神智大开。  重新上马,云缺心情大好,骑着小马在草原上狂奔。  风驰电掣般的感觉,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  云缺大致估计了一下,小马全力奔跑的速度,不亚于凌妙清御剑飞行!  如此速度,实在惊人。  但有个缺点。  小马的耐力不行,跑一段时间就累得气喘吁吁,需要休息好一阵子。  虽然有点遗憾,云缺不以为意。  小马真正的价值,是它堪比传送阵那种跨越虚空的能力,如果速度还能一直保持,那就是真正的神驹了。  人无完人,马无完马。  至少十万两银子花得绝对值了!  天色渐晚,云缺发现一个问题。  迷路了。  别说黑铁城,连天鹰部都不知离着多远。  看了看天象,云缺准备一直往北走。  只要方向不错,肯定能走回黑铁城。  可是小马走不动了,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跑两步就睡,没出息。”  云缺嘀咕了一句,开始寻找宿营地。  马既然能跑了,总不能自己再扛回去。  在草原上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不知陈归去何处与红颜幽会,还是人家有福气啊,有美人陪伴,我只能陪马。”  云缺自语着时候,忽然脚步一顿。  “想起来了!陈归那个红颜,好像与小镇上的少年长得有点像,莫非是母子?”  云缺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小镇少年与陈归的红颜,越发觉得相似,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即便不是母子也是亲戚。  “这么说,我赢的麒麟镯,是陈归的了。”  反正陈归有钱,肯定不在乎一个镯子,云缺不在多想。  小马很快睡着,鼾声如雷,跟萍山君有得一拼。  正准备找个背风的地方睡一觉,云缺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废墟,好像以前是个寺庙。  草原里,怎么会有庙?  带着一份疑惑,云缺走进废墟。  这里地势凹陷,类似一处盆地,残石遍地。  从石块被风化的程度来看,年代已经十分悠久。  有些残破的石块被风化得遍布孔洞,夜风吹来,发出唔唔轻响,犹如鬼神在低语。  废墟中心,立着一座佛像。  尽管遍地的碎石尽数被风化,这尊佛像却依旧完好无损,不知是光照太久的缘故还是年岁太长,佛像呈现的颜色是黑的。  古怪的是,只有身躯,没有头颅。  一尊无头佛像!  来到近前,云缺觉得浑身不大舒服,有一种阴冷之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缺环顾四周。  从废墟的规模来看,这座庙曾经十分宏伟,占地极大,不知因何毁成如此模样。  草原人,应该是不信佛的。  草原人有自己的天神作为信仰,佛门寺庙出现在草原,这一点不太正常。  “除非,这座庙,比草原还要悠久……”  云缺暗暗思索着,想不通庙宇的由来。  沙沙沙……  一种轻微的响动在云缺脚下出现。  尽管有夜风呼啸,云缺依然能分辨出脚下的细微响动,眸光瞬间一冷。  下一刻,云缺脚下炸起风旋,整个人向后飞退。  同一时间,一团沙硕在云缺之前站立的地方升腾而起,流转间凝聚成一个两丈多高的沙石巨人,挥动巨拳攻向云缺。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云缺大为意外。  落地之际,妖刀出鞘!  这座庙有些诡异,云缺加了份小心,直接动用妖力。  刚一交手,云缺就知道自己判断得没错。  面前的沙石巨人战力不弱,堪比六品武夫,不动用妖力的情况下,很容易吃亏。  云缺的眼眸随之转为殷红,一边交战,一边寻找着沙石巨人的弱点。  很快,云缺狐疑起来。  沙石巨人确实不弱,但云缺总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在动用了断刀式之后,沙石巨人被拦腰切断,落地后变成一团狂沙,继续涌向云缺。  这一下,云缺更熟悉了。  这团沙子,云缺曾经砍过一次,就在藏石镇地底的矿洞里。  是那面诡异的石壁!  云缺加快刀法,一顿猛砍,将沙团切得七零八落。  沙子落地后,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四周没有石壁的踪迹,云缺盯着脚下,用力斩出一道刀气。  刀气犹如狂风,吹开地面的土层。  果然,在土层之下,是一面平摊于地面的玉石壁!  材质和气息与藏石镇矿洞里消失的玉石壁一模一样。  “居然跑这么远!”  云缺很是吃惊。  从藏石镇到草原,距离十分遥远,一面石壁竟然能自行挪移出如此距离,实在让人震惊。  然而看清了石壁上的画面之后,云缺再次疑惑起来。  画不对!  藏石镇矿洞里的玉石壁,画中有五个人,是儒圣,佛陀,道尊,巫神,合力战一名妖武者的画面。  如今的石壁上,只有两位人物。  其中之一是儒圣,独自悬于半空,一手持书卷,一手下压。  画中的地面上,盘坐着无头的佛陀!  看清壁画展现的内容后,云缺惊讶不已。  如果壁画上的画面,曾经发生过,那么岂不是说,儒圣弑佛!  学宫里有佛门,儒家与佛家也没有深仇大恨,云缺大为不解,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内情。  若是儒圣与佛陀之间当真有那么大仇怨,学宫里就该禁止佛门一派才对。  更让云缺震撼的是,儒生居然有如此能力,连佛陀都能杀!  震惊之余,云缺盯住玉石壁。  不管石壁上呈现的画面是否是远古隐秘,云缺其实不感兴趣,还不如切一块玉石壁来得实在。  究竟是藏石镇的石壁逃到了草原,还是有两座石壁?  既然弄不清,云缺不再多想,开始用妖刀对着玉石壁比量。  “这次说什么也得切一块下来!”  云缺话音刚落,忽然沙暴大起,狂风大作,昏天黑地。  等沙暴渐渐停息,云缺再看地面,玉石壁已经踪迹不见。  这下云缺能完全确定。  这里的石壁,就是藏石镇矿洞里的那个!  可惜,又被它逃了。  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丝毫线索,云缺随即远离废墟。  那无头佛像有一种阴沉的气息,云缺不想久留。  在草原休息一晚,天亮后,云缺骑着小马一路北行,终于回到黑铁城。  今天的黑铁城,热闹非凡。  长街上张灯结彩。  云缺还以为这边过什么节日,问了问路人才得知,原来今天是阜南王大寿。  黑铁城的主人过寿,自然满城喜庆。  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王府,寿礼堆积如山。  云缺也准备了贺礼,就是那个麒麟镯。  小马太特殊,云缺可舍不得送人。  进了王府,一时没找到牧青瑶,府里可谓人山人海。  不仅城里的豪门士绅,军中的将领来得更多,到处是吆五喝六的大嗓门,整个王府变成了菜市场。  云缺先把小马牵到马厩,叮嘱王府的下人好生喂养,随后去找牧青瑶。  今天肯定能见到阜南王,云缺特意换了套新衣服,收拾得干净利落,长发束在脑后,一袭锦衣,看起来犹如世家公子。  自从神魂受创昏厥以来,云缺的头发开始疯长,本来被国师剃的光头,三天后醒来,头发足有二尺长。  幸好醒来后,头发的生长速度变回正常,否则长太快也是一份烦恼。  对着镜子端详一番,云缺有模有样的躬身一礼,道:  “小生云缺,见过岳父泰山。”  镜子里的少年,仪表堂堂,彬彬有礼,气度不凡,云缺信心十足,肯定能给阜南王留下个好印象。  王府里摆满了桌椅,前院后院全都是。  云缺找了半晌,没看到牧青瑶,倒是见到一位熟人。  “陈老哥!”  云缺走上前去打招呼,对方正是陈归。  “梅兄弟?你怎么在这。”陈归有些意外的道。  “与陈老哥一样,来给阜南王贺寿,黑铁城有我点小买卖,阜南王这棵大树可得抱紧喽。”云缺笑道。  “眼光不错,梅兄弟以后的商贾之道,想来会一帆风顺。”陈归哈哈一笑,道:“昨日脱身,可有意外?”  “一切顺利,多亏了陈老哥帮忙,过几日我请老哥喝一顿。”云缺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道:“老哥昨晚想必快活得很吧。”  “呵呵,春宵一夜值千金,久别红颜,再度相逢,自是一桩人间美事。”陈归也压低了声音。  “还是陈老哥有品位,那么美的草原女子,万里挑一啊。”云缺道。  “梅兄弟一表人才,将来自是不缺红颜。”陈归笑道。  “确实不缺,我也有红颜,不瞒老哥,我那红颜就是这王府的人。”云缺道。  “是么,到底是谁。”陈归好奇道。  “阜南王的千金,灵芸郡主。”云缺得意的道。  你有红颜,我也有,而且比你的女人还要美,地位还要高。  男人嘛,闲谈之际,免不得拿出各自的女人来攀比一番。  听闻此言,陈归的目光变了变,道:  “没看出来,梅兄弟居然有如此能耐,不会是吹牛皮吧,我听说那灵芸郡主眼光极高,凡夫俗子可入不得眼。”  “这有什么可吹嘘的,过阵子等我们大婚,肯定请陈老哥来喝喜酒!”云缺笑道。  “都要谈婚论嫁了?”陈归吃惊道。  “那是当然,我们相识已久,看也看过,摸也摸过,睡也睡过,就等着成亲呢。”云缺得意的道。  这时牧青瑶在远处看到云缺,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云缺正要给小郡主介绍一番新认识的陈归,不料牧青瑶没理云缺,一下搂住陈归的胳膊,很是亲昵。  云缺看愣了。  “他是……”云缺指向陈归。  牧青瑶笑容满面的介绍道:“这是我父王!”  云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对面化名陈归的阜南王。  只见这位黑铁城的主人,此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皮在哐哐直跳。 第269章 你风流到哪一步了 天祈城,皇宫。  殷子受面沉似水,气色极差。  他本打算用灵芸郡主换取邵武国退兵,结果牧青瑶人没了,两位传旨的指挥使在司天监等到天黑也没见到郡主。  后来带回个消息,是司天监的阎罗所说,灵芸郡主突然想起一处险地有灵花的线索,不告而别去寻找灵花,离开了皇城。  圣旨不接,反而去找灵花,殷子受再如何愚钝也知道人家逃了。  “反了!他们牧家这是要反了!”  殷子受气得须发皆张,眼珠带着血丝。  之前三次圣旨发去黑铁城,让阜南王调兵回援,结果人家稳如泰山,就是不动,这次灵芸郡主又逃走,殷子受对牧家的恨意已经忍无可忍。  老太监无舌在旁边道:  “陛下,阜南王此举用意颇深,灵芸郡主若不在皇城,阜南王将再无忌惮,黑铁城八十万边军只听牧晨一人调遣,如此下去,皇位怕是不保啊……”  殷子受听罢只觉得浑身一冷,目光愈发阴森起来。  比起邵武国,殷子受更忌惮的,是阜南王手里的八十万边军。  如今禁军伤亡惨重,从其他城镇召集来的守军虽然有不少,但是乱糟糟一片,短时间内很难形成真正的战力。  现在的大晋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阜南王趁机造反,殷子受根本无力抵挡。  殷子受沉声道:“你说,该怎么办。”  无舌道:  “邵武国那边其实好对付,大不了把那三百里土地让给他们即可,牧晨才是真正的威胁,他敢抗旨不尊,又手握重兵,这种人留不得,必须尽快铲除才行。”  “牧晨的确该死!”  殷子受恨声道:“朕恨不得将他抄家灭门!怎奈朕手里兵将太少,若派遣白厌去讨伐,皇城空虚不说,未必攻得下黑铁城,仅剩的禁军一旦全灭,局面岂不更加危险。”  无舌道:  “要杀,也只能杀牧晨一人,边军动不得,毕竟那都是大晋的边军,是陛下的军队。”  殷子受愁眉不展,愤恨道:  “黑铁城铜墙铁壁,牧晨守城不出的话,谁能杀得了他!”  无舌献计道: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陛下别忘了,国师还可出手一次。”  殷子受眼前一亮,可随后犹豫了起来。  国师承诺的三次出手,只剩下最后一次。  殷子受本打算将国师的最后一次出手,利用到最关键的时刻,比如保命之时。  见皇帝犹豫不决,无舌道:  “陛下,阜南王已成大患,不得不除啊,只要陛下将那八十万边军抓在手里,大晋才能安稳无忧。”  殷子受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皇帝独自去了缥缈阁。  在阁楼前,殷子受再次犹豫起来。  殷子受想起第一次见到牧晨的情景。  那是一场雪天。  殷子受当时正在招揽家将,附近村镇的年轻人均可前来试试身手,如果被看中,将得到丰厚的酬劳。  天很冷,牧晨却穿得十分单薄,站在风雪中巍然不动,不像其他人那般搓手跺脚。  殷子受一眼便看出牧晨与旁人不同,最后比试的结果也验证了他的眼光,叫做牧晨的年轻人,身手极好,为人稳重,又饱读诗书。  更为难得的是,牧晨对战阵一道有着过人之处。  只是家境不好,父亲早逝,母亲病重,牧晨多年来始终在家照料母亲。  殷子受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看出牧晨是孝子,被病重的母亲所拖累,无法远离贫瘠的家乡,否则以牧晨的能力,只要到了那些繁华重镇绝对能谋一个不错的前程。  由此,牧晨成为了殷子受的家将,得到一份稳定而丰厚的酬劳。  渐渐的,牧晨开始崭露头角,在家将中威望极高,被殷子受愈发重用,直至燕皇北伐而亡,殷子受看到机会开始招兵买马,牧晨更是以精明的手腕,帮他笼络了大批好手。  牧晨对于殷子受来说,无异于左膀右臂,能进驻天祈城,牧晨的功劳其实是最高的。  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主仆已经貌合神离,殷子受觉得自己与牧晨愈发疏远。  他越来越看不懂牧晨。  再仔细回忆一番,殷子受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认识牧晨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彻底了解过这个人。  牧晨平日里看不出多么有心机,但做事始终有自己的手段,有自己的坚持。  而牧晨的这份坚持,往往被殷子受认为是固执,难以理解。  这一点,也是殷子受不太喜欢牧晨的地方。  尽管殷子受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在很多时候,其实无法掌握住牧晨这个臣子。  这也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更让殷子受难以忍受的是,牧晨的功劳太大!  自从大晋立国以来,除了南域边疆,其他地方并无战事,这些年来,牧晨始终在与蛮族交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功劳越大,声望便越盛,阜南王其实早已功高盖主。  殷子受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  缥缈阁的大门缓缓开启,殷子受大步走了进去。  国师盘坐于蒲团,并未起身,道:  “陛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殷子受开门见山的道:  “有劳国师,替朕杀一个人!”  凌妙清缓缓颔首,平静的道:  “可以,不过此次过后,我与陛下的约定便就此结束,不知陛下想要杀谁。”  殷子受咬着牙,面目狰狞的道:“阜南王!朕要阜南王的人头!”  皇帝走后,凌妙清重新闭上眼,默默感知着天地气息。  良久,凌妙清冷漠的低语道:  “大晋最后一丝国运,彻底消散……”  既无国运存在,凌妙清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袍袖挥动间,整个缥缈阁内的藏书尽数飞起,没入那并不宽大的袖口之内。  缥缈阁被清空,国师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原地。  ……  黑铁城,阜南王府。  云缺与阜南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两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复杂。  尴尬的局面,云缺遇过多次,都是小儿科。  以云缺的脸皮厚度,这世上没什么情景能让他尴尬。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陈归就是阜南王牧晨,这一点云缺是没想到的。  关键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尴尬。  当着阜南王的面,说你女儿又被我看过又被我睡过,这下别说好印象,云缺觉得自己的形象估计在阜南王眼里直接崩裂成齑粉。  渣都不剩的那种。  尴尬了一会儿,云缺便神色如常。  小辫子落在老丈人手里也无所谓,反正阜南王的小辫子也在我手里捏着呢,大不了大家一起摊牌,同归于尽,看谁最难堪。  云缺躬身一礼,很有礼貌的见过阜南王。  牧晨的眼角始终抽个不停,干笑着点了点头。  牧青瑶觉得奇怪,打听道:“父王莫非认得云缺?刚才看你们聊得很投缘。”  “不认识!”  牧晨与云缺异口同声的道。  牧青瑶眨了眨眼,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她觉得这两位今天都有点不对劲。  牧青瑶介绍道:  “父王,云缺曾经救过我好多次,自从……”  牧晨挥手打断女儿,道:  “从青狐山开始,到大战红莲教,云侯爷的经历早已传遍大晋,为父如雷贯耳,小女有云侯照料方能安然无恙,本王在此谢过。”  云缺急忙道:  “举手之劳,晚辈应该做的。”  阜南王知道自己的消息,云缺并不意外,以牧晨的手段,皇城里发生的一切必定早已掌握。  牧青瑶生怕父亲对云缺印象不好,又补充道:  “父王最喜欢年轻才俊,云缺其实很厉害的!武道之上造诣极高,为人老实淳朴,心地善良,在年轻人当中绝对能称得上翘楚,如果以后有父王指点一二,肯定能再进一步!”  牧青瑶夸得越好听,云缺和阜南王的脸色越古怪。  老实淳朴这四个字,在阜南王听来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在拍卖会的时候,人家还拿老丈人当免费的钱庄,这会儿就淳朴了?  云缺反正脸皮够厚,脸上挂着略微尴尬的微笑,道:  “今后还望王爷多多指教。”  阜南王眼皮直跳的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好,本王肯定多多指点你一番!”  牧青瑶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不对劲,本想询问,阜南王道:  “今日云侯大驾光临,瑶儿,去酒窖把为父的好酒拿来一坛,款待侯爷。”  牧青瑶点头称好,高高兴兴去拿酒了。  等牧青瑶走后,阜南王眯着眼道:  “云侯果然是少年俊杰,偷吃偷到了本王家。”  云缺尴尬一笑,道:“王爷不是说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阜南王咬牙切齿道:“说实话!你风流到哪一步了!”  磅礴的气机迎面而来,云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仿佛被狂风笼罩。  这股气机之强,云缺第一次见识!  周围的客人们谈笑风生,一切正常,没人感受到这股气机的存在。  一只蝴蝶从云缺身旁飞过,摇摇摆摆飞向远处。  整个院落里,唯有云缺被气机笼罩,周围的一切毫无影响!  这种情况,云缺从未见过。  别说六品宗师,哪怕五品金身境的武者,也达不到如此程度。  这种程度的气机运转,是武者对自身气机掌握到极致的表现!  从阜南王外溢的气机来看,远远超过五品金身境!  云缺震惊的同时,猜测出阜南王真正的修为境界。  四品,破军境!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69章 你风流到哪一步了_290 天祈城,皇宫。  殷子受面沉似水,气色极差。  他本打算用灵芸郡主换取邵武国退兵,结果牧青瑶人没了,两位传旨的指挥使在司天监等到天黑也没见到郡主。  后来带回个消息,是司天监的阎罗所说,灵芸郡主突然想起一处险地有灵花的线索,不告而别去寻找灵花,离开了皇城。  圣旨不接,反而去找灵花,殷子受再如何愚钝也知道人家逃了。  “反了!他们牧家这是要反了!”  殷子受气得须发皆张,眼珠带着血丝。  之前三次圣旨发去黑铁城,让阜南王调兵回援,结果人家稳如泰山,就是不动,这次灵芸郡主又逃走,殷子受对牧家的恨意已经忍无可忍。  老太监无舌在旁边道:  “陛下,阜南王此举用意颇深,灵芸郡主若不在皇城,阜南王将再无忌惮,黑铁城八十万边军只听牧晨一人调遣,如此下去,皇位怕是不保啊……”  殷子受听罢只觉得浑身一冷,目光愈发阴森起来。  比起邵武国,殷子受更忌惮的,是阜南王手里的八十万边军。  如今禁军伤亡惨重,从其他城镇召集来的守军虽然有不少,但是乱糟糟一片,短时间内很难形成真正的战力。  现在的大晋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阜南王趁机造反,殷子受根本无力抵挡。  殷子受沉声道:“你说,该怎么办。”  无舌道:  “邵武国那边其实好对付,大不了把那三百里土地让给他们即可,牧晨才是真正的威胁,他敢抗旨不尊,又手握重兵,这种人留不得,必须尽快铲除才行。”  “牧晨的确该死!”  殷子受恨声道:“朕恨不得将他抄家灭门!怎奈朕手里兵将太少,若派遣白厌去讨伐,皇城空虚不说,未必攻得下黑铁城,仅剩的禁军一旦全灭,局面岂不更加危险。”  无舌道:  “要杀,也只能杀牧晨一人,边军动不得,毕竟那都是大晋的边军,是陛下的军队。”  殷子受愁眉不展,愤恨道:  “黑铁城铜墙铁壁,牧晨守城不出的话,谁能杀得了他!”  无舌献计道: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陛下别忘了,国师还可出手一次。”  殷子受眼前一亮,可随后犹豫了起来。  国师承诺的三次出手,只剩下最后一次。  殷子受本打算将国师的最后一次出手,利用到最关键的时刻,比如保命之时。  见皇帝犹豫不决,无舌道:  “陛下,阜南王已成大患,不得不除啊,只要陛下将那八十万边军抓在手里,大晋才能安稳无忧。”  殷子受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皇帝独自去了缥缈阁。  在阁楼前,殷子受再次犹豫起来。  殷子受想起第一次见到牧晨的情景。  那是一场雪天。  殷子受当时正在招揽家将,附近村镇的年轻人均可前来试试身手,如果被看中,将得到丰厚的酬劳。  天很冷,牧晨却穿得十分单薄,站在风雪中巍然不动,不像其他人那般搓手跺脚。  殷子受一眼便看出牧晨与旁人不同,最后比试的结果也验证了他的眼光,叫做牧晨的年轻人,身手极好,为人稳重,又饱读诗书。  更为难得的是,牧晨对战阵一道有着过人之处。  只是家境不好,父亲早逝,母亲病重,牧晨多年来始终在家照料母亲。  殷子受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看出牧晨是孝子,被病重的母亲所拖累,无法远离贫瘠的家乡,否则以牧晨的能力,只要到了那些繁华重镇绝对能谋一个不错的前程。  由此,牧晨成为了殷子受的家将,得到一份稳定而丰厚的酬劳。  渐渐的,牧晨开始崭露头角,在家将中威望极高,被殷子受愈发重用,直至燕皇北伐而亡,殷子受看到机会开始招兵买马,牧晨更是以精明的手腕,帮他笼络了大批好手。  牧晨对于殷子受来说,无异于左膀右臂,能进驻天祈城,牧晨的功劳其实是最高的。  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主仆已经貌合神离,殷子受觉得自己与牧晨愈发疏远。  他越来越看不懂牧晨。  再仔细回忆一番,殷子受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认识牧晨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彻底了解过这个人。  牧晨平日里看不出多么有心机,但做事始终有自己的手段,有自己的坚持。  而牧晨的这份坚持,往往被殷子受认为是固执,难以理解。  这一点,也是殷子受不太喜欢牧晨的地方。  尽管殷子受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在很多时候,其实无法掌握住牧晨这个臣子。  这也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更让殷子受难以忍受的是,牧晨的功劳太大!  自从大晋立国以来,除了南域边疆,其他地方并无战事,这些年来,牧晨始终在与蛮族交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功劳越大,声望便越盛,阜南王其实早已功高盖主。  殷子受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  缥缈阁的大门缓缓开启,殷子受大步走了进去。  国师盘坐于蒲团,并未起身,道:  “陛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殷子受开门见山的道:  “有劳国师,替朕杀一个人!”  凌妙清缓缓颔首,平静的道:  “可以,不过此次过后,我与陛下的约定便就此结束,不知陛下想要杀谁。”  殷子受咬着牙,面目狰狞的道:“阜南王!朕要阜南王的人头!”  皇帝走后,凌妙清重新闭上眼,默默感知着天地气息。  良久,凌妙清冷漠的低语道:  “大晋最后一丝国运,彻底消散……”  既无国运存在,凌妙清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袍袖挥动间,整个缥缈阁内的藏书尽数飞起,没入那并不宽大的袖口之内。  缥缈阁被清空,国师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原地。  ……  黑铁城,阜南王府。  云缺与阜南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两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复杂。  尴尬的局面,云缺遇过多次,都是小儿科。  以云缺的脸皮厚度,这世上没什么情景能让他尴尬。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陈归就是阜南王牧晨,这一点云缺是没想到的。  关键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尴尬。  当着阜南王的面,说你女儿又被我看过又被我睡过,这下别说好印象,云缺觉得自己的形象估计在阜南王眼里直接崩裂成齑粉。  渣都不剩的那种。  尴尬了一会儿,云缺便神色如常。  小辫子落在老丈人手里也无所谓,反正阜南王的小辫子也在我手里捏着呢,大不了大家一起摊牌,同归于尽,看谁最难堪。  云缺躬身一礼,很有礼貌的见过阜南王。  牧晨的眼角始终抽个不停,干笑着点了点头。  牧青瑶觉得奇怪,打听道:“父王莫非认得云缺?刚才看你们聊得很投缘。”  “不认识!”  牧晨与云缺异口同声的道。  牧青瑶眨了眨眼,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她觉得这两位今天都有点不对劲。  牧青瑶介绍道:  “父王,云缺曾经救过我好多次,自从……”  牧晨挥手打断女儿,道:  “从青狐山开始,到大战红莲教,云侯爷的经历早已传遍大晋,为父如雷贯耳,小女有云侯照料方能安然无恙,本王在此谢过。”  云缺急忙道:  “举手之劳,晚辈应该做的。”  阜南王知道自己的消息,云缺并不意外,以牧晨的手段,皇城里发生的一切必定早已掌握。  牧青瑶生怕父亲对云缺印象不好,又补充道:  “父王最喜欢年轻才俊,云缺其实很厉害的!武道之上造诣极高,为人老实淳朴,心地善良,在年轻人当中绝对能称得上翘楚,如果以后有父王指点一二,肯定能再进一步!”  牧青瑶夸得越好听,云缺和阜南王的脸色越古怪。  老实淳朴这四个字,在阜南王听来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在拍卖会的时候,人家还拿老丈人当免费的钱庄,这会儿就淳朴了?  云缺反正脸皮够厚,脸上挂着略微尴尬的微笑,道:  “今后还望王爷多多指教。”  阜南王眼皮直跳的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好,本王肯定多多指点你一番!”  牧青瑶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不对劲,本想询问,阜南王道:  “今日云侯大驾光临,瑶儿,去酒窖把为父的好酒拿来一坛,款待侯爷。”  牧青瑶点头称好,高高兴兴去拿酒了。  等牧青瑶走后,阜南王眯着眼道:  “云侯果然是少年俊杰,偷吃偷到了本王家。”  云缺尴尬一笑,道:“王爷不是说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阜南王咬牙切齿道:“说实话!你风流到哪一步了!”  磅礴的气机迎面而来,云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仿佛被狂风笼罩。  这股气机之强,云缺第一次见识!  周围的客人们谈笑风生,一切正常,没人感受到这股气机的存在。  一只蝴蝶从云缺身旁飞过,摇摇摆摆飞向远处。  整个院落里,唯有云缺被气机笼罩,周围的一切毫无影响!  这种情况,云缺从未见过。  别说六品宗师,哪怕五品金身境的武者,也达不到如此程度。  这种程度的气机运转,是武者对自身气机掌握到极致的表现!  从阜南王外溢的气机来看,远远超过五品金身境!  云缺震惊的同时,猜测出阜南王真正的修为境界。  四品,破军境!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0章 气死人不偿命 武者修炼体系,每一个等阶的名字都能表达出当前境界的威能与特点。  九品练体,八品炼骨,七品炼神,这是下三境,均为修炼自身本体。  从六品开始,便是中三境。  六品宗师,意为对武道的掌握达到宗师水平,能完美掌握肉身之力。  五品金身,说明此境武夫刀枪不入,肉身强悍到极致,金身不败。  四品破军,代表着周身气机控制到极致,甚至可以用气机凝炼出无形阶梯,踏空而行,一己之力破千军,大道朝天任我行!  阜南王此刻展现的气机控制,绝对超过五品,只笼罩云缺一人,对周围人毫无影响,更无人察觉,甚至连蝴蝶都可随意飞过。  云缺断定,阜南王绝对达到了四品破军境!  四品武夫,云缺第一次见到,对如此程度的气机掌握羡慕不已。  震惊之余,云缺立刻如实答道:  “第一步!”  阜南王收拢了气机,黑着脸道:“云侯学问了得,风流也能划分,你来说说,风流共分几步呢。”  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分三步!风流第一步,卿卿我我,第二步,缠缠绵绵,第三步,同床共枕。”  阜南王点了点头,放心了一些,又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尽管没到第三步的同床共枕,前两步怎么好像差不多呢?  “过犹不及,风流过头容易风寒。”阜南王警告了一句。  “王爷此言有理,晚辈受教。”云缺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随后小声道:“王爷昨晚,没风寒吧?”  阜南王的眼皮又开始哐哐直跳。  牧晨现在算明白了,眼前这小子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滚刀肉。  其实这种人好对付,不给好脸色也就是了,可偏偏牧晨的小辫子被人家抓住了,他昨晚与红颜幽会,云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时有新客人登门拜见,牧晨瞪了云缺一眼,去接待贵客。  云缺松了口气。  本以为给阜南王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好印象都在昨天的拍卖会上被拍了个稀碎。  将就着处吧,反正大家都有把柄。  大哥不笑二哥,螺蛳不笑蚌壳。  阜南王府的酒宴,与皇城里的截然不同,桌上几乎全是肉菜,在座的绝大部分是武将,吃起饭菜那叫一个痛快,跟一群饿狼进了羊圈差不多。  云缺那种吃相,在皇城里自然会被嘲笑,但在黑铁城里实在正常不过。  反而吃得慢的,吃得少的,会被笑话。  由于是侯爷的身份,云缺自然与阜南王一桌,认识了不少武将与城里的大商贾。  一听说云缺是皇帝新封的那位平天侯,众人大为好奇,纷纷敬酒,夸赞云缺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已经是侯爵之位。  武将们对侯爵的位置不感兴趣,大多好奇着云缺与炎狼军和红莲教的两次大战,刨根问底的打听经过。  云缺只好给这帮边关武夫讲述了一番,听得众人连连称奇,更有甚者跳起来大骂蛮族阴险。  别人听得过瘾,云缺讲了半天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等他想要填饱肚子,一看桌上已经空空如也,一堆盘子干干净净,像是被一群恶狗舔过一遍似的。  客人们酒足饭饱,相继告辞。  阜南王府渐渐清静下来。  云缺饿着肚子开始寻么吃的。  王妃看出云缺没吃饱,微笑道:  “云侯等着,一会儿我们还有家宴,我亲手包的饺子,让你吃个够。”  “多谢王妃!”云缺道。  天色渐晚。  王府大厅内又重新摆了一桌酒菜,这次都是家里人。  王妃,牧忍,牧青瑶,还有位王府的老管家,加上云缺。  阜南王在送客,尚未回来。  既然是家宴,没太多讲究,都是家常菜,外加一大锅王妃亲手包的饺子。  从桌上的家常菜,云缺看得出阜南王一家其实没什么排场,与正常人家差不多少,不像皇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吃个宵夜也得山珍海味。  这一点,让云缺觉得很是亲切。  做人就该如此,王爷侯爷又如何,即便是皇帝又怎样,还不都是人么,两只胳膊两条腿,脑袋一掉准咽气,又不是大罗金仙,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  云缺确实饿了,看见满桌饭菜眼睛都发光。  比云缺眼睛还亮的,是对面的牧忍,这位王府世子眼睛都冒蓝光,一个劲咽口水。  云缺想起来在寿宴上没见到牧忍,不知这位世子去了何处。  阜南王在送客,王爷没入席,别人不好动筷。  王妃笑容满面的道:  “两个孩子都饿了,不用等王爷了,你们先吃,不够还有呢。”  牧青瑶道:  “还是等等吧,父王很快回来,哥,你很饿么?”  牧忍咽了下口水,还是一个字,道:  “饿!”  王妃解释道:“你哥不喜人多,一直在后院练拳,一天没吃东西了。”  牧青瑶道:“那哥先吃吧。”  牧忍摇头道:“等!”  意思是等阜南王。  既然没人动筷,牧青瑶趁机给云缺介绍道:“我哥是六品武者,已经修至巅峰,很快会达到五品。”  云缺笑着抱拳道:“世子殿下年少有为,佩服佩服。”  牧青瑶随即道:“哥,这是云缺,他救过我好几次呢。”  牧忍撇了眼云缺,哼了声,道:“弱!”  牧青瑶和王妃此时都有些尴尬。  牧忍是个倔脾气,不会与人应酬交往,别说没女人,连个朋友都没有,从小孤僻到大。  王府老管家叫牧忠,此时连忙打圆场道:  “云侯勿怪,世子不善言辞,并无恶意。”  云缺点头表示理解,笑呵呵的道:  “世子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在下只有区区七品修为,实在有些弱,登不上台面,今日得见世子雄风,方知武夫之道就该如此,一拳破强敌,一字定乾坤!”  云缺说得很是客气,摆明了捧着世子,这番话说完,王妃和老管家都放心下来,认为云缺脾气好。  只有牧青瑶看到云缺嘴角的笑意,知道自己的哥哥怕是要吃亏。  果不其然,云缺话锋一转,对着牧忍抱拳道:  “小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敢问世子殿下,尊姓大名啊?”  这下王妃和老管家全都怔住了。  牧忍向来说话只说一个字,可名字是两个字,云缺这么一问,相当于甩给牧忍一个难题。  牧青瑶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她就知道云缺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报仇都不隔夜。  这不,报复来了。  牧忍愣了一下,眼角一阵抽搐。  说全名吧,坏了他自己的规矩,不说吧,人家客客气气的问到这了。  牧忍沉吟一下,冷声道出一个字:  “忍!”  只说了牧忍中的忍字。  但一字双关,忍不仅是名字,也代表着世子现在忍着不发火,那意思在警告云缺别惹我,忍无可忍我就不忍了。  云缺是什么人,哪能就此罢手。  你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么,你不是一见我就说弱么,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  “牧忍,久仰久仰,不知世子殿下今年贵庚啊?”云缺笑容满面的道。  名字能用一个字代替,岁数你用一个字来试试。  反正十岁到头。  牧忍这下被问住了,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莫非世子沉迷武道,不知年月,连活了多大都忘了?如此境界,实在令人敬佩!”  云缺笑呵呵的下套,道:“在下虽然境界不高,但战力还不错,寻常六品从来看不上眼,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牧忍气得直喘粗气,一拍桌子指着云缺道:  “斗!”  斗,代表着比斗。  云缺就等着牧忍说这个字呢。  “世子果然豪迈!好,咱们就来一场文斗,以字为题,必须对仗工整,按字数吃饺子,对上了几个字,便能吃几个饺子。”  武夫不怕别的,就怕饿,云缺看得出牧忍快饿疯了,正好拿饺子做赌注。  云缺看了眼牧青瑶,道:  “我们三个均为小辈,在这里文斗一番,博王妃一笑,我先来,天……”  云缺说了个天字,拉着长音儿,牧忍一听只有一个字,立刻放心下来。  他也饱读诗书,别看不爱说话,文采是有的,这种对仗的游戏,他手到擒来。  不料云缺根本没说一个字,而是道:  “天对地。”  牧青瑶接道:“雨对风。”  三个字,牧忍自然说不出口,气得直咬牙。  云缺笑呵呵的给牧青瑶夹了三个饺子,自己又夹了三个,直接扔嘴里,大嚼特嚼。  牧忍瞪着眼睛,直咽口水,又无可奈何。  “山花对海树。”云缺接着道。  “赤日对苍穹。”牧青瑶接道。  又是一人五个饺子,牧忍干瞪眼,答不上来。  “雷隐隐。”云缺道。  “雾蒙蒙。”牧青瑶道。  “日下。”云缺道。  “天中。”牧青瑶道。  云缺又五个饺子进肚。  牧青瑶吃不下,面前的盘子里堆了一圈饺子。  肚子里有点食物,云缺更有精神,道:  “风高秋月白。”  “雨霁晚霞红。”  牧青瑶张口就来。  “牛女二星河左右。”  “参商两曜斗西东。”  “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  “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两人一人一句,对答如流,云缺吃了个半饱。  王妃在旁边看得无奈苦笑,老管家牧忠一个劲挠头,这次没法儿打圆场了,总不能代替世子去对仗。  牧忍两只手按着桌子,看云缺一口一个吃饺子,他快要被气炸了,本来就饿,现在气得肚子都跟着抽筋儿。  云缺继续道:  “晨对午。”  牧青瑶刚要张口对答,牧忍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装饺子的大锅,怒声道:  “晨对午,夏对冬!下饷对高舂,青春对白昼,古柏对苍松!垂钓客,荷锄翁,仙鹤对神龙!凤冠珠闪烁,螭带玉玲珑。三元及第才千顷,一品当朝禄万钟。花萼楼间,仙李盘根调国脉,沉香亭畔,娇杨擅宠起边风!”  说完抓过大锅,闷头狂吃。  王妃,小郡主,外加老管家,此刻全都张着嘴,满脸惊奇。  阜南王这时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到牧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牧晨也惊讶不已。  儿子这得受了多大刺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平常一年也听不到儿子说这么多话。  等阜南王落座,一锅饺子已经被吃光,牧忍满嘴流油的抬头,正好看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望来。  这下牧忍更难堪了。  云缺早把饺子吃完,这时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等着开饭,一副我什么都没吃的模样。  桌上只剩牧青瑶面前还摆着一盘没吃下的饺子。  小郡主将饺子推到牧忍面前,道:  “帮哥晾的,不热了,哥快吃吧。”  小郡主是懂得祸水东引的。  牧忍刚被云缺气个半死,这下又被自家妹子坑了一下,气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阜南王拿起筷子,道:“一起吃罢。”  家宴自然要热热闹闹,没有那么多礼节,大家纷纷动筷,准备吃饭。  阜南王刚刚夹起一片肉,还没等送进嘴里,大厅外走来一道身影,身穿道袍,面如美玉,带着一身沉沉杀气。  正是国师,凌妙清!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0章 气死人不偿命_292 武者修炼体系,每一个等阶的名字都能表达出当前境界的威能与特点。  九品练体,八品炼骨,七品炼神,这是下三境,均为修炼自身本体。  从六品开始,便是中三境。  六品宗师,意为对武道的掌握达到宗师水平,能完美掌握肉身之力。  五品金身,说明此境武夫刀枪不入,肉身强悍到极致,金身不败。  四品破军,代表着周身气机控制到极致,甚至可以用气机凝炼出无形阶梯,踏空而行,一己之力破千军,大道朝天任我行!  阜南王此刻展现的气机控制,绝对超过五品,只笼罩云缺一人,对周围人毫无影响,更无人察觉,甚至连蝴蝶都可随意飞过。  云缺断定,阜南王绝对达到了四品破军境!  四品武夫,云缺第一次见到,对如此程度的气机掌握羡慕不已。  震惊之余,云缺立刻如实答道:  “第一步!”  阜南王收拢了气机,黑着脸道:“云侯学问了得,风流也能划分,你来说说,风流共分几步呢。”  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分三步!风流第一步,卿卿我我,第二步,缠缠绵绵,第三步,同床共枕。”  阜南王点了点头,放心了一些,又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尽管没到第三步的同床共枕,前两步怎么好像差不多呢?  “过犹不及,风流过头容易风寒。”阜南王警告了一句。  “王爷此言有理,晚辈受教。”云缺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随后小声道:“王爷昨晚,没风寒吧?”  阜南王的眼皮又开始哐哐直跳。  牧晨现在算明白了,眼前这小子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滚刀肉。  其实这种人好对付,不给好脸色也就是了,可偏偏牧晨的小辫子被人家抓住了,他昨晚与红颜幽会,云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时有新客人登门拜见,牧晨瞪了云缺一眼,去接待贵客。  云缺松了口气。  本以为给阜南王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好印象都在昨天的拍卖会上被拍了个稀碎。  将就着处吧,反正大家都有把柄。  大哥不笑二哥,螺蛳不笑蚌壳。  阜南王府的酒宴,与皇城里的截然不同,桌上几乎全是肉菜,在座的绝大部分是武将,吃起饭菜那叫一个痛快,跟一群饿狼进了羊圈差不多。  云缺那种吃相,在皇城里自然会被嘲笑,但在黑铁城里实在正常不过。  反而吃得慢的,吃得少的,会被笑话。  由于是侯爷的身份,云缺自然与阜南王一桌,认识了不少武将与城里的大商贾。  一听说云缺是皇帝新封的那位平天侯,众人大为好奇,纷纷敬酒,夸赞云缺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已经是侯爵之位。  武将们对侯爵的位置不感兴趣,大多好奇着云缺与炎狼军和红莲教的两次大战,刨根问底的打听经过。  云缺只好给这帮边关武夫讲述了一番,听得众人连连称奇,更有甚者跳起来大骂蛮族阴险。  别人听得过瘾,云缺讲了半天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等他想要填饱肚子,一看桌上已经空空如也,一堆盘子干干净净,像是被一群恶狗舔过一遍似的。  客人们酒足饭饱,相继告辞。  阜南王府渐渐清静下来。  云缺饿着肚子开始寻么吃的。  王妃看出云缺没吃饱,微笑道:  “云侯等着,一会儿我们还有家宴,我亲手包的饺子,让你吃个够。”  “多谢王妃!”云缺道。  天色渐晚。  王府大厅内又重新摆了一桌酒菜,这次都是家里人。  王妃,牧忍,牧青瑶,还有位王府的老管家,加上云缺。  阜南王在送客,尚未回来。  既然是家宴,没太多讲究,都是家常菜,外加一大锅王妃亲手包的饺子。  从桌上的家常菜,云缺看得出阜南王一家其实没什么排场,与正常人家差不多少,不像皇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吃个宵夜也得山珍海味。  这一点,让云缺觉得很是亲切。  做人就该如此,王爷侯爷又如何,即便是皇帝又怎样,还不都是人么,两只胳膊两条腿,脑袋一掉准咽气,又不是大罗金仙,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  云缺确实饿了,看见满桌饭菜眼睛都发光。  比云缺眼睛还亮的,是对面的牧忍,这位王府世子眼睛都冒蓝光,一个劲咽口水。  云缺想起来在寿宴上没见到牧忍,不知这位世子去了何处。  阜南王在送客,王爷没入席,别人不好动筷。  王妃笑容满面的道:  “两个孩子都饿了,不用等王爷了,你们先吃,不够还有呢。”  牧青瑶道:  “还是等等吧,父王很快回来,哥,你很饿么?”  牧忍咽了下口水,还是一个字,道:  “饿!”  王妃解释道:“你哥不喜人多,一直在后院练拳,一天没吃东西了。”  牧青瑶道:“那哥先吃吧。”  牧忍摇头道:“等!”  意思是等阜南王。  既然没人动筷,牧青瑶趁机给云缺介绍道:“我哥是六品武者,已经修至巅峰,很快会达到五品。”  云缺笑着抱拳道:“世子殿下年少有为,佩服佩服。”  牧青瑶随即道:“哥,这是云缺,他救过我好几次呢。”  牧忍撇了眼云缺,哼了声,道:“弱!”  牧青瑶和王妃此时都有些尴尬。  牧忍是个倔脾气,不会与人应酬交往,别说没女人,连个朋友都没有,从小孤僻到大。  王府老管家叫牧忠,此时连忙打圆场道:  “云侯勿怪,世子不善言辞,并无恶意。”  云缺点头表示理解,笑呵呵的道:  “世子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在下只有区区七品修为,实在有些弱,登不上台面,今日得见世子雄风,方知武夫之道就该如此,一拳破强敌,一字定乾坤!”  云缺说得很是客气,摆明了捧着世子,这番话说完,王妃和老管家都放心下来,认为云缺脾气好。  只有牧青瑶看到云缺嘴角的笑意,知道自己的哥哥怕是要吃亏。  果不其然,云缺话锋一转,对着牧忍抱拳道:  “小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敢问世子殿下,尊姓大名啊?”  这下王妃和老管家全都怔住了。  牧忍向来说话只说一个字,可名字是两个字,云缺这么一问,相当于甩给牧忍一个难题。  牧青瑶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她就知道云缺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报仇都不隔夜。  这不,报复来了。  牧忍愣了一下,眼角一阵抽搐。  说全名吧,坏了他自己的规矩,不说吧,人家客客气气的问到这了。  牧忍沉吟一下,冷声道出一个字:  “忍!”  只说了牧忍中的忍字。  但一字双关,忍不仅是名字,也代表着世子现在忍着不发火,那意思在警告云缺别惹我,忍无可忍我就不忍了。  云缺是什么人,哪能就此罢手。  你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么,你不是一见我就说弱么,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  “牧忍,久仰久仰,不知世子殿下今年贵庚啊?”云缺笑容满面的道。  名字能用一个字代替,岁数你用一个字来试试。  反正十岁到头。  牧忍这下被问住了,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莫非世子沉迷武道,不知年月,连活了多大都忘了?如此境界,实在令人敬佩!”  云缺笑呵呵的下套,道:“在下虽然境界不高,但战力还不错,寻常六品从来看不上眼,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牧忍气得直喘粗气,一拍桌子指着云缺道:  “斗!”  斗,代表着比斗。  云缺就等着牧忍说这个字呢。  “世子果然豪迈!好,咱们就来一场文斗,以字为题,必须对仗工整,按字数吃饺子,对上了几个字,便能吃几个饺子。”  武夫不怕别的,就怕饿,云缺看得出牧忍快饿疯了,正好拿饺子做赌注。  云缺看了眼牧青瑶,道:  “我们三个均为小辈,在这里文斗一番,博王妃一笑,我先来,天……”  云缺说了个天字,拉着长音儿,牧忍一听只有一个字,立刻放心下来。  他也饱读诗书,别看不爱说话,文采是有的,这种对仗的游戏,他手到擒来。  不料云缺根本没说一个字,而是道:  “天对地。”  牧青瑶接道:“雨对风。”  三个字,牧忍自然说不出口,气得直咬牙。  云缺笑呵呵的给牧青瑶夹了三个饺子,自己又夹了三个,直接扔嘴里,大嚼特嚼。  牧忍瞪着眼睛,直咽口水,又无可奈何。  “山花对海树。”云缺接着道。  “赤日对苍穹。”牧青瑶接道。  又是一人五个饺子,牧忍干瞪眼,答不上来。  “雷隐隐。”云缺道。  “雾蒙蒙。”牧青瑶道。  “日下。”云缺道。  “天中。”牧青瑶道。  云缺又五个饺子进肚。  牧青瑶吃不下,面前的盘子里堆了一圈饺子。  肚子里有点食物,云缺更有精神,道:  “风高秋月白。”  “雨霁晚霞红。”  牧青瑶张口就来。  “牛女二星河左右。”  “参商两曜斗西东。”  “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  “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两人一人一句,对答如流,云缺吃了个半饱。  王妃在旁边看得无奈苦笑,老管家牧忠一个劲挠头,这次没法儿打圆场了,总不能代替世子去对仗。  牧忍两只手按着桌子,看云缺一口一个吃饺子,他快要被气炸了,本来就饿,现在气得肚子都跟着抽筋儿。  云缺继续道:  “晨对午。”  牧青瑶刚要张口对答,牧忍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装饺子的大锅,怒声道:  “晨对午,夏对冬!下饷对高舂,青春对白昼,古柏对苍松!垂钓客,荷锄翁,仙鹤对神龙!凤冠珠闪烁,螭带玉玲珑。三元及第才千顷,一品当朝禄万钟。花萼楼间,仙李盘根调国脉,沉香亭畔,娇杨擅宠起边风!”  说完抓过大锅,闷头狂吃。  王妃,小郡主,外加老管家,此刻全都张着嘴,满脸惊奇。  阜南王这时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到牧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牧晨也惊讶不已。  儿子这得受了多大刺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平常一年也听不到儿子说这么多话。  等阜南王落座,一锅饺子已经被吃光,牧忍满嘴流油的抬头,正好看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望来。  这下牧忍更难堪了。  云缺早把饺子吃完,这时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等着开饭,一副我什么都没吃的模样。  桌上只剩牧青瑶面前还摆着一盘没吃下的饺子。  小郡主将饺子推到牧忍面前,道:  “帮哥晾的,不热了,哥快吃吧。”  小郡主是懂得祸水东引的。  牧忍刚被云缺气个半死,这下又被自家妹子坑了一下,气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阜南王拿起筷子,道:“一起吃罢。”  家宴自然要热热闹闹,没有那么多礼节,大家纷纷动筷,准备吃饭。  阜南王刚刚夹起一片肉,还没等送进嘴里,大厅外走来一道身影,身穿道袍,面如美玉,带着一身沉沉杀气。  正是国师,凌妙清!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1章 王爷好眼光 国师出现在阜南王府,不请自来。  云缺颇感意外。  凌妙清不在缥缈阁,怎么到了黑铁城?  牧晨目光平静,缓缓起身道:  “国师大驾光临,小王有失远迎。”  凌妙清站定于大厅中心,淡然道:  “王爷无需客套,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凌妙清一双剪水之眸扫过酒桌,目光冷淡,即便阜南王也无法让她出现丝毫情绪波动。  可看到云缺的时候,凌妙清的目光明显停顿了一下,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意。  云缺坐得笔直。  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心里在打鼓。  该不会,凌妙清千里迢迢到黑铁城找自己麻烦吧,她这么闲么?  牧晨笑了笑,道:  “正好本王设下家宴,国师的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妨喝上两杯再办。”  凌妙清瞥了云缺一眼后,将目光落在阜南王身上,道:  “不算太急,不过酒宴就免了,我此次奉旨前来,取你人头。”  取你人头四个字,冷冰冰带着千重杀意。  王妃大惊失色,怔在原地,牧忍豁然站起,周身气机涌动。  牧青瑶紧锁着秀眉,快速思索对策。  云缺也吃了一惊。  殷子受对自家人下手,实在够狠的,邵武国那边不管,先拿阜南王开刀!  这皇帝是典型的窝里横,出门是孙子,在家是魔王。  云缺有些想不通,以凌妙清的地位,居然肯帮皇帝来杀阜南王。  红莲教攻打皇城的时候,凌妙清都没管皇帝死活,要不是魔莲的莲子对她有大用,云缺估计这位国师应该与监正一样,站在旁边看好戏,不会出手。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牧晨的神色始终冷静,淡淡一笑,道:  “小王有一问,不知国师这次,是替陛下第几次出手。”  凌妙清冷漠道:  “最后一次。”  牧晨缓缓点头,道:  “国师承诺陛下三次出手的机会,看来都用到了刀刃上啊。”  这句话,显然是嘲讽之言。  如此强大的一份助力,被皇帝彻彻底底的浪费掉。  听到这里,云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国师曾经承诺殷子受出手三次。  面对国师的杀意,阜南王毫无惧意,平静道:  “看来小王这次在劫难逃,无论开出什么条件,国师也不会收手了,一旦违背承诺,国师将来的心境必生裂痕,修为再难有进境。”  凌妙清冷漠道:  “你明白就好,我可以送你个痛快,一剑毙命,不会涉及你的家人。”  阜南王颔首道:  “国师这般强者,想必一言九鼎,本王相信你不会伤及我的家人,不过,本王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阜南王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一道厚重的铁门落下,将门口封死,同时窗户也被封住!  铁门落下之前,两名身着重甲的将军冲进大厅,这两人是阜南王手下的大将,均有五品修为。  另一侧,青禾的身影如鬼魅般现身。  三位五品金身境武者,加上阜南王这位四品破军,屋子又被封死,如此范围,武夫的威胁将扩大到极致!  阜南王早有准备。  这间大厅早被改造成铜墙铁壁,即可困住强敌,也可在敌袭之际充当堡垒。  牧忍也准备好战斗,目光冷冽的盯住国师。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牧青瑶急忙出言道:  “国师莫要出手!国师应该清楚,我父王坐镇边疆多年,驻守黑铁城,抵御草原强敌,若阜南王一死,黑铁城将无主,到时候血蛮大军若杀向天祈,无人能阻止,皇城将被草原人踏成废墟!”  小郡主拿出了江山这份筹码,结果国师丝毫不以为意。  凌妙清寒声道:  “晋国之存亡,与我再无牵连,杀了阜南王,我便返回宗门,凡间琐事,没兴趣过问。”  牧青瑶脸色发白,急切的道:  “我可以转投国师门下,弃儒修道,只求国师能放过父王!”  牧青瑶实在没办法,当年监正与国师都想收她为徒,小郡主只能试一试能否打动国师。  凌妙清看了牧青瑶一眼,冷淡道:  “你确实是修道的好苗子,如果不在意杀父之仇,以后你可来天一道宗,拜入我门下。”  一句话,彻底让牧青瑶绝望。  国师可以收她为徒,却不会放过阜南王。  牧忍将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低吼出一个字:  “杀!”  青禾与两位将军同时气机暴起。  阜南王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变得锋利如刀,狂暴的气机几乎在他身周形成肉眼可见的风旋。  破军境武夫,其战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本王料到国师早晚会来,你我之间,难免一战。”牧晨冷冽道。  “区区十余年,便能冲进四品破军境,王爷在武道上的天赋实属不俗,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凌妙清说罢,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波动!  那气息无形无质,却带着山岳般的力量,连屋中的空气都变得阻塞起来。  牧忍只觉得自己陷入泥潭,别说出手,他连往前迈一步都做不到,硬生生被压制得跌坐在地。  王妃,小郡主与老管家更是瘫软在椅子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凌妙清散发出这股气息的同时,封住门口的铁门与铁窗传来奇怪的响动,嘎吱吱,极为刺耳。  一条条细密的裂痕在铁门上出现。  越来越多!  直至一声闷响,特制的厚重铁门竟碎裂成满地齑粉!  铁门一碎,屋内立刻吹出一阵狂风,仿佛有某种力量压制过久,瞬间爆发,竟响起一道炸裂之音!  青禾与两位铁甲将军不由得往后连退数步,被气浪险些掀翻。  阜南王尽管脚下没动,平静的神色却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目光中充满忌惮。  凌妙清根本没动手,只用气息就将身为四品的阜南王彻底压制!  “化神威压……”  牧晨艰难的从口中道出四个字。  他料到皇帝会派出国师这份杀手锏,所以早做好了迎战国师的准备,认为以自己的四品境界加上一众五品将军,即便硬拖,也能将国师拖死在黑铁城。  国师的底细,没人知道,更没人见过国师出手,外面的传闻都认为国师是四品高手,连阜南王也觉得国师至多只有四品程度。  要知道四品强者,都能去学宫应聘先生了,哪怕放在整个云州也能成为一方人物。  可牧晨万万没想到,凌妙清此刻竟散发出三品强者的恐怖气息!  道门三品强者,绝非牧晨能抗衡的存在,若凌妙清愿意,人家能杀掉屋子里的所有人!  此时此刻,阜南王的心已经沉到谷底。  他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  凌妙清冷哼一声,身前多出一把水纹般的长剑。  长剑一出,屋内的温度直转急下,地面瞬间铺满白霜。  “一剑而已,没什么痛苦,以你四品破军境的修为,挡不住三品化神。”  凌妙清抬起手,指向阜南王,水纹长剑如臂指使,剑尖对准了牧晨。  云缺此刻心头暗惊。  凌妙清今天散发出的威能,比之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如果在对战魔莲的时候动用这种力量,无需宋道理和七叔,凌妙清只要攻出几剑,嗜血魔莲会被活活砍死!  之前云缺始终没感受过凌妙清真正的能力,今天算开眼了。  道门强者,果然可怕!  更恐怖的是,凌妙清对阜南王毫无怜悯之意,同为大晋三柱国,说杀就杀!  云缺想起了妖魂说过的话。  道门强者,境界越高,越无情!  就在凌妙清即将出手之际,云缺忽然开口道:  “等一下!国师既然来王府办事,我也是来办事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等我办完事,国师再动手也不迟。”  凌妙清冷冷的瞪着云缺,道:“你来办什么事。”  “当然是大事!”云缺呵呵一笑,道:“敢问国师,皇帝让你来杀阜南王,还是让你来杀牧晨呢。”  凌妙清冷着脸道:“杀阜南王。”  “国师稍等片刻,我的事儿快得很,马上就好。”  云缺心头一喜,有了主意,说罢转向阜南王,道:“刚才晚辈的提议,王爷不知考虑得如何了,答不答应,王爷一句话的事,灵芸郡主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侯不才,备下厚礼,只求王爷能同意这门亲事。”  说完,云缺朝着阜南王眨了下眼。  牧晨心中生疑,拿不准云缺打着什么鬼主意,但事到如今,他除了与国师死拼之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云缺一次。  沉吟了一下,牧晨颔首道:  “本王同意了。”  云缺急忙再次施礼,道:“王爷好眼光!小婿见过岳父泰山!”  这下不仅阜南王眼皮直跳,连国师的眼皮都开始狂跳。  我这边要斩杀四品的阜南王,你那边成亲来了?  王妃和牧忍愣在当场,不知云缺这是演的哪一出。  牧青瑶的神色则好转不少,她相信云缺肯定有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施礼后,云缺又道:  “既然本侯娶了灵芸郡主,就是牧家之人,王爷年岁也不小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小婿见不得岳父泰山终日忙碌,今天愿替岳父大人解忧,继承王位,我来做阜南王!”  云缺这番话,若是放在平常,绝对是大逆不道之言。  娶了人家闺女不说,还要夺了人家的王位,这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  世子牧忍将来才是阜南王的正统继承人,就算姑爷也没有抢王位的资格啊。  可如今这种局面,阜南王这三个字,代表着必死无疑。  谁在王位,谁掉脑袋!  牧晨目光一亮。  阜南王终于看懂了云缺的目的。  云缺是在钻漏洞。  钻圣旨的漏洞!  皇帝让国师来杀阜南王,可没说让国师来杀他牧晨。  阜南王,说白了是个王位,是个封号,是可以世袭的。  只要牧晨愿意,可以传给儿子,当然也可以传给女婿。  牧晨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眼中有几分担忧之意。  云缺则微微点了下头,示意有十足把握。  牧晨故作沉吟了一下,洪声道:  “好!本王与贤婿一见投缘,看得出贤婿乃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业,今日就将王位传于你,从现在起,你云缺便是阜南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1章 王爷好眼光_294 国师出现在阜南王府,不请自来。  云缺颇感意外。  凌妙清不在缥缈阁,怎么到了黑铁城?  牧晨目光平静,缓缓起身道:  “国师大驾光临,小王有失远迎。”  凌妙清站定于大厅中心,淡然道:  “王爷无需客套,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凌妙清一双剪水之眸扫过酒桌,目光冷淡,即便阜南王也无法让她出现丝毫情绪波动。  可看到云缺的时候,凌妙清的目光明显停顿了一下,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意。  云缺坐得笔直。  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心里在打鼓。  该不会,凌妙清千里迢迢到黑铁城找自己麻烦吧,她这么闲么?  牧晨笑了笑,道:  “正好本王设下家宴,国师的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妨喝上两杯再办。”  凌妙清瞥了云缺一眼后,将目光落在阜南王身上,道:  “不算太急,不过酒宴就免了,我此次奉旨前来,取你人头。”  取你人头四个字,冷冰冰带着千重杀意。  王妃大惊失色,怔在原地,牧忍豁然站起,周身气机涌动。  牧青瑶紧锁着秀眉,快速思索对策。  云缺也吃了一惊。  殷子受对自家人下手,实在够狠的,邵武国那边不管,先拿阜南王开刀!  这皇帝是典型的窝里横,出门是孙子,在家是魔王。  云缺有些想不通,以凌妙清的地位,居然肯帮皇帝来杀阜南王。  红莲教攻打皇城的时候,凌妙清都没管皇帝死活,要不是魔莲的莲子对她有大用,云缺估计这位国师应该与监正一样,站在旁边看好戏,不会出手。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牧晨的神色始终冷静,淡淡一笑,道:  “小王有一问,不知国师这次,是替陛下第几次出手。”  凌妙清冷漠道:  “最后一次。”  牧晨缓缓点头,道:  “国师承诺陛下三次出手的机会,看来都用到了刀刃上啊。”  这句话,显然是嘲讽之言。  如此强大的一份助力,被皇帝彻彻底底的浪费掉。  听到这里,云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国师曾经承诺殷子受出手三次。  面对国师的杀意,阜南王毫无惧意,平静道:  “看来小王这次在劫难逃,无论开出什么条件,国师也不会收手了,一旦违背承诺,国师将来的心境必生裂痕,修为再难有进境。”  凌妙清冷漠道:  “你明白就好,我可以送你个痛快,一剑毙命,不会涉及你的家人。”  阜南王颔首道:  “国师这般强者,想必一言九鼎,本王相信你不会伤及我的家人,不过,本王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阜南王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一道厚重的铁门落下,将门口封死,同时窗户也被封住!  铁门落下之前,两名身着重甲的将军冲进大厅,这两人是阜南王手下的大将,均有五品修为。  另一侧,青禾的身影如鬼魅般现身。  三位五品金身境武者,加上阜南王这位四品破军,屋子又被封死,如此范围,武夫的威胁将扩大到极致!  阜南王早有准备。  这间大厅早被改造成铜墙铁壁,即可困住强敌,也可在敌袭之际充当堡垒。  牧忍也准备好战斗,目光冷冽的盯住国师。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牧青瑶急忙出言道:  “国师莫要出手!国师应该清楚,我父王坐镇边疆多年,驻守黑铁城,抵御草原强敌,若阜南王一死,黑铁城将无主,到时候血蛮大军若杀向天祈,无人能阻止,皇城将被草原人踏成废墟!”  小郡主拿出了江山这份筹码,结果国师丝毫不以为意。  凌妙清寒声道:  “晋国之存亡,与我再无牵连,杀了阜南王,我便返回宗门,凡间琐事,没兴趣过问。”  牧青瑶脸色发白,急切的道:  “我可以转投国师门下,弃儒修道,只求国师能放过父王!”  牧青瑶实在没办法,当年监正与国师都想收她为徒,小郡主只能试一试能否打动国师。  凌妙清看了牧青瑶一眼,冷淡道:  “你确实是修道的好苗子,如果不在意杀父之仇,以后你可来天一道宗,拜入我门下。”  一句话,彻底让牧青瑶绝望。  国师可以收她为徒,却不会放过阜南王。  牧忍将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低吼出一个字:  “杀!”  青禾与两位将军同时气机暴起。  阜南王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变得锋利如刀,狂暴的气机几乎在他身周形成肉眼可见的风旋。  破军境武夫,其战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本王料到国师早晚会来,你我之间,难免一战。”牧晨冷冽道。  “区区十余年,便能冲进四品破军境,王爷在武道上的天赋实属不俗,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凌妙清说罢,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波动!  那气息无形无质,却带着山岳般的力量,连屋中的空气都变得阻塞起来。  牧忍只觉得自己陷入泥潭,别说出手,他连往前迈一步都做不到,硬生生被压制得跌坐在地。  王妃,小郡主与老管家更是瘫软在椅子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凌妙清散发出这股气息的同时,封住门口的铁门与铁窗传来奇怪的响动,嘎吱吱,极为刺耳。  一条条细密的裂痕在铁门上出现。  越来越多!  直至一声闷响,特制的厚重铁门竟碎裂成满地齑粉!  铁门一碎,屋内立刻吹出一阵狂风,仿佛有某种力量压制过久,瞬间爆发,竟响起一道炸裂之音!  青禾与两位铁甲将军不由得往后连退数步,被气浪险些掀翻。  阜南王尽管脚下没动,平静的神色却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目光中充满忌惮。  凌妙清根本没动手,只用气息就将身为四品的阜南王彻底压制!  “化神威压……”  牧晨艰难的从口中道出四个字。  他料到皇帝会派出国师这份杀手锏,所以早做好了迎战国师的准备,认为以自己的四品境界加上一众五品将军,即便硬拖,也能将国师拖死在黑铁城。  国师的底细,没人知道,更没人见过国师出手,外面的传闻都认为国师是四品高手,连阜南王也觉得国师至多只有四品程度。  要知道四品强者,都能去学宫应聘先生了,哪怕放在整个云州也能成为一方人物。  可牧晨万万没想到,凌妙清此刻竟散发出三品强者的恐怖气息!  道门三品强者,绝非牧晨能抗衡的存在,若凌妙清愿意,人家能杀掉屋子里的所有人!  此时此刻,阜南王的心已经沉到谷底。  他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  凌妙清冷哼一声,身前多出一把水纹般的长剑。  长剑一出,屋内的温度直转急下,地面瞬间铺满白霜。  “一剑而已,没什么痛苦,以你四品破军境的修为,挡不住三品化神。”  凌妙清抬起手,指向阜南王,水纹长剑如臂指使,剑尖对准了牧晨。  云缺此刻心头暗惊。  凌妙清今天散发出的威能,比之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如果在对战魔莲的时候动用这种力量,无需宋道理和七叔,凌妙清只要攻出几剑,嗜血魔莲会被活活砍死!  之前云缺始终没感受过凌妙清真正的能力,今天算开眼了。  道门强者,果然可怕!  更恐怖的是,凌妙清对阜南王毫无怜悯之意,同为大晋三柱国,说杀就杀!  云缺想起了妖魂说过的话。  道门强者,境界越高,越无情!  就在凌妙清即将出手之际,云缺忽然开口道:  “等一下!国师既然来王府办事,我也是来办事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等我办完事,国师再动手也不迟。”  凌妙清冷冷的瞪着云缺,道:“你来办什么事。”  “当然是大事!”云缺呵呵一笑,道:“敢问国师,皇帝让你来杀阜南王,还是让你来杀牧晨呢。”  凌妙清冷着脸道:“杀阜南王。”  “国师稍等片刻,我的事儿快得很,马上就好。”  云缺心头一喜,有了主意,说罢转向阜南王,道:“刚才晚辈的提议,王爷不知考虑得如何了,答不答应,王爷一句话的事,灵芸郡主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侯不才,备下厚礼,只求王爷能同意这门亲事。”  说完,云缺朝着阜南王眨了下眼。  牧晨心中生疑,拿不准云缺打着什么鬼主意,但事到如今,他除了与国师死拼之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云缺一次。  沉吟了一下,牧晨颔首道:  “本王同意了。”  云缺急忙再次施礼,道:“王爷好眼光!小婿见过岳父泰山!”  这下不仅阜南王眼皮直跳,连国师的眼皮都开始狂跳。  我这边要斩杀四品的阜南王,你那边成亲来了?  王妃和牧忍愣在当场,不知云缺这是演的哪一出。  牧青瑶的神色则好转不少,她相信云缺肯定有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施礼后,云缺又道:  “既然本侯娶了灵芸郡主,就是牧家之人,王爷年岁也不小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小婿见不得岳父泰山终日忙碌,今天愿替岳父大人解忧,继承王位,我来做阜南王!”  云缺这番话,若是放在平常,绝对是大逆不道之言。  娶了人家闺女不说,还要夺了人家的王位,这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  世子牧忍将来才是阜南王的正统继承人,就算姑爷也没有抢王位的资格啊。  可如今这种局面,阜南王这三个字,代表着必死无疑。  谁在王位,谁掉脑袋!  牧晨目光一亮。  阜南王终于看懂了云缺的目的。  云缺是在钻漏洞。  钻圣旨的漏洞!  皇帝让国师来杀阜南王,可没说让国师来杀他牧晨。  阜南王,说白了是个王位,是个封号,是可以世袭的。  只要牧晨愿意,可以传给儿子,当然也可以传给女婿。  牧晨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眼中有几分担忧之意。  云缺则微微点了下头,示意有十足把握。  牧晨故作沉吟了一下,洪声道:  “好!本王与贤婿一见投缘,看得出贤婿乃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业,今日就将王位传于你,从现在起,你云缺便是阜南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2章 猴子偷桃 云缺以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手段,要来了阜南王的王位。  偏偏牧晨给得相当痛快。  两人的一唱一和,即便连王妃都看出来其中有猫腻。  云缺顺理成章接替了阜南王的名头。  随后要过阜南王的蟒袍,披在身上,昂首环视,道:  “从今天开始,本王执掌黑铁城,明日大排筵宴,先让黑铁城的百姓连吃三天,王府请客!”  两名将军不知如何回答,杵在原地发愣。  王府一大家子全看着云缺发呆。  云缺笑呵呵的道:  “国师也来吃啊,免费的,三天不够的话,本王请你吃一年。”  凌妙清此刻脸色清冷,满眼杀意,恨恨的盯着云缺,寒声道:  “当着我的面偷梁换柱,云缺,你有种!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缺洒然一笑,傲然道:“既然国师非杀不可,现在我是阜南王了,国师动手吧!”  “好!”凌妙清冷喝一声,面前的水纹长剑灵气大起。  “等等!”  云缺急忙叫停,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时在妖山的时候,国师可承诺过,你欠我一条命,你说下次想杀我的时候,我可以用这条命来抵债,国师亲口说的话不能不算啊,说话不算,以后会心境不稳,道心崩塌,一命呜呼。”  凌妙清现在就觉得心境已经不稳了,哪还用得着以后。  妖山的屈辱,险些成为她新的心魔,如今云缺旧事重提,凌妙清恨得银牙紧咬。  尽管气得不轻,凌妙清却无可奈何。  当时她的确说过这话。  其实是气话,当时云缺厚着脸皮要好处,拿救过她一次当功劳,凌妙清为了敷衍才说的这番话。  本以为曾经的承诺,不可能实现。  毕竟欠你一条命,和下次要杀你的时候抵债,这两个条件其实本来就冲突,相当于互相抵消掉了。  凌妙清根本没想过给云缺什么好处。  结果今天云缺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场新王即位,凌妙清这一剑,也就下不去手了。  皇帝说得清清楚楚,要阜南王的人头。  殷子受可没说要牧晨的人头。  现在云缺成了阜南王,凌妙清又欠了一条命,她注定无功而返。  一袭道袍的国师,此时周身气息涌动,屋内狂风呼啸。  凌妙清此时散发的威压,比之前还要可怕,牧晨一度认为国师要暴怒出手。  随着狂风渐渐消散,凌妙清的冷语声响起:  “他山之玉可攻石,云缺,你做得很好,我们两清!”  云缺立刻拱手笑道:  “是国师大度!国师这次并非无功而返,你已经斩了阜南王一条命,毕竟欠的命,也是命,对皇帝的承诺至此完成,国师今后必定心境圆满,早日飞升,位列仙班!”  凌妙清一声冷哼,转身就走,一步踏出,人已经消失不见。  牧晨终于长吁一口气。  一场生死危机,化险为夷!  王妃只觉得浑身无力,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纷纷放松下来,这次国师出现,太过突然,没人有准备。  幸好有云缺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云缺,在座的众人都很感激,不吭声的牧忍也认可了云缺,知道云缺今天帮了大忙。  然而等众人环顾四周,却不见云缺的影子!  牧青瑶焦急道:  “云缺呢?怎么不见了!”  阜南王望向门外,沉声道:“他被国师掠走。”  王妃大惊,道:“那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阜南王转身落座,道:  “他能有什么危险,有危险的话,刚才早没命了,吃饭。”  阜南王一家开始了家宴,云缺则出现在一片荒凉的草原。  对面,是凌妙清冷冽如冰的身影。  云缺知道刚才凌妙清动用传送法门,将自己抓出王府,但他猜不透凌妙清单独见自己有什么目的。  见国师一身杀意,云缺之前的王爷派头立刻烟消云散,连忙解释道:  “国师勿怪,我也是为国师着想,你想啊,阜南王功勋赫赫,为了阻挡草原蛮人,这些年始终坚守黑铁城,有阜南王在,大晋边境的百姓才能活得像个人,否则整天活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蛮人来袭,命都没了。”  “如此忠臣,若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杀掉,天理难容,到时候国师的确没有食言,完成了对皇帝的承诺,却失信于民,给边境百姓制造了巨大隐患,阜南王一死,之后被蛮人杀掉的每一个大晋百姓,都会对国师生出一份怨恨,久而久之,这些怨恨肯定会积累成新的心魔,反噬国师。”  “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说小了,是替国师解围,说大了,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殷子受什么德行,国师肯定一清二楚,为了这种昏君而枉杀阜南王,国师今后一定会后悔,到时候别说进阶无望,心境也容易破裂坍塌。”  “小侯与国师相识已久,仰慕国师之为人,敬佩国师之修为,今次能为国师出力,实属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为博国师一笑。”  云缺说了一大套,偷眼瞄了下凌妙清,还是面沉似水。  云缺豁出去了,道:“明说罢!你想怎样!”  凌妙清冷语道:  “我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你这个祸害。”  云缺想了想,道:“可能我们有缘吧。”  “鬼才跟你有缘!”  凌妙清怒道:“你废话这么多,平日里肯定喜欢四处张扬,一旦妖山之事被外人得知,我清誉不保,稳妥起见,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云缺大惊,道:“别冲动!我其实不喜欢说话,更喜欢写点东西,比如游记啊,小说啊,我写得可精彩了,比说得都精彩!”  凌妙清冷声道:“那便切了你的双手!”  云缺道:“其实我用脚和嘴巴都能写字。”  凌妙清道:“挑断脚筋,掰掉牙齿!”  云缺恼怒道:“那我成什么了!没手没脚没牙没舌头,人棍吗!”  凌妙清冷声道:“不想成为人棍也行,你以神魂起誓,这辈子不会透漏妖山之事。”  云缺立刻正色道:“我云缺以神魂起誓,此生绝对不会提及与国师在妖山之事,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轰隆隆……  好巧不巧的,远处乌云里传来一阵雷鸣。  凌妙清还算满意,眼中的冷意消了几分。  云缺见状只想开溜,拱手道:“发完誓了,小侯告辞,国师再会!”  说完云缺转身就跑,只是脚下抬不起来,黏在地上一般。  “让你走了么。”  凌妙清可没有放过云缺的意思,冷声问道:“你如何杀掉的红莲教主。”  云缺无奈的转回身,随口胡诌道:  “当时情况危急,我与那教主大战一场,她用出双龙戏珠的绝杀,我用出猴子偷桃的绝技,最后勉强获胜。”  凌妙清的眼皮在狂跳,怒道:“红莲教主是女人,你偷的什么桃!”  “呃……”云缺挠了挠头,道:“可能是蟠桃吧。”  凌妙清现在无比抓狂,很想把周围地面的所有荒草全给拔出来,再一根根全部撕碎。  蟠桃?  “我看你像蟠桃!”凌妙清怒声道。  “用的妖力,国师也知道,我们妖武者都能动用妖力。”云缺说了实话。  “把你身上的妖,放出来。”凌妙清冷声道。  “这个……抱歉啊国师,放出来容易回不去,太危险,我不敢冒险。”云缺拒绝道。  “不放也行,我自己看!”凌妙清突然伸手抓住云缺的额头。  云缺无法反抗,一股恐怖的灵力将他束缚在原地。  道门三品大修士,不出手则以,出手便如同山崩地裂!  云缺的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双眼瞬间转为血瞳,同时在头顶浮现出一片殷红血色。  在血色中,凝聚出一头血狸形态的虚影,两颗竖瞳居高临下,死死盯住凌妙清。  望着庞然大物般的妖魂,凌妙清不惊反喜,眼中晃动着一种奇怪的神采,低语道:  “居然是冥血幽狸!”  凌妙清松开手,云缺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头顶的血色随之没入本体。  云缺微微皱着眉。  凌妙清突然动手不意外,反正国师对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  让云缺觉得诧异的,是国师道出的冥血幽狸四个字。  原本云缺以为楚红莲说的北域血狸,就是妖魂所属的种类,如今看来,又被详细划分成了冥血幽狸。  云缺连血狸都是第一次听闻,对冥血幽狸更毫无了解。  凌妙清微眯双眼,道:  “你想不想,剔除掉身上的妖魂。”  云缺为之一怔。  “没想过,既然成为妖武者,注定一生与妖刀为伴。”云缺傲气道。  “你身上的妖魂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用灵识之力暂时将其封印,无需顾虑,你说实话就好。”凌妙清道。  “真的?”云缺道。  “这种事骗你作甚。”凌妙清道。  “就算我想剔除妖魂也做不到啊,妖武者与妖魂同命相连,妖魂若死,妖武者也会身亡。”云缺无奈的摊手道。  “不一定,只要将妖魂完全炼化,制成一件本命法宝,以本体气机蕴养,你当可安然无恙。”凌妙清道。  “我有妖刀。”云缺道。  “你难道不想,拥有一件将妖魂与妖骨完美融合在一起,既威力绝伦,又听从你调遣控制的妖刀么。”凌妙清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之意。  “听起来好像不错,我这人不喜欢麻烦,现在这样挺好。”云缺道。  “愚蠢!空有宝物在身,却不利用,你算什么修行者。”凌妙清道。  “有时候傻点也挺好,我拿妖魂当朋友,至少它不会骗我。”云缺反驳道。  “她不骗你?呵呵呵呵。”  凌妙清轻笑起来,道:“听说你能死而复生,完全是妖魂之力,那妖魂可曾对你说过,它的天赋之力,能让你复生几次。”  “一次呗,血狸一族的天赋,与生俱来,只能复生一次。”  云缺说出这个消息,是想让国师少打自己的主意。  “哼,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冥血幽狸一脉乃是上古异种,你身上的这头是三阶妖王,有七尾,二阶化羽为八尾,一阶妖皇是九尾,冥血幽狸每进一阶,多一尾,一条尾一条命,七尾妖王共有七条命!”  凌妙清似笑非笑的道:“你若记得之前它有几条尾巴,不妨现在重新数一数,看它是不是少了一尾呢。”  云缺闻言怔在当场。  不用数,云缺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月魁的妖魂状态是七尾,自从与红莲教主恶战之后,妖魂的尾巴,就成了六尾!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2章 猴子偷桃_296 云缺以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手段,要来了阜南王的王位。  偏偏牧晨给得相当痛快。  两人的一唱一和,即便连王妃都看出来其中有猫腻。  云缺顺理成章接替了阜南王的名头。  随后要过阜南王的蟒袍,披在身上,昂首环视,道:  “从今天开始,本王执掌黑铁城,明日大排筵宴,先让黑铁城的百姓连吃三天,王府请客!”  两名将军不知如何回答,杵在原地发愣。  王府一大家子全看着云缺发呆。  云缺笑呵呵的道:  “国师也来吃啊,免费的,三天不够的话,本王请你吃一年。”  凌妙清此刻脸色清冷,满眼杀意,恨恨的盯着云缺,寒声道:  “当着我的面偷梁换柱,云缺,你有种!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缺洒然一笑,傲然道:“既然国师非杀不可,现在我是阜南王了,国师动手吧!”  “好!”凌妙清冷喝一声,面前的水纹长剑灵气大起。  “等等!”  云缺急忙叫停,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时在妖山的时候,国师可承诺过,你欠我一条命,你说下次想杀我的时候,我可以用这条命来抵债,国师亲口说的话不能不算啊,说话不算,以后会心境不稳,道心崩塌,一命呜呼。”  凌妙清现在就觉得心境已经不稳了,哪还用得着以后。  妖山的屈辱,险些成为她新的心魔,如今云缺旧事重提,凌妙清恨得银牙紧咬。  尽管气得不轻,凌妙清却无可奈何。  当时她的确说过这话。  其实是气话,当时云缺厚着脸皮要好处,拿救过她一次当功劳,凌妙清为了敷衍才说的这番话。  本以为曾经的承诺,不可能实现。  毕竟欠你一条命,和下次要杀你的时候抵债,这两个条件其实本来就冲突,相当于互相抵消掉了。  凌妙清根本没想过给云缺什么好处。  结果今天云缺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场新王即位,凌妙清这一剑,也就下不去手了。  皇帝说得清清楚楚,要阜南王的人头。  殷子受可没说要牧晨的人头。  现在云缺成了阜南王,凌妙清又欠了一条命,她注定无功而返。  一袭道袍的国师,此时周身气息涌动,屋内狂风呼啸。  凌妙清此时散发的威压,比之前还要可怕,牧晨一度认为国师要暴怒出手。  随着狂风渐渐消散,凌妙清的冷语声响起:  “他山之玉可攻石,云缺,你做得很好,我们两清!”  云缺立刻拱手笑道:  “是国师大度!国师这次并非无功而返,你已经斩了阜南王一条命,毕竟欠的命,也是命,对皇帝的承诺至此完成,国师今后必定心境圆满,早日飞升,位列仙班!”  凌妙清一声冷哼,转身就走,一步踏出,人已经消失不见。  牧晨终于长吁一口气。  一场生死危机,化险为夷!  王妃只觉得浑身无力,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纷纷放松下来,这次国师出现,太过突然,没人有准备。  幸好有云缺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云缺,在座的众人都很感激,不吭声的牧忍也认可了云缺,知道云缺今天帮了大忙。  然而等众人环顾四周,却不见云缺的影子!  牧青瑶焦急道:  “云缺呢?怎么不见了!”  阜南王望向门外,沉声道:“他被国师掠走。”  王妃大惊,道:“那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阜南王转身落座,道:  “他能有什么危险,有危险的话,刚才早没命了,吃饭。”  阜南王一家开始了家宴,云缺则出现在一片荒凉的草原。  对面,是凌妙清冷冽如冰的身影。  云缺知道刚才凌妙清动用传送法门,将自己抓出王府,但他猜不透凌妙清单独见自己有什么目的。  见国师一身杀意,云缺之前的王爷派头立刻烟消云散,连忙解释道:  “国师勿怪,我也是为国师着想,你想啊,阜南王功勋赫赫,为了阻挡草原蛮人,这些年始终坚守黑铁城,有阜南王在,大晋边境的百姓才能活得像个人,否则整天活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蛮人来袭,命都没了。”  “如此忠臣,若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杀掉,天理难容,到时候国师的确没有食言,完成了对皇帝的承诺,却失信于民,给边境百姓制造了巨大隐患,阜南王一死,之后被蛮人杀掉的每一个大晋百姓,都会对国师生出一份怨恨,久而久之,这些怨恨肯定会积累成新的心魔,反噬国师。”  “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说小了,是替国师解围,说大了,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殷子受什么德行,国师肯定一清二楚,为了这种昏君而枉杀阜南王,国师今后一定会后悔,到时候别说进阶无望,心境也容易破裂坍塌。”  “小侯与国师相识已久,仰慕国师之为人,敬佩国师之修为,今次能为国师出力,实属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为博国师一笑。”  云缺说了一大套,偷眼瞄了下凌妙清,还是面沉似水。  云缺豁出去了,道:“明说罢!你想怎样!”  凌妙清冷语道:  “我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你这个祸害。”  云缺想了想,道:“可能我们有缘吧。”  “鬼才跟你有缘!”  凌妙清怒道:“你废话这么多,平日里肯定喜欢四处张扬,一旦妖山之事被外人得知,我清誉不保,稳妥起见,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云缺大惊,道:“别冲动!我其实不喜欢说话,更喜欢写点东西,比如游记啊,小说啊,我写得可精彩了,比说得都精彩!”  凌妙清冷声道:“那便切了你的双手!”  云缺道:“其实我用脚和嘴巴都能写字。”  凌妙清道:“挑断脚筋,掰掉牙齿!”  云缺恼怒道:“那我成什么了!没手没脚没牙没舌头,人棍吗!”  凌妙清冷声道:“不想成为人棍也行,你以神魂起誓,这辈子不会透漏妖山之事。”  云缺立刻正色道:“我云缺以神魂起誓,此生绝对不会提及与国师在妖山之事,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轰隆隆……  好巧不巧的,远处乌云里传来一阵雷鸣。  凌妙清还算满意,眼中的冷意消了几分。  云缺见状只想开溜,拱手道:“发完誓了,小侯告辞,国师再会!”  说完云缺转身就跑,只是脚下抬不起来,黏在地上一般。  “让你走了么。”  凌妙清可没有放过云缺的意思,冷声问道:“你如何杀掉的红莲教主。”  云缺无奈的转回身,随口胡诌道:  “当时情况危急,我与那教主大战一场,她用出双龙戏珠的绝杀,我用出猴子偷桃的绝技,最后勉强获胜。”  凌妙清的眼皮在狂跳,怒道:“红莲教主是女人,你偷的什么桃!”  “呃……”云缺挠了挠头,道:“可能是蟠桃吧。”  凌妙清现在无比抓狂,很想把周围地面的所有荒草全给拔出来,再一根根全部撕碎。  蟠桃?  “我看你像蟠桃!”凌妙清怒声道。  “用的妖力,国师也知道,我们妖武者都能动用妖力。”云缺说了实话。  “把你身上的妖,放出来。”凌妙清冷声道。  “这个……抱歉啊国师,放出来容易回不去,太危险,我不敢冒险。”云缺拒绝道。  “不放也行,我自己看!”凌妙清突然伸手抓住云缺的额头。  云缺无法反抗,一股恐怖的灵力将他束缚在原地。  道门三品大修士,不出手则以,出手便如同山崩地裂!  云缺的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双眼瞬间转为血瞳,同时在头顶浮现出一片殷红血色。  在血色中,凝聚出一头血狸形态的虚影,两颗竖瞳居高临下,死死盯住凌妙清。  望着庞然大物般的妖魂,凌妙清不惊反喜,眼中晃动着一种奇怪的神采,低语道:  “居然是冥血幽狸!”  凌妙清松开手,云缺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头顶的血色随之没入本体。  云缺微微皱着眉。  凌妙清突然动手不意外,反正国师对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  让云缺觉得诧异的,是国师道出的冥血幽狸四个字。  原本云缺以为楚红莲说的北域血狸,就是妖魂所属的种类,如今看来,又被详细划分成了冥血幽狸。  云缺连血狸都是第一次听闻,对冥血幽狸更毫无了解。  凌妙清微眯双眼,道:  “你想不想,剔除掉身上的妖魂。”  云缺为之一怔。  “没想过,既然成为妖武者,注定一生与妖刀为伴。”云缺傲气道。  “你身上的妖魂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用灵识之力暂时将其封印,无需顾虑,你说实话就好。”凌妙清道。  “真的?”云缺道。  “这种事骗你作甚。”凌妙清道。  “就算我想剔除妖魂也做不到啊,妖武者与妖魂同命相连,妖魂若死,妖武者也会身亡。”云缺无奈的摊手道。  “不一定,只要将妖魂完全炼化,制成一件本命法宝,以本体气机蕴养,你当可安然无恙。”凌妙清道。  “我有妖刀。”云缺道。  “你难道不想,拥有一件将妖魂与妖骨完美融合在一起,既威力绝伦,又听从你调遣控制的妖刀么。”凌妙清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之意。  “听起来好像不错,我这人不喜欢麻烦,现在这样挺好。”云缺道。  “愚蠢!空有宝物在身,却不利用,你算什么修行者。”凌妙清道。  “有时候傻点也挺好,我拿妖魂当朋友,至少它不会骗我。”云缺反驳道。  “她不骗你?呵呵呵呵。”  凌妙清轻笑起来,道:“听说你能死而复生,完全是妖魂之力,那妖魂可曾对你说过,它的天赋之力,能让你复生几次。”  “一次呗,血狸一族的天赋,与生俱来,只能复生一次。”  云缺说出这个消息,是想让国师少打自己的主意。  “哼,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冥血幽狸一脉乃是上古异种,你身上的这头是三阶妖王,有七尾,二阶化羽为八尾,一阶妖皇是九尾,冥血幽狸每进一阶,多一尾,一条尾一条命,七尾妖王共有七条命!”  凌妙清似笑非笑的道:“你若记得之前它有几条尾巴,不妨现在重新数一数,看它是不是少了一尾呢。”  云缺闻言怔在当场。  不用数,云缺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月魁的妖魂状态是七尾,自从与红莲教主恶战之后,妖魂的尾巴,就成了六尾!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3章 十年之约 凌妙清说出的隐秘,云缺并没有完全相信。  但妖魂月魁的尾巴,的的确确少了一条。  之前云缺没在意,以为是与红莲教主恶战之际受创所致,如今看来,月魁那家伙没准跟自己藏了心眼儿。  见云缺神色变化,凌妙清淡淡一笑,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过,我奉劝你也别轻易相信妖族。”  云缺道:“多谢国师提点。”  “临别之前,送你件东西,收好。”凌妙清抬手抛出一物。  云缺接住一看,是一块玉质的小巧令牌,包裹着一层灵气,上面刻着‘天一’二字。  “这是……”云缺诧异道。  “天一道宗弟子令,拿着此物,便拥有了天一道宗真传弟子的身份,可以随意出入山门。”凌妙清道。  “弟子令?我没想拜入道宗。”云缺道。  “即便你想拜入天一道宗,还没人收呢,这块令牌暂且借给你,何时想要炼化你身上的妖魂,可以来天一道宗寻我。”凌妙清道。  “帮我炼化妖魂,你有什么好处,无利不起早,国师还是明说为好。”云缺开门见山的道。  “自然有代价,我要冥血幽狸一半的妖魂。”凌妙清道出真正目的。  “这样啊,我考虑考虑。”云缺敷衍道。  “可以,考虑多久是你的事,但我提醒你一件事,人族与妖族的元神之间,不存在真正的融合,最终结果不是你吞噬它,便是它吞噬你。”  凌妙清声音清冷的道:“你元神太弱,现在还察觉不到什么,等你的元神逐渐强大,你会发现除了互相吞噬之外,再无任何退路。”  “我们关系不错,挺和平的,这一点无需国师费心。”云缺道。  凌妙清的挑拨之意,云缺岂能看不出来,国师自从见到妖魂,整个人都变了,目光深处藏着一种贪婪之色。  云缺很清楚,凌妙清在觊觎着妖魂。  这一点其实在妖魂那里一样,月魁始终惦记着凌妙清的元神。  云缺忽然生出一种感悟。  真正的强者之间,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互相忌惮,或者只想着干掉对方,而是想要互相吞噬,来强大自身!  随后云缺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更加离谱的感悟。  修炼啊修炼,修来修去,全修成了点心。  你吃我,我吞你,何苦来的。  凌妙清听闻云缺的说法后,笑了起来:  “和平?呵呵呵呵,云缺,你真是天真,你以为神识海是什么,那是修行者的命门!给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可以将自己的识海空间看作是你养的一条狗。”  “正常情况下,你养的狗肯定对你忠心耿耿,可是有一天,你家里住进一头强大的老虎,久而久之,你养的狗,就会认更强的老虎为主,到了最后,你想进家门的时候才会发现,你养的狗,在对你狂吠,不让你走进家门。”  凌妙清的比喻很简单。  两个字,反噬!  云缺当然听得懂,不由得眉峰微蹙。  凌妙清冷笑道:  “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我对元神了解的程度,远远超过你的认知,一山不容二虎,便是你现在的处境,多说十年,你的识海空间将出现反噬之力,即便那妖魂不想吞噬你也没办法,你们只有完全融合,连元神都融为一体,才能保住识海,保住肉身,保住神智,否则,你会变成一头神智狂乱的狸妖!”  云缺默默的盯着国师,冷声道:  “我不信,前朝斩妖司那么多妖武者,虽然有异变之人,毕竟是少数。”  “现在呢,你可见过还有前朝的妖武者活着?”  凌妙清冷哼一声,道:  “你不信的话,我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验证手段,等你有能力抵达自身识海空间,你可以尝试一番具化能力,正常情况下,道门修士只要能沟通识海,便可在识海中具化出各种事物,最初或许生疏一些,只能具化出小型的家什或者动物,熟悉之后,即可具化屋舍楼阁,甚至山川河流。”  “这种事不算隐秘,你可以找人打听打听,问问杨七古即可得知,或者找学宫里能沟通自身识海的学子,看看他们都能在识海空间具化出什么东西。”  “而你,因为有强大的妖魂住在识海,压制着你的识海空间,你根本具化不出任何东西,多说具化点石子出来,或者一把沙子,也许还能具化出几滴眼泪。”  凌妙清说完,云缺虽然外表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心头却在渐渐发沉。  凌妙清并不知道云缺早已能沟通识海,而云缺的确在识海空间具化不出东西!  上次戏耍妖魂,云缺费了半天劲只具化出几滴眼泪,还是黑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云缺是武夫,不太了解识海。  本以为刚刚沟通识海都是这样的情况,结果并不是。  凌妙清继续道:  “唯有将妖魂彻底炼化,彻底剔出识海,你才能安然无恙,而我,能帮你做到这一点,你自己考虑清楚,天一道宗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今日一别,十年之内我们还会再次相见,云缺,我在道宗等你,呵呵呵呵。”  留下十年之约,凌妙清轻笑着跃上飞剑,瞬息远去。  云缺一个人站在草原上,沉默无语。  十年期限的危机,对云缺来说是生死大劫!  被妖魂吞噬完全妖化,或者炼化月魁清除危机,只能二选一。  以凌妙清的说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其实这份危机对云缺来说,不算急,至少还有十年时间去寻找其他办法。  凌妙清说的话,云缺只信一半,另一半始终存疑。  凌妙清有着她自己的目的,云缺在凌妙清眼里无异于一份工具。  即便去天一道宗找凌妙清帮忙,也无法保证妖魂被炼化之后,自己是否当真能安然无恙。  也许妖魂没了,云缺自己成了痴呆之人。  云缺暂时没想过去天一道宗,凌妙清那家伙,比起妖魂月魁要无情得多。  识海的问题,很快被云缺抛诸脑后。  现在云缺所想的,是关于前朝斩妖司的隐秘。  以凌妙清的说法,妖武者到最后没有善终,除非完全炼化妖魂,否则只能妖化,成为怪物。  这种说法,如果是真的,那么前朝斩妖司的覆灭,就又多了一份疑团。  一旦斩妖司出现大量妖武者异变,以燕皇的脾气,绝不会容忍魏墨城将斩妖司当做试验场。  到时候魏墨城的处境将变得岌岌可危。  而挑起妖都之战,让斩妖司尽数覆灭,魏墨城面对的难题即可迎刃而解。  简单两个字,灭口!  云缺眉峰紧锁,低语道:  “北伐妖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再一次,云缺想起了棋子之说。  天下间喜欢下棋的人很多。  百姓以普通棋盘为局,皇帝以江山为局,那些修行界的强者则以天下为局。  前朝斩妖司,会不会也是一盘棋呢?  所有的妖武者,又会不会全都是棋子?  越想,云缺的心绪越是烦乱。  这时妖魂月魁的声音响起:  “那女人居然以灵识将我封住,她跟你说了什么。”  云缺随口道:“没什么,她说我风流倜傥,对我爱慕已久,说了一些肉麻的情话。”  “你觉得我会信么。”月魁冷冰冰的道。  “别人与我谈话,难道非得让你知道内容才行?”云缺不耐烦的道。  “哼!”  月魁留下一声冷哼,没了声音,显然生气了。  云缺闷头往黑铁城走。  夜风清冷,渐渐吹散了心头的烦躁。  心大的好处,在云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烦心事再多,走一走就不在乎了。  人生之路那么长,开开心心也是走,郁郁寡欢也是走,何不开心的走,活个无忧无虑。  只要脚步不停,所有烦心事都会被渐渐甩在身后。  而身后的景致,随着前行的脚步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小到微不可查,小到难以分辨,小到不足道哉。  如果当真是魏墨城制造了一切,那么不用多说,云缺肯定会想尽办法把其揪出来,扒皮抽筋。  很简单的选择,想通了,也就无需纠结。  一边走,云缺一边道:  “大燕北伐妖都,绝对没那么简单,今后咱们一起找出真相,若当真是魏墨城在背后主使一切,他就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没人搭话。  “妖都覆灭,有可能藏着很深的阴谋,你不想报仇吗?”云缺道。  还是没声音。  “刚才语气重了,是我不对,好姐姐别生气。”云缺道。  妖魂继续沉默。  云缺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病得不轻。  月魁自己有小秘密,复生的能力肯定不止一次,它留着隐秘不肯说,还不许云缺有秘密瞒着她。  这明显是公主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呀!  “告诉你行了吧,国师刚才想要炼化你,还给了我天一道宗的弟子令牌,让我考虑好去找她,她能帮我把你彻底炼化掉,去除危险。”云缺道。  “行啊,你去吧。”月魁冷冰冰的道。  “我不去,我哪舍得姐姐啊,再说了,把你炼化,我也活不成。”云缺道。  “天一道宗肯定有手段能保你一命,你去求国师,让它保你不死,然后你们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道侣。”妖魂酸溜溜的道。  云缺听得牙根儿都发酸,无奈道:  “比起国师,我更相信姐姐,毕竟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外人,刚才她用灵识封住你,又不是我让的,以后与别人密谈肯定不瞒着姐姐,就算洞房的时候你也随便听,这样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月魁气哼哼的道,听语气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云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公主病真难哄啊,随后问道:  “国师刚才说,我们两道元神同处识海,早晚会让识海发生异变,是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这些年我能感受到你的识海空间正在逐渐变化,最初很平静,现在有些不稳。”月魁道。  “国师说我还有十年时间,到时候可怎么办呢,咱们姐弟俩难道真要互相吞噬?”云缺道。  “不需要,我有个简单的解决方法。”月魁道。  云缺听罢,立刻眼前一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3章 十年之约_298 凌妙清说出的隐秘,云缺并没有完全相信。  但妖魂月魁的尾巴,的的确确少了一条。  之前云缺没在意,以为是与红莲教主恶战之际受创所致,如今看来,月魁那家伙没准跟自己藏了心眼儿。  见云缺神色变化,凌妙清淡淡一笑,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过,我奉劝你也别轻易相信妖族。”  云缺道:“多谢国师提点。”  “临别之前,送你件东西,收好。”凌妙清抬手抛出一物。  云缺接住一看,是一块玉质的小巧令牌,包裹着一层灵气,上面刻着‘天一’二字。  “这是……”云缺诧异道。  “天一道宗弟子令,拿着此物,便拥有了天一道宗真传弟子的身份,可以随意出入山门。”凌妙清道。  “弟子令?我没想拜入道宗。”云缺道。  “即便你想拜入天一道宗,还没人收呢,这块令牌暂且借给你,何时想要炼化你身上的妖魂,可以来天一道宗寻我。”凌妙清道。  “帮我炼化妖魂,你有什么好处,无利不起早,国师还是明说为好。”云缺开门见山的道。  “自然有代价,我要冥血幽狸一半的妖魂。”凌妙清道出真正目的。  “这样啊,我考虑考虑。”云缺敷衍道。  “可以,考虑多久是你的事,但我提醒你一件事,人族与妖族的元神之间,不存在真正的融合,最终结果不是你吞噬它,便是它吞噬你。”  凌妙清声音清冷的道:“你元神太弱,现在还察觉不到什么,等你的元神逐渐强大,你会发现除了互相吞噬之外,再无任何退路。”  “我们关系不错,挺和平的,这一点无需国师费心。”云缺道。  凌妙清的挑拨之意,云缺岂能看不出来,国师自从见到妖魂,整个人都变了,目光深处藏着一种贪婪之色。  云缺很清楚,凌妙清在觊觎着妖魂。  这一点其实在妖魂那里一样,月魁始终惦记着凌妙清的元神。  云缺忽然生出一种感悟。  真正的强者之间,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互相忌惮,或者只想着干掉对方,而是想要互相吞噬,来强大自身!  随后云缺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更加离谱的感悟。  修炼啊修炼,修来修去,全修成了点心。  你吃我,我吞你,何苦来的。  凌妙清听闻云缺的说法后,笑了起来:  “和平?呵呵呵呵,云缺,你真是天真,你以为神识海是什么,那是修行者的命门!给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可以将自己的识海空间看作是你养的一条狗。”  “正常情况下,你养的狗肯定对你忠心耿耿,可是有一天,你家里住进一头强大的老虎,久而久之,你养的狗,就会认更强的老虎为主,到了最后,你想进家门的时候才会发现,你养的狗,在对你狂吠,不让你走进家门。”  凌妙清的比喻很简单。  两个字,反噬!  云缺当然听得懂,不由得眉峰微蹙。  凌妙清冷笑道:  “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我对元神了解的程度,远远超过你的认知,一山不容二虎,便是你现在的处境,多说十年,你的识海空间将出现反噬之力,即便那妖魂不想吞噬你也没办法,你们只有完全融合,连元神都融为一体,才能保住识海,保住肉身,保住神智,否则,你会变成一头神智狂乱的狸妖!”  云缺默默的盯着国师,冷声道:  “我不信,前朝斩妖司那么多妖武者,虽然有异变之人,毕竟是少数。”  “现在呢,你可见过还有前朝的妖武者活着?”  凌妙清冷哼一声,道:  “你不信的话,我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验证手段,等你有能力抵达自身识海空间,你可以尝试一番具化能力,正常情况下,道门修士只要能沟通识海,便可在识海中具化出各种事物,最初或许生疏一些,只能具化出小型的家什或者动物,熟悉之后,即可具化屋舍楼阁,甚至山川河流。”  “这种事不算隐秘,你可以找人打听打听,问问杨七古即可得知,或者找学宫里能沟通自身识海的学子,看看他们都能在识海空间具化出什么东西。”  “而你,因为有强大的妖魂住在识海,压制着你的识海空间,你根本具化不出任何东西,多说具化点石子出来,或者一把沙子,也许还能具化出几滴眼泪。”  凌妙清说完,云缺虽然外表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心头却在渐渐发沉。  凌妙清并不知道云缺早已能沟通识海,而云缺的确在识海空间具化不出东西!  上次戏耍妖魂,云缺费了半天劲只具化出几滴眼泪,还是黑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云缺是武夫,不太了解识海。  本以为刚刚沟通识海都是这样的情况,结果并不是。  凌妙清继续道:  “唯有将妖魂彻底炼化,彻底剔出识海,你才能安然无恙,而我,能帮你做到这一点,你自己考虑清楚,天一道宗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今日一别,十年之内我们还会再次相见,云缺,我在道宗等你,呵呵呵呵。”  留下十年之约,凌妙清轻笑着跃上飞剑,瞬息远去。  云缺一个人站在草原上,沉默无语。  十年期限的危机,对云缺来说是生死大劫!  被妖魂吞噬完全妖化,或者炼化月魁清除危机,只能二选一。  以凌妙清的说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其实这份危机对云缺来说,不算急,至少还有十年时间去寻找其他办法。  凌妙清说的话,云缺只信一半,另一半始终存疑。  凌妙清有着她自己的目的,云缺在凌妙清眼里无异于一份工具。  即便去天一道宗找凌妙清帮忙,也无法保证妖魂被炼化之后,自己是否当真能安然无恙。  也许妖魂没了,云缺自己成了痴呆之人。  云缺暂时没想过去天一道宗,凌妙清那家伙,比起妖魂月魁要无情得多。  识海的问题,很快被云缺抛诸脑后。  现在云缺所想的,是关于前朝斩妖司的隐秘。  以凌妙清的说法,妖武者到最后没有善终,除非完全炼化妖魂,否则只能妖化,成为怪物。  这种说法,如果是真的,那么前朝斩妖司的覆灭,就又多了一份疑团。  一旦斩妖司出现大量妖武者异变,以燕皇的脾气,绝不会容忍魏墨城将斩妖司当做试验场。  到时候魏墨城的处境将变得岌岌可危。  而挑起妖都之战,让斩妖司尽数覆灭,魏墨城面对的难题即可迎刃而解。  简单两个字,灭口!  云缺眉峰紧锁,低语道:  “北伐妖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再一次,云缺想起了棋子之说。  天下间喜欢下棋的人很多。  百姓以普通棋盘为局,皇帝以江山为局,那些修行界的强者则以天下为局。  前朝斩妖司,会不会也是一盘棋呢?  所有的妖武者,又会不会全都是棋子?  越想,云缺的心绪越是烦乱。  这时妖魂月魁的声音响起:  “那女人居然以灵识将我封住,她跟你说了什么。”  云缺随口道:“没什么,她说我风流倜傥,对我爱慕已久,说了一些肉麻的情话。”  “你觉得我会信么。”月魁冷冰冰的道。  “别人与我谈话,难道非得让你知道内容才行?”云缺不耐烦的道。  “哼!”  月魁留下一声冷哼,没了声音,显然生气了。  云缺闷头往黑铁城走。  夜风清冷,渐渐吹散了心头的烦躁。  心大的好处,在云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烦心事再多,走一走就不在乎了。  人生之路那么长,开开心心也是走,郁郁寡欢也是走,何不开心的走,活个无忧无虑。  只要脚步不停,所有烦心事都会被渐渐甩在身后。  而身后的景致,随着前行的脚步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小到微不可查,小到难以分辨,小到不足道哉。  如果当真是魏墨城制造了一切,那么不用多说,云缺肯定会想尽办法把其揪出来,扒皮抽筋。  很简单的选择,想通了,也就无需纠结。  一边走,云缺一边道:  “大燕北伐妖都,绝对没那么简单,今后咱们一起找出真相,若当真是魏墨城在背后主使一切,他就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没人搭话。  “妖都覆灭,有可能藏着很深的阴谋,你不想报仇吗?”云缺道。  还是没声音。  “刚才语气重了,是我不对,好姐姐别生气。”云缺道。  妖魂继续沉默。  云缺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病得不轻。  月魁自己有小秘密,复生的能力肯定不止一次,它留着隐秘不肯说,还不许云缺有秘密瞒着她。  这明显是公主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呀!  “告诉你行了吧,国师刚才想要炼化你,还给了我天一道宗的弟子令牌,让我考虑好去找她,她能帮我把你彻底炼化掉,去除危险。”云缺道。  “行啊,你去吧。”月魁冷冰冰的道。  “我不去,我哪舍得姐姐啊,再说了,把你炼化,我也活不成。”云缺道。  “天一道宗肯定有手段能保你一命,你去求国师,让它保你不死,然后你们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道侣。”妖魂酸溜溜的道。  云缺听得牙根儿都发酸,无奈道:  “比起国师,我更相信姐姐,毕竟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外人,刚才她用灵识封住你,又不是我让的,以后与别人密谈肯定不瞒着姐姐,就算洞房的时候你也随便听,这样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月魁气哼哼的道,听语气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云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公主病真难哄啊,随后问道:  “国师刚才说,我们两道元神同处识海,早晚会让识海发生异变,是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这些年我能感受到你的识海空间正在逐渐变化,最初很平静,现在有些不稳。”月魁道。  “国师说我还有十年时间,到时候可怎么办呢,咱们姐弟俩难道真要互相吞噬?”云缺道。  “不需要,我有个简单的解决方法。”月魁道。  云缺听罢,立刻眼前一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4章 假戏真做 若能解除双魂共存于识海带来的危机,对云缺来说即可皆大欢喜。  他与月魁不用互相吞噬,不用互相残杀。  最关键的是,云缺根本没把握吞噬妖魂,人家可是三阶妖王,自己才七品而已,境界差距太大。  “什么办法,姐姐快说!”云缺道。  “找一头血狸,抹掉神智,我以妖魂融入其肉身,这种手段类似夺舍之法,你们人族当中有强者能动用。”月魁道。  夺舍两个字,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意味。  夺他人之躯,舍自身之壳。  完全是一种鸠占鹊巢的手段,堪称邪法,令人毛骨悚然。  云缺没想到月魁居然也能动用类似夺舍的能力,占据其他妖族之躯。  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只要再找一头血狸,识海的弊端即可迎刃而解。  “北域,是不是还有很多血狸?”云缺试探着问道。  “除了我与父王之外,北域再无血狸。”月魁道。  “不会吧!连北域都没有了血狸,那怎么找啊!”云缺失望道。  “那是你的事,天下那么大,你慢慢找去。”月魁冷哼道。  “别的妖族行不行?比如猫妖狐妖老虎妖一类的,反正长得差不多嘛。”云缺用商量的语气道。  “不行!”月魁道。  云缺没辙了。  连北域那么大范围的妖族栖息之地,都找不到血狸的踪迹,其他地方肯定更难找了。  “妖都之王怎么没多生点后代呢……”云缺嘀咕了一句,道:“好吧,我尽量找找。”  “别以为找到了就万事大吉,我们的神魂一旦分开,你会有致命危险,别忘了你是妖武者,刀断人亡。”月魁道。  云缺悚然一惊。  确实,差点忘了这一点。  妖魂若分出去,妖刀必断,到时候妖武者基本也就活不成。  吃惊之余,云缺从月魁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月魁只说你会有致命危险,而没说它会有危险。  正常情况下,妖魂与妖武者分离,双方都容易丧命,既然月魁这么说,说明它不会死。  云缺暗暗哼了一声。  凌妙清果然没说错,月魁肯定还有复生的能力。  人家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我不怕,反正妖刀早断过一次,再断一次未必会死。”云缺道。  想起血狸一族的复生天赋,云缺不由得奇怪起来,问道:  “月魁姐,你父王既然也能死而复生,它会不会在妖都大战中没死呢。”  “不清楚,战场太乱,我没见到父王的踪迹。”月魁的声音带着一股疑惑,道:“那场大战来得太突然,而且很诡异,有父王坐镇,妖都其实不该覆灭。”  “前朝斩妖司的战力很强,魏墨城又是绝对的高手,燕皇修为也极高,大燕这边的将军倾巢尽出,妖都肯定挡不住。”云缺道。  这番话绝非云缺在吹嘘。  前朝大燕的战力,晋国连十之一二都达不到,皇城内高手众多,可不是只有司天监一方力量。  以云缺估计,燕皇只需拿出十万禁军,即可轻易打败现如今大晋的禁军十二卫。  而且还是爷爷打孙子的那种横推。  无需费力。  大燕是强盛的,至少在燕皇的统治之下,兵强马壮的邻国邵武国只敢觊觎,不敢有任何动作。  甚至连草原蛮族都要忌惮不已,轻易不敢越界到大燕劫掠。  因为草原人知道,惹怒了大燕,燕皇很容易挥军南下,把整个草原杀个遍。  云缺对大燕有足够的底气,然而月魁却嗤笑了一声,道:  “妖都已经存在数百年之久,汇聚的强大妖物数不胜数,斩妖司再强,燕皇再如何武勇,也很难与妖都同归于尽,更何况有我父王坐镇,除非你们大燕有二品强者,否则动不了妖都的根基。”  云缺豁然停步。  “需要二品强者?你父王难道不是三阶妖王?”  “当然不是!我父王乃是二阶化羽,妖皇之下的妖族至强!”月魁傲气的道。  一阶妖族被称之为妖皇,二阶则是化羽。  听到月魁这句话,云缺的脸上充满震惊之色,目光开始晃动起来。  自始至终,云缺认为妖都之王与月魁同阶,至多是三阶妖王。  以大燕的举国之力,应该有机会对抗两位妖王,否则不可能出现双方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结果妖都之主居然是二阶化羽!  大燕即便再如何强大,前朝司天监再如何武勇无双,也绝非化羽妖族的对手!  到底怎么回事……  云缺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久久无言。  至此,云缺明白了一件事。  北域妖都的覆灭,看似与大燕有关,但真相绝非如此这么简单。  其中隐藏着外人无法看透的巨大隐秘。  那是一团迷雾,层层叠叠,真相,则在迷雾的最深之处。  半晌之后,云缺神色微变,呢喃道:  “他们……”  云缺口中的他们,是楚红莲曾经提及过的字眼。  能将红莲教当做棋子,玩弄大晋兴衰的幕后真凶。  或许只有‘他们’,才拥有覆灭妖都的力量。  ‘他们’到底是谁?  云缺深深呼出一口气,吐出心头烦闷。  想要接触到‘他们’,唯有将自己变得更强,否则一旦揭开迷雾,却没有与其抗衡的力量,只会自寻死路。  远处,黑铁城遥遥在望。  云缺将散发的思绪收拢,进城后回到阜南王府。  家宴早已吃完。  一大家子坐在大厅,等待着云缺归来。  见云缺安然无恙的进了屋子,牧青瑶长吁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终于消散。  阜南王咳嗽一声,道:  “让后厨再做几个菜,给王爷加个夜宵。”  王妃听得差点笑出声来,温柔的看了眼阜南王。  王妃知道王爷向来沉稳,极少会开玩笑,今天跟云缺这么说,显然没把云缺当外人,而且王爷的心情肯定极好。  云缺一听,脸上顿时变得有点尴尬,笑道:  “王爷说笑了,我哪能抢王爷的位置,刚才小侯是配合王爷演了一出好戏而已。”  阜南王颔首道:  “演技不错,你既然替本王解围,本王自然不会忘恩负义,想要什么好处,尽管开口。”  阜南王是豪迈的,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今天若没有云缺解围,他牧晨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个问题。  面对三品实力的国师,阜南王其实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哪怕拼命,到最后也难逃一死。  如此大功,哪能不赏。  云缺立刻躬身施礼,道:  “晚辈不要好处,晚辈只想假戏真做,王爷能承认刚才的承诺即可。”  牧晨诧异了一下,道:“你想当王爷?”  “不!”云缺义正言辞的道:“我想当女婿!”  阜南王与王妃同时愣了愣。  王妃掩口轻笑,道:  “这孩子真实在,人又机伶,与我家瑶儿甚是相配,我挺喜欢这孩子的,王爷意下如何。”  阜南王没说话,瞪着眼睛盯着云缺。  牧晨现在万般无奈。  人家的确救了他一次,可转回头就要他闺女啊,这笔账算来算去,国师和他牧晨谁也没捞着好处,就云缺赚了个盆满钵满。  牧晨现在有一种无奈的感慨,他这位阜南王闭门家中,祸从天上来,祸事刚结束,闺女被拐跑。  既然夫人同意,阜南王将目光转向郡主。  牧青瑶此刻俏脸嫣红,羞答答搓着衣襟,一副舍不得父母,不情不愿的小女儿模样。  小郡主是懂得孝道的。  出嫁,代表着离开父母,当女儿的自然得表情出难舍难弃之情。  阜南王终于有了几分慰藉。  至少女儿是舍不得他这位老父亲的。  但阜南王的这份慰藉,持续的时间无比短暂。  牧青瑶见父亲还是不吭声,很快变得着急起来,抬头看着父亲,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愿意,还小幅度的频频点头,示意父亲赶紧答应。  看着女儿小鸡似的一个劲点头,阜南王的眼皮又开始哐哐直跳。  这时牧忍忽然一拍桌子,喝道:  “我!”  一个字之后,这位世子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说我不同意。  让妹妹嫁给个区区七品弱小的武者,牧忍哪能愿意。  可他习惯了说一个字,后边的不同意怎么也说不出口。  牧忍现在天人交战,脑子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互相对骂。  一个说:你不能让妹妹嫁给个七品弱鸡!  另一个说:你只能说出一个字!  一个说:必须说不同意!  另一个说:必须说一个字!  牧忍额头上青筋直跳,卡在那里,进退不得,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云缺直接忽略了这个结巴大舅哥,对阜南王正色道:  “王爷放心,我与郡主心有灵犀,此生绝不会辜负于她,我云缺认准的女人,不会让她吃半点苦,受半点气,只要我活着一天,定会护郡主周全。”  牧晨缓缓点了点头。  他相信云缺这句话。  因为女儿与云缺的经历,他几乎全部知道,更知道云缺几次三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下郡主。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阜南王微微沉着脸,道:“让你家长辈挑个时间来下聘礼,再说完婚的事。”  云缺一听立刻大喜过望,谢过了阜南王。  既然说出这种话,说明阜南王已经同意了自己与牧青瑶的婚事。  至于家中长辈好办。  七叔如果回不来,就去找首辅周史伯或者上官鸿途,再不就去学宫求宋道理,云缺相信那几位都会愿意充当自己的长辈来王府提亲。  高兴之余,云缺道:  “今日王爷大寿,晚辈也准备了一份薄礼,请王爷笑纳。”  说着,云缺将赢来的麒麟镯拿了出来,当做寿礼。  一见镯子,阜南王原本平静的脸色豁然一变!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4章 假戏真做_300 若能解除双魂共存于识海带来的危机,对云缺来说即可皆大欢喜。  他与月魁不用互相吞噬,不用互相残杀。  最关键的是,云缺根本没把握吞噬妖魂,人家可是三阶妖王,自己才七品而已,境界差距太大。  “什么办法,姐姐快说!”云缺道。  “找一头血狸,抹掉神智,我以妖魂融入其肉身,这种手段类似夺舍之法,你们人族当中有强者能动用。”月魁道。  夺舍两个字,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意味。  夺他人之躯,舍自身之壳。  完全是一种鸠占鹊巢的手段,堪称邪法,令人毛骨悚然。  云缺没想到月魁居然也能动用类似夺舍的能力,占据其他妖族之躯。  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只要再找一头血狸,识海的弊端即可迎刃而解。  “北域,是不是还有很多血狸?”云缺试探着问道。  “除了我与父王之外,北域再无血狸。”月魁道。  “不会吧!连北域都没有了血狸,那怎么找啊!”云缺失望道。  “那是你的事,天下那么大,你慢慢找去。”月魁冷哼道。  “别的妖族行不行?比如猫妖狐妖老虎妖一类的,反正长得差不多嘛。”云缺用商量的语气道。  “不行!”月魁道。  云缺没辙了。  连北域那么大范围的妖族栖息之地,都找不到血狸的踪迹,其他地方肯定更难找了。  “妖都之王怎么没多生点后代呢……”云缺嘀咕了一句,道:“好吧,我尽量找找。”  “别以为找到了就万事大吉,我们的神魂一旦分开,你会有致命危险,别忘了你是妖武者,刀断人亡。”月魁道。  云缺悚然一惊。  确实,差点忘了这一点。  妖魂若分出去,妖刀必断,到时候妖武者基本也就活不成。  吃惊之余,云缺从月魁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月魁只说你会有致命危险,而没说它会有危险。  正常情况下,妖魂与妖武者分离,双方都容易丧命,既然月魁这么说,说明它不会死。  云缺暗暗哼了一声。  凌妙清果然没说错,月魁肯定还有复生的能力。  人家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我不怕,反正妖刀早断过一次,再断一次未必会死。”云缺道。  想起血狸一族的复生天赋,云缺不由得奇怪起来,问道:  “月魁姐,你父王既然也能死而复生,它会不会在妖都大战中没死呢。”  “不清楚,战场太乱,我没见到父王的踪迹。”月魁的声音带着一股疑惑,道:“那场大战来得太突然,而且很诡异,有父王坐镇,妖都其实不该覆灭。”  “前朝斩妖司的战力很强,魏墨城又是绝对的高手,燕皇修为也极高,大燕这边的将军倾巢尽出,妖都肯定挡不住。”云缺道。  这番话绝非云缺在吹嘘。  前朝大燕的战力,晋国连十之一二都达不到,皇城内高手众多,可不是只有司天监一方力量。  以云缺估计,燕皇只需拿出十万禁军,即可轻易打败现如今大晋的禁军十二卫。  而且还是爷爷打孙子的那种横推。  无需费力。  大燕是强盛的,至少在燕皇的统治之下,兵强马壮的邻国邵武国只敢觊觎,不敢有任何动作。  甚至连草原蛮族都要忌惮不已,轻易不敢越界到大燕劫掠。  因为草原人知道,惹怒了大燕,燕皇很容易挥军南下,把整个草原杀个遍。  云缺对大燕有足够的底气,然而月魁却嗤笑了一声,道:  “妖都已经存在数百年之久,汇聚的强大妖物数不胜数,斩妖司再强,燕皇再如何武勇,也很难与妖都同归于尽,更何况有我父王坐镇,除非你们大燕有二品强者,否则动不了妖都的根基。”  云缺豁然停步。  “需要二品强者?你父王难道不是三阶妖王?”  “当然不是!我父王乃是二阶化羽,妖皇之下的妖族至强!”月魁傲气的道。  一阶妖族被称之为妖皇,二阶则是化羽。  听到月魁这句话,云缺的脸上充满震惊之色,目光开始晃动起来。  自始至终,云缺认为妖都之王与月魁同阶,至多是三阶妖王。  以大燕的举国之力,应该有机会对抗两位妖王,否则不可能出现双方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结果妖都之主居然是二阶化羽!  大燕即便再如何强大,前朝司天监再如何武勇无双,也绝非化羽妖族的对手!  到底怎么回事……  云缺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久久无言。  至此,云缺明白了一件事。  北域妖都的覆灭,看似与大燕有关,但真相绝非如此这么简单。  其中隐藏着外人无法看透的巨大隐秘。  那是一团迷雾,层层叠叠,真相,则在迷雾的最深之处。  半晌之后,云缺神色微变,呢喃道:  “他们……”  云缺口中的他们,是楚红莲曾经提及过的字眼。  能将红莲教当做棋子,玩弄大晋兴衰的幕后真凶。  或许只有‘他们’,才拥有覆灭妖都的力量。  ‘他们’到底是谁?  云缺深深呼出一口气,吐出心头烦闷。  想要接触到‘他们’,唯有将自己变得更强,否则一旦揭开迷雾,却没有与其抗衡的力量,只会自寻死路。  远处,黑铁城遥遥在望。  云缺将散发的思绪收拢,进城后回到阜南王府。  家宴早已吃完。  一大家子坐在大厅,等待着云缺归来。  见云缺安然无恙的进了屋子,牧青瑶长吁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终于消散。  阜南王咳嗽一声,道:  “让后厨再做几个菜,给王爷加个夜宵。”  王妃听得差点笑出声来,温柔的看了眼阜南王。  王妃知道王爷向来沉稳,极少会开玩笑,今天跟云缺这么说,显然没把云缺当外人,而且王爷的心情肯定极好。  云缺一听,脸上顿时变得有点尴尬,笑道:  “王爷说笑了,我哪能抢王爷的位置,刚才小侯是配合王爷演了一出好戏而已。”  阜南王颔首道:  “演技不错,你既然替本王解围,本王自然不会忘恩负义,想要什么好处,尽管开口。”  阜南王是豪迈的,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今天若没有云缺解围,他牧晨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个问题。  面对三品实力的国师,阜南王其实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哪怕拼命,到最后也难逃一死。  如此大功,哪能不赏。  云缺立刻躬身施礼,道:  “晚辈不要好处,晚辈只想假戏真做,王爷能承认刚才的承诺即可。”  牧晨诧异了一下,道:“你想当王爷?”  “不!”云缺义正言辞的道:“我想当女婿!”  阜南王与王妃同时愣了愣。  王妃掩口轻笑,道:  “这孩子真实在,人又机伶,与我家瑶儿甚是相配,我挺喜欢这孩子的,王爷意下如何。”  阜南王没说话,瞪着眼睛盯着云缺。  牧晨现在万般无奈。  人家的确救了他一次,可转回头就要他闺女啊,这笔账算来算去,国师和他牧晨谁也没捞着好处,就云缺赚了个盆满钵满。  牧晨现在有一种无奈的感慨,他这位阜南王闭门家中,祸从天上来,祸事刚结束,闺女被拐跑。  既然夫人同意,阜南王将目光转向郡主。  牧青瑶此刻俏脸嫣红,羞答答搓着衣襟,一副舍不得父母,不情不愿的小女儿模样。  小郡主是懂得孝道的。  出嫁,代表着离开父母,当女儿的自然得表情出难舍难弃之情。  阜南王终于有了几分慰藉。  至少女儿是舍不得他这位老父亲的。  但阜南王的这份慰藉,持续的时间无比短暂。  牧青瑶见父亲还是不吭声,很快变得着急起来,抬头看着父亲,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愿意,还小幅度的频频点头,示意父亲赶紧答应。  看着女儿小鸡似的一个劲点头,阜南王的眼皮又开始哐哐直跳。  这时牧忍忽然一拍桌子,喝道:  “我!”  一个字之后,这位世子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说我不同意。  让妹妹嫁给个区区七品弱小的武者,牧忍哪能愿意。  可他习惯了说一个字,后边的不同意怎么也说不出口。  牧忍现在天人交战,脑子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互相对骂。  一个说:你不能让妹妹嫁给个七品弱鸡!  另一个说:你只能说出一个字!  一个说:必须说不同意!  另一个说:必须说一个字!  牧忍额头上青筋直跳,卡在那里,进退不得,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云缺直接忽略了这个结巴大舅哥,对阜南王正色道:  “王爷放心,我与郡主心有灵犀,此生绝不会辜负于她,我云缺认准的女人,不会让她吃半点苦,受半点气,只要我活着一天,定会护郡主周全。”  牧晨缓缓点了点头。  他相信云缺这句话。  因为女儿与云缺的经历,他几乎全部知道,更知道云缺几次三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下郡主。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阜南王微微沉着脸,道:“让你家长辈挑个时间来下聘礼,再说完婚的事。”  云缺一听立刻大喜过望,谢过了阜南王。  既然说出这种话,说明阜南王已经同意了自己与牧青瑶的婚事。  至于家中长辈好办。  七叔如果回不来,就去找首辅周史伯或者上官鸿途,再不就去学宫求宋道理,云缺相信那几位都会愿意充当自己的长辈来王府提亲。  高兴之余,云缺道:  “今日王爷大寿,晚辈也准备了一份薄礼,请王爷笑纳。”  说着,云缺将赢来的麒麟镯拿了出来,当做寿礼。  一见镯子,阜南王原本平静的脸色豁然一变!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5章 试试也行 阜南王将麒麟镯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两眼,沉吟道:  “品质上佳,难得一见的麒麟玉镯,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听到阜南王这么问,云缺更加笃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小镇上跟自己掰腕子的那孩子,肯定是阜南王的私生子!  否则哪有人收礼还要追问来历的,显然阜南王在担心着手镯的主人。  “赢来的。”  云缺如实道:“来黑铁城的路上,遇到个顽童与人比试力气掰手腕,一次一两银子,无人是对手,后来我上去试了试,结果赢了个镯子回来。”  别人听得很是惊奇,觉得那顽童的力气肯定不小,要不然也不敢定下一两银子的赌注。  阜南王不在乎银子的问题,他现在就想知道顽童的胳膊有没有被云缺给掰断。  一次一两,赢多少次才能赢个价值连城的麒麟玉镯?  云缺看得出阜南王眼底的忧色,道:  “我费尽全力才赢了他,那顽童天生神力,我能断定他继承了强者之血脉,其父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云缺这一记马屁拍得高深莫测,除了阜南王之外,没人听得出来。  拍马归拍马,云缺现在心头暗笑。  他与阜南王原本互相有把柄在手,现在明显云缺占据优势,又抓住阜南王一个小辫子。  私生子可不是小事。  抖搂出去,王府肯定鸡飞狗跳。  牧晨默默将麒麟镯收起,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道:  “你与瑶儿,随我来。”  云缺与牧青瑶被带到王府的书房。  书房极其宽敞,书架上摆满书籍。  一张长桌,放着笔墨纸砚。  到了书房,云缺规规矩矩的站好,牧青瑶也面色凝重起来。  牧晨背着手,在书房内走了几步,看向云缺道:  “你对大晋,有何看法。”  这种问题,云缺有些没想到,略一沉吟,如实道:  “昏君无道,大厦将倾。”  牧晨将目光转向女儿,道:“你呢。”  牧青瑶眨了眨眼睛,想不通父王究竟有何意,如实道:  “女儿之前觉得皇帝还算仁慈,不计前嫌重用前朝之人,现在终于知道,仁慈只是表象,昏庸才是本质,长此以往,大晋将亡。”  阜南王沉沉一叹,道:  “大好的江山,沦落至此,可悲,可叹,若无明主,大晋的下场将比大燕要凄惨百倍,至少燕皇陨落,百姓无恙,一旦大晋兵灾四起,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云缺听出了弦外之音。  阜南王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明显要推翻殷子受,取而代之。  反正书房里没外人,云缺直接挑明道:  “大晋亡国在即,此刻急需出一位明主,王爷坐镇南疆,战功赫赫,若登临皇位,无人不服。”  牧青瑶凝重的道:  “鸿雁城与八山城无数百姓惨死,红莲教虽为主谋,愚昧的皇帝又何尝不是在推波助澜,女儿觉得父王应该取而代之!大晋,不能再让殷子受祸害下去了。”  阜南王没说话,默默望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良久后,牧晨道:  “我这阜南王,只有驻守边疆的功劳,并无惠及百姓的善举,在大晋,有一人比我更适合坐上皇位。”  云缺和牧青瑶同时奇怪起来,互相看了看,猜不出阜南王口中的人选究竟是谁。  云缺不解的问道:  “不知王爷所说的人选,究竟是谁。”  阜南王淡然一笑,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缺一听,有些腼腆的道:  “我恐怕不太合适,年纪不大,功劳又没多少,非得让我当皇帝的话,试试也行。”  阜南王原本微笑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阜南王对云缺的战力与心智,都没有任何小觑,早已在心里给予了云缺极高的评价,但他唯独低估了云缺的脸皮厚度。  “咳咳。”牧晨咳嗽了两声,道:“我说的人选,是瑶儿。”  “啊?不是我啊。”云缺大为失望。  牧青瑶诧异道:  “我不行的父王,我是女儿身,怎么可以称帝。”  “谁说女子不如男!”  阜南王傲然道:“我牧晨的女儿,天资聪慧,心系苍生,无论人品心智乃至计谋兵道,样样不输男子,瑶儿,为父更看得出你有帝王之姿。”  “我……”  牧青瑶还想婉拒,可见到父亲坚定的目光,后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阜南王这番话,云缺是赞同的。  牧青瑶多年来寻找灵花的举动,大晋百姓人人尽知,无不赞扬,若牧青瑶称帝,不说庙堂上的文武百官,至少晋国百姓肯定没人反对,都会拥护。  燕太子不了解何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云缺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云缺出身于草根儿,最初只是藏石镇的平头百姓一个,如果有牧青瑶这种心系苍生的皇帝,云缺肯定愿意。  为百姓着想的皇帝,自然最得民心。  况且牧青瑶的心智绝对比殷子受高得多,每次危机来临,牧青瑶都有自己的见解与破解之道,不像殷子受只会躲在皇宫里自保。  “放眼云州,每一处国度,均有自己的一盘棋,大晋这盘棋其实很简单,我本以为算无遗策,却算错了两件事。”  阜南王声音苦涩的道:“一是国师的三品修为,二是突然出现的红莲教,幸好有云缺,否则瑶儿凶多吉少。”  云缺客气了一句,觉得有点不解。  阜南王没料到红莲教的出现,不算意外,毕竟没人能想到楚红莲是巫族后裔,但阜南王是怎么知道的国师肯定会来黑铁城?  云缺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阜南王对朝堂的局势了若指掌,并且有能力改变时局?  阜南王感慨道:  “国师,是迈向皇位的最后一个门槛,我知道凌妙清会来黑铁城,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有三品修为,今日险些因此毙命,既然此劫已过,那么时机便已然到来,通往皇位的路上,再无阻碍,瑶儿,你可愿称帝。”  牧青瑶紧紧抿着唇,凝重的道:  “女儿听从父王安排。”  “监正那边无需多虑,吕青能为陌生的殷子受打开皇城大门,他自己的真传弟子若坐上皇位,他不会刁难。”阜南王沉声道:“为父交给你五千铁浮屠,你觉得够,还是不够。”  不等牧青瑶开口,云缺先反对了,道:  “五千人太少了!司天监都是自己人,肯定好办,关键皇帝手里还握着两队禁军与暗卫,天祈城易守难攻,又有火炮,五千铁浮屠肯定不够,怎么也得五万还差不多。”  牧青瑶扯了扯云缺的衣襟,小声道:  “铁浮屠总共才只有一万,没那么多的。”  听闻黑铁城只有一万铁浮屠,云缺立刻泄气了。  铁浮屠战力虽强,数量实在太少。  牧青瑶道:“父王,老河那边的三千人马,能否为我所用。”  “归你。”阜南王道。  牧青瑶道:“五千铁浮屠,加上三千边军悍卒,接近一万的战力,绝不弱于十万禁军,如果司天监的师兄师姐们肯帮我,女儿有信心拿下天祈城!”  云缺想了想道:  “刑部的人,应该也肯帮忙,能调出来不少人,还有白厌,估计也能说服他跟我们一伙,这样一来只剩下一路禁军和暗卫。”  牧青瑶道:“此消彼长,只要气势打出来,我们的胜算至少七成以上。”  云缺道:“最好把大师姐找回来,估计她一个人就能拖垮暗卫,咱们就省事了。”  书房里,两个年轻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夺位之战,越说越觉得信心十足。  殷子受已是强弩之末,众叛亲离,只要拉拢住白厌、首辅与一些武将,大晋皇城就得换个主人。  看着两人讨论,阜南王没说话,始终面带微笑。  等两人研究得差不多了,阜南王开口道:  “我给你们五千铁浮屠,不是去打皇城。”  云缺和牧青瑶同时愣在原地。  既然要夺皇位,不打皇城,打什么地方?  牧青瑶蹙眉道:“父王的意思,应该进攻何处呢。”  阜南王沉声道:“梨花城!”  梨花城这个地方,云缺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大晋何处。  牧青瑶闻言诧异道:  “天门关三百里外的梨花城!”  云缺这下想了起来。  梨花城,就是被邵武国五十万大军占据的那座城池!  随后云缺疑惑不已。  怎么阜南王不让牧青瑶去攻打天祈皇城,反而去对付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  “此次出兵,为了平定天下,驱除邵武国这个最大的威胁,若能成功,瑶儿的声望将达到顶峰,大晋之内,无人敢不服。”阜南王平静的道。  云缺不解道:  “就算我们能赶走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殷子受也不可能让位,到时候依然会有一番恶战。”  阜南王缓缓摇头,道:  “本王说过,国师,是最后一个门槛,如今国师返回山门,瑶儿坐上皇位将再无威胁,待你们得胜而归,皇位上,早已空空如也。”  云缺更加疑惑,道:  “皇帝呢?”  阜南王道:  “灵鹿血脉,可以压制,也可以激发,皇宫里,会有人帮殷子受多吃一些补药,届时皇帝化妖,灵芸郡主携平定江山之奇功而归,你们说,谁坐皇位,最合适呢。”  不用问,如果阜南王的假设成立,那么自然是灵芸郡主登基称帝最为合适。  整个皇城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听到这里,云缺随之恍然,道:  “原来王爷早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人手,不知那人是谁。”  阜南王淡淡一笑,道:  “是你们意想不到的人,到时候你们即可得知,当瑶儿坐上龙椅,第一个山呼万岁的,便是他了。”  云缺愈发觉得好奇起来,能接近皇帝的人可不多,究竟是谁呢,居然能给皇帝下药。  阜南王望向女儿,道:  “去陪陪你娘罢,你不在家的日子,你娘没少念叨,这次出征,不知何时还能团聚。”  牧青瑶答应一声,离开书房去了后宅。  云缺也想走,却被阜南王留了下来。  关上门,阜南王重新坐在大椅上,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风轻云淡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想当皇帝。”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5章 试试也行_302 阜南王将麒麟镯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两眼,沉吟道:  “品质上佳,难得一见的麒麟玉镯,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听到阜南王这么问,云缺更加笃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小镇上跟自己掰腕子的那孩子,肯定是阜南王的私生子!  否则哪有人收礼还要追问来历的,显然阜南王在担心着手镯的主人。  “赢来的。”  云缺如实道:“来黑铁城的路上,遇到个顽童与人比试力气掰手腕,一次一两银子,无人是对手,后来我上去试了试,结果赢了个镯子回来。”  别人听得很是惊奇,觉得那顽童的力气肯定不小,要不然也不敢定下一两银子的赌注。  阜南王不在乎银子的问题,他现在就想知道顽童的胳膊有没有被云缺给掰断。  一次一两,赢多少次才能赢个价值连城的麒麟玉镯?  云缺看得出阜南王眼底的忧色,道:  “我费尽全力才赢了他,那顽童天生神力,我能断定他继承了强者之血脉,其父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云缺这一记马屁拍得高深莫测,除了阜南王之外,没人听得出来。  拍马归拍马,云缺现在心头暗笑。  他与阜南王原本互相有把柄在手,现在明显云缺占据优势,又抓住阜南王一个小辫子。  私生子可不是小事。  抖搂出去,王府肯定鸡飞狗跳。  牧晨默默将麒麟镯收起,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道:  “你与瑶儿,随我来。”  云缺与牧青瑶被带到王府的书房。  书房极其宽敞,书架上摆满书籍。  一张长桌,放着笔墨纸砚。  到了书房,云缺规规矩矩的站好,牧青瑶也面色凝重起来。  牧晨背着手,在书房内走了几步,看向云缺道:  “你对大晋,有何看法。”  这种问题,云缺有些没想到,略一沉吟,如实道:  “昏君无道,大厦将倾。”  牧晨将目光转向女儿,道:“你呢。”  牧青瑶眨了眨眼睛,想不通父王究竟有何意,如实道:  “女儿之前觉得皇帝还算仁慈,不计前嫌重用前朝之人,现在终于知道,仁慈只是表象,昏庸才是本质,长此以往,大晋将亡。”  阜南王沉沉一叹,道:  “大好的江山,沦落至此,可悲,可叹,若无明主,大晋的下场将比大燕要凄惨百倍,至少燕皇陨落,百姓无恙,一旦大晋兵灾四起,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云缺听出了弦外之音。  阜南王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明显要推翻殷子受,取而代之。  反正书房里没外人,云缺直接挑明道:  “大晋亡国在即,此刻急需出一位明主,王爷坐镇南疆,战功赫赫,若登临皇位,无人不服。”  牧青瑶凝重的道:  “鸿雁城与八山城无数百姓惨死,红莲教虽为主谋,愚昧的皇帝又何尝不是在推波助澜,女儿觉得父王应该取而代之!大晋,不能再让殷子受祸害下去了。”  阜南王没说话,默默望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良久后,牧晨道:  “我这阜南王,只有驻守边疆的功劳,并无惠及百姓的善举,在大晋,有一人比我更适合坐上皇位。”  云缺和牧青瑶同时奇怪起来,互相看了看,猜不出阜南王口中的人选究竟是谁。  云缺不解的问道:  “不知王爷所说的人选,究竟是谁。”  阜南王淡然一笑,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缺一听,有些腼腆的道:  “我恐怕不太合适,年纪不大,功劳又没多少,非得让我当皇帝的话,试试也行。”  阜南王原本微笑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阜南王对云缺的战力与心智,都没有任何小觑,早已在心里给予了云缺极高的评价,但他唯独低估了云缺的脸皮厚度。  “咳咳。”牧晨咳嗽了两声,道:“我说的人选,是瑶儿。”  “啊?不是我啊。”云缺大为失望。  牧青瑶诧异道:  “我不行的父王,我是女儿身,怎么可以称帝。”  “谁说女子不如男!”  阜南王傲然道:“我牧晨的女儿,天资聪慧,心系苍生,无论人品心智乃至计谋兵道,样样不输男子,瑶儿,为父更看得出你有帝王之姿。”  “我……”  牧青瑶还想婉拒,可见到父亲坚定的目光,后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阜南王这番话,云缺是赞同的。  牧青瑶多年来寻找灵花的举动,大晋百姓人人尽知,无不赞扬,若牧青瑶称帝,不说庙堂上的文武百官,至少晋国百姓肯定没人反对,都会拥护。  燕太子不了解何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云缺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云缺出身于草根儿,最初只是藏石镇的平头百姓一个,如果有牧青瑶这种心系苍生的皇帝,云缺肯定愿意。  为百姓着想的皇帝,自然最得民心。  况且牧青瑶的心智绝对比殷子受高得多,每次危机来临,牧青瑶都有自己的见解与破解之道,不像殷子受只会躲在皇宫里自保。  “放眼云州,每一处国度,均有自己的一盘棋,大晋这盘棋其实很简单,我本以为算无遗策,却算错了两件事。”  阜南王声音苦涩的道:“一是国师的三品修为,二是突然出现的红莲教,幸好有云缺,否则瑶儿凶多吉少。”  云缺客气了一句,觉得有点不解。  阜南王没料到红莲教的出现,不算意外,毕竟没人能想到楚红莲是巫族后裔,但阜南王是怎么知道的国师肯定会来黑铁城?  云缺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阜南王对朝堂的局势了若指掌,并且有能力改变时局?  阜南王感慨道:  “国师,是迈向皇位的最后一个门槛,我知道凌妙清会来黑铁城,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有三品修为,今日险些因此毙命,既然此劫已过,那么时机便已然到来,通往皇位的路上,再无阻碍,瑶儿,你可愿称帝。”  牧青瑶紧紧抿着唇,凝重的道:  “女儿听从父王安排。”  “监正那边无需多虑,吕青能为陌生的殷子受打开皇城大门,他自己的真传弟子若坐上皇位,他不会刁难。”阜南王沉声道:“为父交给你五千铁浮屠,你觉得够,还是不够。”  不等牧青瑶开口,云缺先反对了,道:  “五千人太少了!司天监都是自己人,肯定好办,关键皇帝手里还握着两队禁军与暗卫,天祈城易守难攻,又有火炮,五千铁浮屠肯定不够,怎么也得五万还差不多。”  牧青瑶扯了扯云缺的衣襟,小声道:  “铁浮屠总共才只有一万,没那么多的。”  听闻黑铁城只有一万铁浮屠,云缺立刻泄气了。  铁浮屠战力虽强,数量实在太少。  牧青瑶道:“父王,老河那边的三千人马,能否为我所用。”  “归你。”阜南王道。  牧青瑶道:“五千铁浮屠,加上三千边军悍卒,接近一万的战力,绝不弱于十万禁军,如果司天监的师兄师姐们肯帮我,女儿有信心拿下天祈城!”  云缺想了想道:  “刑部的人,应该也肯帮忙,能调出来不少人,还有白厌,估计也能说服他跟我们一伙,这样一来只剩下一路禁军和暗卫。”  牧青瑶道:“此消彼长,只要气势打出来,我们的胜算至少七成以上。”  云缺道:“最好把大师姐找回来,估计她一个人就能拖垮暗卫,咱们就省事了。”  书房里,两个年轻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夺位之战,越说越觉得信心十足。  殷子受已是强弩之末,众叛亲离,只要拉拢住白厌、首辅与一些武将,大晋皇城就得换个主人。  看着两人讨论,阜南王没说话,始终面带微笑。  等两人研究得差不多了,阜南王开口道:  “我给你们五千铁浮屠,不是去打皇城。”  云缺和牧青瑶同时愣在原地。  既然要夺皇位,不打皇城,打什么地方?  牧青瑶蹙眉道:“父王的意思,应该进攻何处呢。”  阜南王沉声道:“梨花城!”  梨花城这个地方,云缺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大晋何处。  牧青瑶闻言诧异道:  “天门关三百里外的梨花城!”  云缺这下想了起来。  梨花城,就是被邵武国五十万大军占据的那座城池!  随后云缺疑惑不已。  怎么阜南王不让牧青瑶去攻打天祈皇城,反而去对付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  “此次出兵,为了平定天下,驱除邵武国这个最大的威胁,若能成功,瑶儿的声望将达到顶峰,大晋之内,无人敢不服。”阜南王平静的道。  云缺不解道:  “就算我们能赶走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殷子受也不可能让位,到时候依然会有一番恶战。”  阜南王缓缓摇头,道:  “本王说过,国师,是最后一个门槛,如今国师返回山门,瑶儿坐上皇位将再无威胁,待你们得胜而归,皇位上,早已空空如也。”  云缺更加疑惑,道:  “皇帝呢?”  阜南王道:  “灵鹿血脉,可以压制,也可以激发,皇宫里,会有人帮殷子受多吃一些补药,届时皇帝化妖,灵芸郡主携平定江山之奇功而归,你们说,谁坐皇位,最合适呢。”  不用问,如果阜南王的假设成立,那么自然是灵芸郡主登基称帝最为合适。  整个皇城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听到这里,云缺随之恍然,道:  “原来王爷早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人手,不知那人是谁。”  阜南王淡淡一笑,道:  “是你们意想不到的人,到时候你们即可得知,当瑶儿坐上龙椅,第一个山呼万岁的,便是他了。”  云缺愈发觉得好奇起来,能接近皇帝的人可不多,究竟是谁呢,居然能给皇帝下药。  阜南王望向女儿,道:  “去陪陪你娘罢,你不在家的日子,你娘没少念叨,这次出征,不知何时还能团聚。”  牧青瑶答应一声,离开书房去了后宅。  云缺也想走,却被阜南王留了下来。  关上门,阜南王重新坐在大椅上,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风轻云淡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想当皇帝。”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6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云缺的确觉得阜南王才是真正想当皇帝的人。  让牧青瑶登基称帝,是因为灵芸郡主声望太高,足以与殷子受这个皇帝抗衡。  若皇帝化妖,灵芸郡主登临皇位可以说众望所归。  阜南王就差点意思了。  如果阜南王直接登基称帝,免不得落下口舌,毕竟牧晨曾经是殷子受的家臣。  家臣反噬主人这种事,说出去不太光彩。  以云缺看来,阜南王的计划是先让女儿称帝,占据民心,等过个几年,大晋彻底安稳下来,牧晨再找个理由以太上皇的身份接手皇位。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反正牧晨年岁又不大,今年才四十而已,四品破军境的武夫身体极强,活过百年轻而易举,不差这几年时光。  牧家父女谁当皇帝,云缺其实并不在乎,反正都比殷子受强得多。  既然阜南王有此一问,云缺不再遮掩,反问道:  “难道王爷不想称帝?”  “不想。”阜南王直言道。  云缺有点意外。  阜南王绝对是枭雄,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对皇位不感兴趣?  “云缺,你很聪明,你不妨来猜一猜,本王为何不想做大晋的皇帝。”阜南王笑着问道。  “王爷想要留守黑铁城,有王爷坐镇,草原人才不敢放肆,否则黑铁城失去王爷这根定海神针,容易生乱。”云缺猜测道。  “只要铁浮屠存在一天,蛮族就不敢轻易进攻黑铁城,此地需要的不是阜南王,而是真正的重兵驻守,你猜错了。”阜南王道。  云缺想了想,道:“王爷惧内,当了皇帝免不得三宫六院,王妃容易跟你拼命。”  “胡说八道,本王难道看起来很像惧内之人么,不纳妾,只是本王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罢了。”阜南王道。  “确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云缺嘀咕了一句。  阜南王自然听得到,脸色变得隐隐发青,眼皮又开始跳。  他去幽会红颜,被云缺说成是偷……  阜南王觉得不能再让云缺胡猜下去了,要不然这家伙没准蹦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说辞。  牧晨起身来到书桌后,拉下一面笼罩整个墙壁的硕大地图。  地图上详细标注着上百个国度的名称,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大片的陆地之外,是宽广的海域。  云缺看到地图后,立刻凝神观望。  这是完整的云州地图!  陆地的中心处,是一块庞大的版图,标注着一个‘秦’字。  仙武大秦,名不虚传,占地之广没有任何国度能相提并论。  云州之上的另一个庞然大物佛国大唐,还不及大秦的一半大小。  阜南王用手指点着地图西侧一个拳头大小,很不起眼的区域,神色凝重的道:  “这里是晋国,北临雪域,南接草原,西侧是人烟罕至的十万大山,东侧是邵武国。”  阜南王的手指接着点在邵武国,继续道:  “晋国是云州最偏远的国度之一,邵武国如同一处关卡,扼守于此,只有拿下邵武国,才能真正打开通往云州腹地的通路,打开通往大千世界的大门。”  阜南王的手指再次点在邵武国地图的旁边,是一些海边岛屿。  “邵武国临海,拥有充沛的近海资源,海外诸多海岛,不乏灵脉,所以邵武国的地势极为重要,进,可攻向云州腹地,退,可固守海外诸岛,即便战败,也无需担心退路。”  阜南王将手指点回大晋。  “再看晋国,北域冰原,西域大山,南域草原,几乎是三面死路,唯有向东才是生机所在。”  阜南王抬手,点向距离邵武国不远的一处国度,其上标注着‘铁山国’三字。  “占据邵武国,等同占据近海诸岛,接下来必须夺下铁山国,此地以盛产黑铁而闻名云州,黑铁矿极其繁多,只有更多的黑铁,才能打造出更多的铁浮屠!”  阜南王收回手,沉声道:“真正的猛虎,是要搏杀于天下的,岂能安于一隅之地,做一只井底之蛙。”  云缺这次彻底明白了。  原来阜南王不想做大晋的皇帝,是因为晋国在云州之上实在太小,微不足道。  人家的目标是整个云州!  阜南王落座后,道:“听懂了多少。”  “全听懂了。”  云缺开始指点地图,道:“晋国的位置不咋地,在云州的犄角旮旯里,想要去热闹地方,邵武国又挡着路,咱们先踢开这块挡路石,然后去近海天天钓鱼吃。  吃饱了鱼,有了力气,再去铁山国挖矿多做些铁衣裳,等铁衣裳足够多的时候,咱们就卖到其他国度,一件十万两,不买就用拳头劝说到他们肯买为止,等把生意做遍云州,您老人家就不是阜南王了,而是云州王。”  阜南王听得直愣神,随后苦笑一声,道:  “你这种诙谐的解释,倒也有趣,不过你还是没懂,云州之王这种称号,我的确想过,做梦的时候想过,根本不可能实现,强如仙武大秦,也难以一统云州。”  云缺道:“王爷这一点不如我,都做梦了,还不能想点霸气的事。”  阜南王目光中泛起好奇,道:“说说看,你做梦能想到最霸气的是什么。”  “当然是飞升成仙!人间界多没意思,遨游仙界才算本事。”云缺傲气道。  “仙人……你的梦想果然霸气。”阜南王颔首道。  牧晨觉得云缺当真想要遨游仙天,摘星揽月,与那仙人把酒言欢,殊不知云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摘星揽月,他只想去仙界欣赏一番仙子姐姐们沐浴的精彩画面……  嗯,欣赏,纯粹的欣赏。  “王爷方才为何说我没懂,如果王爷志不在此,为何又惦记着邵武国与铁山国?”云缺道。  阜南王沉沉一叹,道:  “自保。”  云缺更糊涂了,问道:“为何要自保?邵武国现在是最大的威胁,只要将其打败即可,难道还有其他危机?”  “比起大秦来,邵武国,根本算不得什么。”  阜南王望向地图中心的大秦,唏嘘道:“三十年前,大秦的版图只有现如今的七成,这些年来,大秦差不多以三年吞灭一座国度的速度,在快速扩张,用不了百年,云州百国,或许连一半也剩不下。”  云缺听得惊讶起来,道:  “大秦的疆土已经是云州最大,居然还如此贪婪!”  阜南王感慨道:  “并非大秦贪婪,而是当今的秦皇,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枭雄!秦皇,志在天下啊。”  云缺不解道:  “晋国既然如此渺小,大秦应该看不上吧,王爷为何如此急于自保?”  阜南王解释道:  “云州百国,各不相同,很多国度均有自己的优势,有的国度土地肥沃,有的国度灵脉众多,有的拥有独属于本国的特殊灵材,有的国度中存在着远古遗迹,这些优势,在大秦那等猛兽眼里,无异于一盘盘精美的佳肴,如果你是秦皇,你难道会不动心吗。”  “确实会动心,但晋国好像没什么宝贝。”云缺道。  “不仅有宝贝,而且还独树一帜!云州之上没有任何国度能相提并论。”阜南王再次考教道:“你可以猜一猜,大晋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云缺想了想,道:“难道是玉石?”  晋国的玉石矿众多,知远县就是出玉石的好地方,云缺才有此猜测。  “接近了,但并非玉石。”阜南王神色凝重的道:“是硝石!”  云缺恍然大悟。  虽然对大晋的硝石矿数量并不了解,但云缺很清楚令狐豪当初炸毁鸿雁城,轻而易举就收集到大量硝石。  由此可见晋国的硝石矿有很多。  “硝石是火炮的必备之物,而火炮对战争有着极大的助力,如此说来,晋国也是大秦眼里的一块肥肉。”云缺道。  阜南王点点头,道:  “你以为邵武国为何对晋国虎视眈眈,为何派遣五十万大军占据三百里疆土,大晋的硝石矿不仅对大秦来说是肥肉,在邵武国眼里更是一盘大菜。”  “所以对本王来说,坐上皇位并不重要,将邵武国打回天门关才是重中之重,最好能将天门关夺回来,但以你们的力量,现在很难做得到。”  “等到瑶儿登基称帝,接下来第一步,就是夺取天门关,第二步是发展兵力,第三步为寻找退路,只有将这三步彻底完成,大晋才能相对安稳。”  云缺对于阜南王的战略眼光,相当服气。  难怪牧青瑶在兵道一途有如此天赋,原来人家老爹就是个兵道奇才,对大晋的未来早已有所打算。  “王爷宁肯镇守黑铁城,而不去天祈城称帝,莫非是打算将草原作为晋国的退路?”云缺发问道。  阜南王颔首道:  “这次你说对了,北域冰原与西方十万大山并不适合人族居住,唯有草原,才是大晋最后的退路,大晋的位置实在危险,好在冰域与十万大山能作为天然屏障。  只要彻底统御草原,大晋即可将国土扩大数倍,将全部精力放在天门关,放在邵武国身上即可,以我猜测,当年燕皇北伐妖都,应该是想剔除北域这个威胁,然后再集中兵力荡平草原,最后剑指邵武国。”  “王爷恐怕要失望了。”  云缺叹了口气,道:“王爷可能还不知道,红莲教的教主就来自十万大山,她是巫族后裔。”  “此言当真!”阜南王罕见的惊诧起来。  “千真万确,而且红莲教还是某个势力的棋子,十万大山里绝对不会只有楚红莲这么一个巫族,北域妖都虽然覆灭,可十万大山却成了新的灾祸之源。”云缺道。  阜南王紧锁着眉峰,沉默良久。  他本想扫平草原之后,晋国即可再无后顾之忧,全力以赴对付邵武国即可。  如今得知巫族出世的消息,牧晨心头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  见阜南王沉思不语,云缺问道:  “如果巫族出世,王爷可有对策?”  “极少有人了解巫族,我对巫族的认知只停留在书籍之上,至于对策,也不是没有,如果巫族当真出现在大晋,可以祸水东引,利用北域残留的妖族来消耗巫族,只是到时候大晋将沦为战场,生灵涂炭。”阜南王沉声道。  “确实是个办法,让妖族与巫族互相残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如果实在斗不过巫族,我有个更简单的法子。”云缺道。  “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对抗巫族。”阜南王惊奇的道。  “将天祈城改造一番即可,城门城墙都往后挪,挪到学宫后边,把天祈学宫当成皇城大门,看巫族敢不敢打进来。”云缺道。  阜南王听得啼笑皆非,摇头苦笑。  “你这小子,脑子转得还真快啊,等你挪了城门,拿学宫当挡箭牌,大祭酒怕不得被你气死。”  “不会,大祭酒人很好的,不会跟我一个学子一般见识。”  云缺呵呵一笑,继续问道:“王爷既然想将草原当做退路,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邵武国,从地图上看,邵武国的位置比咱们好得多,而且朱邪部的十万血蛮战力惊人,肯定比邵武国更难对付,打邵武国和打草原,我认为前者简单一些。”  “不,邵武国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阜南王深吸一口气,道:“邵武国的皇帝,其实只是个傀儡而已,真正掌管邵武国的,是九夷人。”  “九夷人?什么来头。”云缺好奇的道。  “海外诸岛的散修,他们自称方外异人,神秘而阴险,打下邵武国不难,难的是,对付那些手段阴狠的九夷人。”阜南王沉声道。  云缺第一次听说九夷人,好奇之余,道:  “蛮人也不好对付,王爷若想一统草原,代价怕是极大,一万铁浮屠,未必斗得过朱邪部。”  “确实如此,所以我已在多年前便开始布局。”  阜南王微微一笑,道:“明早你在王府大门外等着,别告诉瑶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云缺好奇道。  “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朱邪部纳入囊中的关键人物!”阜南王沉声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6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_304 云缺的确觉得阜南王才是真正想当皇帝的人。  让牧青瑶登基称帝,是因为灵芸郡主声望太高,足以与殷子受这个皇帝抗衡。  若皇帝化妖,灵芸郡主登临皇位可以说众望所归。  阜南王就差点意思了。  如果阜南王直接登基称帝,免不得落下口舌,毕竟牧晨曾经是殷子受的家臣。  家臣反噬主人这种事,说出去不太光彩。  以云缺看来,阜南王的计划是先让女儿称帝,占据民心,等过个几年,大晋彻底安稳下来,牧晨再找个理由以太上皇的身份接手皇位。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反正牧晨年岁又不大,今年才四十而已,四品破军境的武夫身体极强,活过百年轻而易举,不差这几年时光。  牧家父女谁当皇帝,云缺其实并不在乎,反正都比殷子受强得多。  既然阜南王有此一问,云缺不再遮掩,反问道:  “难道王爷不想称帝?”  “不想。”阜南王直言道。  云缺有点意外。  阜南王绝对是枭雄,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对皇位不感兴趣?  “云缺,你很聪明,你不妨来猜一猜,本王为何不想做大晋的皇帝。”阜南王笑着问道。  “王爷想要留守黑铁城,有王爷坐镇,草原人才不敢放肆,否则黑铁城失去王爷这根定海神针,容易生乱。”云缺猜测道。  “只要铁浮屠存在一天,蛮族就不敢轻易进攻黑铁城,此地需要的不是阜南王,而是真正的重兵驻守,你猜错了。”阜南王道。  云缺想了想,道:“王爷惧内,当了皇帝免不得三宫六院,王妃容易跟你拼命。”  “胡说八道,本王难道看起来很像惧内之人么,不纳妾,只是本王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罢了。”阜南王道。  “确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云缺嘀咕了一句。  阜南王自然听得到,脸色变得隐隐发青,眼皮又开始跳。  他去幽会红颜,被云缺说成是偷……  阜南王觉得不能再让云缺胡猜下去了,要不然这家伙没准蹦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说辞。  牧晨起身来到书桌后,拉下一面笼罩整个墙壁的硕大地图。  地图上详细标注着上百个国度的名称,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大片的陆地之外,是宽广的海域。  云缺看到地图后,立刻凝神观望。  这是完整的云州地图!  陆地的中心处,是一块庞大的版图,标注着一个‘秦’字。  仙武大秦,名不虚传,占地之广没有任何国度能相提并论。  云州之上的另一个庞然大物佛国大唐,还不及大秦的一半大小。  阜南王用手指点着地图西侧一个拳头大小,很不起眼的区域,神色凝重的道:  “这里是晋国,北临雪域,南接草原,西侧是人烟罕至的十万大山,东侧是邵武国。”  阜南王的手指接着点在邵武国,继续道:  “晋国是云州最偏远的国度之一,邵武国如同一处关卡,扼守于此,只有拿下邵武国,才能真正打开通往云州腹地的通路,打开通往大千世界的大门。”  阜南王的手指再次点在邵武国地图的旁边,是一些海边岛屿。  “邵武国临海,拥有充沛的近海资源,海外诸多海岛,不乏灵脉,所以邵武国的地势极为重要,进,可攻向云州腹地,退,可固守海外诸岛,即便战败,也无需担心退路。”  阜南王将手指点回大晋。  “再看晋国,北域冰原,西域大山,南域草原,几乎是三面死路,唯有向东才是生机所在。”  阜南王抬手,点向距离邵武国不远的一处国度,其上标注着‘铁山国’三字。  “占据邵武国,等同占据近海诸岛,接下来必须夺下铁山国,此地以盛产黑铁而闻名云州,黑铁矿极其繁多,只有更多的黑铁,才能打造出更多的铁浮屠!”  阜南王收回手,沉声道:“真正的猛虎,是要搏杀于天下的,岂能安于一隅之地,做一只井底之蛙。”  云缺这次彻底明白了。  原来阜南王不想做大晋的皇帝,是因为晋国在云州之上实在太小,微不足道。  人家的目标是整个云州!  阜南王落座后,道:“听懂了多少。”  “全听懂了。”  云缺开始指点地图,道:“晋国的位置不咋地,在云州的犄角旮旯里,想要去热闹地方,邵武国又挡着路,咱们先踢开这块挡路石,然后去近海天天钓鱼吃。  吃饱了鱼,有了力气,再去铁山国挖矿多做些铁衣裳,等铁衣裳足够多的时候,咱们就卖到其他国度,一件十万两,不买就用拳头劝说到他们肯买为止,等把生意做遍云州,您老人家就不是阜南王了,而是云州王。”  阜南王听得直愣神,随后苦笑一声,道:  “你这种诙谐的解释,倒也有趣,不过你还是没懂,云州之王这种称号,我的确想过,做梦的时候想过,根本不可能实现,强如仙武大秦,也难以一统云州。”  云缺道:“王爷这一点不如我,都做梦了,还不能想点霸气的事。”  阜南王目光中泛起好奇,道:“说说看,你做梦能想到最霸气的是什么。”  “当然是飞升成仙!人间界多没意思,遨游仙界才算本事。”云缺傲气道。  “仙人……你的梦想果然霸气。”阜南王颔首道。  牧晨觉得云缺当真想要遨游仙天,摘星揽月,与那仙人把酒言欢,殊不知云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摘星揽月,他只想去仙界欣赏一番仙子姐姐们沐浴的精彩画面……  嗯,欣赏,纯粹的欣赏。  “王爷方才为何说我没懂,如果王爷志不在此,为何又惦记着邵武国与铁山国?”云缺道。  阜南王沉沉一叹,道:  “自保。”  云缺更糊涂了,问道:“为何要自保?邵武国现在是最大的威胁,只要将其打败即可,难道还有其他危机?”  “比起大秦来,邵武国,根本算不得什么。”  阜南王望向地图中心的大秦,唏嘘道:“三十年前,大秦的版图只有现如今的七成,这些年来,大秦差不多以三年吞灭一座国度的速度,在快速扩张,用不了百年,云州百国,或许连一半也剩不下。”  云缺听得惊讶起来,道:  “大秦的疆土已经是云州最大,居然还如此贪婪!”  阜南王感慨道:  “并非大秦贪婪,而是当今的秦皇,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枭雄!秦皇,志在天下啊。”  云缺不解道:  “晋国既然如此渺小,大秦应该看不上吧,王爷为何如此急于自保?”  阜南王解释道:  “云州百国,各不相同,很多国度均有自己的优势,有的国度土地肥沃,有的国度灵脉众多,有的拥有独属于本国的特殊灵材,有的国度中存在着远古遗迹,这些优势,在大秦那等猛兽眼里,无异于一盘盘精美的佳肴,如果你是秦皇,你难道会不动心吗。”  “确实会动心,但晋国好像没什么宝贝。”云缺道。  “不仅有宝贝,而且还独树一帜!云州之上没有任何国度能相提并论。”阜南王再次考教道:“你可以猜一猜,大晋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云缺想了想,道:“难道是玉石?”  晋国的玉石矿众多,知远县就是出玉石的好地方,云缺才有此猜测。  “接近了,但并非玉石。”阜南王神色凝重的道:“是硝石!”  云缺恍然大悟。  虽然对大晋的硝石矿数量并不了解,但云缺很清楚令狐豪当初炸毁鸿雁城,轻而易举就收集到大量硝石。  由此可见晋国的硝石矿有很多。  “硝石是火炮的必备之物,而火炮对战争有着极大的助力,如此说来,晋国也是大秦眼里的一块肥肉。”云缺道。  阜南王点点头,道:  “你以为邵武国为何对晋国虎视眈眈,为何派遣五十万大军占据三百里疆土,大晋的硝石矿不仅对大秦来说是肥肉,在邵武国眼里更是一盘大菜。”  “所以对本王来说,坐上皇位并不重要,将邵武国打回天门关才是重中之重,最好能将天门关夺回来,但以你们的力量,现在很难做得到。”  “等到瑶儿登基称帝,接下来第一步,就是夺取天门关,第二步是发展兵力,第三步为寻找退路,只有将这三步彻底完成,大晋才能相对安稳。”  云缺对于阜南王的战略眼光,相当服气。  难怪牧青瑶在兵道一途有如此天赋,原来人家老爹就是个兵道奇才,对大晋的未来早已有所打算。  “王爷宁肯镇守黑铁城,而不去天祈城称帝,莫非是打算将草原作为晋国的退路?”云缺发问道。  阜南王颔首道:  “这次你说对了,北域冰原与西方十万大山并不适合人族居住,唯有草原,才是大晋最后的退路,大晋的位置实在危险,好在冰域与十万大山能作为天然屏障。  只要彻底统御草原,大晋即可将国土扩大数倍,将全部精力放在天门关,放在邵武国身上即可,以我猜测,当年燕皇北伐妖都,应该是想剔除北域这个威胁,然后再集中兵力荡平草原,最后剑指邵武国。”  “王爷恐怕要失望了。”  云缺叹了口气,道:“王爷可能还不知道,红莲教的教主就来自十万大山,她是巫族后裔。”  “此言当真!”阜南王罕见的惊诧起来。  “千真万确,而且红莲教还是某个势力的棋子,十万大山里绝对不会只有楚红莲这么一个巫族,北域妖都虽然覆灭,可十万大山却成了新的灾祸之源。”云缺道。  阜南王紧锁着眉峰,沉默良久。  他本想扫平草原之后,晋国即可再无后顾之忧,全力以赴对付邵武国即可。  如今得知巫族出世的消息,牧晨心头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  见阜南王沉思不语,云缺问道:  “如果巫族出世,王爷可有对策?”  “极少有人了解巫族,我对巫族的认知只停留在书籍之上,至于对策,也不是没有,如果巫族当真出现在大晋,可以祸水东引,利用北域残留的妖族来消耗巫族,只是到时候大晋将沦为战场,生灵涂炭。”阜南王沉声道。  “确实是个办法,让妖族与巫族互相残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如果实在斗不过巫族,我有个更简单的法子。”云缺道。  “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对抗巫族。”阜南王惊奇的道。  “将天祈城改造一番即可,城门城墙都往后挪,挪到学宫后边,把天祈学宫当成皇城大门,看巫族敢不敢打进来。”云缺道。  阜南王听得啼笑皆非,摇头苦笑。  “你这小子,脑子转得还真快啊,等你挪了城门,拿学宫当挡箭牌,大祭酒怕不得被你气死。”  “不会,大祭酒人很好的,不会跟我一个学子一般见识。”  云缺呵呵一笑,继续问道:“王爷既然想将草原当做退路,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邵武国,从地图上看,邵武国的位置比咱们好得多,而且朱邪部的十万血蛮战力惊人,肯定比邵武国更难对付,打邵武国和打草原,我认为前者简单一些。”  “不,邵武国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阜南王深吸一口气,道:“邵武国的皇帝,其实只是个傀儡而已,真正掌管邵武国的,是九夷人。”  “九夷人?什么来头。”云缺好奇的道。  “海外诸岛的散修,他们自称方外异人,神秘而阴险,打下邵武国不难,难的是,对付那些手段阴狠的九夷人。”阜南王沉声道。  云缺第一次听说九夷人,好奇之余,道:  “蛮人也不好对付,王爷若想一统草原,代价怕是极大,一万铁浮屠,未必斗得过朱邪部。”  “确实如此,所以我已在多年前便开始布局。”  阜南王微微一笑,道:“明早你在王府大门外等着,别告诉瑶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云缺好奇道。  “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朱邪部纳入囊中的关键人物!”阜南王沉声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7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清晨,云缺一个人溜出王府。  不多时,阜南王走了出来,两人来到城内一间僻静的小庭院。  这里地处偏僻,院子里十分干净,摆着一排兵器架,空荡荡并无仆人。  走进院子,云缺狐疑的四处打量,觉得这是一处幽会情人的好地方,用来金屋藏娇。  牧晨直接推门走进堂屋。  云缺在门外迟疑不定。  金屋藏娇,屋子里肯定会有佳人,大清早的人家如果没睡醒,自己进去怕是不太方便。  牧晨回头看了眼,道:  “进来,没人。”  没人?  云缺满心狐疑的走了进去,心说没人你来带我见谁?  云缺刚在屋中坐好,院门一响,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云缺有些意外。  正是小镇上掰手腕的那个少年。  少年脚步轻快,走进堂屋后洪声道:  “先生!我没来迟吧!”  先生?  云缺的心里更加奇怪,狐疑的瞄了眼阜南王,又看了看少年,越看这两人的眉眼越像,肯定是亲父子。  “不晚。”牧晨微笑道。  “那就好,咦!”少年看到云缺,立刻怒道:“你这骗子怎么在这!”  云缺心说还不是你老子把我带过来的。  “愿赌服输,什么叫骗,当时的比试,我是赢家。”云缺道。  “你赢了不假,但你骗了我镯子的价格!我回去问过我娘,娘说麒麟镯的价值在两万两左右,你却张口要我二十万两!你不是骗子,谁是骗子!”少年怒气冲冲的道。  “你这娃娃好生无礼,我的镯子,价格自然我来定,上次跟你说二十万两,现在的价格是两百万两,你想赎回去便拿钱来,不想要的话,也无所谓,过了今天,多少钱我都不卖了。”云缺老神在在的道。  “你!你欺人太甚!”少年咬牙切齿的道。  “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买不买得起,是你的事,至于卖不卖,那是我的事,小伙子,吃一堑长一智,你用镯子换了个教训,其实你赚大了。”云缺道。  之所以说这么多,云缺是看在阜南王的面子上,否则他才懒得跟个孩子废话。  少年虽然怒不可赦,但在牧晨面前不敢放肆,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牧晨听完两人的争吵,微笑道:  “确实是个教训,鸿影,你从这次吃亏的教训中,可曾明白了什么道理。”  名叫鸿影的少年规规矩矩给牧晨施了一礼,道:  “学生懂了,以后不该在外面张狂,随意找人比斗,更不该用母亲的手镯做赌注,学生下次一定不敢了。”  牧晨听罢缓缓摇头,道:  “你没懂。”  鸿影挠了挠头,恭敬道:“学生愚昧,请先生指教。”  牧晨神色一正,道:  “年少轻狂,无可厚非,经常比斗才能遇到更强的对手,你才能逐渐成长,你与人比斗没错,你错在不该妄加赌注,既然输了,就要反思自身,继续修炼,让自己更加强大,用本事去赢回来。”  “一旦因为输一次便加大赌注,你将走进万丈深渊,镯子输了,赌房子,房子输了赌亲人,直至赌到家破人亡!”  鸿影听得浑身发冷。  一是因为先生说出家破人亡的后果,实在让他不敢想象。  二是因为先生的语气严厉,他从未被先生如此训斥过,每次来求学,先生都对他赞许有加,夸他天赋异禀。  而今天,鸿影看得出先生动了真怒,低着头不敢吭声。  牧晨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道:  “我今天只教你一个道理,你用心听好。”  鸿影连忙道:“先生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年少轻狂,浣墨龙泉挥御笔,酒酣兴奋,熊心豹胆畅豪言!”  牧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份傲然道:“斗之一字,并非好勇斗狠,那与街边地痞又有何区别,斗字的背后,是一个守字,守护的守,之所以要斗,是为了不断拼搏不断强大,而唯有自身强大,你才能守护住珍贵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或者是,这枚麒麟镯。”  牧青瑶说罢,从怀里将麒麟镯拿出,放在鸿影手里。  少年痴痴的站在原地,低头沉思着先生教诲的道理。  云缺在旁边听得大为感慨。  难怪是亲爹啊,真教东西。  鸿影紧紧捏着手镯,目光从迷茫渐渐变得坚定,用力的点头道:  “学生懂了!鸿影一定牢记先生教诲,永世不敢遗忘!”  牧晨微微点了点头,指了下云缺,道:  “这是你师兄,云缺,除了你们二人之外,为师这辈子没收过别的弟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自相残杀。”  云缺在心里腹诽道:  还是阜南王会算计,一个亲儿子,一个是女婿,提前定好不能窝里反。  “学生记下了!”  鸿影说罢对着云缺拱手道:“鸿影见过师兄!师兄力气真大,我服气了!等我修炼得更强,还要与师兄比试一场!”  “没问题,不过下次比试的时候,师兄可要动用全力喽。”云缺呵呵笑道。  “什么!师兄当时居然没用全力!”鸿影惊讶道。  “当然,如果师兄用出全力,你那只胳膊会直接断掉。”云缺笑道。  这可不是云缺吹牛,若是完全催动妖力,别说胳膊,鸿影整个人都能被一把捏死。  “难怪是先生的大弟子,师兄真厉害!”鸿影挑起大拇指,对云缺说的话坚信不疑。  牧晨的笑容有点僵硬。  他伪造身份,以先生的名义经常教导鸿影,发现这孩子什么都挺好,天资绝伦,天生神力,就是心眼有点直,不会变通,别人说什么,他都容易相信。  云缺笑呵呵的道:  “师兄天生神力,掰手腕,从来没输过。”  “真的?难道师兄比大汗的力气还大?”鸿影惊奇道。  云缺目光微动,笑着问道:“那要看何处的大汗了。”  “朱邪部的大汗!我舅舅!”鸿影道。  “朱邪部啊,没比试过,有机会跟你舅舅比一比力气。”云缺笑着道。  说完这话,云缺已经明白了阜南王昨晚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上次在天鹰部出现的女人,是朱邪部大汗的亲妹妹!  草原上真正的长公主!  云缺看了眼阜南王,心里只剩下佩服。  高!  实在是高!  阜南王不仅以强兵压制草原人,还私下里睡了朱邪部的长公主,生了个拥有血蛮天赋的儿子,如果把朱邪部的大汗弄死,那么鸿影就有机会掌管整个朱邪部!  难怪当时与鸿影掰手腕的时候,对方手臂变化成血红之色,原来是血蛮之力。  而且鸿影与正常血蛮不同,他是整个手臂转红,说明气血之力无比旺盛,普通血蛮只有血管暴起,激发的蛮力远远不及鸿影纯正。  鸿影显得十分高兴,坐在云缺旁边道:  “师兄肯定是武道高手,有机会一定要指点我一二!”  “好说,师兄没什么见面礼,我学咱们先生,也送你一份道理。”云缺道。  “好哇!师兄快说,是什么道理?”鸿影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下次跟别人赌斗输了东西,记得砍价,我漫天要价,你可以就地还钱嘛。”云缺道。  “还能砍价?”鸿影一脸惊奇。  “当然能!比如我当初要你二十万两赎回镯子,你就该二话不说先砍一半,只给十万两,然后观察我的变化。”  云缺如同老先生一般,讲解道:“如果我痛快答应,你立刻反悔,就说十万太多拿不出来,我肯定会问你有多少钱,你可以反问我要多少,我要八万,你给一万,我要七万,你出两万,切记不可一锤定音,这叫讨价还价,砍价这门学问,谁脸皮厚,谁吃香。”  鸿影听得眼睛都瞪起来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买东西从来没讲过价,别人要多少给多少,砍价两个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鸿影想了想,道:  “按照师兄的说法,砍价高手,都不要脸了是么?”  “说对了!师兄告诉你,脸皮这玩意,是人身上最没用的东西,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云缺傲然道。  说完瞄了眼阜南王,发现牧晨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云缺都能猜到阜南王现在想说什么,肯定是:  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  今天的授课,简单而风趣。  随后阜南王吩咐道:  “今天继续闯关,天黑为限,看你这几日的修炼可有进展。”  鸿影欢快的答应了一声。  三人来到后院一间密室。  屋子不大,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云缺正好奇之际,阜南王搬动墙角的一处机关,地面开裂,现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  “今天肯定能闯过第三关!先生等我的好消息!”  鸿影说完几步跑了进去,身影消失。  阜南王背着手站在密室,道:  “知道他是谁了吧”  “知道,我小舅子。”云缺道。  “鸿影的心智属于直来直往,很难学会圆滑,其实也好,草原人本该如此,敢爱敢恨,勇往无前。”牧晨感慨道。  “看来鸿影深得王爷的真传,难怪是父子,都挺敢爱的。”云缺道。  “打趣长辈这种事,你是跟谁学的。”阜南王没好气的道。  “七叔!”云缺直言不讳。  “杨七古济世悬壶,一世英名,却教出来个混世魔王。”阜南王摇头无奈道:“你也下去罢,此地是我专门为鸿影打造的修炼之所,对武者有极大的好处。”  一听好处,云缺立刻往通道里走,结果手臂被阜南王一把抓住。  牧晨的脸色变得有些肉疼,道:  “你可以闯关,也可在里面修炼,但有一点,只给你一天时间,天黑为限,能得到多大好处,看你自己的运气。”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7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_306 清晨,云缺一个人溜出王府。  不多时,阜南王走了出来,两人来到城内一间僻静的小庭院。  这里地处偏僻,院子里十分干净,摆着一排兵器架,空荡荡并无仆人。  走进院子,云缺狐疑的四处打量,觉得这是一处幽会情人的好地方,用来金屋藏娇。  牧晨直接推门走进堂屋。  云缺在门外迟疑不定。  金屋藏娇,屋子里肯定会有佳人,大清早的人家如果没睡醒,自己进去怕是不太方便。  牧晨回头看了眼,道:  “进来,没人。”  没人?  云缺满心狐疑的走了进去,心说没人你来带我见谁?  云缺刚在屋中坐好,院门一响,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云缺有些意外。  正是小镇上掰手腕的那个少年。  少年脚步轻快,走进堂屋后洪声道:  “先生!我没来迟吧!”  先生?  云缺的心里更加奇怪,狐疑的瞄了眼阜南王,又看了看少年,越看这两人的眉眼越像,肯定是亲父子。  “不晚。”牧晨微笑道。  “那就好,咦!”少年看到云缺,立刻怒道:“你这骗子怎么在这!”  云缺心说还不是你老子把我带过来的。  “愿赌服输,什么叫骗,当时的比试,我是赢家。”云缺道。  “你赢了不假,但你骗了我镯子的价格!我回去问过我娘,娘说麒麟镯的价值在两万两左右,你却张口要我二十万两!你不是骗子,谁是骗子!”少年怒气冲冲的道。  “你这娃娃好生无礼,我的镯子,价格自然我来定,上次跟你说二十万两,现在的价格是两百万两,你想赎回去便拿钱来,不想要的话,也无所谓,过了今天,多少钱我都不卖了。”云缺老神在在的道。  “你!你欺人太甚!”少年咬牙切齿的道。  “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买不买得起,是你的事,至于卖不卖,那是我的事,小伙子,吃一堑长一智,你用镯子换了个教训,其实你赚大了。”云缺道。  之所以说这么多,云缺是看在阜南王的面子上,否则他才懒得跟个孩子废话。  少年虽然怒不可赦,但在牧晨面前不敢放肆,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牧晨听完两人的争吵,微笑道:  “确实是个教训,鸿影,你从这次吃亏的教训中,可曾明白了什么道理。”  名叫鸿影的少年规规矩矩给牧晨施了一礼,道:  “学生懂了,以后不该在外面张狂,随意找人比斗,更不该用母亲的手镯做赌注,学生下次一定不敢了。”  牧晨听罢缓缓摇头,道:  “你没懂。”  鸿影挠了挠头,恭敬道:“学生愚昧,请先生指教。”  牧晨神色一正,道:  “年少轻狂,无可厚非,经常比斗才能遇到更强的对手,你才能逐渐成长,你与人比斗没错,你错在不该妄加赌注,既然输了,就要反思自身,继续修炼,让自己更加强大,用本事去赢回来。”  “一旦因为输一次便加大赌注,你将走进万丈深渊,镯子输了,赌房子,房子输了赌亲人,直至赌到家破人亡!”  鸿影听得浑身发冷。  一是因为先生说出家破人亡的后果,实在让他不敢想象。  二是因为先生的语气严厉,他从未被先生如此训斥过,每次来求学,先生都对他赞许有加,夸他天赋异禀。  而今天,鸿影看得出先生动了真怒,低着头不敢吭声。  牧晨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道:  “我今天只教你一个道理,你用心听好。”  鸿影连忙道:“先生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年少轻狂,浣墨龙泉挥御笔,酒酣兴奋,熊心豹胆畅豪言!”  牧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份傲然道:“斗之一字,并非好勇斗狠,那与街边地痞又有何区别,斗字的背后,是一个守字,守护的守,之所以要斗,是为了不断拼搏不断强大,而唯有自身强大,你才能守护住珍贵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或者是,这枚麒麟镯。”  牧青瑶说罢,从怀里将麒麟镯拿出,放在鸿影手里。  少年痴痴的站在原地,低头沉思着先生教诲的道理。  云缺在旁边听得大为感慨。  难怪是亲爹啊,真教东西。  鸿影紧紧捏着手镯,目光从迷茫渐渐变得坚定,用力的点头道:  “学生懂了!鸿影一定牢记先生教诲,永世不敢遗忘!”  牧晨微微点了点头,指了下云缺,道:  “这是你师兄,云缺,除了你们二人之外,为师这辈子没收过别的弟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自相残杀。”  云缺在心里腹诽道:  还是阜南王会算计,一个亲儿子,一个是女婿,提前定好不能窝里反。  “学生记下了!”  鸿影说罢对着云缺拱手道:“鸿影见过师兄!师兄力气真大,我服气了!等我修炼得更强,还要与师兄比试一场!”  “没问题,不过下次比试的时候,师兄可要动用全力喽。”云缺呵呵笑道。  “什么!师兄当时居然没用全力!”鸿影惊讶道。  “当然,如果师兄用出全力,你那只胳膊会直接断掉。”云缺笑道。  这可不是云缺吹牛,若是完全催动妖力,别说胳膊,鸿影整个人都能被一把捏死。  “难怪是先生的大弟子,师兄真厉害!”鸿影挑起大拇指,对云缺说的话坚信不疑。  牧晨的笑容有点僵硬。  他伪造身份,以先生的名义经常教导鸿影,发现这孩子什么都挺好,天资绝伦,天生神力,就是心眼有点直,不会变通,别人说什么,他都容易相信。  云缺笑呵呵的道:  “师兄天生神力,掰手腕,从来没输过。”  “真的?难道师兄比大汗的力气还大?”鸿影惊奇道。  云缺目光微动,笑着问道:“那要看何处的大汗了。”  “朱邪部的大汗!我舅舅!”鸿影道。  “朱邪部啊,没比试过,有机会跟你舅舅比一比力气。”云缺笑着道。  说完这话,云缺已经明白了阜南王昨晚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上次在天鹰部出现的女人,是朱邪部大汗的亲妹妹!  草原上真正的长公主!  云缺看了眼阜南王,心里只剩下佩服。  高!  实在是高!  阜南王不仅以强兵压制草原人,还私下里睡了朱邪部的长公主,生了个拥有血蛮天赋的儿子,如果把朱邪部的大汗弄死,那么鸿影就有机会掌管整个朱邪部!  难怪当时与鸿影掰手腕的时候,对方手臂变化成血红之色,原来是血蛮之力。  而且鸿影与正常血蛮不同,他是整个手臂转红,说明气血之力无比旺盛,普通血蛮只有血管暴起,激发的蛮力远远不及鸿影纯正。  鸿影显得十分高兴,坐在云缺旁边道:  “师兄肯定是武道高手,有机会一定要指点我一二!”  “好说,师兄没什么见面礼,我学咱们先生,也送你一份道理。”云缺道。  “好哇!师兄快说,是什么道理?”鸿影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下次跟别人赌斗输了东西,记得砍价,我漫天要价,你可以就地还钱嘛。”云缺道。  “还能砍价?”鸿影一脸惊奇。  “当然能!比如我当初要你二十万两赎回镯子,你就该二话不说先砍一半,只给十万两,然后观察我的变化。”  云缺如同老先生一般,讲解道:“如果我痛快答应,你立刻反悔,就说十万太多拿不出来,我肯定会问你有多少钱,你可以反问我要多少,我要八万,你给一万,我要七万,你出两万,切记不可一锤定音,这叫讨价还价,砍价这门学问,谁脸皮厚,谁吃香。”  鸿影听得眼睛都瞪起来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买东西从来没讲过价,别人要多少给多少,砍价两个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鸿影想了想,道:  “按照师兄的说法,砍价高手,都不要脸了是么?”  “说对了!师兄告诉你,脸皮这玩意,是人身上最没用的东西,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云缺傲然道。  说完瞄了眼阜南王,发现牧晨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云缺都能猜到阜南王现在想说什么,肯定是:  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  今天的授课,简单而风趣。  随后阜南王吩咐道:  “今天继续闯关,天黑为限,看你这几日的修炼可有进展。”  鸿影欢快的答应了一声。  三人来到后院一间密室。  屋子不大,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云缺正好奇之际,阜南王搬动墙角的一处机关,地面开裂,现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  “今天肯定能闯过第三关!先生等我的好消息!”  鸿影说完几步跑了进去,身影消失。  阜南王背着手站在密室,道:  “知道他是谁了吧”  “知道,我小舅子。”云缺道。  “鸿影的心智属于直来直往,很难学会圆滑,其实也好,草原人本该如此,敢爱敢恨,勇往无前。”牧晨感慨道。  “看来鸿影深得王爷的真传,难怪是父子,都挺敢爱的。”云缺道。  “打趣长辈这种事,你是跟谁学的。”阜南王没好气的道。  “七叔!”云缺直言不讳。  “杨七古济世悬壶,一世英名,却教出来个混世魔王。”阜南王摇头无奈道:“你也下去罢,此地是我专门为鸿影打造的修炼之所,对武者有极大的好处。”  一听好处,云缺立刻往通道里走,结果手臂被阜南王一把抓住。  牧晨的脸色变得有些肉疼,道:  “你可以闯关,也可在里面修炼,但有一点,只给你一天时间,天黑为限,能得到多大好处,看你自己的运气。”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8章 奇怪的宝贝 云缺走下阶梯的时候,心里一直在腹诽。  亲儿子与女婿,果然是有差别的。  人家鸿影可以随时来修炼,自己只能来一天,阜南王实在抠门。  等走到地底,看清此地构造之后,云缺觉得阜南王一点都不抠门,而且大方得很!  地底是一处方形空间,长宽各有五丈,墙壁呈现暗金色,顶端吊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走进这里,云缺只觉得浩瀚的灵气扑面而来!  无需运功吸纳,即便正常呼吸都能将大量灵气吸纳到本体!  那四面暗金色的墙壁,完全由灵石堆砌而成,单单在这里盘坐吐纳,都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这里简直是一座灵石屋。  斩妖司的澡堂子在这座灵石屋面前,显得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云缺感慨万千。  还得是王爷啊,拿灵石简直不当钱!  对面有一道石门。  石门前,盘踞着一条奇特的花蟒,浑身花纹绚丽斑斓,只是一动不动。  从外表看,花蟒是活的,但在云缺运转妖力的眼瞳里,那花蟒其实是死物。  或者说,是假的。  花蟒是一种机关傀儡,身躯庞大,守着此地唯一的一面石门出口。  鸿影站在石屋中心,摩拳擦掌道:  “师兄打算闯第几关,我今天要挑战第三关!斗一斗这条花蟒!”  “既然花蟒是第三关,那前两关呢?”云缺道。  “前两关的关主被我打败了,第一关得到一枚养骨丹,第二关得到的是寒玉膏,先生说第三关的奖励是一把锋利异常的寒铁重剑!我已经来过三次,总也斗不过这关主。”鸿影如实道。  云缺听罢随之了然。  阜南王在地底修建了一座试炼场,专门用来培养鸿影的战力,打累了就退到远处,吸收灵气恢复力气,而且通关还有不菲的奖励。  养骨丹价值五千两,冲击七品之际用来温养骨骼,可减少破境时的痛苦。  寒玉膏为疗伤奇药,断骨都可再接,价值至少三万两以上。  阜南王确实用心良苦。  “门后边是不是第四关。”云缺问道。  “是,每通过一道石门,便会抵达下一关,先生说过,这里共有十道关卡,越往后,奖励越丰厚。”鸿影道。  “我去第四关,你在这慢慢闯,师兄帮你到后面探探路。”云缺说着走向花蟒。  探探路三个字,鸿影听得很是感激,认为师兄帮他了解后续关卡的情况。  殊不知探探路的意思,其实是捞好处。  距离花蟒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这头花蟒忽然眼珠转动,张开大口,吞吐蛇信,威风凛凛。  结果蛇信刚吐出去,还没等收回去,就被云缺一脚踢开,随后打开石门走了进去。  鸿影看得羡慕不已。  他苦斗了多次的花蟒,居然被师兄像踢野狗般踹开。  鸿影现在坚信,之前比试掰手腕的时候,师兄肯定连一半力气都没用!  见云缺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内,鸿影感慨万分的道:  “原来师兄当时让着我呢,师兄真是个好人!”  花蟒被踢开后,晃了晃身躯,盯住鸿影,大口开合扑杀上来。  鸿影不敢怠慢,动用全力与花蟒搏杀。  石门开合后,从新关闭。  云缺到了第四关。  这里仍旧是灵石屋,对面的石门前,是一只一人多高的金色蟾蜍。  周围已经没人,云缺风轻云淡的表情立刻变了,嘴角上挑,口水长流。  “宝藏啊宝藏!本侯来也!”  大吼一声,云缺犹如看到美酒的酒鬼,扑向那金色蟾蜍……  整整一天时间,鸿影都在与花蟒搏斗,他的气力极其持久,斗到最后,整个身体连头部都变得血红一片。  那是血蛮之力被尽数激发的表现。  天黑之际,鸿影终于将花蟒打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花蟒的躯体,从其内翻找出一把沉甸甸冷冰冰的黑铁重剑。  “好剑!”  鸿影握着剑,一天的疲惫在此刻仿佛完全消失,变得兴奋不已。  朱邪部虽然号称草原最强,但资源匮乏,能有一把趁手的好武器,是草原人梦寐以求的事。  鸿影觉得手里这把重剑完全为自己量身打造,无论重量还是长短,极其合适。  正美滋滋端详着重剑之际,对面的石门一开,云缺走了出来。  “师兄你看!我有新武器了,趁手得很!”鸿影孩子般炫耀道。  “嗯,不错,很适合你使用。”云缺稳重的点点头,评价道。  “师兄通过了几关!可有斩获?”鸿影问道,随后他发现云缺的怀里鼓鼓囊囊,身后还背着个可疑的黑袋子。  “两关而已,咱们走吧。”  云缺说着走向阶梯,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的无声而笑。  确实是两关。  第四关到第十关。  云缺来了一天,直接帮着鸿影把以后的路,全给探没了。  这叫我探我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回到密室,阜南王早已离开。  云缺拍着小舅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师弟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师兄没什么值钱东西,送你一套拳法好了,拿着!”  云缺将赤炎拳的拳谱送给了鸿影,是在学宫里抄录的。  这套拳谱的价值,说不菲,确实昂贵,至少外面很难找到,说便宜,也一文不值,演武殿的藏书阁里随便看。  鸿影对拳法很感兴趣,接过来立刻道谢:  “多谢师兄!我回去好好练练!”  “赤炎拳很难修成,需要将拳力融会于五行,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吧,你看好了,师兄给你演示一番。”  云缺说着摆出架势,在屋子里给鸿影演练了一番赤炎拳。  当云缺一拳砸出一片烈焰的时候,鸿影惊得瞠目结舌,惊讶得拍手叫好。  “师兄对我真好!我这就回去揣摩一二!”  鸿影捧着拳谱兴高采烈的跑了。  小院里,只剩下云缺一个人。  “别说姐夫没给你留东西,至少给你留了套拳谱不是。”  云缺嘀咕了一句,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先是一颗朱红色的老参,根须极长宛如胡须,至少有上百年的年份,价值连城。  接着是一朵四瓣奇花,每一个花瓣都有不同的颜色,忽明忽暗,玄奥非凡,一看就不是凡物。  还有一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龟,龟壳上的纹路犹如星斗,躯干虽然干瘪却完好无损,死而不僵。  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五粒金灿灿的灵丹,打开盖子芳香扑鼻,云缺猜测应该是六品宗师武者服用的金乌丹,一粒价值三万两以上,五粒就是十五万两。  三枚拳头大小的奇异果实,类似苹果,表皮的颜色五彩斑斓,好似百道霞光。  一小瓶殷红的药水,闻起来有种淡淡的腥气,好像妖血又没有丝毫妖气,不知有什么作用。  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枚金钗,既不是法器也不是异宝,没有任何灵气可言,云缺实在看不出奇特之处。  “好奇怪的宝贝?看起来不太值钱呐。”  这枚金钗是第十关的奖励,云缺耗费不小的力气才得来,如果没用那就亏大了。  大致估算了一下此行收获,云缺笑得合不拢嘴。  至少在五十万两以上!  这下发财了!  随后云缺犹豫起来,要不要回王府呢……  自己把阜南王的宝贝都给挖了出来,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  很快云缺不在担心。  反正阜南王亲口说的,自己有一天时间,能得到多少好处都归自己。  云缺觉得自己的手段已经足够收敛了。  如果是别人的地底密室,别说那些守关的傀儡兽,连几间屋子里的灵石,云缺都得一块不剩的全部挖走。  回到王府,云缺鬼鬼祟祟的溜回房间。  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今儿该着我发财,收获颇丰啊……啊!”  云缺嘀咕着点燃烛火,顿时惊呼一声。  阜南王正坐在屋子里。  “发了多大的财,让本王瞧瞧。”阜南王道。  这下被正主儿撞到,云缺泄气了,只好把东西都摆到桌上。  阜南王看得眼皮直跳,道:  “第四关到第十关……吃干抹净半点不留,你真够狠的。”  “王爷不是说了,能得到多少好处看我自己的运气么,我今天云缺不错。”云缺道。  阜南王叹了口气,拿起那枚金钗道:  “其他东西都归你,这件不行。”  “这是什么宝贝,王爷能否明示?”云缺好奇的道。  “这不是宝贝,普通金钗而已,是我与鸿影他娘的定情之物,共有一对,一金一银,银钗在他娘手里。”  阜南王端详着金钗,道:“鸿影始终想要知道他的身世,想知道父亲是谁,他娘骗他说,是与一个独行修士相识后生下的他,那独行修士早已远走,以后若能见到另一枚金钗,便可得知生父是谁。”  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第十关的奖励,对别人来说毫无价值,但对于鸿影来说,却是真正的身世。  “王爷难道不怕鸿影得知真相后,会恨你入骨,毕竟黑铁城与朱邪部积怨颇深,大晋与草原有着不解之仇。”云缺道。  “所以我才成为他的先生,从小教他天下间的道理,第十关的傀儡兽很强,十年之内,鸿影未必能通关。”  阜南王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幽幽道:“十年之后,他已经长大了,等他得知真相,是认祖归宗,还是与我为敌,由他自己选择。”  云缺在此时,看出了阜南王心底的一份无奈。  随后云缺询问了一番所得之物的用处与名字。  阜南王一一讲解。  老参为百年的血参,武夫可直接服用,有增加气血之效。  四瓣奇花叫做四彩兰,可用来炼制灵丹,价值五万两以上,主要作为药引,用来熬制龟兰汤。  干瘪却不腐的老龟是活过百年的山龟,价值十万两,熬制龟兰汤的主药。  龟兰汤,是六品宗师最重要的一份补品,服用后可由内到外强化本体,只有本体强度达到极致,才可突破到五品金身。  而龟兰汤,则是能否达到金身境的关键之物。  听到这里,云缺惊讶不已。  冲击宗师已经够烧钱了,又是灵草灵石泡温泉,又是养元丹。  结果冲击金身更烧钱!  动不动还得喝汤,而且煮一次至少十五万两白银!  这哪是烧钱,这是直接喝钱!  十五万两,换成百两一张的银票还能烧好一会儿呢,都没有一锅汤进肚子的速度快。  五彩斑斓的果实叫做百霞果,对应着七品武者,服用后可大幅增加武夫的气机,堪称七品武夫的极品补药,云缺当前正好能用到。  血色的药水叫做燕血露,是冲击六品宗师时服用的最佳之物,能大量增加武夫气血,辅助七品炼神境武夫冲进宗师。  燕血露对云缺来说必不可缺,正好留着冲击境界的时候使用。  这一趟下来,云缺收获颇丰。  在王府住了两天之后,牧青瑶准备起程。  五千铁浮屠排列在王府大门外,黑压压如同五千头钢铁猛兽,带着一股慑人的凶悍之气。  牧青瑶辞别了父母,踏上征程。  小郡主下定决心,此次出征,定要夺下皇位!  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大晋的百姓不被殷子受那种昏君害死。  此次除了青禾之外,牧忍随行。  牧青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上宝马踏云,这是父亲送她的礼物。  小郡主一身轻甲,英气勃发,有一种巾帼英雄的气度。  兄妹俩均都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配上五千铁甲重骑,画面肃杀而威武。  不过这幅威武的画面,很快被云缺破坏得一干二净。  在五千铁甲重骑面前,云缺牵着小破马,走出王府。  小马看样子还没睡醒,脚步踉跄,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小马本就瘦小枯干,别说牧青瑶的踏云与牧忍的宝马,铁浮屠的战马都比它高大一倍。  在威武的大军面前,简直如同拉出来一头骡子。  一众铁甲重骑的目光纷纷盯在小破马身上,冷漠中透着一股好奇,猜不透这种小马有什么用处,自己都走不利索,还能载着人冲锋陷阵不成?  云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拉出小马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吼一声。  “大汗!”  大汗两字一出,牧忍与一众铁浮屠纷纷握紧武器,全力戒备。  人们没看到草原大汗,反而听到小破马发出欢快的驴叫声。  咯嘎!咯嘎!咯嘎!  王府门前,所有人沉默不语。  要不是这群铁浮屠的头上有厚重的头盔,肯定能看到所有人额头青筋直跳。  大汗,原来是小破马的名字……  云缺翻身上马,一指城外,气势昂然的道:  “大汗,出征!”  钢铁洪流之中,气势高昂的小破马很快被挤出队伍,出城后,被大军越甩越远……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8章 奇怪的宝贝_308 云缺走下阶梯的时候,心里一直在腹诽。  亲儿子与女婿,果然是有差别的。  人家鸿影可以随时来修炼,自己只能来一天,阜南王实在抠门。  等走到地底,看清此地构造之后,云缺觉得阜南王一点都不抠门,而且大方得很!  地底是一处方形空间,长宽各有五丈,墙壁呈现暗金色,顶端吊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走进这里,云缺只觉得浩瀚的灵气扑面而来!  无需运功吸纳,即便正常呼吸都能将大量灵气吸纳到本体!  那四面暗金色的墙壁,完全由灵石堆砌而成,单单在这里盘坐吐纳,都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这里简直是一座灵石屋。  斩妖司的澡堂子在这座灵石屋面前,显得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云缺感慨万千。  还得是王爷啊,拿灵石简直不当钱!  对面有一道石门。  石门前,盘踞着一条奇特的花蟒,浑身花纹绚丽斑斓,只是一动不动。  从外表看,花蟒是活的,但在云缺运转妖力的眼瞳里,那花蟒其实是死物。  或者说,是假的。  花蟒是一种机关傀儡,身躯庞大,守着此地唯一的一面石门出口。  鸿影站在石屋中心,摩拳擦掌道:  “师兄打算闯第几关,我今天要挑战第三关!斗一斗这条花蟒!”  “既然花蟒是第三关,那前两关呢?”云缺道。  “前两关的关主被我打败了,第一关得到一枚养骨丹,第二关得到的是寒玉膏,先生说第三关的奖励是一把锋利异常的寒铁重剑!我已经来过三次,总也斗不过这关主。”鸿影如实道。  云缺听罢随之了然。  阜南王在地底修建了一座试炼场,专门用来培养鸿影的战力,打累了就退到远处,吸收灵气恢复力气,而且通关还有不菲的奖励。  养骨丹价值五千两,冲击七品之际用来温养骨骼,可减少破境时的痛苦。  寒玉膏为疗伤奇药,断骨都可再接,价值至少三万两以上。  阜南王确实用心良苦。  “门后边是不是第四关。”云缺问道。  “是,每通过一道石门,便会抵达下一关,先生说过,这里共有十道关卡,越往后,奖励越丰厚。”鸿影道。  “我去第四关,你在这慢慢闯,师兄帮你到后面探探路。”云缺说着走向花蟒。  探探路三个字,鸿影听得很是感激,认为师兄帮他了解后续关卡的情况。  殊不知探探路的意思,其实是捞好处。  距离花蟒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这头花蟒忽然眼珠转动,张开大口,吞吐蛇信,威风凛凛。  结果蛇信刚吐出去,还没等收回去,就被云缺一脚踢开,随后打开石门走了进去。  鸿影看得羡慕不已。  他苦斗了多次的花蟒,居然被师兄像踢野狗般踹开。  鸿影现在坚信,之前比试掰手腕的时候,师兄肯定连一半力气都没用!  见云缺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内,鸿影感慨万分的道:  “原来师兄当时让着我呢,师兄真是个好人!”  花蟒被踢开后,晃了晃身躯,盯住鸿影,大口开合扑杀上来。  鸿影不敢怠慢,动用全力与花蟒搏杀。  石门开合后,从新关闭。  云缺到了第四关。  这里仍旧是灵石屋,对面的石门前,是一只一人多高的金色蟾蜍。  周围已经没人,云缺风轻云淡的表情立刻变了,嘴角上挑,口水长流。  “宝藏啊宝藏!本侯来也!”  大吼一声,云缺犹如看到美酒的酒鬼,扑向那金色蟾蜍……  整整一天时间,鸿影都在与花蟒搏斗,他的气力极其持久,斗到最后,整个身体连头部都变得血红一片。  那是血蛮之力被尽数激发的表现。  天黑之际,鸿影终于将花蟒打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花蟒的躯体,从其内翻找出一把沉甸甸冷冰冰的黑铁重剑。  “好剑!”  鸿影握着剑,一天的疲惫在此刻仿佛完全消失,变得兴奋不已。  朱邪部虽然号称草原最强,但资源匮乏,能有一把趁手的好武器,是草原人梦寐以求的事。  鸿影觉得手里这把重剑完全为自己量身打造,无论重量还是长短,极其合适。  正美滋滋端详着重剑之际,对面的石门一开,云缺走了出来。  “师兄你看!我有新武器了,趁手得很!”鸿影孩子般炫耀道。  “嗯,不错,很适合你使用。”云缺稳重的点点头,评价道。  “师兄通过了几关!可有斩获?”鸿影问道,随后他发现云缺的怀里鼓鼓囊囊,身后还背着个可疑的黑袋子。  “两关而已,咱们走吧。”  云缺说着走向阶梯,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的无声而笑。  确实是两关。  第四关到第十关。  云缺来了一天,直接帮着鸿影把以后的路,全给探没了。  这叫我探我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回到密室,阜南王早已离开。  云缺拍着小舅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师弟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师兄没什么值钱东西,送你一套拳法好了,拿着!”  云缺将赤炎拳的拳谱送给了鸿影,是在学宫里抄录的。  这套拳谱的价值,说不菲,确实昂贵,至少外面很难找到,说便宜,也一文不值,演武殿的藏书阁里随便看。  鸿影对拳法很感兴趣,接过来立刻道谢:  “多谢师兄!我回去好好练练!”  “赤炎拳很难修成,需要将拳力融会于五行,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吧,你看好了,师兄给你演示一番。”  云缺说着摆出架势,在屋子里给鸿影演练了一番赤炎拳。  当云缺一拳砸出一片烈焰的时候,鸿影惊得瞠目结舌,惊讶得拍手叫好。  “师兄对我真好!我这就回去揣摩一二!”  鸿影捧着拳谱兴高采烈的跑了。  小院里,只剩下云缺一个人。  “别说姐夫没给你留东西,至少给你留了套拳谱不是。”  云缺嘀咕了一句,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先是一颗朱红色的老参,根须极长宛如胡须,至少有上百年的年份,价值连城。  接着是一朵四瓣奇花,每一个花瓣都有不同的颜色,忽明忽暗,玄奥非凡,一看就不是凡物。  还有一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龟,龟壳上的纹路犹如星斗,躯干虽然干瘪却完好无损,死而不僵。  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五粒金灿灿的灵丹,打开盖子芳香扑鼻,云缺猜测应该是六品宗师武者服用的金乌丹,一粒价值三万两以上,五粒就是十五万两。  三枚拳头大小的奇异果实,类似苹果,表皮的颜色五彩斑斓,好似百道霞光。  一小瓶殷红的药水,闻起来有种淡淡的腥气,好像妖血又没有丝毫妖气,不知有什么作用。  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枚金钗,既不是法器也不是异宝,没有任何灵气可言,云缺实在看不出奇特之处。  “好奇怪的宝贝?看起来不太值钱呐。”  这枚金钗是第十关的奖励,云缺耗费不小的力气才得来,如果没用那就亏大了。  大致估算了一下此行收获,云缺笑得合不拢嘴。  至少在五十万两以上!  这下发财了!  随后云缺犹豫起来,要不要回王府呢……  自己把阜南王的宝贝都给挖了出来,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  很快云缺不在担心。  反正阜南王亲口说的,自己有一天时间,能得到多少好处都归自己。  云缺觉得自己的手段已经足够收敛了。  如果是别人的地底密室,别说那些守关的傀儡兽,连几间屋子里的灵石,云缺都得一块不剩的全部挖走。  回到王府,云缺鬼鬼祟祟的溜回房间。  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今儿该着我发财,收获颇丰啊……啊!”  云缺嘀咕着点燃烛火,顿时惊呼一声。  阜南王正坐在屋子里。  “发了多大的财,让本王瞧瞧。”阜南王道。  这下被正主儿撞到,云缺泄气了,只好把东西都摆到桌上。  阜南王看得眼皮直跳,道:  “第四关到第十关……吃干抹净半点不留,你真够狠的。”  “王爷不是说了,能得到多少好处看我自己的运气么,我今天云缺不错。”云缺道。  阜南王叹了口气,拿起那枚金钗道:  “其他东西都归你,这件不行。”  “这是什么宝贝,王爷能否明示?”云缺好奇的道。  “这不是宝贝,普通金钗而已,是我与鸿影他娘的定情之物,共有一对,一金一银,银钗在他娘手里。”  阜南王端详着金钗,道:“鸿影始终想要知道他的身世,想知道父亲是谁,他娘骗他说,是与一个独行修士相识后生下的他,那独行修士早已远走,以后若能见到另一枚金钗,便可得知生父是谁。”  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第十关的奖励,对别人来说毫无价值,但对于鸿影来说,却是真正的身世。  “王爷难道不怕鸿影得知真相后,会恨你入骨,毕竟黑铁城与朱邪部积怨颇深,大晋与草原有着不解之仇。”云缺道。  “所以我才成为他的先生,从小教他天下间的道理,第十关的傀儡兽很强,十年之内,鸿影未必能通关。”  阜南王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幽幽道:“十年之后,他已经长大了,等他得知真相,是认祖归宗,还是与我为敌,由他自己选择。”  云缺在此时,看出了阜南王心底的一份无奈。  随后云缺询问了一番所得之物的用处与名字。  阜南王一一讲解。  老参为百年的血参,武夫可直接服用,有增加气血之效。  四瓣奇花叫做四彩兰,可用来炼制灵丹,价值五万两以上,主要作为药引,用来熬制龟兰汤。  干瘪却不腐的老龟是活过百年的山龟,价值十万两,熬制龟兰汤的主药。  龟兰汤,是六品宗师最重要的一份补品,服用后可由内到外强化本体,只有本体强度达到极致,才可突破到五品金身。  而龟兰汤,则是能否达到金身境的关键之物。  听到这里,云缺惊讶不已。  冲击宗师已经够烧钱了,又是灵草灵石泡温泉,又是养元丹。  结果冲击金身更烧钱!  动不动还得喝汤,而且煮一次至少十五万两白银!  这哪是烧钱,这是直接喝钱!  十五万两,换成百两一张的银票还能烧好一会儿呢,都没有一锅汤进肚子的速度快。  五彩斑斓的果实叫做百霞果,对应着七品武者,服用后可大幅增加武夫的气机,堪称七品武夫的极品补药,云缺当前正好能用到。  血色的药水叫做燕血露,是冲击六品宗师时服用的最佳之物,能大量增加武夫气血,辅助七品炼神境武夫冲进宗师。  燕血露对云缺来说必不可缺,正好留着冲击境界的时候使用。  这一趟下来,云缺收获颇丰。  在王府住了两天之后,牧青瑶准备起程。  五千铁浮屠排列在王府大门外,黑压压如同五千头钢铁猛兽,带着一股慑人的凶悍之气。  牧青瑶辞别了父母,踏上征程。  小郡主下定决心,此次出征,定要夺下皇位!  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大晋的百姓不被殷子受那种昏君害死。  此次除了青禾之外,牧忍随行。  牧青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上宝马踏云,这是父亲送她的礼物。  小郡主一身轻甲,英气勃发,有一种巾帼英雄的气度。  兄妹俩均都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配上五千铁甲重骑,画面肃杀而威武。  不过这幅威武的画面,很快被云缺破坏得一干二净。  在五千铁甲重骑面前,云缺牵着小破马,走出王府。  小马看样子还没睡醒,脚步踉跄,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小马本就瘦小枯干,别说牧青瑶的踏云与牧忍的宝马,铁浮屠的战马都比它高大一倍。  在威武的大军面前,简直如同拉出来一头骡子。  一众铁甲重骑的目光纷纷盯在小破马身上,冷漠中透着一股好奇,猜不透这种小马有什么用处,自己都走不利索,还能载着人冲锋陷阵不成?  云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拉出小马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吼一声。  “大汗!”  大汗两字一出,牧忍与一众铁浮屠纷纷握紧武器,全力戒备。  人们没看到草原大汗,反而听到小破马发出欢快的驴叫声。  咯嘎!咯嘎!咯嘎!  王府门前,所有人沉默不语。  要不是这群铁浮屠的头上有厚重的头盔,肯定能看到所有人额头青筋直跳。  大汗,原来是小破马的名字……  云缺翻身上马,一指城外,气势昂然的道:  “大汗,出征!”  钢铁洪流之中,气势高昂的小破马很快被挤出队伍,出城后,被大军越甩越远……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79章 你可真有出息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著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279章 你可真有出息_310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著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280章 挖皇帝墙脚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著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280章 挖皇帝墙脚_312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著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281章 法力不虚肾虚 “木师兄找我有事?”  云缺很意外看到木安,自己已经离开学宫,木安怎么来司天监了。  “当然有事,我天天都来司天监等你!墨老让我交给你一件东西。”  说着木安将一块玉牌递给云缺,正是学宫先生特有的身份令牌。  木安解释道:“墨老说,如果你想学炼尸术的后续心法,就赶紧回学宫听课。”  云缺随之了然。  学宫里的先生,每年都有一个推荐名额,得到名额之人无需参加考核直接成为学宫弟子。  墨老,这是把名额留给了自己。  “好,等我这阵子忙完就回学宫。”云缺道。  木安走后,云缺站在司天监门口,若有所思。  能再次回学宫当然是好事。  学宫里的先生,才是最大的宝藏,每一位都有过人之处,云缺才在学宫半年而已,根本没学够。  要是没有燕太子这件事,云缺很想赖在学宫不走。  重回学宫是好事,但墨老给出推荐名额,这一点让云缺有些疑惑。  西楼传授的又不是武道,自己这个武夫在西楼显得不伦不类,墨老即便爱才,也不大可能看好自己这个武夫弟子,大可去找一位道门学子或者儒修当真传弟子。  让墨老如此重视,给出先生特有的名额,这一点云缺是没想到的。  “墨老这么看好我?”  云缺嘀咕了一句,百思不解。  出城后,与司天监众人汇合。  此时天色已晚。  趁着夜色,李玄驹和阎罗配合之下,一口气从城里挪移出两百门火炮。  李玄驹又被累得不轻,脸色苍白气息紊乱,一副体虚阳亏的模样。  白厌成功从八山城调来两万金吾卫,武器齐全,整装待发。  上官鸿途召集的刑部人手则相对散乱,不过全都战意十足。  修葺司的速度很快,祈凌兰亲自督造,半天时间,云缺所要的铁车已经打造完毕。  看到铁车后,云缺满意的点点头。  修葺司造东西果然是专业的,用料扎实,厚度足够抗住火炮轰击,连轮子都是纯铁打造,极其坚固。  就是拉起来有点费力。  没有八匹马,估计拉不走这玩意。  铁车后边有门,陈洲骅进去转了一圈,狐疑道:  “云侯这铁房子造得不错,就是窗户小了点,住久了有点闷。”  “不是住人的,是送人的。”云缺道。  “送人?送谁啊?”陈洲骅挠头道。  云缺指了指旁边的火炮,道:“送人上西天。”  “原来是装火炮的!这招妙呀!”陈洲骅赞许道:“把火炮往这铁屋子里一藏,然后推到梨花城下,轰他个天崩地裂!”  对于云缺的智计百出,陈洲骅这些刑部之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铁车坚固无比,挨几炮根本没事,是一座能移动的炮台!  夜幕中,三路大军开拔,赶往梨花城。  午夜时分,皇宫内灯火通明。  殷子受睡意全无,坐立不安。  一天时间,灵芸郡主率兵征讨邵武国五十万大军的消息,已经传遍天祈城。  无论城内的平民百姓还是大户人家,乃至庙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对郡主的做法敬佩不已,茶余饭后全在讨论此事,将灵芸郡主称为巾帼英雄。  对于灵芸郡主的赞美声越多,殷子受越是觉得心神不宁。  殷子受不怕别的,他怕的是对比。  一位年轻的小郡主,敢为了江山社稷去讨伐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而他殷子受这位皇帝,大晋真正的主人,却躲在皇宫,别说出兵攻打,殷子受恨不得拿半个晋国去平息邵武国的怒火。  相比之下,殷子受彻底沦为跳梁小丑。  百姓中每一句对灵芸郡主的称赞,都是变相对皇帝的谩骂。  “一定是牧晨的诡计,一定是!”  殷子受狠狠拍着桌子,骂道:“阜南王这个狗东西,他怎么还没死!难道国师失手了?”  现在殷子受极其被动。  他传给牧青瑶的圣旨,是让牧青瑶去送死,结果人家非但没接,反而去攻打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  殷子受的计划彻底落空,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旁边的老太监无舌道:  “国师即便失手没成功,想来阜南王也好不到哪去,也许重伤不治,过些日子便一命呜呜,陛下,咱们不妨多等等,局面定会豁然开朗。”  殷子受沉着脸,道:“等?等到什么时候!一旦牧青瑶当真将邵武国的大军击败,她的声望将比朕还高!”  无舌低着头道:“邵武国五十万大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郡主出征这件事,其实对陛下最为有利。”  “对朕有利?你仔细说说,因何对朕最有利。”殷子受沉声道。  “陛下您想啊,郡主出征无外乎两个结局,若大获全胜,陛下自可坐收渔利,到时候放出话去,就说郡主出征是奉旨而行,如此一来,功劳就是陛下的了,若征讨失败,便说郡主不顾大局私自出兵,治她个不听皇命的死罪,直接送给邵武国,到时候邵武国得到灵芸郡主,自然不会再进攻皇城。”无舌道。  殷子受听罢点了点头,阴沉的神色好转了几分。  这时一名宫娥端来一碗汤药,旁还有个空碗。  无舌接过来之后,将汤药折出一半,倒在空碗里,递给那宫娥道:  “喝掉。”  宫娥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敢多言,接过来几口将汤药喝完。  殷子受与无舌同时盯着宫娥,好半晌之后,见宫娥并无异样,才让其退下。  殷子受向来谨慎,无论吃饭喝茶还是喝药,都会让宫娥先尝。  谨慎的皇帝,用活人来验毒!  宫娥走后,无舌又用一根白玉炼制的特殊法器,形如长针,在汤药里搅动稍许。  拿出来之后,玉针颜色正常,并未改变,说明无毒。  验毒法器,是殷子受的第二道保险。  两项检查结束后,殷子受还是没喝汤药,他在等第三道保险。  无舌用一个小汤勺,尝了一口汤药。  老太监闭着眼品味稍许,点头道:“十四种灵材,一样不差,陛下可以喝了。”  殷子受这才放心,接过汤药慢慢喝下。  ……  天明之际,云缺终于与牧青瑶汇合。  牧青瑶将老河那三千人马带了出来,三千步兵与铁浮屠虽然不是同一个兵种,但双方都是边军,配合起来毫不生疏。  其实老河这三千人当中,有不少人曾经是铁浮屠,只是身残之后退了下来而已。  得知司天监、刑部与白厌都来相助,牧青瑶信心大增。  距离梨花城还有至少两天路程,多日急行军,铁浮屠能坚持,战马可挺不住,牧青瑶下令安营扎寨,休息一天。  由于云缺的小马速度太快,别人被远远甩在后面,不知还有多久能到。  等了小半天,司天监的人马尽数抵达。  见到几位师兄师姐,牧青瑶十分高兴,依次见礼后,小郡主郑重道:  “此次出征,是我私自决定,无论胜败,皇帝肯定会记恨在心,师兄师姐们肯帮我,我很感激,但我不想连累大家……”  不等牧青瑶说完,阎罗摆手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师妹的事,就是师兄的事!此次司天监倾巢而出,不胜不归!”  阎罗别看挺贪财,为人还是靠谱的。  李玄驹眼圈发黑,气息微弱的道:  “等旗开得胜,小师妹想着给师兄弄点补充法力的补药,师兄法力虚弱,快不行了,现在谁也别跟我提传送俩字,看到传送阵我就想吐!”  司徒盼晴在旁边磕着瓜子道:“我觉得三师兄不是法力虚,是肾虚。”  “你闭嘴!瓜子也堵不住你的嘴吗!”李玄驹怒道。  司徒盼晴立刻一缩脖子,不吭声了,但瓜子嗑得飞快。  花不谢仍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道:  “大军作战,我们都不如小师妹,此战一切布置安排,都听小师妹的。”  众人齐声称好。  牧青瑶再次谢过几位师兄师姐,将哥哥牧忍介绍给大家。  阎罗李玄驹等人相继与牧忍打过招呼,客客气气。  人家可是阜南王世子,地位崇高,将来是要做王爷的。  牧忍打招呼的方式比较特别,就是点头,不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再不就是架子太大。  他这种方式,明显会让别人觉得他自傲自大,很难相处。  阎罗李玄驹几人见牧忍如此冷漠,自然不会过多亲近,众人没在多留,各自去歇息,等待明日启程。  本是一件小事,云缺却从中看出了玄机。  云缺发现牧忍刚才点头打招呼的时候,目光始终停留在花不谢身上,几乎一眼不眨。  牧忍的目光,云缺熟悉极了。  这种眼神儿有个统称,叫做犯花痴。  云缺在心里暗笑,一个惜字如金,一个面无表情,你们俩还挺配的。  云缺凑到牧忍旁边,道:  “花不谢为人正直,精通办案,身手又好,乃是司天监的顶梁柱,世子殿下觉得花大人,此人如何呢。”  牧忍直勾勾望着花不谢远去的背影,下意识的道出一个字:  “好!”  云缺忍着笑,道:  “既然世子觉得挺好,要不要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云缺本是一句玩笑,不料牧忍目光一冷,杀气腾腾的盯着云缺。  云缺还以为这位世子被调笑后,脸上挂不住,要发飙。  毕竟孤僻之人,大多脸皮薄,经不起开玩笑。  结果牧忍一把抓住云缺的肩头,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溜圆,看似要杀人一样,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个字。  “行!” 第282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 云缺明白了一个道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阜南王的亲儿子,怎么可能脸皮薄。  云缺同样低声道:  “给世子个建议,你们要是有了孩子,最好多给孩子准备点吃食,容易饿着。”  牧忍听得莫名其妙,想破头也没想出为何孩子会饿着。  他可是阜南王世子,难道连个娃娃也养不起么?  其实云缺也是好心。  就花不谢那一片平坦,将来生了孩子,肯定吃不饱啊。  不多时,白厌与两万金吾卫抵达。  随后上官鸿途带着刑部众人赶到。  牧青瑶郑重的谢过两人。  云缺看了看刑部这边,发现少个人。  陈洲骅没在。  询问之后,得知陈洲骅去周边城镇调人了。  “有陈兄出面,等到了梨花城,再调集一万人手肯定不难。”云缺道。  上官鸿途的脸色有点古怪,道:  “他已经调集到两万人马,在后面整队,很快会追上来。”  “这就两万人了?”云缺惊讶道。  上官鸿途道:“等到了梨花城,估计能征调到十万人马,刑部的名号在皇城里不算什么,但在各地城镇的衙门面前,份量十足。”  云缺听罢,随之恍然。  刑部在皇城里的确挺窝囊,禁军比不过,司天监更比不过,被人家调来调去。  可出了皇城,刑部二字,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  大晋各地的村镇城池,谁敢不听刑部调令,真要拉进刑部大牢,不死也得扒层皮。  而陈洲骅这个皇城里的苦哈哈,到了其他小城小镇,简直就是地头蛇,刑部侍郎的名头拿出来,哪个衙门敢不听令。  休息一晚之后,汇合于一处的大军继续起程,直奔梨花城。  梨花城以东百里之处有座矿山,出产硝石。  这座矿山已经被邵武国占据,有一队三百人的军兵驻守,日夜开采硝石矿。  采矿的,都是梨花城的百姓,被当做奴隶,别说吃饱,稍有怠慢便会迎来一顿鞭子,人被抽得半死,然后扔到山脚喂狼。  因为经常有尸体,以至于山脚处汇聚了大量野狼野狗,黑压压一片。  都等着在这饱餐一顿。  咔嚓。  枯骨被一只大脚踩断。  脆响声,惊动了趴伏在周围的狼群。  数百头野狼齐齐回过头,发出沉闷低吼,可随后这些野狼的低吼宛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掐断,变成声息皆无。  狼群看清了踩断枯骨的,是一个高大的身躯,人身,虎头!  正是萍山君。  感受到萍山君身上的妖气,狼群吓得屁滚尿流,一动不敢动。  在高阶妖兽面前,这些普通野狼犹如小小的蚂蚁,生死在人家一念之间。  萍山君哼了一声,道:  “滚!”  狼群立刻夹着尾巴四散而逃。  常威和瞎子看得直撇嘴。  在一群野狼面前好像个王者一样,有能耐你在司天监也如此霸气一回。  两人一虎躲在暗处观察了一番。  瞎子道:“三百守军,不算多,我们等侯爷还是自己动手?”  常威道:“我还没数完呢,你都知道是三百守军,你眼神儿可真好。”  瞎子道:“嘿嘿,瞎数的,不一定准。”  萍山君道:“才三百人而已,等什么侯爷!现在动手!嗷呜!!!”  一声虎啸过后,萍山君现出妖身。  只见一头房屋大小的猛虎从林间窜出,直接冲进守军当中。  常威和瞎子抽出长刀,紧随其后。  邵武国派来的这三百人,主要来运矿石,战力平平,其中有两名八品境界的头领带队,其余均为普通军兵,哪里挡得住七阶虎妖。  一顿饭的工夫过后,三百具尸体整整齐齐倒在山脚。  一个活口没剩。  开矿的百姓看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老叟哆哆嗦嗦跪倒在地,朝着虎妖叩头道:  “虎仙显灵!救苦救难!小老儿拜见虎仙大人!”  其余的百姓立刻效仿,纷纷朝拜起来。  常威和瞎子没觉得什么。  这些百姓被折磨多日,生不如死,看到救星,自然感激涕零,哪里管什么虎仙还是鬼仙。  人都快被折磨死了,只要来个救星,就算是个屎壳郎成精,都能被尊为屎仙。  萍山君张开大口,连连咆哮,显得无比享受。  这种人族救星的身份,让它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荣耀,简直飘飘欲仙。  上次在鸿雁城赶跑几头妖兽,它就被百姓好一顿跪拜,各种食物上供一样奉上,现在萍山君对这种感觉有点上头,总觉得自己是人类的守护神。  常威眼珠一转,朝着跪拜的百姓大声道:  “这位乃是灵芸郡主座下的护法虎仙!尔等已经脱离苦难,都可以回家了!”  常威在军中混过,他知道名望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却有大用。  虽然云缺没说此行出征梨花城的真正目的,但常威知道主帅是郡主,那么此战的功劳,加在郡主身上准没错。  为首的老叟一听,顿时恍然道:  “原来是郡主大人的护法!郡主一定是天仙下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旁边的妇人痛哭流涕道:  “皇帝不管我们百姓的生死,只有郡主还记得我们,郡主是我们的恩人呐!”  另一个汉子大吼道:  “邵武国杀了梨花城半城的人!狗皇帝一个屁也不敢放,他凭什么坐江山!我呸!不如让灵芸郡主当皇帝!”  一个梨花城里的教书先生眼含热泪道:  “虎仙护法,真龙相佑!灵芸郡主才是真命天子啊!”  “让郡主当皇帝!要不然我们百姓没有活路!”  “对!灵芸郡主才应该坐皇位!”  “郡主万岁万万岁!”  一群死里逃生的百姓尽情的大吼着,发泄着心里的悲哀。  国破家亡,这些梨花城的百姓深有体会。  眼看着亲人被邵武国的大军斩杀,他们早已对殷子受感到绝望,一个护不住子民的皇帝,对这些百姓来说还不如家里养的一条看门狗。  至少在敌人进门之际,狗还能叫两声,而殷子受的懦弱,让百姓们觉得皇帝连狗都不如。  如此皇帝,谁能拥戴?  叩谢过虎妖后,矿山的百姓们各自逃离。  梨花城,他们不敢回,只能投奔在外地的亲戚朋友。  随着这些百姓的逃亡,梨花城与矿山发生的一切将被传播到周边大小城镇。  用不了几天,消息便会逐渐扩散,直至整个大晋人尽皆知。  萍山君自己都没想到,它的一次无意之举,竟将灵芸郡主的声望推动至巅峰!  虎仙护法,真龙相佑这八个字,在几天后将传遍大晋。  传播的过程中,有人又给加了几个字,变成了:  ‘虎仙护法,真龙相佑,晋皇无能,灵芸当立!’  两日后,大军终于抵达梨花城附近。  此时的队伍,已经远远超过刚出征的数量,足有近二十万大军!  陈洲骅这个刑部侍郎没白升官,他把侍郎的权利用到了极致,一路上经过的村镇城池,只要有守军有衙门,不管什么官职,统统随军出征。  一路下来,陈洲骅一个人就征调了将近十五万人马。  不过队伍里什么人都有。  县令和主簿就有百十来位,衙门里的厨子好几百人,养马的养猪的杂役几千号。  别说人了,连衙门里养的大狼狗,都有好几百条,全都跟在陈洲骅身后,呜嗷乱叫。  云缺现在彻底服气。  陈洲骅算是把官场一道给吃透了,这家伙是真黑呀……  “云侯怎么样,我办事还可以吧。”陈洲骅牵着几条大黑狗,挤眉弄眼的道。  “陈老哥办事向来稳妥,你这些炮灰找得……”云缺尴尬了一下,赞道:“这些强兵悍卒找得真不赖!”  汪!汪!汪!  几条大黑狗一顿乱叫,好像在赞许着云缺的眼光。  强兵悍卒嘛,我们这群猛犬在狗界也是一顶一的好汉!十里八村的蟊贼,哪个看到我们不得撒丫子狂跑!  安营之后,牧青瑶与阎罗白厌等人开始商讨战术。  梨花城虽然地处偏远,但绝不是寻常的小城镇,规模只比八山城差一些,城墙很高,易守难攻。  尤其当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进驻之后,城门外布置了大量绊马索,挖了很多壕沟,居然连护城河都弄了出来,不算宽,两丈有余,还挺深。  邵武国显然要将梨花城打造成前哨阵地,钉死在大晋腹地,等到后续供给与援军源源不断抵达,那么梨花城就能与天门关连接起来,到时候两地中间的三百里疆土,大晋再想夺回去,那就难了。  计划很快定下。  攻城是下策,将邵武国的大军引出城外才是上策。  由于铁浮屠的存在,开阔地带的冲杀几乎无敌,必须利用好这一优势,才能不断消耗邵武国的兵力。  五十万大军,绝非小数目,即便现在凑够了将近二十万人马,牧青瑶与白厌等人对此战的胜算其实没有多少把握。  毕竟兵力相差悬殊,这一战肯定是一场艰难的鏖战,别说十天半月,打上两三月甚至半年也很正常。  甚至最后拼个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灵芸郡主与白厌是精通战法的,他们的应对手段肯定没错,然而越是精通某一个学问,其实越容易被固有的常识所困住。  在众人讨论着如何才能将对手逐步引出城外的时候,云缺已经走出大帐。  云缺的想法就简单得多。  战争,跟打架其实一样,把对手打趴下就行。  至于用什么办法,那就简单了。  有拳头,用拳头,有刀用刀,有火炮,当然用火炮。  云缺观察过梨花城,发现城头守军不少,强弓硬弩无数,不过城头上的火炮不多,稀稀拉拉十几门。  邵武国远路而来,刚占据梨花城没几天,后续的物资尚未运到。  这时候是最佳良机。  等到梨花城被邵武国的火炮填满,那时候再想攻城就晚了。  无论怎么引,人家说死不出来,谁也没办法。  总不能一直耗在这。  将十门火炮装进铁车,云缺一个人拉着车来到梨花城的城下。  面对着城头无数剑拔弩张的邵武国守军,云缺掐着腰,高声断喝:  “呔!邵武国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本侯包围了,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第283章 一人毁一城 梨花城的城头,无数守军直勾勾盯着城下的云缺。  一时没人反应过来该如何回应。  邵武国的军兵虽然战力不算强,但并不傻啊,你一个人,怎么包围的我们五十万大军?  吹牛的见过,把活牛吹死的也见过,邵武国这些军兵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死牛吹活的。  守军中一名将领终于回过神儿来,冷哼一声下令道:  “把火炮对准他,轰成飞灰!”  旁边几名守军立刻将两门火炮对准了云缺,快速点燃引线。  看到城头火炮移动,云缺立刻躲进铁车,同样点燃了引线。  城头点燃两条引线,云缺直接点燃十条。  轰隆隆!!!  双方的火炮几乎同时开炮,轰鸣大起。  城头的火炮打中了铁车,炸出两个坑洼,铁车只是晃了晃,完整无损。  而对面的城门,则被炸了个稀烂,连着城门两侧的城墙也给轰倒一大片。  看似坚固的城池,其实只是表象,城墙里面居然是空的!  之所以叫梨花城,是因为城内到处种着梨树,盛开之际满城飘香,是一处难得一见的风景之地。  而梨花城所在的位置,在大晋并不重要,往东有天门关扼守边境,往西是大晋腹地鸿雁城与天祈城,梨花城没必要修建得铜墙铁壁,看似厚重高大的城墙,主要目的是为了美观。  比起用料十足的八山城来说,梨花城几乎是纸糊的一样。  两个字,好看。  这一点云缺没想到,就连占据梨花城的邵武国大军也没想到。  那么厚的城墙,居然被直接轰开!  由于城门崩裂,城墙上的几十名守军掉落而下,摔了个半死。  之前命令开炮的将领,气得脸都黑了。  城门看起来无比坚固,至少三尺厚,外表封着铁皮,从正面看绝对坚如磐石,火炮都未必轰得动。  结果城门也是中空,就两层木板而已,外面的铁皮居然是刷的黑漆!  邵武国本以为占据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耗费好多天在城外布置各种防御工事,吭哧吭哧挖了一圈护城河,打算将梨花城打造成坚不可摧的无敌堡垒。  万万没想到,他们按照堡垒布置的一切,全是无用功,原来是个纸皮城。  这就好比花费大价钱买了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又耗费重金在酒楼外修建出假山池塘各种美景,用来吸引顾客,结果一开张,发现酒楼除了外表唬人之外,里面用的全是烂木头,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  看着城池被轰出的巨大豁口,云缺也愣了。  本以为轰上半天才能打烂城门,结果十门火炮一开,连城墙都塌了!  这感情好哇!  轰他娘的!  云缺兴致勃勃的继续闷头开炮,不炸人,只炸墙。  城头上的军兵四散奔逃,哭爹喊娘。  守城的话,他们不怕,大不了用火炮反击。  可城都没了,还守个屁呀。  城头上的军兵没骂云缺,只骂修建梨花城的祸害。  空心儿的城墙,还修这么高,墙倒了,掉下去都能摔死一片!  等云缺将带来的几百枚炮弹尽数用光,再看眼前,一片平坦。  从正面看去,梨花城已经没了,全是平地。  城墙碎裂的砖石正好掉进护城河,基本填满,剩下点绊马索之类的零碎儿,收拾收拾扔水沟里直接能走人。  邵武国五十万大军,十来天的忙活,仅仅片刻就变成功亏于溃。  负责守城的将领盔歪甲斜,眼睛通红,大吼着召集人手。  “随我杀出去!宰了那小子!”  城里全是邵武国的驻军,喊人自然简单。  很快有五万余人汇聚而来,黑压压一片,在将领的带领下冲向城外。  一见对方大军出城,云缺道了句再会,扭头就跑。  大晋这边的营帐内,众人还在探讨如何能引出邵武国的大军。  白厌凝重的道:  “唯有借助铁浮屠来不断消耗邵武国的兵力,我们才有胜算,否则的话,五十万大军据城而守,想要攻下此城难如登天。”  牧青瑶蹙眉道: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如今我们的兵力不到对方一半,强攻的话,必定伤亡惨重,即便有火炮辅助,局面也极其不利,只有想办法将邵武国的人马引出城外,才是上策。”  李玄驹叹气道:  “邵武国又不是傻子,有城可守,他们又人多势众,不可能轻易出兵跟我们硬拼,这场战事,麻烦得很呐,要我说,只有一条路可行,派遣高手去暗杀他们的将领,群龙无首,自然军心动荡。”  阎罗道:  “别小瞧邵武国的将军,我在邵武国蛰伏多年,对他们的将军大多有所耳闻,邵武国能达到五品境界的将军,数量比大晋多,上次我们奇袭天门关,一次就面对了两名五品,这次邵武国铁了心要占据桃花城,我估计城内必定有五品高手坐镇。”  李玄驹不耐烦的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在这等着,邵武国自己就派兵出来打了吧。”  这时冷春鱼急匆匆走进大帐,道:  “几位大人,邵武国出兵了!”  “什么?”李玄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出来多少人吗?”  “五万左右,均为步兵。”冷春鱼道。  “他们疯了么!五万步兵就敢出来打,他们怎么不守城?”李玄驹诧异道。  冷春鱼迟疑了一下,道:  “回禀大人,城……没了。”  大帐里的众人齐齐大惊。  “城呢?”阎罗追问道。  冷春鱼如实道:  “其他地方的城池还在,不过西面的城门和城墙,全被云侯给轰没了。”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都以为云缺一个人去挑衅邵武国,轰上几炮示威而已,结果人家一个人,摧毁了一面城墙!  一座城,只有四面墙,东西南北。  少了一面城墙,那不叫城,叫死胡同。  “好机会!”  白厌大喜道:“吃下这五万人,我们军心大振,敌人伤筋动骨!”  牧青瑶点了点头,当机立断,下令出击。  此时正值黄昏,残阳西落。  营帐外,五千铁甲肃然而立,五千人鸦雀无声,连人带马,一动不动,好似一群雕塑一般。  数以万计的邵武国大军迎面杀来。  牧忍缓缓抽出重刀,猛然一指对面,冷喝道:  “杀!”  一个杀字,犹如冲锋的号角,五千铁浮屠动了。  这一动,便是风云变色!  铁蹄踏动地面的闷响好似无数战鼓在齐鸣!  冲出城外的邵武国守军这才发现,原来敌人有这么多骑兵,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随后出现了一幕壮阔的画面。  五千铁浮屠好似一头巨鳄闯进了鱼群,所过之处,敌人被杀得片甲不留!  平原作战,骑兵本就是步兵的天敌,又何况铁浮屠这种重甲骑兵。  一个冲锋,直接将五万人的敌军撕开了巨大豁口,马蹄之下,是上万具尸体!  牧忍最先冲过五万大军,抵达原本的城门处,重刀染满鲜血。  对面,是城中正在汇聚的无数守军。  牧忍面对着慌乱的城内守军,冷声道:  “弱!”  说完一个字,调转马头,率领铁浮屠继续冲杀城外的邵武国守军。  五千铁浮屠来回冲杀了三次。  五万邵武国守军还剩下不足万人,被金吾卫与刑部的人马相继剿灭。  这一战,耗时不到半个时辰。  邵武国一方,五万人马尽数丧命,只有零星的几百人逃回城内。  白厌亲眼看着铁浮屠征战,不由得感慨道:  “强将手下无弱兵,大晋之内,只有阜南王才能打造出铁浮屠,如此重兵才是强国之道,以一敌十轻而易举!”  李玄驹咋舌道:  “难怪炎狼军不敢强攻黑铁城,铁浮屠的战力与炎狼军相差无几。”  白厌摇头道:  “不!李大人说错了,同等数量正面冲锋的话,炎狼军不是铁浮屠的对手,蛮族擅长单打独斗,汇合在一起反而没什么配合,反观铁浮屠,五千人同时冲锋,还能做到三人一小队,互相配合攻防,这一点蛮族做不到。”  这次大战,不仅白厌与金吾卫感受到铁浮屠的恐怖,上官鸿途等刑部人马一样对铁浮屠忌惮不已。  平原作战,铁浮屠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寻常的兵将,只看出铁浮屠的马快刀沉,加上铁甲防御力极高,敌人的刀剑砍在身上根本破不开甲胄,对铁浮屠的装备羡慕不已。  而白厌、阎罗这种五品高手却能看出铁浮屠真正可怕的一面。  那就是修为!  这五千铁浮屠,没有一个低于八品的,七品修为的比比皆是!  让五千名八品乃至七品的武者,穿上连寻常法器都破不开的重甲,再骑上草原上的悍马,如果结阵冲锋的话,十万大军也不是对手!  上官鸿途感慨道:  “这才是真正的强兵悍卒啊……”  消灭了邵武国五万大军后,牧青瑶决定乘胜追击,直接陈兵城下。  两百门火炮推到阵前,直指梨花城。  城内,邵武国营盘的骚动渐渐停息,黑压压的军兵开始列阵。  落日的余晖,正好照耀在两军的分界线。  双方剑拔弩张。  城内城外,此时变得安静起来。  压抑而肃杀的气氛中,响起磨牙般的响动,来自沉重的车轮。  两军阵前,云缺又把铁车推了出来。  云缺站在铁车前,朝着城内数十万的邵武国守军高声喝道:  “呔!邵武国的人听着,每人上交一百两银子,然后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第284章 非得给我们扣黑锅 云缺是会做买卖的。  一人一百两,一万人就是一百万两。  邵武国还有四十多万大军,那就是四千万两的天文数字!  儿时云缺总梦想着藏石镇的人,每人给自己一两银子,自己即可变成富豪,现如今有了实践的机会,自然要试一试。  不给也成,反正验尸是老本行,我自己动手翻还不行么。  云缺这一声大吼,把大晋这边的气势吼得半点不剩。  原本是来保家卫国打退敌人的,到了云缺这里成了来打劫……  打劫五十万大军,这得什么脑子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白厌阎罗等人都对云缺的异想天开赞叹不已,殊不知云缺惦记着打劫皇帝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邵武国的大军。  大晋这边没了气势,邵武国那边更加不堪,别说气势了,四十多万大军差点被气死一半。  活了几十年,没人听说过投降还得交钱的。  不交钱,是不是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打个仗而已,怎么还拼起身价来了?  城内的大军忽然分开一条通路,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人群。  此人金盔金甲,五旬上下,手里提着的武器十分特殊,竟是一张巨弓,是正常弓箭的两倍大小。  看到来人,阎罗低声道:  “邵武国看来对梨花城格外看重,居然派他当主帅,此人叫戴篙,五品武者修为,在邵武国的将军中能排在前三之列,他有个外号,叫做穿云将军,形容他箭法精湛。”  阎罗常年卧底在邵武国,对邵武国的将军都很了解。  戴篙走出人群后,没看大晋这边,而是冷声道:  “方才,是谁下令出击。”  之前守城的将领哆哆嗦嗦出列道:  “是、是属下!敌人只派一人来叫阵,毁了城墙不说,还大言不惭让我们出城投降,属下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才点了五万人马出城。”  这将领看到铁浮屠的战力后,立刻退回城里,带出去的那五万人他根本没敢管。  戴篙瞥了眼此人,忽然抡起巨弓。  咔嚓一声!  弓弦将那将领的人头斩断。  戴篙一脚踢飞人头,冷喝道:  “没有本将军的允许,胆敢擅自下令者,死罪!”  邵武国的军兵纷纷哆嗦了一下,没人敢多看大将军一眼。  戴篙的举动,看似不妥,实际上却是在整顿军纪。  白厌点头道:  “不破不立,此人是领兵的高手。”  上官鸿途沉声道:  “大战当前,先杀自己的将领,这份决然,罕有人能及。”  大晋这边,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戴篙身上,唯独云缺看的是另一个人。  在戴篙身旁,站着名锦衣文士,三十岁多岁的年纪,模样普通,手持羽扇,文质彬彬。  这种人一看便是军师的角色。  但云缺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刚才戴篙斩杀那将领的时候,是突然下手,毫无征兆。  戴篙身后一些修为不弱的武将都被吓得一哆嗦,即便没哆嗦的,神色也明显变得惊惧。  唯独那文士,就站在戴篙旁边,将领被杀,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稳如泰山。  这种稳重,绝非一个文士能拥有。  “二师兄,戴篙身边的文人,是谁。”云缺问道。  “不认得,我没见过这个人。”阎罗摇头道。  云缺没在多问,心里对此人加上了提防。  斩杀将领后,戴篙将目光望向大晋这边,洪声道:  “久闻儒将白厌箭法过人,既然今日相见,正好切磋一番!白将军,可敢一战!”  戴篙开口便是主将之战。  白厌洒然一笑,道:  “讨教了!”  白厌应战!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应战,己方气势将一落千丈。  两军交锋,最忌气势衰弱。  白厌走出几步,站定当场,抬手摘下身后的弓箭,箭息术瞬间施展开来,锁死了对面的强敌。  戴篙哈哈大笑道:  “棋逢对手,乃是一桩幸事!”  戴篙取出一支沉重的箭矢,拉动弓弦,嘎吱吱挽出满月。  从其挽弓的气息,即可分辨出这一箭拥有着恐怖的力道。  戴篙被誉为穿云将军,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形容他的箭从不失手,可穿云破风!  白厌神色凝重的同样弯弓搭箭。  双方间隔足有百丈开外,这种距离绝非武夫擅长的范围,但弓箭手例外。  百丈距离,精通箭道的高手足以击杀目标!  两位五品武者,在百丈外各自锁定对手,下一刻弓弦同时震荡。  箭矢破空,划出刺耳锐响!  两位将军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动手,实在罕见,双方人马各自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场难得一见的比斗。  戴篙的箭矢力大势沉,呼啸着犹如一条黑蟒。  白厌的箭矢轻灵敏捷,飞出去好似一道白光。  黑蟒与白光在半空相遇,分毫不差的轰击在一起。  嘭!!  两支箭矢发出一声闷响,互相消弭,最终化作一团齑粉落下。  两位神箭手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对方的箭,而非人!  高手过招,势均力敌。  两支箭互相摧毁的过程,看得双方人马惊叹不已。  这才是神箭!  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拿捏到了极致,棋逢对手。  不等那箭矢化作的齑粉落下,忽然一声闷响炸起。  轰隆隆!!  这一声闷响,把双方人们全都吓了一跳。  人们还以为戴篙与白厌的箭矢,居然能发出如此惊人的响动。  最惊讶的,要数戴篙。  他刚发出一箭,忽然看到对面火光一闪。  戴篙反应极快,抓起一面重盾挡在身前,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掀了个跟头。  等戴篙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那面重盾几乎被轰烂,上面冒着黑烟。  “火炮!”  戴篙脸色阴沉。  他与白厌比拼箭法,结果有人朝他开了一炮。  戴篙有着五品金身境的修为,如果境界低点,这一炮都能要了他的命。  朝着火炮袭来的方位看去,戴篙发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冒烟的炮口旁,训斥着手下军兵。  “怎么回事!没看到将军在比斗吗!连个火炮都看管不住,你们怎么当的兵!手抖的话,就离引线远点!我知道你们是失误,可人家以为我们偷袭怎么办!大晋的脸面岂不被你们丢尽了!”  挨训的几个军兵哭丧着脸,看了看云缺手里拎着的火把,实在有苦说不出。  明明是你点的引线,非得给我们扣黑锅……  云缺骂了几个军兵后,转身对着戴篙道:  “你们继续,继续比。”  白厌,阎罗,上官鸿途,李玄驹众人齐齐的捂住了额头。  有云缺在这,戴篙别想占到半点便宜。  下黑手都下得如此理直气壮,实在是……脸都不要了啊。  戴篙气得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再次弯弓搭箭,白厌同样动手。  两人的第二支箭,各自动用全力。  第一次交手,其实是各自试探,这次才动真格。  两道箭光呼啸而出,在半空擦肩而过,并未撞击,同时攻向对方的本体。  白厌道了句来得好。  脚下不动,弓弦拉满,以气机为箭,再出一箭,将即将抵达面前的箭矢震飞。  这一招气箭用得精妙无比,大晋这边的军兵无不高声喝彩。  戴篙与白厌不同,用了简单粗暴的办法,他将巨弓抡起,直接将白厌的箭矢砸飞。  箭矢是飞了,戴篙又听到炮响。  这下戴篙躲不开了,也没机会拿重盾,他刚甩开胳膊用尽全力格挡箭矢,炮就响了,根本不给他任何防御的时间。  戴篙心里大骂,抬起双臂护在身前。  轰鸣当中,戴篙以本体硬抗一炮!  五品金身境的武者,一炮绝对炸不死,戴篙又有重甲在身,他有十足把握抗住一炮而毫发无损。  事实也是如此。  一炮轰中,戴篙只是倒退了两步,便稳稳站在原地。  正要破口大骂,戴篙又听到炮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接连九声炮响!  云缺第一次给这位邵武国的穿云将军准备了一炮,第二次,则是整整十炮。  铁车里的十门火炮,早被云缺尽数对准戴篙。  什么将军单挑,什么战场规则,到云缺这里统统无效。  来就是拼命的,你死我活。  你要比试你要单挑,那是你的事,怎么弄死你,是我的事。  厮杀的时候,云缺只认一个道理。  谁死,谁输。  九声炮鸣过后,戴篙仍然站在原地,在其身前,出现一面三彩光盾。  炮火的威能,尽数被光盾挡下。  出手的,是戴篙旁边的那名文士。  看到光盾的威能之后,阎罗沉声道:  “三霞盾,五品金丹!”  炮声过后,那文士淡然一笑,道:  “原来大晋只会偷袭,全是卑鄙小人,是我高看你们了。”  云缺钻出铁车,大大方方站在阵前道: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邵武国不卑鄙的话,怎么不在你们自己家里待着,偏偏跑到我大晋的疆土来占地盘?你们不卑鄙的话,怎么不去杀山匪,偏偏诛杀梨花城手无寸铁的百姓?”  “入侵我大晋疆土,杀我大晋子民,反过来说我卑鄙,你脸上的不是脸皮,是白纸吧,对付你们这种卑鄙之徒,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云缺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大晋这边的军兵听得纷纷点头。  邵武国五十万大军杀进晋国,占据三百里疆土不说,还屠了梨花城,简直比山匪都要凶狠无情,对付这种敌人,根本不用在乎卑鄙与否,杀光了才解恨!  那文士缓缓点头,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你是何人。”  “想知道我是谁,可以,你先报出名号。”云缺道。  “大将军麾下军师,凉北川。”文士报出自己的名号。  “我们名字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你记好了。”云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叫爷爷!”  凉北川听得脸色一沉。  人家明显在戏耍他。  云缺说完,直接将身旁的火炮对准了凉北川。  “轰死他!”  云缺一声令下,两百门火炮的引线被齐齐点燃。  下一刻,震天的轰鸣响起在梨花城! 第285章 不讲武德 现成的火炮,不用白不用。  云缺的习惯是趁你病要你命,现在双方大军之间没有城墙,正是火炮轰击的最佳时机。  控制火炮的均为金吾卫,云缺下令后,有些军兵迟疑了一下。  毕竟自家指挥使与对方将军还没分出胜负,现在开炮有着偷袭的嫌疑,说出去不光彩。  见金吾卫迟疑,陈洲骅夺过火把点燃引线,大吼一声:  “兄弟们动手!”  一群刑部令史纷纷接替金吾卫,手脚麻利的开炮。  金吾卫号称少爷兵,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对脸面很看重,而刑部就不同了,尤其提牢司,平日里玩的就是一个严刑拷打,下手一个比一个黑,谁管什么脸面。  两百门火炮喷吐着火舌,轰鸣震天。  一轮轰击过后,继续开火,不把炮弹轰没,刑部这帮人不会罢手。  邵武国一方的确人多势众,但地势极其不利,全挤在城里,黑压压一片,变成了活靶子。  炮声一响,顿时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五品武夫不怕火炮,可寻常的军兵怕得要死,那玩意别说砸身上,离着几丈远爆开也能崩死一片。  邵武国一方也有零零散散的十几门火炮,一些军兵想要反击,结果引线没等点燃,连人带火炮全被炸碎。  大晋这边的火炮轰击,造成邵武国一方伤亡惨重。  持续下去的话,剩下的四十多万人马也得搭进去。  戴篙的脸色在炮火下显得铁青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晋的人居然如此不讲武德,还没开打,先来炮火覆盖。  “此城已然无用,大将军退走即可,我来抵挡一二。”  凉北川说话间挥动羽扇,一片灵气汹涌而起。  哗啦啦!  地面上凭空浮现出一块又一块的巨型砖石。  砖石互相搭建,很快从平地升起一面厚重的石墙,足有二十丈高,火炮轰在墙上能炸出个大坑,一时无法将石墙摧毁。  五品道门金丹修士的法术,一旦施展开来,威力惊人。  大晋一方。  司徒盼晴将手里的瓜子皮一扔,声音清脆的道:  “一面破墙有什么了不起,看我的风锤!”  法诀掐动,司徒盼晴施展出风属法术。  刹那间狂风呼啸!  大片的狂风汇聚成百柄重锤,轰向石墙。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石墙被砸出一个个大洞,最终轰然坍塌。  风锤的破坏力惊人,但法力的消耗也极大。  如此强力的法术,施展之后,司徒盼晴变得萎靡不振,几乎耗尽力气。  石墙一倒,火炮再次轰击。  邵武国一方狼狈而退,朝着东城门逃去。  牧青瑶始终观察着局势,此刻当机立断,下令道:  “白将军截住戴篙,二师兄三师兄缠住那凉北川,铁浮屠冲锋!”  大好良机,牧青瑶怎能浪费。  大晋一方的气势已经打出来了,邵武国的大军人数虽多,此刻是溃败,正是绞杀的良机!  地势方面更加有利。  西城已被摧毁,邵武国那么多人,都往东城门逃,一个城门根本不够用,必定挤在一起,现在的梨花城彻底变成了一个死胡同。  此刻正是深夜。  邵武国一方仓促应战,毫无准备,根本挡不住铁浮屠,再加上火炮配合,绝对能一鼓作气将其重创。  天时,地利,人和,尽数集齐!  白厌与阎罗各自领命,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牧忍举起重刀,率领铁浮屠开始冲杀。  午夜时分,梨花城里开了锅,炮火声震耳,喊杀声冲天。  气势这种东西,是打出来的,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大晋这边的战力,除了铁浮屠之外,主要是司天监、刑部与金吾卫这几万人马,陈洲骅沿路征调的守军与衙役,其实没多少战力,与邵武国的普通军兵相差不多,或许还不如人家。  但铁浮屠冲杀的身影,实在太过震撼,有这种无敌的骑兵在前面冲锋,其余的人跟在后面冲杀就行了。  司天监的人马大多沉默无声,高手众多,各自斩杀着敌军。  金吾卫整齐划一,进攻的时候仍旧进退有据,没忘了互相配合。  刑部一方最为狂野,一群武夫呜嗷乱叫,气势上比铁浮屠还可怕。  剩下征调的各地守军与衙役跟在最后,有刀的用刀,有剑的用剑,没武器的用拳脚。  还有人挥舞着铁锅马勺,一看就是厨子,打得那叫一个混乱,幸好邵武国的大军很好分辨,军服有明显区别,即便衙门里喂猪的衙役也能一眼分出敌我。  不过狗可看不出来。  陈洲骅拉来的几百条大黑狗一旦放出去,那绝对是无差别攻击,见人就咬,咬了不少邵武国的人,也咬了不少大晋这边的人,战力很是惊人。  人在喊杀,狗在狂吠,炮声轰鸣,马蹄踏动的闷响,各种声音汇聚到一起,比大集要热闹百倍。  云缺把炮弹尽数消耗掉之后,没去冲杀,而是返回牧青瑶身旁。  这种数十万人的战场,一个人的战力改变不了战局。  既然大晋这边的气势已经够了,云缺也就不掺和了。  毕竟是生死搏杀,别人死活,云缺不在乎,媳妇可得保住了才行。  青禾始终守在牧青瑶身边,寸步不离,八山城的教训,青禾能记一辈子。  “梨花城一破,邵武国的人马肯定要退守天门关,你爹交代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云缺道。  牧青瑶缓缓摇头,道:  “必须夺下天门关,否则邵武国随时会再犯我疆土,唯有将天门关牢牢握在手里,大晋才能安稳。”  小郡主说的无比决然。  云缺想了想,点头道:  “是这么个理儿,反正只有三百里的路程,咱们一鼓作气拿下天门关!哎!郡主你的马怎么欺负人呢!”  云缺说话的功夫,牧青瑶座下的宝马踏云一个劲的踢小破马。  小破马委委屈屈,直往云缺身后躲。  牧青瑶轻轻抽了一鞭子,踏云这才老实一点。  “父王将踏云送我的时候,说这匹宝马已经被他完全驯服,为何不听话呢?”  牧青瑶也很好奇。  一路行来,踏云安静驯服,毫无异样,不料看到云缺的小破马立刻变得暴躁起来。  “不是不听话,而是吃醋,跑得快有什么用,遇到大山大河还不得停下。”  云缺神色得意的道。  一听云缺这番话,牧青瑶无需多问立刻明白了小破马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否则云缺岂能上战场还带着一匹没用的小马。  云缺说完,忽然在心里生出一个猜测。  既然小破马拥有着穿越虚空的能力,如果在母马的肚子里被踏云吞噬,那这个能力,也许就是踏云的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不然踏云也不会看到小破马就生气。  远处的战场逐渐接近尾声。  邵武国的守军留下一大片尸体,匆匆退出梨花城。  戴篙与凉北川并不恋战,随军退走。  天边已经泛起晨曦。  半宿的恶战,邵武国一方战死十万余人,算上之前在城外被铁浮屠斩杀的五万,此时仅剩三十万人左右。  反观大晋这边,伤亡数千人而已。  牧青瑶一声令下,乘胜追击。  三百里外,便是天门关,这段路不算太远。  邵武国的人马由于逃得匆忙,很多人慌不择路,在路上被铁浮屠追上三次,每次都能带走上万颗人头。  铁浮屠一战成名!  常年与炎狼军交战的铁骑,对上邵武国的普通军兵简直如虎入羊群。  就这样边追边战,天门关遥遥在望。  邵武国守军大部分退回了关卡,还有很多汇聚在关外,人数太多,短时间内很难全部入关。  这时候从天门关一侧出现一队军兵,数量有两万余人,朝着大晋这边而来。  众人先前以为是邵武国的援兵,等离着近了才发现是大晋的军兵。  为首一位膀大腰圆的将军,提着两柄巨斧,没有战马,健步如飞。  白厌一眼认出对方,道:  “吴戚,天门关守将。”  得知是自己人,众人放心下来。  吴戚带领着原本天门关的边军来到近前,得知灵芸郡主率兵打退了邵武国之后,这位中年将军眼含热泪,瓮声瓮气的道:  “咱家可算来人了!他娘的,这些天把老子气得半死!成天在天门关外边转悠,就是打不进去!”  牧青瑶安慰道:  “吴将军有夺回天门关的心思,已经实属难得,我此次前来,誓要收复天门关。”  吴戚把两把巨斧往地上一扔,拱手道:  “久闻郡主为了百姓苍生常年奔波寻找灵花,之前我以为一个小丫头片子,只是心地善良而已,四处跑跑,当做游玩,今天我算知道了,郡主乃是巾帼英雄!能击破邵武国五十万大军,我心服口服!郡主只要一声令下,我第一个杀上天门关!”  吴戚是个粗人,这种人其实最好相处,就认死理,他要是认可的人,轻易不会更改看法。  牧青瑶点头道:  “有劳吴将军,先锋一职,非你莫属。”  吴戚洪声道:“得令!”  自此,牧青瑶又得一员大将。  吴戚是五品武夫,他带来的两万边军骁勇善战,虽然丢了天门关,但这些边军的战力犹在,人人都憋着一口恶气,一身杀气。  大晋的禁军不堪一击,但边军的战力是靠谱的。  一夜厮杀,大晋这边的军兵乏累不堪,牧青瑶下令扎营,全军休整。  从天门关可以一眼看到大晋这边的军营。  别看下令休整,牧青瑶可没真打算休息,入夜之后,召集众人。  牧青瑶一身轻甲,站在大帐当中,环视着一众将军,道:  “大军扎营的障眼法已经设好,下一步,该诸位出手了,今晚,奇袭天门关!” 第286章 闭门家中坐债从天上来 天门关内。  戴篙正生着闷气,一桌饭菜摆在眼前,毫无胃口。  戴篙越想越气,抬手掀翻桌子。  “铁浮屠!阜南王镇守南疆,居然还敢分出强兵来找我的麻烦,他就不怕黑铁城被蛮子一锅端掉!”  凉北川摇着羽扇,轻笑道:  “阜南王此人心机颇深,他绝不会为了殷子受而放出铁浮屠,以我猜测,阜南王是想坐皇位了。”  戴篙闻言一惊,道:  “若阜南王坐上皇位,必定雷厉风行,整顿大军,对我们邵武国极其不利!殷子受在位一天,大晋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不行!决不能让阜南王称帝!”  凉北川微笑道:  “大将军无需多虑,阜南王既然打算借其女儿之手捞取声望,我们自可将计就计,把灵芸郡主这二十万人马,永远留在天门关。”  戴篙神色微变,道:  “铁浮屠战力极强,平地交战我们的军兵绝非对手。”  凉北川轻笑道:  “无需担心铁浮屠,只要群龙无首,再如何强悍的大军,亦是一盘散沙。”  戴篙道:“军师的意思,我们派人趁夜去干掉灵芸郡主?”  “大可不必,年轻人呐都喜欢贪功冒进,年轻气盛,他们今晚会来天门关,我们等着贵客登门即可。”  凉北川摇着羽扇,云淡风轻的道:“大晋无论谁当皇帝,都改变不了鱼肉的身份,大晋这条鱼,我们邵武国吃定了。”  午夜,一轮皓月高悬夜空。  明月下的天门关,守卫森严,城头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门火炮。  天门关地势险要,建造在峡谷入口处,两侧是悬崖峭壁,城高二十多丈,易守难攻。  架上火炮,城外来多少大军都得铩羽而归。  天门关本是大晋的天险,峡谷另一侧的出口是邵武国的边关,如今整个峡谷被打通,全是邵武国的地盘。  只要扼守住这处咽喉之地,大晋相当于被邵武国掐住脖子,除了殷子受那种废物皇帝还能睡得着之外,换个普通将军坐上皇位都会夜不能寐。  大晋的喉舌被人家邵武国控制,随时都能发兵,出了天门关便是大晋腹地。  谁能睡得着。  夜很静。  天门关内,到处是巡逻的哨兵。  一处偏僻之地,忽然地面亮起一道光圈。  光圈一闪而逝。  原地现出几道身影。  以白厌为首,阎罗,李玄驹,司徒盼晴,吴戚,云缺。  总共六人,五位五品高手。  确定周围无人,阎罗拿出一个纸张薄厚的人脸面具扣在云缺脸上,手上灵气涌动,上下一抹,云缺的面孔很快变幻成戴篙的模样。  “法力可持续一个时辰,穿帮之前赶紧跑路。”阎罗低声道。  云缺点头示意明白。  白厌低声道:“第二次奇袭天门关,这次必须成功!我们走!”  五位五品高手身形跃动,快速冲向将军所在的大帐。  牧青瑶定下的计划很简单,擒贼擒王!  敌方的五品高手只有戴篙与凉北川,先解决了这两人,天门关就好打多了。  云缺没去大帐。  他有着自己的任务。  这任务既特殊又重要,是牧青瑶最为担忧的一点。  天门关上的火炮!  城头的百门火炮,对攻城一方来说不亚于噩梦,铁浮屠再如何神勇,一旦在城下被炮火覆盖也很难应对。  铁浮屠的铁甲极其坚固,均有法器程度,一炮两炮炸不烂,但十炮百炮呢,早晚会被活活炸死。  等白厌等人走后,云缺大大方方来到街上。  先拦住一队巡逻的守军,带着几十人直奔城头。  城头上有两名校尉值守,这两人均有七品修为,一见大将军到了立刻上前施礼。  大晋兵临城下,大将军巡城正常不过,没人怀疑。  云缺确定了假脸管用后,彻底放心下来,先背着手在城头巡视一圈,随后望向城外,低吼一声:  “敌袭!”  云缺刻意将声音改为粗犷,突然这一吼,别人也没听出来。  守军纷纷望向城外,结果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弓手朝着城外发出十几支火焰箭,落地后燃烧起来,周围毫无人影。  “将军,没有敌人啊。”一名校尉道。  “你瞎了是么,兵临城外你说没敌人!给我开炮!”  云缺怒声喝斥后,下令开炮。  城头上的守军不敢不听号令,点燃火炮朝着城外的黑暗猛轰。  这边炮声一响,埋伏在大帐外的白厌一个手势,与阎罗等人齐齐闯入帅帐。  戴篙听到炮声立刻一皱眉,没等喊人询问怎么回事,白厌已经冲了进来。  帅帐里只有戴篙和凉北川。  五对二,大晋这边占据着绝对优势。  进来之前,阎罗亲自布置了一座法阵,完全将大帐封死。  进来后,双方全都明白接下来是殊死一搏,没人开口,直接动手。  城头。  一轮火炮过后,城外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守军一个个全都糊涂了,想不通刚才到底轰什么呢。  “将军,外面好像真没人……”  “会不会,将军看错了?”  两名校尉仗着胆子询问。  “你们觉得,本将军是瞎子是么。”云缺冷声道。  两人连忙躬身,口称不敢。  “以你们的修为才能看到多远,大晋的铁浮屠动用了法力遮蔽本体,刚才那一轮火炮已经击杀数百名铁浮屠,继续开炮!”云缺喝令道。  两个校尉没办法,不敢多问,急忙下令各自手下继续开炮。  反正将军下令,他们只管点火开炮就行了。  又是半晌的炮声轰鸣。  炮火接连轰击几十轮,城头上安静下来。  没炮弹了。  “你们在这守着,谁敢离开半步,军法伺候!”云缺冷声道。  两个校尉连忙领命。  不久前大将军亲手宰了个校尉,他们俩亲眼所见,哪敢质疑。  城头的火炮尽数被消耗掉,云缺的任务顺利完成。  不过还有下一步。  开城门。  下城之前,云缺将两个校尉叫过来,道:  “你们两个,身上有没有银票,都拿出来。”  两人不敢隐瞒,将所有银票都掏了出来,足有一万多两。  云缺拿着银票,道:  “本将军看好一套宅院,还差点钱,这些银票算我借的,一月之后归还。”  两个校尉哪敢多嘴,急忙点头称好。  反正大将军不可能欠钱不还,一月而已,他们等得起。  收下银票后,云缺指点着城头上的一群守军,道:  “你们身上的银票也拿出来,一月后来找我要钱。”  大将军发话,守军们哪敢不听,纷纷掏腰包,你一百两,他二百两,不多时凑了一大摞。  云缺估计了一下,七万八万的应该是有了。  军兵加上两个校尉,差不多十万两银票。  买马的钱,这不就回来了么。  揣好银票,云缺走下城头,一边走一边咧嘴笑。  阎罗的易容法门实在好用,戴篙闭门家中坐,债从天上来。  这种捞钱的法子简直比明抢都简单,伸手就要。  谁敢不给?  很快云缺想到一件事。  阎罗在邵武国蛰伏的时候,经常用李玄驹的脸,会不会李玄驹已经在邵武国欠了很多债?  人家师兄弟的友谊,云缺没心情多管,到了城下,立刻召集起数万军兵。  “开城门,杀出去!”  云缺沉声断喝:“偷袭而来的大晋军兵已经被火炮重创,斩杀一个敌人,可得百两奖励!冲!”  军兵一听,还有这好事,立刻打了鸡血似的往外冲。  其实不怪这些军兵头脑发热。  一来是大将军亲自下令,没人敢质疑,二来城头的火炮的的确确响了半天。  他们可不知道是空放。  城门一开,早已等在远处的牧忍举起了重刀。  铁浮屠发动冲锋!  其后是二十余万大晋的军兵,狂风般冲向天门关。  站在城门旁边,云缺盘算着白厌等人的战斗应该快到尾声。  这次奇袭天门关极其顺利。  没有意外的话,天亮之际,大晋即可接管天门关。  回头看了眼远处高大的帅帐,云缺没来由的一阵心神不宁。  并非因为这次行动太顺利,毕竟邵武国的大军数量虽然不少,但战力确实不行,都是普通军兵,武者都很少。  让云缺觉得心绪不宁的,是那个军师,凉北川。  此人容貌普通,但气息阴鸷,其稳重的程度,远超主帅戴篙。  第一眼看到此人,云缺就觉得凉北川是个阴狠之人,此人的目光有着一种毒蛇般的感觉。  阜南王曾经说过,邵武国真正的主人,并非皇帝,而是海外的九夷人。  这件事,云缺始终记得。  如果九夷人控制着邵武国,那么此次发兵大晋,是邵武国的一次重要决定,肯定会有九夷人参与其中。  城外,双方的大军已经碰撞在一起。  铁浮屠一往无前,很快杀穿邵武国的守军,抵达城下。  牧忍当先冲进城门。  上官鸿途与陈洲骅相继赶到城门处,云缺的易容到了时间,此时恢复原貌,人脸面具化作灰烬散落。  “上官大人看守城门,我去接应白将军。”  云缺将城门交给上官鸿途与陈洲骅,转身奔向帅帐。  刚到近前。  帅帐四周被阎罗布下的法阵忽然层层断裂,消散一空。  云缺立刻一皱眉。  法阵消散之后,帅帐里居然安静得声息皆无,没有任何打斗的响动。  不仅没有声音,整个帅帐完好无损,一点豁口没有,大门完整无损。  诡异的情况,令云缺心头发沉。  正常情况下,几名五品高手拼命,再如何压制气机法力,这座大帐肯定是保不住的。  勉强完整的帅帐,充满了诡异之感。  深吸一口气,云缺破门而入。  一进帅帐,云缺立刻目光一沉。  地面到处是血迹!  司徒盼晴瘫坐在地,萎靡不振。  白厌斜倚在角落,大口喷血。  阎罗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李玄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吴戚跌坐在地,整个左腿被拧成了麻花,脚跟朝前,脚尖向后,心窝凹陷彷如被巨锤砸中。  五位五品高手,大晋的顶尖战力,居然尽数被重创!  戴篙站在一旁,气喘如牛,身上伤势也不轻。  凉北川则毫发无损,手中摇着羽扇,微笑道:  “平天侯云缺是吧,你的经历我有所耳闻,听说是晋国新崛起的少年俊杰,小小年纪便已封侯,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既然你来了,便留下罢。”  凉北川的目光骤然一寒,浑身气机涌动,瞬间将云缺笼罩。  云缺只觉得耳畔狂风大作,如陷泥潭!  而脚下的尘土与身边的营帐,则丝毫不动!  这种强悍的气机,云缺只在阜南王身上见过。  对面的凉北川根本不是什么五品道门金丹,他是道武双修!  一个恐怖的字眼,在云缺心里浮现。  四品破军! 第287章 一流演技 人算不如天算。  以牧青瑶的聪慧,以白厌的稳重,两位兵道高手算对了战局,唯独没算到邵武国派来的军师,居然是四品破军境的强者。  凉北川,才是邵武国五十万大军真正的指挥者!  云缺此刻几乎能断定,对面的文士,就是阜南王口中的九夷人!  面对四品破军境的武者,云缺面不改色,脚下一踏,自身气机暴起,破开了对手的气机笼罩。  凉北川略微有些意外,颔首道:  “不错,你果然不是寻常的七品武夫,能在四品面前如此镇定,不提你战力如何,这份定力便很难得,杀了你,有些可惜。”  云缺冷冷一笑:“既然觉得可惜,不如开个价,收买我。”  凉北川轻笑道:“好哇,不知平天侯,价值几何呢。”  云缺傲然的道:“一口价,黄金百万两!”  凉北川摇头道:“天下间豪杰无数,有几人能值如此天价,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云缺冷笑着道:“既然嫌贵,你不妨还个价,既然是买卖,大家好商量。”  凉北川嗤笑道:“我出十两银子,你的命,只值这个价。”  云缺冷冷的道:“十两银子?你在羞辱我。”  凉北川冷笑道:“对啊,我就是在羞辱你,凭你如今的修为,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只蚂蚁,羞辱你又能怎样。”  云缺沉着脸道:“我能怎样,呵呵,我……同意了!”  凉北川与戴篙齐齐愣怔了一下,一时没话可说。  不是他们说不出话,而是云缺把话给说绝了。  十两银子就买你叛变,这已经不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而是做人还有没有底线的问题。  好歹是个大晋的侯爷,就值十两银子?  凉北川愣怔过后,哈哈一笑,道:  “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平天侯,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个保证,只要到了邵武国,你还是平天侯。”  云缺拱手道:“多谢军师!”  凉北川冷笑道:“别谢得太早,既然投诚,自然需要投名状,否则我怎么相信你呢。”  云缺指了指白厌等人,道:“你说吧,想要谁的脑袋,我现在就割下来当做投名状。”  凉北川摇头道:“他们的命,我随时能取,用不着你,你去把灵芸郡主抓来,要活的,只要看到郡主,你云缺,就是邵武国的平天侯了。”  “好!军师稍等,我去去就回。”云缺说罢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之后,云缺停住脚步。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面前的大帐门口,被一道岩石大门封死。  凉北川摇着羽扇轻笑道:  “不错,机智过人,平天侯演戏的水平简直一流,你能为灵芸郡主与红莲教死战到底,又岂能轻易将郡主交给敌人。”  云缺缓缓转回身,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为了保命,也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凉北川道:  “你眼里的杀气太重,你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只是碍于我修为太高,你只能演一出苦肉计,想要自己脱身,我说的,可对。”  云缺点头道:  “前面的,说对了,后边的不对,我没想脱身,只是想看看邵武国的四品武者有没有脑子,还行,你是个有脑子的。”  凉北川笑道:  “既然我有脑子,你还能怎么办呢。”  云缺呵呵一笑,道:  “简单啊,把你脑子摘下来,当球踢!”  话音落时,妖刀出鞘!  一刀斩向凉北川。  凉北川仍旧摇着羽扇,对云缺的进攻不屑一顾,抬起单手,轻飘飘打出一拳。  这一拳打得看似绵软无力,却有着一股恐怖的拳风汇聚,狂暴的气机凝炼出一人多高的拳影!  妖刀斩在拳影之上。  拳影仅仅被破开几寸,而云缺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门口的石墙,发出一声闷响。  当云缺双脚落地,持刀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四品破军境武夫,一拳之力竟如此恐怖!  凉北川诧异了一下,道:  “能在我一拳之下而不死的七品武者,你是第一个,妖血武夫果然不凡,没想到大燕斩妖司还有后人存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抓回去,切开你的肉身,好好了解一番妖血武夫的构造。”  云缺以气机恢复着被震麻的单手,道:  “邵武国原来都是些冷血之人,动不动切人玩,这种事看来你没少干呐,妖血武夫没什么奇异之处,还不如五品金身的武夫有趣。”  凉北川道:“五品金身可没有妖血武夫神秘,你身上融合的妖物,我很感兴趣。”  云缺趁机道:“这么说,你连五品金身境的武夫都切过喽,不知是邵武国的哪位将军如此荣幸,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其实你们皇帝更加不凡,你不如切开皇帝看看是什么构造。”  听到这话,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戴篙,神色明显变化了一下,显得有些忌惮。  并非忌惮云缺,而是忌惮着军师凉北川。  “拖延时间没用,你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凉北川摇着羽扇道:“梨花城一战,是我故意为之罢了,为的,是把你们大晋的精锐尽数引到天门关,现在五位五品高手尽数重创,你一个七品武夫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呢,对了,还有五千铁浮屠,等下你可以看看,破军强者的拳力,那些铁罐子能不能扛得动。”  云缺知道肯定扛不动。  铁浮屠战力再高也有限度。  而天门关的地势并不适合骑兵在城内冲锋,进了天门关,相当于进了一座牢笼。  在天门关内冲杀正常的邵武国守军,对铁浮屠来说轻而易举,可一旦出现一位破军境武夫,只要大门一关,五千铁浮屠早晚会被逐个击破!  一个也活不成!  连退路都没有!  云缺与凉北川斗嘴的这段时间,始终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想了很多办法,最后都一一排除。  大晋这边还剩下青禾一位五品战力,即便将上官鸿途与陈洲骅那些六品武者全部加起来,也绝非一个凉北川的对手。  白厌与阎罗几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而且牧青瑶已经下令,大军冲进了天门关,今晚必定要分出胜负。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云缺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没有其他办法,只剩下决一死战这一条路。  浑身妖气开始升腾。  云缺的瞳孔渐渐转为猩红。  以云缺如今能控制的妖力,斩杀六品不难,与五品金身境的武者过招也有几分把握,但面对四品,绝不是对手。  想要杀掉凉北川,只能动用妖魂月魁的力量。  那样一来,云缺很容易再次陷入之前的处境,妖力动用过多从而撑裂自己的神魂。  能醒来一次,可未必还能醒来第二次。  但云缺已经没有退路。  阎罗和白厌等人都没死,云缺不可能不闻不问自己逃走。  即将动手之际,戴篙往前迈出一步,冷声道:  “杀鸡焉用牛刀,军师无需动手,这小子我来抓!”  凉北川点了点头,示意戴篙可以动手了。  戴篙冷喝一声,手持巨弓大步走向云缺。  既然对手换了,云缺只能先对付戴篙,妖刀暴起,斩出一片血光。  戴篙根本不躲,以巨弓招架。  随即轰鸣暴起!  戴篙是五品金身境,他的巨弓无比沉重,足有数千斤,挥动起来风声霍霍。  云缺的力道自然也不小,与对方势均力敌。  两人在恶战之际,白厌早已止住了喷血,尽管萎靡不振,但目光始终明亮。  李玄驹倒在地上,始终眯缝着眼睛,显然还有神智。  吴戚尽管一条腿被掰断,双臂犹在,两只手死死捏着巨斧的斧柄。  司徒盼晴耗尽灵气,她却没受伤,偷偷拿出丹药扔进嘴里。  唯独阎罗趴在地上,始终一动不动。  云缺的到来,为白厌几人争取到一个恢复的时间,此时几人都在聚集力量,准备着拼死一搏。  凉北川轻摇着羽扇,瞥了眼白厌,冷笑道:  “看来白将军不想认输,既然你还有力气,那便受死罢。”  凉北川早已看出白厌几人的想法。  不等白厌发难,凉北川当先出手,身形一闪,瞬间抵达白厌近前,抬脚踩下。  凉北川这一脚,携带着恐怖的力道,抬起的同时有风啸声出现,一旦落下,白厌必定粉身碎骨!  云缺与戴篙在拼命,来不及援助白厌,只能眼睁睁看着凉北川一脚踩下。  轰隆一声闷响!  凉北川一脚下去,原地多出一个丈许深的脚印!  白厌拼尽全力翻滚出去,虽然狼狈,好歹保住一命。  “躲得倒挺快。”  凉北川不以为意,猫戏老鼠般继续走向白厌。  被破军境的强者盯上,白厌显然无力还手,地方就这么大,躲都没地方躲。  然而凉北川刚刚迈出两步,不知生死的阎罗忽然在地上刨出一把沙土,扬向凉北川。  凉北川冷哼一声,单单运转气机便将沙土挡下。  阎罗扔的,的确是一把土。  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之处。  但阎罗挖出沙土的地方,形成一个土坑,这位司天监的二师兄趴了半晌,别人以为他半死不活,其实他一直小动作不断,竟在云缺与凉北川斗口之际,挖出一个坑来。  坑不大,拳头大小,之前被阎罗的身体挡住,没人察觉到。  一旦最后的沙土被掀开,立刻呈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随着沙土纷飞,地洞里爬出上百条手臂粗细的蟒蛇,蟒蛇之后,是巴掌大小的蜈蚣,蜘蛛,老鼠!  这些虫兽均有妖物气息,绝非普通的蛇鼠,爬出洞口后,齐齐扑向凉北川。  与此同时,  李玄驹口诵法言,数以万计的笔墨字迹凭空而现。  司徒盼晴耗空自身法力,施展出百道狂风之刃。  吴戚暴喝出声,将两柄巨斧合为一体,旋转着扔出。  白厌喷出一口鲜血,以血为箭,将残破的长弓挽成满月。  被重创的五位五品高手,此刻尽数拿出杀招,齐齐攻向凉北川。  殊死一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87章 一流演技_320 人算不如天算。  以牧青瑶的聪慧,以白厌的稳重,两位兵道高手算对了战局,唯独没算到邵武国派来的军师,居然是四品破军境的强者。  凉北川,才是邵武国五十万大军真正的指挥者!  云缺此刻几乎能断定,对面的文士,就是阜南王口中的九夷人!  面对四品破军境的武者,云缺面不改色,脚下一踏,自身气机暴起,破开了对手的气机笼罩。  凉北川略微有些意外,颔首道:  “不错,你果然不是寻常的七品武夫,能在四品面前如此镇定,不提你战力如何,这份定力便很难得,杀了你,有些可惜。”  云缺冷冷一笑:“既然觉得可惜,不如开个价,收买我。”  凉北川轻笑道:“好哇,不知平天侯,价值几何呢。”  云缺傲然的道:“一口价,黄金百万两!”  凉北川摇头道:“天下间豪杰无数,有几人能值如此天价,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云缺冷笑着道:“既然嫌贵,你不妨还个价,既然是买卖,大家好商量。”  凉北川嗤笑道:“我出十两银子,你的命,只值这个价。”  云缺冷冷的道:“十两银子?你在羞辱我。”  凉北川冷笑道:“对啊,我就是在羞辱你,凭你如今的修为,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只蚂蚁,羞辱你又能怎样。”  云缺沉着脸道:“我能怎样,呵呵,我……同意了!”  凉北川与戴篙齐齐愣怔了一下,一时没话可说。  不是他们说不出话,而是云缺把话给说绝了。  十两银子就买你叛变,这已经不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而是做人还有没有底线的问题。  好歹是个大晋的侯爷,就值十两银子?  凉北川愣怔过后,哈哈一笑,道:  “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平天侯,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个保证,只要到了邵武国,你还是平天侯。”  云缺拱手道:“多谢军师!”  凉北川冷笑道:“别谢得太早,既然投诚,自然需要投名状,否则我怎么相信你呢。”  云缺指了指白厌等人,道:“你说吧,想要谁的脑袋,我现在就割下来当做投名状。”  凉北川摇头道:“他们的命,我随时能取,用不着你,你去把灵芸郡主抓来,要活的,只要看到郡主,你云缺,就是邵武国的平天侯了。”  “好!军师稍等,我去去就回。”云缺说罢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之后,云缺停住脚步。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面前的大帐门口,被一道岩石大门封死。  凉北川摇着羽扇轻笑道:  “不错,机智过人,平天侯演戏的水平简直一流,你能为灵芸郡主与红莲教死战到底,又岂能轻易将郡主交给敌人。”  云缺缓缓转回身,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为了保命,也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凉北川道:  “你眼里的杀气太重,你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只是碍于我修为太高,你只能演一出苦肉计,想要自己脱身,我说的,可对。”  云缺点头道:  “前面的,说对了,后边的不对,我没想脱身,只是想看看邵武国的四品武者有没有脑子,还行,你是个有脑子的。”  凉北川笑道:  “既然我有脑子,你还能怎么办呢。”  云缺呵呵一笑,道:  “简单啊,把你脑子摘下来,当球踢!”  话音落时,妖刀出鞘!  一刀斩向凉北川。  凉北川仍旧摇着羽扇,对云缺的进攻不屑一顾,抬起单手,轻飘飘打出一拳。  这一拳打得看似绵软无力,却有着一股恐怖的拳风汇聚,狂暴的气机凝炼出一人多高的拳影!  妖刀斩在拳影之上。  拳影仅仅被破开几寸,而云缺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门口的石墙,发出一声闷响。  当云缺双脚落地,持刀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四品破军境武夫,一拳之力竟如此恐怖!  凉北川诧异了一下,道:  “能在我一拳之下而不死的七品武者,你是第一个,妖血武夫果然不凡,没想到大燕斩妖司还有后人存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抓回去,切开你的肉身,好好了解一番妖血武夫的构造。”  云缺以气机恢复着被震麻的单手,道:  “邵武国原来都是些冷血之人,动不动切人玩,这种事看来你没少干呐,妖血武夫没什么奇异之处,还不如五品金身的武夫有趣。”  凉北川道:“五品金身可没有妖血武夫神秘,你身上融合的妖物,我很感兴趣。”  云缺趁机道:“这么说,你连五品金身境的武夫都切过喽,不知是邵武国的哪位将军如此荣幸,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其实你们皇帝更加不凡,你不如切开皇帝看看是什么构造。”  听到这话,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戴篙,神色明显变化了一下,显得有些忌惮。  并非忌惮云缺,而是忌惮着军师凉北川。  “拖延时间没用,你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凉北川摇着羽扇道:“梨花城一战,是我故意为之罢了,为的,是把你们大晋的精锐尽数引到天门关,现在五位五品高手尽数重创,你一个七品武夫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呢,对了,还有五千铁浮屠,等下你可以看看,破军强者的拳力,那些铁罐子能不能扛得动。”  云缺知道肯定扛不动。  铁浮屠战力再高也有限度。  而天门关的地势并不适合骑兵在城内冲锋,进了天门关,相当于进了一座牢笼。  在天门关内冲杀正常的邵武国守军,对铁浮屠来说轻而易举,可一旦出现一位破军境武夫,只要大门一关,五千铁浮屠早晚会被逐个击破!  一个也活不成!  连退路都没有!  云缺与凉北川斗嘴的这段时间,始终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想了很多办法,最后都一一排除。  大晋这边还剩下青禾一位五品战力,即便将上官鸿途与陈洲骅那些六品武者全部加起来,也绝非一个凉北川的对手。  白厌与阎罗几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而且牧青瑶已经下令,大军冲进了天门关,今晚必定要分出胜负。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云缺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没有其他办法,只剩下决一死战这一条路。  浑身妖气开始升腾。  云缺的瞳孔渐渐转为猩红。  以云缺如今能控制的妖力,斩杀六品不难,与五品金身境的武者过招也有几分把握,但面对四品,绝不是对手。  想要杀掉凉北川,只能动用妖魂月魁的力量。  那样一来,云缺很容易再次陷入之前的处境,妖力动用过多从而撑裂自己的神魂。  能醒来一次,可未必还能醒来第二次。  但云缺已经没有退路。  阎罗和白厌等人都没死,云缺不可能不闻不问自己逃走。  即将动手之际,戴篙往前迈出一步,冷声道:  “杀鸡焉用牛刀,军师无需动手,这小子我来抓!”  凉北川点了点头,示意戴篙可以动手了。  戴篙冷喝一声,手持巨弓大步走向云缺。  既然对手换了,云缺只能先对付戴篙,妖刀暴起,斩出一片血光。  戴篙根本不躲,以巨弓招架。  随即轰鸣暴起!  戴篙是五品金身境,他的巨弓无比沉重,足有数千斤,挥动起来风声霍霍。  云缺的力道自然也不小,与对方势均力敌。  两人在恶战之际,白厌早已止住了喷血,尽管萎靡不振,但目光始终明亮。  李玄驹倒在地上,始终眯缝着眼睛,显然还有神智。  吴戚尽管一条腿被掰断,双臂犹在,两只手死死捏着巨斧的斧柄。  司徒盼晴耗尽灵气,她却没受伤,偷偷拿出丹药扔进嘴里。  唯独阎罗趴在地上,始终一动不动。  云缺的到来,为白厌几人争取到一个恢复的时间,此时几人都在聚集力量,准备着拼死一搏。  凉北川轻摇着羽扇,瞥了眼白厌,冷笑道:  “看来白将军不想认输,既然你还有力气,那便受死罢。”  凉北川早已看出白厌几人的想法。  不等白厌发难,凉北川当先出手,身形一闪,瞬间抵达白厌近前,抬脚踩下。  凉北川这一脚,携带着恐怖的力道,抬起的同时有风啸声出现,一旦落下,白厌必定粉身碎骨!  云缺与戴篙在拼命,来不及援助白厌,只能眼睁睁看着凉北川一脚踩下。  轰隆一声闷响!  凉北川一脚下去,原地多出一个丈许深的脚印!  白厌拼尽全力翻滚出去,虽然狼狈,好歹保住一命。  “躲得倒挺快。”  凉北川不以为意,猫戏老鼠般继续走向白厌。  被破军境的强者盯上,白厌显然无力还手,地方就这么大,躲都没地方躲。  然而凉北川刚刚迈出两步,不知生死的阎罗忽然在地上刨出一把沙土,扬向凉北川。  凉北川冷哼一声,单单运转气机便将沙土挡下。  阎罗扔的,的确是一把土。  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之处。  但阎罗挖出沙土的地方,形成一个土坑,这位司天监的二师兄趴了半晌,别人以为他半死不活,其实他一直小动作不断,竟在云缺与凉北川斗口之际,挖出一个坑来。  坑不大,拳头大小,之前被阎罗的身体挡住,没人察觉到。  一旦最后的沙土被掀开,立刻呈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随着沙土纷飞,地洞里爬出上百条手臂粗细的蟒蛇,蟒蛇之后,是巴掌大小的蜈蚣,蜘蛛,老鼠!  这些虫兽均有妖物气息,绝非普通的蛇鼠,爬出洞口后,齐齐扑向凉北川。  与此同时,  李玄驹口诵法言,数以万计的笔墨字迹凭空而现。  司徒盼晴耗空自身法力,施展出百道狂风之刃。  吴戚暴喝出声,将两柄巨斧合为一体,旋转着扔出。  白厌喷出一口鲜血,以血为箭,将残破的长弓挽成满月。  被重创的五位五品高手,此刻尽数拿出杀招,齐齐攻向凉北川。  殊死一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88章 第一只蝼蚁 来自大晋的五位顶尖高手,动用了最后的手段。  武夫,儒修,道门,三种不同的招式尽数砸向凉北川。  云缺与戴篙交手,本就占不到便宜,始终被压制,这时帮不上忙。  不过白厌阎罗这几位,即便被重创,仍有殊死一战的力量。  阎罗是道门金丹境修士,他施展的引兽之法,能引来附近妖兽,加以短暂控制,用来攻击敌人。  天门关位于峡谷入口,偌大的峡谷四周,虫兽自然不会少,从地底爬出来的妖虫足有数百只,其中大多蕴含奇毒,极具威胁。  司徒盼晴的风刃完全凝聚出实体,堪比百道长刀,威力惊人,几乎是五品金丹境修士能动用的最强法术。  李玄驹的儒家法门,用的是最为耗费法力的口诛笔伐,以数万道笔墨字迹形成武器,围杀强敌。  他这招口诛笔伐,宋道理曾经在对战嗜血魔莲的时候施展过,当时有巨型毛笔从天而降书写威力惊人的字迹。  宋道理以四品仁者境方能施展出口诛笔伐的真正威能,李玄驹的五品境界施展出来,威力差了很多,不过这已经是李玄驹能动用的全力。  吴戚的双斧则是完全的肉身之力,汇聚了五品金身境武者能动用的全部力量,旋转中带起的风声无比刺耳。  五位高手,五种绝杀,同时攻向凉北川!  凉北川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不屑。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刹那间浑身气机外放,大帐内炸起一种闷雷般的响动。  轰隆隆……  狂暴到惊人的气机在瞬间填满大帐。  四品破军境的气机催动到极致的效果,是阻塞空气乃至法力!  在凉北川恐怖的气机之下,阎罗召集而来的虫妖尽数被定在原地,浑身冒血,扭曲嘶吼着寸寸断裂!  司徒盼晴的百道风刃根本到不了近前,在半空中相继碎裂!  李玄驹的万字笔墨不等临身,就在凉北川附近化作墨水!  吴戚的双斧被凉北川一脚踢飞!  唯独白厌的血箭能突破气机封锁,到了近前,而凉北川猛地合拢双掌,将血箭牢牢夹住,空手封箭!  五位五品强者的全力一击,甚至连凉北川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在四品破军境的气机之内,云缺与戴篙的打斗也变得迟缓起来,两人犹如陷入泥潭,动作慢了数倍。  凉北川冷冷一笑,道:  “十丈之内,法术对破军武者已然无效,你们的小伎俩,实在无趣。”  被人家如此嘲讽,阎罗几人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破军武夫,如此可怕!  “未必。”  白厌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寒声道:“崩!”  嘭!!!  一声闷响之中,血箭在凉北川手里崩裂开来!  炸出的威能,将凉北川双手弹开。  血箭崩裂的威能虽然不弱,五品金身都得吃亏,但落在四品破军的身上,则并不明显。  有强横的气机护体,凉北川浑身上下连点血迹都没沾染。  尽管身上没血,但凉北川右手的手心处,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滴鲜血顺着掌心落下。  白厌,终于伤到了强敌!  凉北川抬起手,看了眼伤口,缓缓点头道:  “不愧是神箭白厌,你的箭法果然高明,这世上能伤到我的五品武者,你是第一个。”  白厌惨笑一声,道:  “能伤到破军强者,我白某此生再无遗憾!”  说罢白厌给阎罗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趁机逃走。  伤到凉北川,白厌就没打算活着,他知道对方肯定要当先击杀自己。  能为同伴争取一瞬间的逃走机会,白厌觉得值了。  凉北川的杀意并未落在白厌身上,而是望向李玄驹,冷声道:  “久闻司天监高手众多,今日一见,实在让我失望透顶,若只有你们这些小喽啰,晋国疆土,很快会归入邵武国的版图,而你们司天监的废物们,便是我踏上晋国之后第一只踩死的蝼蚁!”  说话间,凉北川抬起左臂,以掌为刀,对准了李玄驹。  凉北川心机颇深。  别看白厌能伤到他,但是在场的几人,对他威胁最大的其实不是白厌与吴戚这种武夫,反而是李玄驹阎罗这种儒修与道门修士。  道门五品金丹境与儒家五品君子境,绝对不容小觑,攻防手段繁多,尤其一些特殊法术往往能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武夫则简单得多,只有单纯的武力,即便白厌箭法过人,仍在武夫的范畴之内。  既然要杀掉几人,凉北川必然会选择最容易制造意外的儒修与道门修士。  见强敌要击杀自己,李玄驹吓得脸色惨白,嚎叫道:  “你放屁!大晋的高手岂止我们几个!你敢杀我,师尊会追杀到邵武国取你狗命!司天监不是好惹的!”  李玄驹被吓坏了。  在场的几人,属他最惜命,平日里混在司天监拿俸禄,能偷懒的时候李玄驹肯定不干活,他早习惯了那种毫无风波的生活,打生打死的场面他从来不参加。  今天遭遇生死大劫,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死到临头只能抬出监正。  凉北川冷笑道:  “好哇,让你们监正来邵武国找我报仇即可,现在,你可以死了!”  就在凉北川即将要灭杀李玄驹之际,忽然传来刺啦一声怪响。  李玄驹身后的大帐,从外面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闯了进来。  大帐内的众人纷纷惊诧,云缺与戴篙也不再打斗,各自后退,望向那黑影。  黑影是个女人!  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好似长毛般披在身上,手脚着地,形如野兽,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简直如野人一般。  凉北川觉得诧异。  天门关附近的确荒凉,又位于峡谷入口,虫兽繁多,但是没听说有野人出没。  眼前这野兽般的女人,到底从哪里来的?  凉北川不认得来者,李玄驹可认得。  一看到野兽般的女子,李玄驹眼泪直接下来了,哀嚎道:  “大师姐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闯进来的女人,正是司天监的大师姐,疯女人,幽人!  监正没来,大师姐来了。  幽人此刻的状态十分古怪,不仅手脚着地形如野兽,连瞳孔也猩红如血,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与妖兽一般无二。  这种状态,云缺最为熟悉。  妖化!  幽人的出现,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走丢的大师姐,居然跑到了天门关。  其实幽人并非来救人,她早已神智模糊,在附近山林里游荡,是阎罗施展的引兽法门将她吸引了过来。  幽人一边低吼着,一边环顾四周。  看向李玄驹的时候,幽人眼睛里出现短暂的迷茫,好像认不出对方,看到阎罗的时候也一样,最后看到司徒盼晴,幽人眼中的迷茫更加浓郁,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低吼。  阎罗立刻察觉到大师姐不对劲,急忙大喊道:  “大师姐!我是阎罗啊!你二师弟!”  李玄驹与司徒盼晴也连忙呼喊,报出自己的名字。  幽人的吼声越来越沉闷,最后抱着头痛苦的趴伏在地。  凉北川见状冷笑道:  “司天监可真有趣,野人都能当大师姐,你们司天监除了废物,是不是只剩下这种野狗了!哈哈哈哈!”  凉北川的笑声,引发了幽人的愤怒。  这位司天监的大师姐猛然抬头,猩红的双眼泛起一层层波纹,手脚一撑,扑向凉北川。  凉北川单臂一震轰出一拳。  他以为破军境的一拳之力,足以击杀眼前这野狗般的疯女人,不料幽人的速度快若闪电,扑杀的过程中居然能转向,避开拳头后,双手一爪,直接在凉北川身上抓出好几条血痕出来!  凉北川的衣服被抓烂,他后退两步,高傲的神采消失不见,低吼道:  “四品之力!你也是妖血武夫!”  回应凉北川的,是幽人的嘶吼。  寻常五品,根本破不开凉北川的护身气机,而幽人的出现,成为了转折点。  阎罗白厌等人终于看到反败为胜的契机!  在司天监,大师姐的战力,是无法用境界来衡量的,这一点只有阎罗这些真传弟子才知道。  正常情况下,幽人只是五品武夫,一旦陷入狂暴状态,那么大师姐将能发挥出堪比四品的战力!  凉北川此时无比懊恼,掌心处忽然有雷光汇聚,一掌拍向幽人。  携带雷霆之力的掌法,云缺看得心惊肉跳,四品破军的手段,居然如此恐怖!  比起自己的赤炎拳,凉北川这一掌的威能何止强横百倍!  云缺估计凉北川携带雷电的一掌,足以轰开天祈城的城门!  幽人不知道躲避,硬撼对方的雷掌,结果被轰飞出去,浑身爬满雷电。  吃疼之下,幽人发出怒吼,再度扑杀而上,与凉北川缠斗在一起。  阎罗白厌几人动作一致,齐齐将冰冷的目光盯住了戴篙。  狂暴状态的大师姐,最好不要接近,否则容易被误伤,那么邵武国的将军戴篙,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几人各自施展手段,攻向戴篙。  戴篙原本与云缺战得不分上下,他有绝对把握宰了眼前的毛头小子,不料凉北川被缠住,白厌等人齐齐攻来,他哪里吃得消,很快变得浑身是血,挨了好几刀。  几个五品强敌联手之下能伤到自己,戴篙也就认了,让他懊恼不已的是,身上的几刀不是白厌阎罗等人砍的,全是云缺砍的!  戴篙十分不解。  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金身,寻常法器都砍不动他的肉身,怎么一个七品武夫能砍自己好几刀?  戴篙并不知道,云缺手里的妖刀可不是什么法器,动用妖力之下,斩开五品金身的本体一点都不难。  金身之说,只是一个比喻,并非真正的金身不坏。  能抗住低阶法器,甚至高阶法器,但在极品法器面前也要有所防御才行,更何况是云缺的妖刀。  戴篙见势不妙,大吼一声,看似要拼命,结果转身就逃。  什么天门关,什么五十万大军,他连看都没看,逃得无比决然。  另一方,凉北川施展出四品破军境的真正力量,与幽人恶战。  幽人的进攻毫无章法可循,如妖兽一样,悍不畏死的冲杀,一时间凉北川竟被压制。  戴篙一逃,云缺腾出手来,扫了眼凉北川。  一个五品的戴篙可以逃,毕竟威胁不大,但凉北川这个强敌是极大的后患,最好能弄死,最不济也得留下点零件。  云缺给阎罗和白厌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各自出手攻向凉北川。  见二师兄动手,李玄驹和司徒盼晴也出手相助。  吴戚这位边关将领果然够猛,腿断了一条还能再战,捞起大斧,哇哇怪叫着以单腿跳的方式发动进攻。  趁着几人出手,场面无比混乱之际,云缺提刀溜到凉北川身后。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88章 第一只蝼蚁_322 来自大晋的五位顶尖高手,动用了最后的手段。  武夫,儒修,道门,三种不同的招式尽数砸向凉北川。  云缺与戴篙交手,本就占不到便宜,始终被压制,这时帮不上忙。  不过白厌阎罗这几位,即便被重创,仍有殊死一战的力量。  阎罗是道门金丹境修士,他施展的引兽之法,能引来附近妖兽,加以短暂控制,用来攻击敌人。  天门关位于峡谷入口,偌大的峡谷四周,虫兽自然不会少,从地底爬出来的妖虫足有数百只,其中大多蕴含奇毒,极具威胁。  司徒盼晴的风刃完全凝聚出实体,堪比百道长刀,威力惊人,几乎是五品金丹境修士能动用的最强法术。  李玄驹的儒家法门,用的是最为耗费法力的口诛笔伐,以数万道笔墨字迹形成武器,围杀强敌。  他这招口诛笔伐,宋道理曾经在对战嗜血魔莲的时候施展过,当时有巨型毛笔从天而降书写威力惊人的字迹。  宋道理以四品仁者境方能施展出口诛笔伐的真正威能,李玄驹的五品境界施展出来,威力差了很多,不过这已经是李玄驹能动用的全力。  吴戚的双斧则是完全的肉身之力,汇聚了五品金身境武者能动用的全部力量,旋转中带起的风声无比刺耳。  五位高手,五种绝杀,同时攻向凉北川!  凉北川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不屑。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刹那间浑身气机外放,大帐内炸起一种闷雷般的响动。  轰隆隆……  狂暴到惊人的气机在瞬间填满大帐。  四品破军境的气机催动到极致的效果,是阻塞空气乃至法力!  在凉北川恐怖的气机之下,阎罗召集而来的虫妖尽数被定在原地,浑身冒血,扭曲嘶吼着寸寸断裂!  司徒盼晴的百道风刃根本到不了近前,在半空中相继碎裂!  李玄驹的万字笔墨不等临身,就在凉北川附近化作墨水!  吴戚的双斧被凉北川一脚踢飞!  唯独白厌的血箭能突破气机封锁,到了近前,而凉北川猛地合拢双掌,将血箭牢牢夹住,空手封箭!  五位五品强者的全力一击,甚至连凉北川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在四品破军境的气机之内,云缺与戴篙的打斗也变得迟缓起来,两人犹如陷入泥潭,动作慢了数倍。  凉北川冷冷一笑,道:  “十丈之内,法术对破军武者已然无效,你们的小伎俩,实在无趣。”  被人家如此嘲讽,阎罗几人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破军武夫,如此可怕!  “未必。”  白厌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寒声道:“崩!”  嘭!!!  一声闷响之中,血箭在凉北川手里崩裂开来!  炸出的威能,将凉北川双手弹开。  血箭崩裂的威能虽然不弱,五品金身都得吃亏,但落在四品破军的身上,则并不明显。  有强横的气机护体,凉北川浑身上下连点血迹都没沾染。  尽管身上没血,但凉北川右手的手心处,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滴鲜血顺着掌心落下。  白厌,终于伤到了强敌!  凉北川抬起手,看了眼伤口,缓缓点头道:  “不愧是神箭白厌,你的箭法果然高明,这世上能伤到我的五品武者,你是第一个。”  白厌惨笑一声,道:  “能伤到破军强者,我白某此生再无遗憾!”  说罢白厌给阎罗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趁机逃走。  伤到凉北川,白厌就没打算活着,他知道对方肯定要当先击杀自己。  能为同伴争取一瞬间的逃走机会,白厌觉得值了。  凉北川的杀意并未落在白厌身上,而是望向李玄驹,冷声道:  “久闻司天监高手众多,今日一见,实在让我失望透顶,若只有你们这些小喽啰,晋国疆土,很快会归入邵武国的版图,而你们司天监的废物们,便是我踏上晋国之后第一只踩死的蝼蚁!”  说话间,凉北川抬起左臂,以掌为刀,对准了李玄驹。  凉北川心机颇深。  别看白厌能伤到他,但是在场的几人,对他威胁最大的其实不是白厌与吴戚这种武夫,反而是李玄驹阎罗这种儒修与道门修士。  道门五品金丹境与儒家五品君子境,绝对不容小觑,攻防手段繁多,尤其一些特殊法术往往能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武夫则简单得多,只有单纯的武力,即便白厌箭法过人,仍在武夫的范畴之内。  既然要杀掉几人,凉北川必然会选择最容易制造意外的儒修与道门修士。  见强敌要击杀自己,李玄驹吓得脸色惨白,嚎叫道:  “你放屁!大晋的高手岂止我们几个!你敢杀我,师尊会追杀到邵武国取你狗命!司天监不是好惹的!”  李玄驹被吓坏了。  在场的几人,属他最惜命,平日里混在司天监拿俸禄,能偷懒的时候李玄驹肯定不干活,他早习惯了那种毫无风波的生活,打生打死的场面他从来不参加。  今天遭遇生死大劫,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死到临头只能抬出监正。  凉北川冷笑道:  “好哇,让你们监正来邵武国找我报仇即可,现在,你可以死了!”  就在凉北川即将要灭杀李玄驹之际,忽然传来刺啦一声怪响。  李玄驹身后的大帐,从外面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闯了进来。  大帐内的众人纷纷惊诧,云缺与戴篙也不再打斗,各自后退,望向那黑影。  黑影是个女人!  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好似长毛般披在身上,手脚着地,形如野兽,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简直如野人一般。  凉北川觉得诧异。  天门关附近的确荒凉,又位于峡谷入口,虫兽繁多,但是没听说有野人出没。  眼前这野兽般的女人,到底从哪里来的?  凉北川不认得来者,李玄驹可认得。  一看到野兽般的女子,李玄驹眼泪直接下来了,哀嚎道:  “大师姐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闯进来的女人,正是司天监的大师姐,疯女人,幽人!  监正没来,大师姐来了。  幽人此刻的状态十分古怪,不仅手脚着地形如野兽,连瞳孔也猩红如血,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与妖兽一般无二。  这种状态,云缺最为熟悉。  妖化!  幽人的出现,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走丢的大师姐,居然跑到了天门关。  其实幽人并非来救人,她早已神智模糊,在附近山林里游荡,是阎罗施展的引兽法门将她吸引了过来。  幽人一边低吼着,一边环顾四周。  看向李玄驹的时候,幽人眼睛里出现短暂的迷茫,好像认不出对方,看到阎罗的时候也一样,最后看到司徒盼晴,幽人眼中的迷茫更加浓郁,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低吼。  阎罗立刻察觉到大师姐不对劲,急忙大喊道:  “大师姐!我是阎罗啊!你二师弟!”  李玄驹与司徒盼晴也连忙呼喊,报出自己的名字。  幽人的吼声越来越沉闷,最后抱着头痛苦的趴伏在地。  凉北川见状冷笑道:  “司天监可真有趣,野人都能当大师姐,你们司天监除了废物,是不是只剩下这种野狗了!哈哈哈哈!”  凉北川的笑声,引发了幽人的愤怒。  这位司天监的大师姐猛然抬头,猩红的双眼泛起一层层波纹,手脚一撑,扑向凉北川。  凉北川单臂一震轰出一拳。  他以为破军境的一拳之力,足以击杀眼前这野狗般的疯女人,不料幽人的速度快若闪电,扑杀的过程中居然能转向,避开拳头后,双手一爪,直接在凉北川身上抓出好几条血痕出来!  凉北川的衣服被抓烂,他后退两步,高傲的神采消失不见,低吼道:  “四品之力!你也是妖血武夫!”  回应凉北川的,是幽人的嘶吼。  寻常五品,根本破不开凉北川的护身气机,而幽人的出现,成为了转折点。  阎罗白厌等人终于看到反败为胜的契机!  在司天监,大师姐的战力,是无法用境界来衡量的,这一点只有阎罗这些真传弟子才知道。  正常情况下,幽人只是五品武夫,一旦陷入狂暴状态,那么大师姐将能发挥出堪比四品的战力!  凉北川此时无比懊恼,掌心处忽然有雷光汇聚,一掌拍向幽人。  携带雷霆之力的掌法,云缺看得心惊肉跳,四品破军的手段,居然如此恐怖!  比起自己的赤炎拳,凉北川这一掌的威能何止强横百倍!  云缺估计凉北川携带雷电的一掌,足以轰开天祈城的城门!  幽人不知道躲避,硬撼对方的雷掌,结果被轰飞出去,浑身爬满雷电。  吃疼之下,幽人发出怒吼,再度扑杀而上,与凉北川缠斗在一起。  阎罗白厌几人动作一致,齐齐将冰冷的目光盯住了戴篙。  狂暴状态的大师姐,最好不要接近,否则容易被误伤,那么邵武国的将军戴篙,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几人各自施展手段,攻向戴篙。  戴篙原本与云缺战得不分上下,他有绝对把握宰了眼前的毛头小子,不料凉北川被缠住,白厌等人齐齐攻来,他哪里吃得消,很快变得浑身是血,挨了好几刀。  几个五品强敌联手之下能伤到自己,戴篙也就认了,让他懊恼不已的是,身上的几刀不是白厌阎罗等人砍的,全是云缺砍的!  戴篙十分不解。  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金身,寻常法器都砍不动他的肉身,怎么一个七品武夫能砍自己好几刀?  戴篙并不知道,云缺手里的妖刀可不是什么法器,动用妖力之下,斩开五品金身的本体一点都不难。  金身之说,只是一个比喻,并非真正的金身不坏。  能抗住低阶法器,甚至高阶法器,但在极品法器面前也要有所防御才行,更何况是云缺的妖刀。  戴篙见势不妙,大吼一声,看似要拼命,结果转身就逃。  什么天门关,什么五十万大军,他连看都没看,逃得无比决然。  另一方,凉北川施展出四品破军境的真正力量,与幽人恶战。  幽人的进攻毫无章法可循,如妖兽一样,悍不畏死的冲杀,一时间凉北川竟被压制。  戴篙一逃,云缺腾出手来,扫了眼凉北川。  一个五品的戴篙可以逃,毕竟威胁不大,但凉北川这个强敌是极大的后患,最好能弄死,最不济也得留下点零件。  云缺给阎罗和白厌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各自出手攻向凉北川。  见二师兄动手,李玄驹和司徒盼晴也出手相助。  吴戚这位边关将领果然够猛,腿断了一条还能再战,捞起大斧,哇哇怪叫着以单腿跳的方式发动进攻。  趁着几人出手,场面无比混乱之际,云缺提刀溜到凉北川身后。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89章 瓜子皮的奇效 眼睛这种东西,只长在正面,脑袋后边是没有的。  而灵识这种感知,只有道门或者儒家修士才有,武夫是没有的。  既然后边没有眼睛,又没有感知能力,那么偷袭起来就简单得多。  背后下手即可。  四品破军境的武道强者,听力已经达到巅峰,周围丝毫响动都能轻易察觉,哪怕在如此恶战当中,身后斩来的刀气,破军武夫也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直接砍的话,肯定无效,会被对方轻易察觉,于是云缺用了最为古老的手段。  做陷阱!  妖刀缩小成针,藏于土里,刀尖朝上,正好埋在凉北川身后两丈之处,五步即可踩中。  随后云缺以毒牙刀斩向凉北川。  背后刀风一起,立刻被凉北川察觉,轻易避开,随后云缺转到正面,与众人一起猛攻。  正常情况下,以云缺白厌这几人的战力,绝对打不动一位四品破军,很容易被人家全灭。  好在大师姐战力惊人,爆发出堪比四品武夫的战力,连抓带咬,凶猛无比。  有大师姐在前面硬撼凉北川,其他人只管锦上添花即可。  白厌用箭道,阎罗用法术,吴戚抡巨斧,李玄驹施展儒家法门,云缺专门找破绽捅刀子,司徒盼晴实在没了法力,一个劲儿朝凉北川吐瓜子皮。  还别说,瓜子皮这东西在拼命的时候也有奇效,吐出来一片一片的乌漆嘛黑,速度又不快还带着咸味儿,凉北川一时间没看懂是什么法门,分出不少力气来防备。  这一通混战,凉北川节节败退。  他此时心里懊恼无比,堂堂四品破军,居然被一群乱七八糟的家伙逼到如此地步。  凉北川其实并不惧怕幽人。  哪怕任何同阶,他都有把握应对,可幽人完全是妖兽般的打法儿,疯狂又野蛮,丝毫不防御,一个劲的扑杀。  凉北川几次伤到幽人,同样也被幽人重创。  这种搏杀,明显到最后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幽人陷入狂暴状态,悍不畏死,凉北川可不想死在这里。  他已经心生退意。  天门关,守不住了。  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撤走,凉北川一边往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等他第五步即将落下的瞬间,地面突然暴起一道寒光!  噗!!!  妖刀贴着凉北川的脚后跟出现,直接将其的腿肚子贯穿!  “啊!”  凉北川惊呼一声,只觉得剧痛传来。  达到破军境多年,凉北川第一次受伤,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痛苦的滋味。  云缺觉得痛苦的滋味不错,应该让凉北川好好尝尝才行,于是妖刀一转,就要将凉北川的腿彻底搅碎!  好不容易伤到破军境的强者,云缺岂能错过机会。  妖刀转动的刹那,凉北川已经反应过来,他决然的踢出一脚,直奔云缺。  出脚的同时,扯开了妖刀,凉北川的腿肚子被切下一大块血肉。  破军境的一脚,云缺可不敢怠慢,顾不得妖刀,奋力轰出一拳。  凉北川这一脚的速度太快,云缺根本躲不开,只能选择硬碰硬。  嘭一声闷响!  云缺整个人倒飞而出,嘴角溢出鲜血。  指骨发麻,拳头上溅起鲜血。  四品武夫的一脚之力,竟如此恐怖!  若非云缺以妖魂之力炼骨,此刻的筋骨比五品金身都要强悍,否则这一脚绝对能把整条胳膊踢成粉碎!  即便如此,云缺也伤得不轻,右手无力再提刀。  白厌阎罗等人看到机会,用尽全力亡命猛攻,在凉北川身上留下十几道伤口。  不过伤口都很浅,根本伤不到筋骨。  白厌等人无法重创凉北川,大师姐却能!  幽人扑到近前,一口咬在凉北川肩头,直接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凉北川剧痛之下恼羞成怒,手里的羽扇被他震碎外表,呈现出一把铁扇。  铁扇不知何种材质打造,闪烁着森森寒芒,硬生生劈在幽人肩头,铁扇直接陷进去一半!  幽人的胳膊险些被斩断,她嘶吼着翻滚倒地。  凉北川的心机之深,让云缺忌惮不已。  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凉北川才用出真正的武器,谁能想到他手里看似不起眼的羽扇,竟是致命的利器!  幽人的肩胛骨已经断了大半,但没有全部断开,鲜血直冒。  凉北川显得十分意外,低呼道:  “妖骨!”  他这一击,五品金身境的肉身本体绝对能劈斩开来,哪怕四品同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得重创,至少斩断一条手臂轻而易举。  结果幽人手臂里的骨骼居然如此强悍,竟是妖骨。  动用了武器的凉北川,战力大涨,那把铁扇绝对是难得一见的至宝。  吴戚不信邪,以大斧斩向铁扇,结果斧头被一分为二,从中间断开。  吴戚愣了一下,下一刻直接被凉北川一拳轰飞,大口喷血。  云缺提刀而上,与白厌几人继续猛攻强敌。  大师姐被重创,凉北川没了强劲的对手,冷笑着运转气机,打算将面前这几人斩尽杀绝。  不等双方再度交手,旁边传来了野兽般的吼声。  趴伏在地,浑身是血的幽人,身躯发生了异变!  咔嚓嚓的响动在幽人身上传来。  紧接着幽人的后背隆起一个个包块,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得比之前庞大一倍!  幽人的头发快速生长,很快接近两丈长短,披散在身周。  不止头发,连指甲与牙齿也在生长!  很快,幽人的手脚变成妖爪,口中探出四颗獠牙!  这位大师姐此刻看来完全如妖兽一样!  云缺目光一闪,眉峰锁紧。  幽人此时的状态,云缺最熟悉不过。  完全妖化!  至此,云缺断定这位司天监的大师姐也是纯正的妖血武夫!  随后云缺心里升起疑团。  幽人不是前朝之人,她为何也是妖武者?  到底是谁,将幽人打造成妖血武夫?  是前朝监正魏墨城,还是吕青?  在云缺的疑惑中,幽人猛然抬头,眼睛变成竖瞳,嗷呜一声厉吼,扑向凉北川。  彻底妖化的幽人,比之前还要恐怖。  一双妖爪轻易能抓烂凉北川的血肉,以妖身直接硬抗凉北川的铁扇。  这下子凉北川挺不住了。  四品破军的确很强,但遇到幽人这种对手,除非凉北川也不要命了选择同归于尽,否则赢不了。  凉北川打定主意抽身。  他故作凶狠,以铁扇猛攻幽人,打算将幽人击退,他好逃离此地。  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不错,但早已被云缺看穿。  云缺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在铁扇砸到幽人的瞬间,幽人的利爪也在凉北川肋下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原本是两人各自被击退的局面,云缺突然出手。  以毒牙刀斩向铁扇。  凉北川冷哼着震荡气机,以铁扇轻而易举挡下了云缺的一刀。  毒牙刀是挡住了,但没挡住妖刀。  云缺已经将妖刀收入掌心,斩出毒牙刀的同时,妖刀突然出现,一刀斩断凉北川的手腕!  双刀齐出!  鲜血飙溅,凉北川惨叫一声,险些跌倒。  他无法置信,一个区区七品武夫竟然能斩断他一只手!  当凉北川甩脸看去,只见云缺的眼眶里也是一双竖瞳!  这一刀,云缺酝酿已久,将妖力动用到极致,斩出的力量堪比五品之力。  别看是瞬间的妖力,已经是云缺能动用的极限。  力量超过一丁点,容易陷入妖化的危险状态。  力量低了一丁点,破不开四品破军的肉身。  能将妖力拿捏到如此精湛的地步,是云缺对妖力熟悉到极致的体现,亦是这些年不断斩妖所积累出的战斗经验。  凉北川断手之后,没去想着报仇而击杀云缺,反而以另一只手去抓断手。  仿佛断手比报仇还要重要。  断骨再接,对拥有各种灵丹的强者来说不算太难。  只要把断手带走,凉北川有办法重新将断手接上。  不过今天算他倒霉,飞起的断手,竟被幽人一口咬住,大嚼特嚼,竟给吃了!  凉北川脸色铁青,怒吼道:  “你们找死!我早晚会将晋国司天监踏为平地!”  凉北川脚下震荡,拔地而起,竟踏空而行,破开了大帐,很快消失在夜幕深处。  凉北川逃了。  逃得狼狈不堪。  云缺以血瞳能看到凉北川脚下是一层又一层无形的阶梯,那些阶梯完全由气机凝聚,肉眼无法得见,从外表看神异非凡。  果然,四品破军能是飞的!  云缺在羡慕的同时,不免心生遗憾。  只留下一只手,还是少了点,最好再留下两只脚,凉北川这个人就算废了。  可惜,即便有幽人在,大晋一方的这些顶尖高手也杀不掉一位真正的四品破军。  除非阜南王在当场,才有把握将凉北川击杀于此。  少了一只手,凉北川今后的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对于大晋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至少短期内,凉北川未必敢再来大晋。  强敌逃走,白厌与阎罗终于长出一口气,李玄驹直接瘫软在地,累得好像一条死鱼。  吴戚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单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摔了个跟头。  司徒盼晴将剩下的一把瓜子收好,拍着心窝道:  “幸好逃了,要不然我的瓜子都要用没啦!”  云缺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收拢着妖气。  这一战实在危险。  云缺始终处于即将狂暴的边缘,稍有不慎,将再次妖化,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七叔没在,门六也没在,如果像上次那般昏厥,云缺估计自己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众人刚刚放松下来,耳边响起野兽般的低吼。  大师姐吞掉凉北川的一只手之后,满嘴是血,将猩红的眼睛望向几人,一双竖瞳里没有丝毫平静可言,充满狂暴的嗜杀之意!  幽人的獠牙,向几个师弟师妹们缓缓张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89章 瓜子皮的奇效_324 眼睛这种东西,只长在正面,脑袋后边是没有的。  而灵识这种感知,只有道门或者儒家修士才有,武夫是没有的。  既然后边没有眼睛,又没有感知能力,那么偷袭起来就简单得多。  背后下手即可。  四品破军境的武道强者,听力已经达到巅峰,周围丝毫响动都能轻易察觉,哪怕在如此恶战当中,身后斩来的刀气,破军武夫也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直接砍的话,肯定无效,会被对方轻易察觉,于是云缺用了最为古老的手段。  做陷阱!  妖刀缩小成针,藏于土里,刀尖朝上,正好埋在凉北川身后两丈之处,五步即可踩中。  随后云缺以毒牙刀斩向凉北川。  背后刀风一起,立刻被凉北川察觉,轻易避开,随后云缺转到正面,与众人一起猛攻。  正常情况下,以云缺白厌这几人的战力,绝对打不动一位四品破军,很容易被人家全灭。  好在大师姐战力惊人,爆发出堪比四品武夫的战力,连抓带咬,凶猛无比。  有大师姐在前面硬撼凉北川,其他人只管锦上添花即可。  白厌用箭道,阎罗用法术,吴戚抡巨斧,李玄驹施展儒家法门,云缺专门找破绽捅刀子,司徒盼晴实在没了法力,一个劲儿朝凉北川吐瓜子皮。  还别说,瓜子皮这东西在拼命的时候也有奇效,吐出来一片一片的乌漆嘛黑,速度又不快还带着咸味儿,凉北川一时间没看懂是什么法门,分出不少力气来防备。  这一通混战,凉北川节节败退。  他此时心里懊恼无比,堂堂四品破军,居然被一群乱七八糟的家伙逼到如此地步。  凉北川其实并不惧怕幽人。  哪怕任何同阶,他都有把握应对,可幽人完全是妖兽般的打法儿,疯狂又野蛮,丝毫不防御,一个劲的扑杀。  凉北川几次伤到幽人,同样也被幽人重创。  这种搏杀,明显到最后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幽人陷入狂暴状态,悍不畏死,凉北川可不想死在这里。  他已经心生退意。  天门关,守不住了。  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撤走,凉北川一边往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等他第五步即将落下的瞬间,地面突然暴起一道寒光!  噗!!!  妖刀贴着凉北川的脚后跟出现,直接将其的腿肚子贯穿!  “啊!”  凉北川惊呼一声,只觉得剧痛传来。  达到破军境多年,凉北川第一次受伤,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痛苦的滋味。  云缺觉得痛苦的滋味不错,应该让凉北川好好尝尝才行,于是妖刀一转,就要将凉北川的腿彻底搅碎!  好不容易伤到破军境的强者,云缺岂能错过机会。  妖刀转动的刹那,凉北川已经反应过来,他决然的踢出一脚,直奔云缺。  出脚的同时,扯开了妖刀,凉北川的腿肚子被切下一大块血肉。  破军境的一脚,云缺可不敢怠慢,顾不得妖刀,奋力轰出一拳。  凉北川这一脚的速度太快,云缺根本躲不开,只能选择硬碰硬。  嘭一声闷响!  云缺整个人倒飞而出,嘴角溢出鲜血。  指骨发麻,拳头上溅起鲜血。  四品武夫的一脚之力,竟如此恐怖!  若非云缺以妖魂之力炼骨,此刻的筋骨比五品金身都要强悍,否则这一脚绝对能把整条胳膊踢成粉碎!  即便如此,云缺也伤得不轻,右手无力再提刀。  白厌阎罗等人看到机会,用尽全力亡命猛攻,在凉北川身上留下十几道伤口。  不过伤口都很浅,根本伤不到筋骨。  白厌等人无法重创凉北川,大师姐却能!  幽人扑到近前,一口咬在凉北川肩头,直接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凉北川剧痛之下恼羞成怒,手里的羽扇被他震碎外表,呈现出一把铁扇。  铁扇不知何种材质打造,闪烁着森森寒芒,硬生生劈在幽人肩头,铁扇直接陷进去一半!  幽人的胳膊险些被斩断,她嘶吼着翻滚倒地。  凉北川的心机之深,让云缺忌惮不已。  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凉北川才用出真正的武器,谁能想到他手里看似不起眼的羽扇,竟是致命的利器!  幽人的肩胛骨已经断了大半,但没有全部断开,鲜血直冒。  凉北川显得十分意外,低呼道:  “妖骨!”  他这一击,五品金身境的肉身本体绝对能劈斩开来,哪怕四品同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得重创,至少斩断一条手臂轻而易举。  结果幽人手臂里的骨骼居然如此强悍,竟是妖骨。  动用了武器的凉北川,战力大涨,那把铁扇绝对是难得一见的至宝。  吴戚不信邪,以大斧斩向铁扇,结果斧头被一分为二,从中间断开。  吴戚愣了一下,下一刻直接被凉北川一拳轰飞,大口喷血。  云缺提刀而上,与白厌几人继续猛攻强敌。  大师姐被重创,凉北川没了强劲的对手,冷笑着运转气机,打算将面前这几人斩尽杀绝。  不等双方再度交手,旁边传来了野兽般的吼声。  趴伏在地,浑身是血的幽人,身躯发生了异变!  咔嚓嚓的响动在幽人身上传来。  紧接着幽人的后背隆起一个个包块,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得比之前庞大一倍!  幽人的头发快速生长,很快接近两丈长短,披散在身周。  不止头发,连指甲与牙齿也在生长!  很快,幽人的手脚变成妖爪,口中探出四颗獠牙!  这位大师姐此刻看来完全如妖兽一样!  云缺目光一闪,眉峰锁紧。  幽人此时的状态,云缺最熟悉不过。  完全妖化!  至此,云缺断定这位司天监的大师姐也是纯正的妖血武夫!  随后云缺心里升起疑团。  幽人不是前朝之人,她为何也是妖武者?  到底是谁,将幽人打造成妖血武夫?  是前朝监正魏墨城,还是吕青?  在云缺的疑惑中,幽人猛然抬头,眼睛变成竖瞳,嗷呜一声厉吼,扑向凉北川。  彻底妖化的幽人,比之前还要恐怖。  一双妖爪轻易能抓烂凉北川的血肉,以妖身直接硬抗凉北川的铁扇。  这下子凉北川挺不住了。  四品破军的确很强,但遇到幽人这种对手,除非凉北川也不要命了选择同归于尽,否则赢不了。  凉北川打定主意抽身。  他故作凶狠,以铁扇猛攻幽人,打算将幽人击退,他好逃离此地。  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不错,但早已被云缺看穿。  云缺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在铁扇砸到幽人的瞬间,幽人的利爪也在凉北川肋下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原本是两人各自被击退的局面,云缺突然出手。  以毒牙刀斩向铁扇。  凉北川冷哼着震荡气机,以铁扇轻而易举挡下了云缺的一刀。  毒牙刀是挡住了,但没挡住妖刀。  云缺已经将妖刀收入掌心,斩出毒牙刀的同时,妖刀突然出现,一刀斩断凉北川的手腕!  双刀齐出!  鲜血飙溅,凉北川惨叫一声,险些跌倒。  他无法置信,一个区区七品武夫竟然能斩断他一只手!  当凉北川甩脸看去,只见云缺的眼眶里也是一双竖瞳!  这一刀,云缺酝酿已久,将妖力动用到极致,斩出的力量堪比五品之力。  别看是瞬间的妖力,已经是云缺能动用的极限。  力量超过一丁点,容易陷入妖化的危险状态。  力量低了一丁点,破不开四品破军的肉身。  能将妖力拿捏到如此精湛的地步,是云缺对妖力熟悉到极致的体现,亦是这些年不断斩妖所积累出的战斗经验。  凉北川断手之后,没去想着报仇而击杀云缺,反而以另一只手去抓断手。  仿佛断手比报仇还要重要。  断骨再接,对拥有各种灵丹的强者来说不算太难。  只要把断手带走,凉北川有办法重新将断手接上。  不过今天算他倒霉,飞起的断手,竟被幽人一口咬住,大嚼特嚼,竟给吃了!  凉北川脸色铁青,怒吼道:  “你们找死!我早晚会将晋国司天监踏为平地!”  凉北川脚下震荡,拔地而起,竟踏空而行,破开了大帐,很快消失在夜幕深处。  凉北川逃了。  逃得狼狈不堪。  云缺以血瞳能看到凉北川脚下是一层又一层无形的阶梯,那些阶梯完全由气机凝聚,肉眼无法得见,从外表看神异非凡。  果然,四品破军能是飞的!  云缺在羡慕的同时,不免心生遗憾。  只留下一只手,还是少了点,最好再留下两只脚,凉北川这个人就算废了。  可惜,即便有幽人在,大晋一方的这些顶尖高手也杀不掉一位真正的四品破军。  除非阜南王在当场,才有把握将凉北川击杀于此。  少了一只手,凉北川今后的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对于大晋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至少短期内,凉北川未必敢再来大晋。  强敌逃走,白厌与阎罗终于长出一口气,李玄驹直接瘫软在地,累得好像一条死鱼。  吴戚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单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摔了个跟头。  司徒盼晴将剩下的一把瓜子收好,拍着心窝道:  “幸好逃了,要不然我的瓜子都要用没啦!”  云缺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收拢着妖气。  这一战实在危险。  云缺始终处于即将狂暴的边缘,稍有不慎,将再次妖化,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七叔没在,门六也没在,如果像上次那般昏厥,云缺估计自己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众人刚刚放松下来,耳边响起野兽般的低吼。  大师姐吞掉凉北川的一只手之后,满嘴是血,将猩红的眼睛望向几人,一双竖瞳里没有丝毫平静可言,充满狂暴的嗜杀之意!  幽人的獠牙,向几个师弟师妹们缓缓张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0章 会不会太快了 幽人始终陷入狂暴状态。  其眼中的杀意,云缺看得一清二楚!  妖血武夫一旦彻底妖化,结果将是不分敌我,将身边一切活物通通撕碎!  吼!!!  幽人发出一声低吼,即将扑杀而出。  李玄驹吓得面无人色,大吼大叫:  “大师姐疯了!”  他不喊还好,这一嗓子更加激怒了幽人,直接朝他扑去。  李玄驹连滚带爬堪堪逃开。  人是逃开了,头发没逃开,被幽人的妖爪一下在后脑勺抓出三道血印子,头发少了一半。  阎罗大惊失色,喊道:  “大师姐冷静!我们是你师弟啊!”  幽人根本听不到声音,扑空之后,转身朝着阎罗扑来。  阎罗没躲开,被大师姐扑倒在地。  幽人獠牙开启,一口咬在阎罗肩头,顿时血肉模糊。  众人这时才明白,大师姐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能与凉北川那等四品破军强者交战的幽人,此刻成为了最大的威胁,在场的几人无不吓得瞠目结舌。  云缺的反应最快,在幽人即将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将妖刀扎进幽人的妖爪,将其钉死在地上。  幽人发出怒吼,疯狂挣扎。  阎罗趁机翻滚,从獠牙下脱困。  白厌焦急的道:  “必须制伏她才行!我们一起动手!”  几人一拥而上。  白厌与吴戚两位武夫用尽全力抓住幽人的两只手臂。  阎罗和李玄驹玩命的施展法力,缠住幽人的躯体。  司徒盼晴法力耗尽,没办法之下,选择抱住幽人的另一条腿,结果被甩得上下翻飞,好像个破风筝。  云缺也冲上去帮忙,按住幽人的脑袋。  几人用尽全力,还是很难压制住幽人,不时有人被甩开甚至打飞,但随后又咬着牙继续冲回来压制。  僵持之际,牧青瑶赶到。  一看帅帐里的情况,牧青瑶立刻让青禾帮忙。  这时上官鸿途与陈洲骅等人也相继抵达,见状纷纷帮忙。  总共冲上来十多人,勉强将幽人压制住。  这还是云缺的妖刀钉住幽人一只妖爪,令其无法行动,否则在场的众人根本控制不住幽人。  幽人连连嘶吼,晃着脑袋奋力挣扎,獠牙中不断留下血水。  牧青瑶几步上前,呼唤道:  “大师姐!我是瑶儿,你忘了我们吗?”  幽人的吼声渐渐低了下去,一双竖瞳盯着牧青瑶,不断晃动。  见呼唤有些效果,阎罗急忙道:  “我是阎罗啊大师姐!你快想起来,我是你二师弟!这些年你揍过我不下十次,每次都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难道你忘了吗!”  李玄驹苦着脸道:  “我是老三啊大师姐,有一次你下手太重把我腿打断了,我养了足足两月才下地啊,你还没陪我药钱呢。”  司徒盼晴哭哭啼啼的道:  “大师姐,你说过要给我买好吃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花不谢眼中含泪的道:  “大师姐醒一醒,你一定认得出我们,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师弟师妹的呼唤,让幽人的竖瞳晃动得越发快速,幽人野兽般的脸庞上现出痛苦神色,低吼不断。  她想起了一些东西,但又模糊不堪。  她觉得不能伤害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可心里的暴躁却无法发泄。  这时云缺走了上来,抬起手,甩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  啪!!!  一巴掌,把幽人打得茫然起来。  “疯女人!你不是说妖才好吃吗!烤着吃最香!你变成了妖,我就烤了你!你快点想起来自己是谁,否则我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幽人的瞳孔变得暗淡下来,浑身颤抖,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人言:  “小……土豆……”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  能说出话来,说明大师姐有所好转。  云缺惊喜道:  “对!是我,我们一起去抓妖吃,烤着吃!”  “好……”  幽人模糊的说了个好字,眼皮一闭,昏死过去。  阎罗道:“快!把大师姐绑起来!”  几人七手八脚将幽人绑好,防止醒来后继续狂躁。  云缺始终紧紧锁着眉峰。  幽人能认出自己是好事,也许会恢复过来,可昏死过去的状态,更加不妙。  云缺就是妖武者,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幽人此刻的状态很危险,与之前的自己一样,陷入神魂破裂的危机。  能不能好转,没人知道。  牧青瑶看出云缺的凝重,轻声道:  “别担心,师尊一定有办法救醒大师姐。”  云缺点了点头。  留下李玄驹与司徒盼晴照料幽人,其余人离开帅帐。  战斗尚未结束,天门关内始终混乱一片。  由于主帅逃走,邵武国的守军乱哄哄四散奔逃,早已没了阵型,一盘散沙。  即便全力以赴的时候,这些普通军兵也挡不住铁浮屠,如此一来全成了活靶子,被铁浮屠几个冲杀之后,尸体堆了满地。  看着铁浮屠的攻势,云缺暗暗佩服。  阜南王训练出来的这队铁甲骑兵,实在强悍,不仅战力惊人,每个人都是冷血屠夫,斩杀敌人的时候目光丝毫不变,看得出每一个铁浮屠都身经百战,是绝对的悍卒。  这种强兵本身就有不低的修为,加上堪比法器的战甲与来自草原的战马,简直是无敌的杀神,正面冲锋之下,几十万大军也能杀个对穿!  铁浮屠的战力,让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  阜南王坐镇黑铁城十余年,训练出如此强兵,而殷子受坐在皇位十余年,只弄出了一群少爷兵,相比之下,已经不是高低之分,而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差太多了!  天边泛起曙光。  天门关的战斗渐渐落下尾声。  大批的邵武国守军逃进峡谷,逃往邵武国边关,剩下没来得及逃走的,全成了刀下亡魂。  天门关内的尸体堆积如山!  当然也有不少活人。  城头,守着一堆空火炮的邵武国守军,眼巴巴看着城里逐渐汇聚起无数大晋兵将。  两名校尉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里全是茫然。  他们很听话。  云缺让他们守在城头,真就没敢离开半步。  他们也怕啊。  怕被军法处置,可看到关卡里全是晋国的兵将后,这两个校尉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通大将军为何下了命令非得让他们守在城头。  这下连跑都跑不掉。  当白厌带人走上城头,两个邵武国的校尉直接选择扔掉武器投降。  整场大战,属这两人最倒霉,不仅成了俘虏,丢了天门关,连借出去的银票都没处要去。  自此,天门关之战,大晋一方大获全胜!  牧青瑶下令清理城内的尸体,又命人将火炮尽数架在对准峡谷的一方,防备着邵武国偷袭。  帅帐内,众人齐聚一堂,纷纷感慨不已。  这次太危险了!  没人料到凉北川是四品武者,若大师姐不来,大晋一方有极大的可能全军覆没。  阎罗苦笑道:  “没想到我的引兽之法,居然能把大师姐引来,人算不如天算啊。”  白厌唏嘘道:  “此战险胜,四品破军果然可怕,我第一次与四品武者交手,原来相差如此悬殊。”  云缺道:“白将军加把劲,以白将军的天资,踏入四品肯定不难。”  白厌道:“借云侯吉言,咳咳咳咳。”  白厌一咳嗽就喷血,伤势很重。  众人不在多谈,各自取出丹药疗伤。  其他人的疗伤手段都很正常,唯独吴戚,喊了个军中将领帮忙,把扭曲的腿给硬生生掰过来,咔嚓咔嚓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腿骨至少碎了一半。  吴戚疼得满头冷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硬是抗了过来。  这就是武夫。  粗俗,鲁莽,没心机,出口成脏,却一身傲骨!  牧青瑶拿出一份寒玉膏,命人给吴戚内服外敷。  寒玉膏有断骨再接的奇效,甚至经脉断裂都可缓慢恢复,一份价值三万两以上。  吴戚抹了把冷汗,道:“郡主的药太贵,我可还不起!”  牧青瑶微笑道:  “吴将军说笑了,区区伤药,何须归还。”  吴戚挑起大拇指,赞叹道:“郡主豪气!我服了!”  云缺道:“吴将军,真服还是假服?”  “当然真服!这有什么假的!”吴戚道。  “若是在郡主和皇帝之间选一个,你服谁呢。”云缺半开玩笑的道。  吴戚想都没想,开口就骂:  “当然服郡主了!皇帝老儿算个屁!他娘的,提起殷子受那孙子我就火大!天门关失守,我每天都会派人去天祈搬兵,结果呢,等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就看到皇帝老儿往邵武国送郡主,我们大晋郡主太多了是么,非得送给别人玩乐,这种狗皇帝还保个屁!不如反了!”  一番话喷完,吴戚立刻后悔。  在场的不是金吾卫指挥使,就是郡主,侯爷,剩下全是司天监的高手,自己这么骂皇帝,等着被穿小鞋吧,说不定皇帝一怒之下直接免了他的将军职位。  吴戚正担心之际,云缺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洪声道:  “好!咱们这就反了!灵芸郡主登基取代殷子受!吴将军意下如何?”  “行、行啊!”吴戚都蒙了,看了看其他人并无异色,他狐疑道:“会不会太快了?”  他刚说造反,别人全同意,这种局面要多诡异又多诡异。  “不快,殷子受在位一天,大晋百姓就多一天磨难,白将军你说是吧。”云缺道。  白厌凝重的点点头,道:  “若郡主登基称帝,白某赞成!”  陈洲骅一听立刻来劲了:  “我们刑部也赞成!呃……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陈洲骅忘了他只是侍郎,上官鸿途这位刑部尚书还在旁边呢。  上官鸿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天子昏庸,不堪大任,大晋百姓的苦难,殷子受的无为有着极大关联,我想首辅大人也早已对皇帝失望,既然德不配位,换又何妨!郡主为寻灵花多年奔波,处处为大晋百姓着想,郡主称帝,才是大晋黎民之幸!”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0章 会不会太快了_326 幽人始终陷入狂暴状态。  其眼中的杀意,云缺看得一清二楚!  妖血武夫一旦彻底妖化,结果将是不分敌我,将身边一切活物通通撕碎!  吼!!!  幽人发出一声低吼,即将扑杀而出。  李玄驹吓得面无人色,大吼大叫:  “大师姐疯了!”  他不喊还好,这一嗓子更加激怒了幽人,直接朝他扑去。  李玄驹连滚带爬堪堪逃开。  人是逃开了,头发没逃开,被幽人的妖爪一下在后脑勺抓出三道血印子,头发少了一半。  阎罗大惊失色,喊道:  “大师姐冷静!我们是你师弟啊!”  幽人根本听不到声音,扑空之后,转身朝着阎罗扑来。  阎罗没躲开,被大师姐扑倒在地。  幽人獠牙开启,一口咬在阎罗肩头,顿时血肉模糊。  众人这时才明白,大师姐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能与凉北川那等四品破军强者交战的幽人,此刻成为了最大的威胁,在场的几人无不吓得瞠目结舌。  云缺的反应最快,在幽人即将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将妖刀扎进幽人的妖爪,将其钉死在地上。  幽人发出怒吼,疯狂挣扎。  阎罗趁机翻滚,从獠牙下脱困。  白厌焦急的道:  “必须制伏她才行!我们一起动手!”  几人一拥而上。  白厌与吴戚两位武夫用尽全力抓住幽人的两只手臂。  阎罗和李玄驹玩命的施展法力,缠住幽人的躯体。  司徒盼晴法力耗尽,没办法之下,选择抱住幽人的另一条腿,结果被甩得上下翻飞,好像个破风筝。  云缺也冲上去帮忙,按住幽人的脑袋。  几人用尽全力,还是很难压制住幽人,不时有人被甩开甚至打飞,但随后又咬着牙继续冲回来压制。  僵持之际,牧青瑶赶到。  一看帅帐里的情况,牧青瑶立刻让青禾帮忙。  这时上官鸿途与陈洲骅等人也相继抵达,见状纷纷帮忙。  总共冲上来十多人,勉强将幽人压制住。  这还是云缺的妖刀钉住幽人一只妖爪,令其无法行动,否则在场的众人根本控制不住幽人。  幽人连连嘶吼,晃着脑袋奋力挣扎,獠牙中不断留下血水。  牧青瑶几步上前,呼唤道:  “大师姐!我是瑶儿,你忘了我们吗?”  幽人的吼声渐渐低了下去,一双竖瞳盯着牧青瑶,不断晃动。  见呼唤有些效果,阎罗急忙道:  “我是阎罗啊大师姐!你快想起来,我是你二师弟!这些年你揍过我不下十次,每次都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难道你忘了吗!”  李玄驹苦着脸道:  “我是老三啊大师姐,有一次你下手太重把我腿打断了,我养了足足两月才下地啊,你还没陪我药钱呢。”  司徒盼晴哭哭啼啼的道:  “大师姐,你说过要给我买好吃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花不谢眼中含泪的道:  “大师姐醒一醒,你一定认得出我们,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师弟师妹的呼唤,让幽人的竖瞳晃动得越发快速,幽人野兽般的脸庞上现出痛苦神色,低吼不断。  她想起了一些东西,但又模糊不堪。  她觉得不能伤害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可心里的暴躁却无法发泄。  这时云缺走了上来,抬起手,甩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  啪!!!  一巴掌,把幽人打得茫然起来。  “疯女人!你不是说妖才好吃吗!烤着吃最香!你变成了妖,我就烤了你!你快点想起来自己是谁,否则我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幽人的瞳孔变得暗淡下来,浑身颤抖,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人言:  “小……土豆……”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  能说出话来,说明大师姐有所好转。  云缺惊喜道:  “对!是我,我们一起去抓妖吃,烤着吃!”  “好……”  幽人模糊的说了个好字,眼皮一闭,昏死过去。  阎罗道:“快!把大师姐绑起来!”  几人七手八脚将幽人绑好,防止醒来后继续狂躁。  云缺始终紧紧锁着眉峰。  幽人能认出自己是好事,也许会恢复过来,可昏死过去的状态,更加不妙。  云缺就是妖武者,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幽人此刻的状态很危险,与之前的自己一样,陷入神魂破裂的危机。  能不能好转,没人知道。  牧青瑶看出云缺的凝重,轻声道:  “别担心,师尊一定有办法救醒大师姐。”  云缺点了点头。  留下李玄驹与司徒盼晴照料幽人,其余人离开帅帐。  战斗尚未结束,天门关内始终混乱一片。  由于主帅逃走,邵武国的守军乱哄哄四散奔逃,早已没了阵型,一盘散沙。  即便全力以赴的时候,这些普通军兵也挡不住铁浮屠,如此一来全成了活靶子,被铁浮屠几个冲杀之后,尸体堆了满地。  看着铁浮屠的攻势,云缺暗暗佩服。  阜南王训练出来的这队铁甲骑兵,实在强悍,不仅战力惊人,每个人都是冷血屠夫,斩杀敌人的时候目光丝毫不变,看得出每一个铁浮屠都身经百战,是绝对的悍卒。  这种强兵本身就有不低的修为,加上堪比法器的战甲与来自草原的战马,简直是无敌的杀神,正面冲锋之下,几十万大军也能杀个对穿!  铁浮屠的战力,让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  阜南王坐镇黑铁城十余年,训练出如此强兵,而殷子受坐在皇位十余年,只弄出了一群少爷兵,相比之下,已经不是高低之分,而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差太多了!  天边泛起曙光。  天门关的战斗渐渐落下尾声。  大批的邵武国守军逃进峡谷,逃往邵武国边关,剩下没来得及逃走的,全成了刀下亡魂。  天门关内的尸体堆积如山!  当然也有不少活人。  城头,守着一堆空火炮的邵武国守军,眼巴巴看着城里逐渐汇聚起无数大晋兵将。  两名校尉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里全是茫然。  他们很听话。  云缺让他们守在城头,真就没敢离开半步。  他们也怕啊。  怕被军法处置,可看到关卡里全是晋国的兵将后,这两个校尉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通大将军为何下了命令非得让他们守在城头。  这下连跑都跑不掉。  当白厌带人走上城头,两个邵武国的校尉直接选择扔掉武器投降。  整场大战,属这两人最倒霉,不仅成了俘虏,丢了天门关,连借出去的银票都没处要去。  自此,天门关之战,大晋一方大获全胜!  牧青瑶下令清理城内的尸体,又命人将火炮尽数架在对准峡谷的一方,防备着邵武国偷袭。  帅帐内,众人齐聚一堂,纷纷感慨不已。  这次太危险了!  没人料到凉北川是四品武者,若大师姐不来,大晋一方有极大的可能全军覆没。  阎罗苦笑道:  “没想到我的引兽之法,居然能把大师姐引来,人算不如天算啊。”  白厌唏嘘道:  “此战险胜,四品破军果然可怕,我第一次与四品武者交手,原来相差如此悬殊。”  云缺道:“白将军加把劲,以白将军的天资,踏入四品肯定不难。”  白厌道:“借云侯吉言,咳咳咳咳。”  白厌一咳嗽就喷血,伤势很重。  众人不在多谈,各自取出丹药疗伤。  其他人的疗伤手段都很正常,唯独吴戚,喊了个军中将领帮忙,把扭曲的腿给硬生生掰过来,咔嚓咔嚓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腿骨至少碎了一半。  吴戚疼得满头冷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硬是抗了过来。  这就是武夫。  粗俗,鲁莽,没心机,出口成脏,却一身傲骨!  牧青瑶拿出一份寒玉膏,命人给吴戚内服外敷。  寒玉膏有断骨再接的奇效,甚至经脉断裂都可缓慢恢复,一份价值三万两以上。  吴戚抹了把冷汗,道:“郡主的药太贵,我可还不起!”  牧青瑶微笑道:  “吴将军说笑了,区区伤药,何须归还。”  吴戚挑起大拇指,赞叹道:“郡主豪气!我服了!”  云缺道:“吴将军,真服还是假服?”  “当然真服!这有什么假的!”吴戚道。  “若是在郡主和皇帝之间选一个,你服谁呢。”云缺半开玩笑的道。  吴戚想都没想,开口就骂:  “当然服郡主了!皇帝老儿算个屁!他娘的,提起殷子受那孙子我就火大!天门关失守,我每天都会派人去天祈搬兵,结果呢,等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就看到皇帝老儿往邵武国送郡主,我们大晋郡主太多了是么,非得送给别人玩乐,这种狗皇帝还保个屁!不如反了!”  一番话喷完,吴戚立刻后悔。  在场的不是金吾卫指挥使,就是郡主,侯爷,剩下全是司天监的高手,自己这么骂皇帝,等着被穿小鞋吧,说不定皇帝一怒之下直接免了他的将军职位。  吴戚正担心之际,云缺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洪声道:  “好!咱们这就反了!灵芸郡主登基取代殷子受!吴将军意下如何?”  “行、行啊!”吴戚都蒙了,看了看其他人并无异色,他狐疑道:“会不会太快了?”  他刚说造反,别人全同意,这种局面要多诡异又多诡异。  “不快,殷子受在位一天,大晋百姓就多一天磨难,白将军你说是吧。”云缺道。  白厌凝重的点点头,道:  “若郡主登基称帝,白某赞成!”  陈洲骅一听立刻来劲了:  “我们刑部也赞成!呃……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陈洲骅忘了他只是侍郎,上官鸿途这位刑部尚书还在旁边呢。  上官鸿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天子昏庸,不堪大任,大晋百姓的苦难,殷子受的无为有着极大关联,我想首辅大人也早已对皇帝失望,既然德不配位,换又何妨!郡主为寻灵花多年奔波,处处为大晋百姓着想,郡主称帝,才是大晋黎民之幸!”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1章 表三师兄 白厌与上官鸿途纷纷表态,全力支持牧青瑶称帝。  在白厌这些人看来,牧青瑶称帝,代表着阜南王称帝。  一位女帝,说白了有些难以服众,毕竟是女人,而且年纪还小,让一个小女孩坐皇位,不那么稳妥。  不过牧青瑶不同。  人家是阜南王的女儿,以阜南王的威望与手段,称帝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早晚会接手皇位。  阜南王镇守边疆十多年,打得草原蛮人望风而逃,这叫战功,而且阜南王手里握着八十万边军,这叫实力。  反观殷子受有什么。  皇城里的一群少爷兵?  皇宫里的一群妃子?  在阜南王的对比之下,殷子受成了跳梁小丑,除了误国之外,别无用处。  所以云缺提出牧青瑶称帝,白厌与上官鸿途等人毫不犹豫的赞成。  吴戚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早准备好了,合着等我先出头呢。  吴戚二话不说,直接吼出同意俩字,加入灵芸郡主的阵营。  武将就这点好处,办事干净利索,说反就反。  如果是一群文官,那不知要争吵多久才能定得下来。  云缺趁机提出称帝,其实是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能跟着郡主一起杀向梨花城,说明白厌上官鸿途等人早有预料,离开皇城,他们已经没了退路,相当于与殷子受彻底反目。  白厌这些人当中,没有傻子,既然牧青瑶称帝,后面自然有着阜南王这面后盾,坐在皇位上的殷子受已经可有可无。  至于阎罗李玄驹这些司天监的人,无需多问。  这几个师兄师姐最宠着牧青瑶,都是看着牧青瑶长大的,哪能反对。  司徒盼晴最高兴,挽着牧青瑶的胳膊道:“等小师妹成了皇帝,我就能去皇宫里吃美味啦!”  牧青瑶肃然道:  “多谢诸位相助,我若登上皇位,诸位便是开国功臣!”  吴戚一听立刻眼睛发亮。  开国功臣,从龙之功啊!  好处岂能少了!  李玄驹皱着眉,道:  “小师妹当皇帝倒是无所谓,关键师尊会不会生气啊,一旦师尊降下责罚,我们几个非得倒霉不可。”  阎罗道:“放心吧,你觉得师尊想看殷子受那种饭桶坐在皇位,还是想看小师妹坐在皇位。”  “也是,我就怕师尊责罚,其他的无所谓。”李玄驹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云缺出主意道:  “这一点好办,法不责众嘛,监正真要责罚,你们师兄妹人多,一分摊,即便挨板子,一个人也打不了几下。”  李玄驹点头道:“有道理,大师姐有伤在身不能打,二师兄,老四,老五,老六,加上云缺,咱们六个人一起平摊责罚!”  云缺义正言辞的道:  “三师兄算错了,你们五个人才是亲师兄妹,我不是。”  “你怎么不是?你整天三师兄二师兄的叫着,怎么有责罚你先跑了?门儿都没有!”李玄驹怒道。  云缺道:  “辈分是没错,不过监正是我师伯,我们是表的,不是亲的,你说对吧,表三师兄。”  李玄驹差点被气吐血。  表三师兄,这种奇葩的辈分,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鬼才,才能想得出来的称谓?  云缺没去解释辈分。  毕竟他刚才说的其实也不对,师伯的弟子嘛,怎么也应该是堂师兄才对,不过表的不是显得更疏远点么,真有责罚与我无关。  接下来是安排天门关的守军事宜。  牧青瑶让吴戚继续镇守天门关,除了之前的几万守军之外,将陈洲骅沿路调集的十余万军兵全部留在此地。  天门关极其重要,是大晋的门户。  牧青瑶本想将老河那三千悍卒也留下,被云缺阻止。  天祈城的局面尚不明朗,如果回去之后,殷子受还好端端的,那么免不了还有一场恶战。  精锐人手,留在郡主身边为好。  云缺道:  “天门关的确重要,但一味防御绝非上策,邵武国如果铁了心想要吞掉大晋这块肥肉,天门关驻守多少人马都有失守的可能。”  白厌点头赞同道:  “云侯所言有理,边关再如何坚固,若国力微弱,高耸的边墙形如虚设,皇城若有百万雄兵,无需天门关,邵武国也不敢踏进大晋半步。”  吴戚咧开大嘴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不守边关了啊!”  云缺道:  “我有个办法,能一劳永逸!”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到云缺身上。  环视屋内的几人,云缺简短道:  “在天门关下,埋硝石。”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牧青瑶眼前一亮,道:  “好办法!天门关照常加派人手防卫,如果邵武国派遣强者来袭,挡无可挡的情况下,守将便可弃城退走,等邵武国占据天门关后,引爆硝石,将天门关完全炸毁!”  吴戚挠着脑袋不解道:“炸了的话,咱们的屏障就没了呀!邵武国的大军可以轻易越过峡谷进攻大晋。”  白厌道:  “炸毁天门关的目的,便是让他们派兵!天门关消失,只剩峡谷,邵武国的大军必须通过峡谷才能抵达大晋,出了峡谷是一片平原,平原作战,铁浮屠战无不胜,我们没了天门关,邵武国也相当于没有了前哨堡垒,峡谷行军,最易伤亡惨重,是兵道大忌。”  吴戚终于明白过来,兵道造诣他可不行,远远比不得儒将白厌。  云缺道:  “我已派人去最近的硝石矿,咱们立刻开始打造陷阱,以防唯一,修葺司干这活儿,没问题吧。”  一旁的修葺司少监祈凌兰领命道:  “没问题,提炼硝石打造陷阱,我们修葺司手到擒来。”  “有劳祈少监,这件事需要秘密行动,消息不可外传。”牧青瑶说罢又对吴戚道:“吴将军掌握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天门关不能轻易摧毁。”  “郡主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谱!”吴戚答应道。  白厌佩服的道:  “云侯果然机智,若能精通兵道,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帅才,这次返回天祈,云侯一定要去兵道殿走走。”  云缺笑着道:  “一定去瞧瞧,对了,白将军上次说的兵道殿先生授课,讲没讲呢。”  白厌道:“还未开始,月末授课,就快到时间了。”  云缺算了算,还有不到半月,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商讨完天门关事宜,阎罗让李玄驹立刻启程,带着幽人先回司天监找师尊疗伤,其他人留在天门关恢复伤势。  留在天门关还有一个目的,等待郡主大捷的消息传遍大晋。  这次不仅梨花城被收复,邵武国五十万大军被打退,连失守的天门关都拿了回来,如此功绩,绝对能让灵芸郡主的威望在百姓中上升到一个极致的高度。  然后再登基称帝,自可顺理成章。  三天后,众人的伤势大多已经无碍。  其中白厌伤得最重,暂时无法动用身手,回去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痊愈。  吴戚别看腿断了,以五品金身境武夫的恢复能力,加上寒玉膏这种昂贵的伤药,用不了一个月即可行走如常。  断骨的伤势,对武者来说只是轻伤而已。  只要脏器等要害处无碍,很快即可恢复,白厌是受了内伤,所以才如此虚弱。  常威瞎子与萍山君返回天门关,硝石矿那边由修葺司接手。  休整了三天时间,牧青瑶与众人踏上返回天祈的征程。  此行带着的人马是五千铁浮屠,两万金吾卫,司天监与刑部的精锐人手。  其余沿路征调的守军尽数留在天门关。  路上,云缺趁着旁边没人,凑到牧青瑶近前道:  “你爹说没说,皇城里安插的暗子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把握弄死皇帝?”  牧青瑶摇头道:  “父王没说,只说我登临皇位之际,第一个山呼万岁的就是。”  云缺道:  “如果皇帝毫发无损,咱们回到皇城免不了一场恶战,殷子受手里还有禁军和暗卫,不太好对付,尤其那个无舌,不把他弄死,必留后患。”  牧青瑶道:  “父王既然说了,一定有十足把握,我相信父王。”  云缺瞄了眼小郡主,心说你信你爹,我可不信,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都不知道呢。  “等到了天祈城,我先进城,看看情况。”云缺道。  “也好,你要小心,我们彻底得罪了殷子受,不得不防。”牧青瑶道。  “我又不去找殷子受的麻烦,我回司天监把你师尊叫起来,徒弟都要登基称帝了,当师尊的还闭什么关,让他开城门,这活儿吕青最熟。”云缺道。  牧青瑶咬着小银牙狠狠掐了下云缺,道:  “让师尊听到,会生气的。”  “他又没有顺风耳,哪能听得到,我只和自己媳妇说说悄悄话,外人听不到。”云缺嘿嘿笑道。  牧青瑶小脸儿立刻通红,瞪了云缺一眼,面带羞涩。  一路无事。  两日行军,终于抵达天祈城附近。  牧青瑶下令,在距离天祈城十里外安营。  皇城里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没人知道,不能贸然回去。  云缺独自离开大军,骑着小破马赶到城门外。  到了天祈城外,云缺疑惑起来。  大白天的,城门关得死死的,这一点绝不正常,城里肯定出事了。  看了眼城头。  有守军,但是人不多,不像防备外敌的模样。  怎么回事?  云缺觉得纳闷。  皇帝肯定对灵芸郡主怀恨在心,若知道郡主得胜还朝,应该封死城门全力戒备才对。  怎么城门封死了,城头却没什么守军呢。  以小破马的能力,穿城而过轻而易举,但云缺一个人进城用处不大,后边的大军也得闯进天祈城才行。  正疑惑着天祈城的异样之际,面前的城门忽然缓缓开启。  随着开启的城门,云缺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海,全是年轻精悍的武夫,数千之多!  如此多的武者汇聚在一起,那气机简直如同蒸汽般外溢开来,肉眼可见!  云缺还以为是皇帝派出的精锐大军,要与灵芸郡主决一死战,可仔细一看,发现不对。  眼前这群武夫,云缺大多都认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1章 表三师兄_328 白厌与上官鸿途纷纷表态,全力支持牧青瑶称帝。  在白厌这些人看来,牧青瑶称帝,代表着阜南王称帝。  一位女帝,说白了有些难以服众,毕竟是女人,而且年纪还小,让一个小女孩坐皇位,不那么稳妥。  不过牧青瑶不同。  人家是阜南王的女儿,以阜南王的威望与手段,称帝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早晚会接手皇位。  阜南王镇守边疆十多年,打得草原蛮人望风而逃,这叫战功,而且阜南王手里握着八十万边军,这叫实力。  反观殷子受有什么。  皇城里的一群少爷兵?  皇宫里的一群妃子?  在阜南王的对比之下,殷子受成了跳梁小丑,除了误国之外,别无用处。  所以云缺提出牧青瑶称帝,白厌与上官鸿途等人毫不犹豫的赞成。  吴戚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早准备好了,合着等我先出头呢。  吴戚二话不说,直接吼出同意俩字,加入灵芸郡主的阵营。  武将就这点好处,办事干净利索,说反就反。  如果是一群文官,那不知要争吵多久才能定得下来。  云缺趁机提出称帝,其实是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能跟着郡主一起杀向梨花城,说明白厌上官鸿途等人早有预料,离开皇城,他们已经没了退路,相当于与殷子受彻底反目。  白厌这些人当中,没有傻子,既然牧青瑶称帝,后面自然有着阜南王这面后盾,坐在皇位上的殷子受已经可有可无。  至于阎罗李玄驹这些司天监的人,无需多问。  这几个师兄师姐最宠着牧青瑶,都是看着牧青瑶长大的,哪能反对。  司徒盼晴最高兴,挽着牧青瑶的胳膊道:“等小师妹成了皇帝,我就能去皇宫里吃美味啦!”  牧青瑶肃然道:  “多谢诸位相助,我若登上皇位,诸位便是开国功臣!”  吴戚一听立刻眼睛发亮。  开国功臣,从龙之功啊!  好处岂能少了!  李玄驹皱着眉,道:  “小师妹当皇帝倒是无所谓,关键师尊会不会生气啊,一旦师尊降下责罚,我们几个非得倒霉不可。”  阎罗道:“放心吧,你觉得师尊想看殷子受那种饭桶坐在皇位,还是想看小师妹坐在皇位。”  “也是,我就怕师尊责罚,其他的无所谓。”李玄驹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云缺出主意道:  “这一点好办,法不责众嘛,监正真要责罚,你们师兄妹人多,一分摊,即便挨板子,一个人也打不了几下。”  李玄驹点头道:“有道理,大师姐有伤在身不能打,二师兄,老四,老五,老六,加上云缺,咱们六个人一起平摊责罚!”  云缺义正言辞的道:  “三师兄算错了,你们五个人才是亲师兄妹,我不是。”  “你怎么不是?你整天三师兄二师兄的叫着,怎么有责罚你先跑了?门儿都没有!”李玄驹怒道。  云缺道:  “辈分是没错,不过监正是我师伯,我们是表的,不是亲的,你说对吧,表三师兄。”  李玄驹差点被气吐血。  表三师兄,这种奇葩的辈分,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鬼才,才能想得出来的称谓?  云缺没去解释辈分。  毕竟他刚才说的其实也不对,师伯的弟子嘛,怎么也应该是堂师兄才对,不过表的不是显得更疏远点么,真有责罚与我无关。  接下来是安排天门关的守军事宜。  牧青瑶让吴戚继续镇守天门关,除了之前的几万守军之外,将陈洲骅沿路调集的十余万军兵全部留在此地。  天门关极其重要,是大晋的门户。  牧青瑶本想将老河那三千悍卒也留下,被云缺阻止。  天祈城的局面尚不明朗,如果回去之后,殷子受还好端端的,那么免不了还有一场恶战。  精锐人手,留在郡主身边为好。  云缺道:  “天门关的确重要,但一味防御绝非上策,邵武国如果铁了心想要吞掉大晋这块肥肉,天门关驻守多少人马都有失守的可能。”  白厌点头赞同道:  “云侯所言有理,边关再如何坚固,若国力微弱,高耸的边墙形如虚设,皇城若有百万雄兵,无需天门关,邵武国也不敢踏进大晋半步。”  吴戚咧开大嘴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不守边关了啊!”  云缺道:  “我有个办法,能一劳永逸!”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到云缺身上。  环视屋内的几人,云缺简短道:  “在天门关下,埋硝石。”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牧青瑶眼前一亮,道:  “好办法!天门关照常加派人手防卫,如果邵武国派遣强者来袭,挡无可挡的情况下,守将便可弃城退走,等邵武国占据天门关后,引爆硝石,将天门关完全炸毁!”  吴戚挠着脑袋不解道:“炸了的话,咱们的屏障就没了呀!邵武国的大军可以轻易越过峡谷进攻大晋。”  白厌道:  “炸毁天门关的目的,便是让他们派兵!天门关消失,只剩峡谷,邵武国的大军必须通过峡谷才能抵达大晋,出了峡谷是一片平原,平原作战,铁浮屠战无不胜,我们没了天门关,邵武国也相当于没有了前哨堡垒,峡谷行军,最易伤亡惨重,是兵道大忌。”  吴戚终于明白过来,兵道造诣他可不行,远远比不得儒将白厌。  云缺道:  “我已派人去最近的硝石矿,咱们立刻开始打造陷阱,以防唯一,修葺司干这活儿,没问题吧。”  一旁的修葺司少监祈凌兰领命道:  “没问题,提炼硝石打造陷阱,我们修葺司手到擒来。”  “有劳祈少监,这件事需要秘密行动,消息不可外传。”牧青瑶说罢又对吴戚道:“吴将军掌握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天门关不能轻易摧毁。”  “郡主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谱!”吴戚答应道。  白厌佩服的道:  “云侯果然机智,若能精通兵道,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帅才,这次返回天祈,云侯一定要去兵道殿走走。”  云缺笑着道:  “一定去瞧瞧,对了,白将军上次说的兵道殿先生授课,讲没讲呢。”  白厌道:“还未开始,月末授课,就快到时间了。”  云缺算了算,还有不到半月,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商讨完天门关事宜,阎罗让李玄驹立刻启程,带着幽人先回司天监找师尊疗伤,其他人留在天门关恢复伤势。  留在天门关还有一个目的,等待郡主大捷的消息传遍大晋。  这次不仅梨花城被收复,邵武国五十万大军被打退,连失守的天门关都拿了回来,如此功绩,绝对能让灵芸郡主的威望在百姓中上升到一个极致的高度。  然后再登基称帝,自可顺理成章。  三天后,众人的伤势大多已经无碍。  其中白厌伤得最重,暂时无法动用身手,回去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痊愈。  吴戚别看腿断了,以五品金身境武夫的恢复能力,加上寒玉膏这种昂贵的伤药,用不了一个月即可行走如常。  断骨的伤势,对武者来说只是轻伤而已。  只要脏器等要害处无碍,很快即可恢复,白厌是受了内伤,所以才如此虚弱。  常威瞎子与萍山君返回天门关,硝石矿那边由修葺司接手。  休整了三天时间,牧青瑶与众人踏上返回天祈的征程。  此行带着的人马是五千铁浮屠,两万金吾卫,司天监与刑部的精锐人手。  其余沿路征调的守军尽数留在天门关。  路上,云缺趁着旁边没人,凑到牧青瑶近前道:  “你爹说没说,皇城里安插的暗子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把握弄死皇帝?”  牧青瑶摇头道:  “父王没说,只说我登临皇位之际,第一个山呼万岁的就是。”  云缺道:  “如果皇帝毫发无损,咱们回到皇城免不了一场恶战,殷子受手里还有禁军和暗卫,不太好对付,尤其那个无舌,不把他弄死,必留后患。”  牧青瑶道:  “父王既然说了,一定有十足把握,我相信父王。”  云缺瞄了眼小郡主,心说你信你爹,我可不信,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都不知道呢。  “等到了天祈城,我先进城,看看情况。”云缺道。  “也好,你要小心,我们彻底得罪了殷子受,不得不防。”牧青瑶道。  “我又不去找殷子受的麻烦,我回司天监把你师尊叫起来,徒弟都要登基称帝了,当师尊的还闭什么关,让他开城门,这活儿吕青最熟。”云缺道。  牧青瑶咬着小银牙狠狠掐了下云缺,道:  “让师尊听到,会生气的。”  “他又没有顺风耳,哪能听得到,我只和自己媳妇说说悄悄话,外人听不到。”云缺嘿嘿笑道。  牧青瑶小脸儿立刻通红,瞪了云缺一眼,面带羞涩。  一路无事。  两日行军,终于抵达天祈城附近。  牧青瑶下令,在距离天祈城十里外安营。  皇城里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没人知道,不能贸然回去。  云缺独自离开大军,骑着小破马赶到城门外。  到了天祈城外,云缺疑惑起来。  大白天的,城门关得死死的,这一点绝不正常,城里肯定出事了。  看了眼城头。  有守军,但是人不多,不像防备外敌的模样。  怎么回事?  云缺觉得纳闷。  皇帝肯定对灵芸郡主怀恨在心,若知道郡主得胜还朝,应该封死城门全力戒备才对。  怎么城门封死了,城头却没什么守军呢。  以小破马的能力,穿城而过轻而易举,但云缺一个人进城用处不大,后边的大军也得闯进天祈城才行。  正疑惑着天祈城的异样之际,面前的城门忽然缓缓开启。  随着开启的城门,云缺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海,全是年轻精悍的武夫,数千之多!  如此多的武者汇聚在一起,那气机简直如同蒸汽般外溢开来,肉眼可见!  云缺还以为是皇帝派出的精锐大军,要与灵芸郡主决一死战,可仔细一看,发现不对。  眼前这群武夫,云缺大多都认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2章 斩了为好 城门一开,数千名武夫好似一群野牛出笼,气势惊人。  最前面是个带草帽的家伙,一边闷头往外走,一边嘀咕道:  “大热天的罚我们跑皇城,还得跑一百圈,至于么,不就是跟兵道殿的人干了一架,打趴下几百个嘛,真不禁揍,幸亏带了草帽,要不然非得晒黑不可……”  这位嘀嘀咕咕,一抬头,看到云缺站在城门外,顿时面露凶相,骂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跑城墙的吗,再看拉你一起跑!”  云缺之前的防备立刻烟消云散。  眼前的家伙正是演武殿的齐御,后面一群武夫全是演武殿学子。  原来是被学正罚出来跑圈的。  一见到云缺,演武殿的这群武夫开始龇牙咧嘴,跟一群野狗要咬人似的。  云缺没让路。  而是挡在演武殿的学子前方,好整以暇的道:  “都站住,一个个松松垮垮,什么态度?挨罚就要有挨罚的样子,重新来,你们跑回学宫大门再跑到城门口,来回一百遍再出城。”  齐御勃然大怒,骂道:  “你算老几!你一个百花殿的学子凭什么号令我们演武殿!”  一群演武殿武夫纷纷怒吼出声。  “他都不是百花殿的人,听说他早退出学宫了!”  “连学宫学子都不是,还来吆五喝六,找揍了是吧!”  “敢挡道,咱们一起揍他!趁他现在就一个人没帮手,给他松松皮子!”  “不能一起上,传出去不好听,一百人揍他够了,人太多他会说咱们欺负他!”  “一百人好像也不少……”  “这家伙是百花殿最能打的,咱们少于一百人容易吃亏!”  “说得也对,我报名!”  “我也报名揍他!”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乱哄哄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很多人报名想要揍云缺。  “一百个打我一个,你们真有出息。”云缺笑了笑,拿出墨老的那块先生令牌。  一见先生令牌,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没人骂了,更没人敢报名了,都在疑惑不解。  怎么云缺退出学宫没几天,这就被返聘回来当先生了?  齐御狐疑道:  “你怎么会有先生令牌,肯定是假的!伪造先生令牌,罪加一等,你等着被学宫治罪!”  云缺呵呵一笑,将令牌扔给齐御,道: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齐御接过来仔细看了半晌,脸色一垮,恭恭敬敬双手奉还。  墨老的令牌,哪能有假。  令牌是真的,不过云缺这个先生却是假的,扯了墨老的虎皮而已。  反正这群武夫够憨,云缺正好利用一番,下令道:  “跑起来!从城门到学宫大门,来回一百趟,然后再出城跑圈,谁敢偷懒,加倍惩罚!”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垂头丧气,吭哧吭哧往回跑。  齐御跟在队伍最后,被云缺叫住。  “跑步戴什么帽子,扔掉。”  齐御苦着脸道:“我这不是怕下雨嘛,不戴就不戴……”  一群野牛般的武夫冲向学宫。  云缺则调转马头,赶回十里外的军营。  让演武殿的学子从学宫大门与城门处往返跑,云缺有自己的打算。  城门,是皇帝最后的一道关卡!  强攻的话,容易波及城内百姓,伤及无辜。  不攻,打不进天祈城。  如果无需攻打城门即可抵达城内,那就简单多了,直扑皇宫即可!  这种局面,与当年殷子受率领大军入驻皇城极其相似,简直是天赐良机。  最难得的一点,只要大军进城,街上都是空荡荡的。  有演武殿那群莽牛似的武夫在街上来回奔跑一百趟,百姓根本不敢上街,怕被踩死。  军营内,众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大喜过望。  白厌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动作够快直接包围皇宫,剩下的禁军来不及集结,皇位垂手可得!”  上官鸿途道:  “老天都在帮郡主,殷子受已经穷途末路!”  陈洲骅道:  “我们胜利在望,拿下天祈城,大晋换天!”  大晋的天,自从燕皇战死,便是灰蒙蒙一片,殷子受的到来,让这片本就灰色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看不到半点蔚蓝。  尽管繁华依旧,但白厌这些心怀大志的将领们很清楚,那些繁华都是燕皇的成就,殷子受只是坐享其成,而且这份难得的繁华,被殷子受一次又一次毁坏。  直至大厦将倾。  如今,灵芸郡主举起反旗,让白厌等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重振河山的希望!  众人的心里火热起来,准备好最后一战。  大军开拔。  铁浮屠无声无息的冲在最前,直奔天祈皇城!  路上,军兵们鸦雀无声。  人们都知道这场战役,关乎着改朝换代。  赢了,大家都有重赏,这辈子吃喝不愁。  输了,满门抄斩,户灭九族!  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很多军兵的家人都在天祈城,上官鸿途的一家子都住在城里,没时间迁走。  这些人相当于赌上了一家老小的命,陪着灵芸郡主攻向天祈。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  常威和瞎子就不以为意,他俩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那伙儿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什么抄家灭族,统统不在乎。  想让他们在乎也行,先给他们弄个家,再发展个家族。  眼看着皇城越来越近,常威感慨万千,嘀咕道:  “一年前,咱们跟着二当家逃出八山城,冲向皇城,二当家当时说要去打劫皇帝,谁能想到,一年后咱们真要去打劫皇帝了,这笔买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一笔!”  瞎子赞同道:  “当时我觉得二当家说的是天方夜谭,凭咱们这些山匪,再活一辈子也不敢打劫皇帝呀,我现在觉得是在做梦,等砍了皇帝,大当家肯定能捞个将军!”  常威趾高气扬的道:  “我当将军,你就是副将!没想到啊,我这种该死的赌鬼居然有一天也能光宗耀祖!这辈子值了!到了地府我也有脸去见爹娘,去见妻儿!”  旁边一颗硕大的虎头凑了过来,萍山君小声嘀咕道:  “你们又是将军又是副将的,我能捞个什么官儿呢?我功劳也不小,对吧。”  常威连忙道:“当然了!萍山君的功劳比我们大,你至少是个护国将军。”  瞎子奉承道:“没准能封个护国神兽大将军,往皇宫门口一站,威风凛凛的那种。”  萍山君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一身金甲,站在皇宫大门外,虎啸一声,满城百姓纷纷叩拜的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常威和瞎子想象的画面则截然不同。  在他们两人的想象中,萍山君蹲在皇宫大门外,脖子上拴条铁链子,在寒风里慑慑发抖。  连皇宫大门口的石狮子都省了,或许哪天云缺心情好,抓只母老虎拴在大门另一边,正好凑够一对看门的。  大军到了城下,演武殿的学子已经来回跑完了一百趟,正气呼呼的走出城门。  跑完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云缺拿的是百花殿先生的令牌,他们是演武殿的学子,百花殿的先生根本管不到演武殿。  “又被耍了!”  齐御恨恨的骂道:“云缺那家伙的令牌肯定有问题!别让我看到他,否则打到他哭爹喊娘!”  刚骂完,齐御看到迎面黑压压一片铁骑奔行而来,地面都跟着震动。  学子当中有认得的,惊呼道:  “黑铁城的铁浮屠!”  “阜南王手里的王牌铁骑,怎么到了天祈城?”  “我们跑个圈儿而已,用不着派遣重兵看着吧?”  齐御的眼角抽了抽,昂首道:“怕什么!当我们不识数吗!不就一百圈么,跑!”  吭哧吭哧。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沿着城墙跑远,队形整整齐齐,姿势标准,谁也没敢偷懒。  学子们走后,大门内外空荡荡。  云缺当先冲进城内,没有任何阻拦,城头上的守军一个个目光呆滞,分不清什么状况。  大军鱼贯而入,尽数闯进皇城。  长街畅通无阻。  别说皇城守军,连个百姓都没看到。  白厌与云缺并行,进城后始终微微皱眉。  “城里的气氛不太对,城头守军松懈不说,居然巡街的军兵也没有,城里肯定出事了。”白厌道。  “找人问问便知。”云缺道。  很快来到十字街口,一侧正好有一队十余人的军兵在徘徊。  白厌催马冲了过去,拦住几人问道:  “你们是何处军兵,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几名军兵认得白厌,急忙施礼,其中一个小头领道:  “回禀将军,我们是禁军骁卫的人,奉命关闭城门。”  禁军骁卫,由皇城内最后一位指挥使章岳统管。  白厌闻言诧异了一下,问道:  “为何关闭城门。”  皇城封门,绝非小事,必须有皇帝下令才行,章岳身为指挥使,不应该下达这种指令。  除非有外敌来袭。  可是派遣十几个人去关城门,又绝非御敌的架势。  禁军小头目迟疑道:  “这个……不太清楚,听说皇宫里好像出事了,诸位大人都在皇宫呢。”  问不出真相,白厌让几名禁军离开。  云缺听到皇宫出事的说法后,心头一动。  阜南王留在皇城里的钉子,也许动手了!  如果殷子受提前死掉,那再好不过,大家都省事了,是真正的兵不血刃。  众人很快抵达皇宫。  宫门大开,皇宫内鸦雀无声。  一些太监宫娥躲在角落,神色惊悚,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云缺最先来到金銮殿外。  门开着,能看到文武百官都在里面,只是一个个木雕泥塑一般,杵在原地。  即便看到铁浮屠出现在皇宫里,百官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显得十分茫然。  很快,云缺知道了百官因何古怪。  金銮殿的大门口,跳出来一只梅花鹿,可能鹿角痒痒,一个劲在地上乱蹭。  等蹭够了,梅花鹿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云缺,目光明显变化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  云缺提着毒牙刀,问道。  梅花鹿连忙上下点头,示意它就是皇帝殷子受。  “妖怪?”  云缺又问了一句。  梅花鹿急忙左右摇头,示意它不是妖怪。  “知道了。”  云缺说罢,手起刀落。  咔嚓!!!  鹿头飞起,鹿尸跌倒在地。  “既然是妖,斩了为好。”  云缺提着滴血的长刀,第一个踏进金銮殿,对倒地的梅花鹿尸体,看都没看一眼。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2章 斩了为好_330 城门一开,数千名武夫好似一群野牛出笼,气势惊人。  最前面是个带草帽的家伙,一边闷头往外走,一边嘀咕道:  “大热天的罚我们跑皇城,还得跑一百圈,至于么,不就是跟兵道殿的人干了一架,打趴下几百个嘛,真不禁揍,幸亏带了草帽,要不然非得晒黑不可……”  这位嘀嘀咕咕,一抬头,看到云缺站在城门外,顿时面露凶相,骂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跑城墙的吗,再看拉你一起跑!”  云缺之前的防备立刻烟消云散。  眼前的家伙正是演武殿的齐御,后面一群武夫全是演武殿学子。  原来是被学正罚出来跑圈的。  一见到云缺,演武殿的这群武夫开始龇牙咧嘴,跟一群野狗要咬人似的。  云缺没让路。  而是挡在演武殿的学子前方,好整以暇的道:  “都站住,一个个松松垮垮,什么态度?挨罚就要有挨罚的样子,重新来,你们跑回学宫大门再跑到城门口,来回一百遍再出城。”  齐御勃然大怒,骂道:  “你算老几!你一个百花殿的学子凭什么号令我们演武殿!”  一群演武殿武夫纷纷怒吼出声。  “他都不是百花殿的人,听说他早退出学宫了!”  “连学宫学子都不是,还来吆五喝六,找揍了是吧!”  “敢挡道,咱们一起揍他!趁他现在就一个人没帮手,给他松松皮子!”  “不能一起上,传出去不好听,一百人揍他够了,人太多他会说咱们欺负他!”  “一百人好像也不少……”  “这家伙是百花殿最能打的,咱们少于一百人容易吃亏!”  “说得也对,我报名!”  “我也报名揍他!”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乱哄哄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很多人报名想要揍云缺。  “一百个打我一个,你们真有出息。”云缺笑了笑,拿出墨老的那块先生令牌。  一见先生令牌,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没人骂了,更没人敢报名了,都在疑惑不解。  怎么云缺退出学宫没几天,这就被返聘回来当先生了?  齐御狐疑道:  “你怎么会有先生令牌,肯定是假的!伪造先生令牌,罪加一等,你等着被学宫治罪!”  云缺呵呵一笑,将令牌扔给齐御,道: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齐御接过来仔细看了半晌,脸色一垮,恭恭敬敬双手奉还。  墨老的令牌,哪能有假。  令牌是真的,不过云缺这个先生却是假的,扯了墨老的虎皮而已。  反正这群武夫够憨,云缺正好利用一番,下令道:  “跑起来!从城门到学宫大门,来回一百趟,然后再出城跑圈,谁敢偷懒,加倍惩罚!”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垂头丧气,吭哧吭哧往回跑。  齐御跟在队伍最后,被云缺叫住。  “跑步戴什么帽子,扔掉。”  齐御苦着脸道:“我这不是怕下雨嘛,不戴就不戴……”  一群野牛般的武夫冲向学宫。  云缺则调转马头,赶回十里外的军营。  让演武殿的学子从学宫大门与城门处往返跑,云缺有自己的打算。  城门,是皇帝最后的一道关卡!  强攻的话,容易波及城内百姓,伤及无辜。  不攻,打不进天祈城。  如果无需攻打城门即可抵达城内,那就简单多了,直扑皇宫即可!  这种局面,与当年殷子受率领大军入驻皇城极其相似,简直是天赐良机。  最难得的一点,只要大军进城,街上都是空荡荡的。  有演武殿那群莽牛似的武夫在街上来回奔跑一百趟,百姓根本不敢上街,怕被踩死。  军营内,众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大喜过望。  白厌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动作够快直接包围皇宫,剩下的禁军来不及集结,皇位垂手可得!”  上官鸿途道:  “老天都在帮郡主,殷子受已经穷途末路!”  陈洲骅道:  “我们胜利在望,拿下天祈城,大晋换天!”  大晋的天,自从燕皇战死,便是灰蒙蒙一片,殷子受的到来,让这片本就灰色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看不到半点蔚蓝。  尽管繁华依旧,但白厌这些心怀大志的将领们很清楚,那些繁华都是燕皇的成就,殷子受只是坐享其成,而且这份难得的繁华,被殷子受一次又一次毁坏。  直至大厦将倾。  如今,灵芸郡主举起反旗,让白厌等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重振河山的希望!  众人的心里火热起来,准备好最后一战。  大军开拔。  铁浮屠无声无息的冲在最前,直奔天祈皇城!  路上,军兵们鸦雀无声。  人们都知道这场战役,关乎着改朝换代。  赢了,大家都有重赏,这辈子吃喝不愁。  输了,满门抄斩,户灭九族!  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很多军兵的家人都在天祈城,上官鸿途的一家子都住在城里,没时间迁走。  这些人相当于赌上了一家老小的命,陪着灵芸郡主攻向天祈。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  常威和瞎子就不以为意,他俩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那伙儿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什么抄家灭族,统统不在乎。  想让他们在乎也行,先给他们弄个家,再发展个家族。  眼看着皇城越来越近,常威感慨万千,嘀咕道:  “一年前,咱们跟着二当家逃出八山城,冲向皇城,二当家当时说要去打劫皇帝,谁能想到,一年后咱们真要去打劫皇帝了,这笔买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一笔!”  瞎子赞同道:  “当时我觉得二当家说的是天方夜谭,凭咱们这些山匪,再活一辈子也不敢打劫皇帝呀,我现在觉得是在做梦,等砍了皇帝,大当家肯定能捞个将军!”  常威趾高气扬的道:  “我当将军,你就是副将!没想到啊,我这种该死的赌鬼居然有一天也能光宗耀祖!这辈子值了!到了地府我也有脸去见爹娘,去见妻儿!”  旁边一颗硕大的虎头凑了过来,萍山君小声嘀咕道:  “你们又是将军又是副将的,我能捞个什么官儿呢?我功劳也不小,对吧。”  常威连忙道:“当然了!萍山君的功劳比我们大,你至少是个护国将军。”  瞎子奉承道:“没准能封个护国神兽大将军,往皇宫门口一站,威风凛凛的那种。”  萍山君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一身金甲,站在皇宫大门外,虎啸一声,满城百姓纷纷叩拜的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常威和瞎子想象的画面则截然不同。  在他们两人的想象中,萍山君蹲在皇宫大门外,脖子上拴条铁链子,在寒风里慑慑发抖。  连皇宫大门口的石狮子都省了,或许哪天云缺心情好,抓只母老虎拴在大门另一边,正好凑够一对看门的。  大军到了城下,演武殿的学子已经来回跑完了一百趟,正气呼呼的走出城门。  跑完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云缺拿的是百花殿先生的令牌,他们是演武殿的学子,百花殿的先生根本管不到演武殿。  “又被耍了!”  齐御恨恨的骂道:“云缺那家伙的令牌肯定有问题!别让我看到他,否则打到他哭爹喊娘!”  刚骂完,齐御看到迎面黑压压一片铁骑奔行而来,地面都跟着震动。  学子当中有认得的,惊呼道:  “黑铁城的铁浮屠!”  “阜南王手里的王牌铁骑,怎么到了天祈城?”  “我们跑个圈儿而已,用不着派遣重兵看着吧?”  齐御的眼角抽了抽,昂首道:“怕什么!当我们不识数吗!不就一百圈么,跑!”  吭哧吭哧。  一群演武殿的武夫沿着城墙跑远,队形整整齐齐,姿势标准,谁也没敢偷懒。  学子们走后,大门内外空荡荡。  云缺当先冲进城内,没有任何阻拦,城头上的守军一个个目光呆滞,分不清什么状况。  大军鱼贯而入,尽数闯进皇城。  长街畅通无阻。  别说皇城守军,连个百姓都没看到。  白厌与云缺并行,进城后始终微微皱眉。  “城里的气氛不太对,城头守军松懈不说,居然巡街的军兵也没有,城里肯定出事了。”白厌道。  “找人问问便知。”云缺道。  很快来到十字街口,一侧正好有一队十余人的军兵在徘徊。  白厌催马冲了过去,拦住几人问道:  “你们是何处军兵,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几名军兵认得白厌,急忙施礼,其中一个小头领道:  “回禀将军,我们是禁军骁卫的人,奉命关闭城门。”  禁军骁卫,由皇城内最后一位指挥使章岳统管。  白厌闻言诧异了一下,问道:  “为何关闭城门。”  皇城封门,绝非小事,必须有皇帝下令才行,章岳身为指挥使,不应该下达这种指令。  除非有外敌来袭。  可是派遣十几个人去关城门,又绝非御敌的架势。  禁军小头目迟疑道:  “这个……不太清楚,听说皇宫里好像出事了,诸位大人都在皇宫呢。”  问不出真相,白厌让几名禁军离开。  云缺听到皇宫出事的说法后,心头一动。  阜南王留在皇城里的钉子,也许动手了!  如果殷子受提前死掉,那再好不过,大家都省事了,是真正的兵不血刃。  众人很快抵达皇宫。  宫门大开,皇宫内鸦雀无声。  一些太监宫娥躲在角落,神色惊悚,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云缺最先来到金銮殿外。  门开着,能看到文武百官都在里面,只是一个个木雕泥塑一般,杵在原地。  即便看到铁浮屠出现在皇宫里,百官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显得十分茫然。  很快,云缺知道了百官因何古怪。  金銮殿的大门口,跳出来一只梅花鹿,可能鹿角痒痒,一个劲在地上乱蹭。  等蹭够了,梅花鹿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云缺,目光明显变化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  云缺提着毒牙刀,问道。  梅花鹿连忙上下点头,示意它就是皇帝殷子受。  “妖怪?”  云缺又问了一句。  梅花鹿急忙左右摇头,示意它不是妖怪。  “知道了。”  云缺说罢,手起刀落。  咔嚓!!!  鹿头飞起,鹿尸跌倒在地。  “既然是妖,斩了为好。”  云缺提着滴血的长刀,第一个踏进金銮殿,对倒地的梅花鹿尸体,看都没看一眼。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3章 出人预料的钉子 一个时辰之前。  金銮殿。  今天皇帝心情极好,从早上起床开始便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喝了老太监无舌亲手验过的汤药后,殷子受觉得精神抖擞,于是召集群臣议事。  大朝会上,告病的首辅也罕见现身,百官齐聚一堂。  这几日听说了灵芸郡主出征梨花城的消息,殷子受担心一旦郡主成功,他这个皇帝脸面无光。  毕竟连皇帝都不敢讨伐人家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一个年轻的郡主却扛起大旗,败了还好,真要赢了,整个大晋的百姓都会知道郡主的壮举,相比之下,他殷子受成了缩头乌龟。  后来无舌出了个主意。  郡主失败战死最好,如果旗开得胜,就把功劳夺过来,说是圣旨早已提前多日传给郡主,让灵芸郡主率领皇城内的重兵出征。  反正当初那份圣旨郡主没接,有人证有物证,只要皇帝认定圣旨写着出征而非送郡主去邵武国,谁也不知道真相,毕竟没传出去的圣旨,没人敢看内容。  有了无舌的妙计,殷子受放心下来。  皇帝在大朝会上侃侃而谈,又是询问鸿雁城的重建进度,又是关心起流离失所的百姓,做足了爱民如子的表面功夫。  最后故作关切的打听起白厌的去向,得知白厌已经随着灵芸郡主出征,殷子受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问。  看似大度的皇帝,实则已经将白厌列在必须除掉的名单之上。  殷子受下定决心。  白厌和灵芸郡主战死在梨花城,那就风光大葬,如果活着回来,就找个借口,彻底将这些不听话的将领一次解决!  殷子受表面笑得温和,实则满腹杀意。  要说他最恨的,自然是平天侯云缺。  殷子受在朝会上翻着奏折,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能除掉云缺。  很快他想到个好主意。  在殷子受看来,天门关肯定夺不回来,牧青瑶充其量能打下梨花城,等战事告一段落,他借机派遣云缺去攻打天门关,借邵武国之手,替他除掉云缺这个心腹大患。  殷子受对邵武国怕得要死,对大晋的人,却能下死手。  想到如此妙计,殷子受不由得大为得意,他越是高兴,越觉得头顶发痒,于是不停的挠头。  挠啊挠,挠到后来殷子受发现挠不到自己的头了。  手就在头顶,好像不分叉。  他把手拿下来一看,哪里还是手啊,竟是一只鹿蹄!  殷子受大惊,想要呼唤御医,结果发出的声音类似驴叫。  殷子受看到满朝文武全在直勾勾盯着他,眼里全是惊惧之色,人们不断在后退,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殷子受想要起身,一下子摔倒在地。  等爬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会走了,只能四爪着地。  这一刻,皇帝化妖,从人身,转变为一头梅花鹿!  鹿妖踉踉跄跄,撞倒了龙书案,撞倒了龙椅,在大殿里东一头,西一头乱跑。  文武百官们吓得不停躲闪,没人敢上前。  不是怕了鹿妖,而是在场的将军们不敢轻易出手,大家眼睁睁看到皇帝变成梅花鹿,谁杀了鹿,岂不是杀了皇帝。  别说杀,伤到皇帝都是重罪。  百官纷纷躲到角落,惊恐不已,只剩下梅花鹿在大殿里歪歪扭扭的撞来撞去。  直至殷子受找到大门,逃了出去,它终于撞到了屠刀之上。  即便皇帝化妖,文武百官当中也没人敢动手,毕竟殷子受是皇帝,没人知道皇帝还能不能变回人身。  别人不敢,云缺可不在乎。  皇帝的身份与鹿妖的身份,在云缺这里没有任何区别,殷子受在云缺眼里早已是个妖,杀起来毫无迟疑。  大晋十六年,春。  坐了十六年皇位的殷子受,死于金銮殿外,尸首两分,死无全尸。  当云缺提着刀,迈进大殿之际,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指挥使章岳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选择了沉默。  在云缺身后,是牧青瑶,白厌,上官鸿途,陈洲骅等人的身影。  见到灵芸郡主,百官再次震惊。  周史伯上前两步,问道:  “梨花城战况如何?”  牧青瑶道:“大获全胜,邵武国的大军已被赶出大晋疆域,天门关重新归于我手!”  最后的归于我手四个字,牧青瑶说得斩钉截铁。  “好!好哇!”  周史伯高兴得哈哈大笑,随后神色一凝,洪声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王昏庸,以百姓为刍狗!天道大公,降下神罚惩戒昏君,保我大晋安度此劫,昏君已死,明主当立!大晋不可一日无君,老夫提议,请灵芸郡主登基称帝,护佑我大晋一国百姓!”  首辅这一番话,直接将殷子受之死归结为天道神罚,说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才降下神罚让皇帝化妖,并且毫不犹豫的推举灵芸郡主成为皇帝。  事到如今,周史伯很清楚已经无需任何铺垫,黄袍加身这张牌,明着打出去即可。  以灵芸郡主的威望,足以配得上帝位!  况且殷子受已死,太子殷宣又早被送去邵武国当人质,皇宫里没有储君,不选牧青瑶只能变成一盘散沙,最后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天下大乱。  这一点,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  战乱一起,对这些百官来说并无好处。  人们纷纷在心里盘算起来,权衡利弊,一时间没人吭声。  礼部侍郎牛大空见别人没说话,他仗着胆子道:  “首辅大人,我大晋律法当中,没有郡主登基的先例,别说晋国没有,前朝大燕也没有啊,女帝登基不合规矩,不合法理,怕是难以服众啊……”  牛大空说完,只见周史伯目光冰冷的望来。  牛大空顿时浑身一哆嗦。  他从没见过首辅的目光如此森冷,而且充满杀意。  首辅的为人,向来老成稳重,虽然身居高位,但没什么架子,对其他百官十分和蔼。  今天的首辅,则是浑身杀气,把牛大空吓得不轻。  这时云缺走了过来,拍了拍牛大空的肩膀,道:  “牛大人说错了,女帝,一样可以服众,你看看外面,大家伙都赞同郡主称帝呢。”  牛大空闻言回头一看。  大殿外,是杀气腾腾,黑压压的一片铁浮屠!  牛大空瞬间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  “云侯说得有理!别人服不服气我不知道,反正灵芸郡主登基,我肯定服气!”  不服不行啊,估计皇宫都出不去。  云缺笑道:“女帝登基,没有先例可怎么办呢。”  牛大空道:“盘古开天也没有先例!若无盘古,怎能有天地万物!既然德行配位,万民敬仰,女帝登基又何尝不可呢!”  云缺笑道:“女帝登基,不合规矩又怎么办呢。”  牛大空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大晋堂堂威武之国,岂能被一个规矩束缚!”  牛大空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忠心爱国,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这位是个千古名臣。  云缺呵呵一笑,道:  “牛大人果然明事理,乃是我大晋难得的忠臣。”  说话间,云缺从牛大空脖子底下抽走了刀。  忠臣嘛,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你不拿刀架他脖子上,他能忠心耿耿么。  云缺与牛大空你问我答的这一幕,看得其他百官心惊肉跳,都怕云缺拿刀过来架自己脖子上。  白厌上前一步,道:  “臣,白厌!赞同首辅之言,请郡主登基!”  上官鸿途也迈出一步,道:  “臣,上官鸿途!恭请郡主登基!”  陈洲骅等一众刑部令史纷纷开口。  “请郡主登基!”  “请郡主登基!”  大殿里的百官互相看了看,既然白厌和刑部这边都赞同,谁还能反对。  郡主登基有很多个理由。  人家声誉最高,战功又惊人,心怀百姓,为人正直,绝对是未来的明主,而且身后还是手握重兵的阜南王。  最重要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门外的五千铁浮屠,五千把重刀!  武官最痛快,一个个纷纷举手高喊赞同。  武夫虽然鲁莽,可又不傻,皇帝都死了,谁还能为了个死人去拼命,那不叫傻,那叫脑子坏了。  随后六部先后表态,赞同郡主称帝。  不多时,满朝百官全部赞同,一致同意灵芸郡主称帝。  到了此时,牧青瑶距离皇位,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  始终站在龙椅旁的老太监,无舌!  无舌一直没说话,两只手抄在怀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直至大殿内安静下来,牧青瑶将目光望向无舌。  云缺站在牧青瑶身旁,握紧了毒牙刀。  无舌手里还有暗卫,绝对不容小觑,这场恶战,云缺准备好动用全力。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无舌斩杀于此!  然而令云缺万万没想到的是,无舌忽然往前迈出两步,朝着牧青瑶单膝跪地,高声道:  “老奴恭迎陛下还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仅云缺愣了,牧青瑶也怔在原地。  周史伯神色骤变,白厌紧锁双眉,满朝文武张着大嘴,瞠目结舌。  没人能想到,殷子受最为依仗的老太监无舌,居然第一个宣誓效忠灵芸郡主!  牛大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心里大骂你个阉人比我还不要脸,早知道你这么痛快认主,我刚才多什么嘴呀!  愣怔了瞬间,云缺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老太监无舌,就是阜南王安插在皇帝身边的钉子!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3章 出人预料的钉子_332 一个时辰之前。  金銮殿。  今天皇帝心情极好,从早上起床开始便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喝了老太监无舌亲手验过的汤药后,殷子受觉得精神抖擞,于是召集群臣议事。  大朝会上,告病的首辅也罕见现身,百官齐聚一堂。  这几日听说了灵芸郡主出征梨花城的消息,殷子受担心一旦郡主成功,他这个皇帝脸面无光。  毕竟连皇帝都不敢讨伐人家邵武国的五十万大军,一个年轻的郡主却扛起大旗,败了还好,真要赢了,整个大晋的百姓都会知道郡主的壮举,相比之下,他殷子受成了缩头乌龟。  后来无舌出了个主意。  郡主失败战死最好,如果旗开得胜,就把功劳夺过来,说是圣旨早已提前多日传给郡主,让灵芸郡主率领皇城内的重兵出征。  反正当初那份圣旨郡主没接,有人证有物证,只要皇帝认定圣旨写着出征而非送郡主去邵武国,谁也不知道真相,毕竟没传出去的圣旨,没人敢看内容。  有了无舌的妙计,殷子受放心下来。  皇帝在大朝会上侃侃而谈,又是询问鸿雁城的重建进度,又是关心起流离失所的百姓,做足了爱民如子的表面功夫。  最后故作关切的打听起白厌的去向,得知白厌已经随着灵芸郡主出征,殷子受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问。  看似大度的皇帝,实则已经将白厌列在必须除掉的名单之上。  殷子受下定决心。  白厌和灵芸郡主战死在梨花城,那就风光大葬,如果活着回来,就找个借口,彻底将这些不听话的将领一次解决!  殷子受表面笑得温和,实则满腹杀意。  要说他最恨的,自然是平天侯云缺。  殷子受在朝会上翻着奏折,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能除掉云缺。  很快他想到个好主意。  在殷子受看来,天门关肯定夺不回来,牧青瑶充其量能打下梨花城,等战事告一段落,他借机派遣云缺去攻打天门关,借邵武国之手,替他除掉云缺这个心腹大患。  殷子受对邵武国怕得要死,对大晋的人,却能下死手。  想到如此妙计,殷子受不由得大为得意,他越是高兴,越觉得头顶发痒,于是不停的挠头。  挠啊挠,挠到后来殷子受发现挠不到自己的头了。  手就在头顶,好像不分叉。  他把手拿下来一看,哪里还是手啊,竟是一只鹿蹄!  殷子受大惊,想要呼唤御医,结果发出的声音类似驴叫。  殷子受看到满朝文武全在直勾勾盯着他,眼里全是惊惧之色,人们不断在后退,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殷子受想要起身,一下子摔倒在地。  等爬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会走了,只能四爪着地。  这一刻,皇帝化妖,从人身,转变为一头梅花鹿!  鹿妖踉踉跄跄,撞倒了龙书案,撞倒了龙椅,在大殿里东一头,西一头乱跑。  文武百官们吓得不停躲闪,没人敢上前。  不是怕了鹿妖,而是在场的将军们不敢轻易出手,大家眼睁睁看到皇帝变成梅花鹿,谁杀了鹿,岂不是杀了皇帝。  别说杀,伤到皇帝都是重罪。  百官纷纷躲到角落,惊恐不已,只剩下梅花鹿在大殿里歪歪扭扭的撞来撞去。  直至殷子受找到大门,逃了出去,它终于撞到了屠刀之上。  即便皇帝化妖,文武百官当中也没人敢动手,毕竟殷子受是皇帝,没人知道皇帝还能不能变回人身。  别人不敢,云缺可不在乎。  皇帝的身份与鹿妖的身份,在云缺这里没有任何区别,殷子受在云缺眼里早已是个妖,杀起来毫无迟疑。  大晋十六年,春。  坐了十六年皇位的殷子受,死于金銮殿外,尸首两分,死无全尸。  当云缺提着刀,迈进大殿之际,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指挥使章岳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选择了沉默。  在云缺身后,是牧青瑶,白厌,上官鸿途,陈洲骅等人的身影。  见到灵芸郡主,百官再次震惊。  周史伯上前两步,问道:  “梨花城战况如何?”  牧青瑶道:“大获全胜,邵武国的大军已被赶出大晋疆域,天门关重新归于我手!”  最后的归于我手四个字,牧青瑶说得斩钉截铁。  “好!好哇!”  周史伯高兴得哈哈大笑,随后神色一凝,洪声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王昏庸,以百姓为刍狗!天道大公,降下神罚惩戒昏君,保我大晋安度此劫,昏君已死,明主当立!大晋不可一日无君,老夫提议,请灵芸郡主登基称帝,护佑我大晋一国百姓!”  首辅这一番话,直接将殷子受之死归结为天道神罚,说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才降下神罚让皇帝化妖,并且毫不犹豫的推举灵芸郡主成为皇帝。  事到如今,周史伯很清楚已经无需任何铺垫,黄袍加身这张牌,明着打出去即可。  以灵芸郡主的威望,足以配得上帝位!  况且殷子受已死,太子殷宣又早被送去邵武国当人质,皇宫里没有储君,不选牧青瑶只能变成一盘散沙,最后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天下大乱。  这一点,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  战乱一起,对这些百官来说并无好处。  人们纷纷在心里盘算起来,权衡利弊,一时间没人吭声。  礼部侍郎牛大空见别人没说话,他仗着胆子道:  “首辅大人,我大晋律法当中,没有郡主登基的先例,别说晋国没有,前朝大燕也没有啊,女帝登基不合规矩,不合法理,怕是难以服众啊……”  牛大空说完,只见周史伯目光冰冷的望来。  牛大空顿时浑身一哆嗦。  他从没见过首辅的目光如此森冷,而且充满杀意。  首辅的为人,向来老成稳重,虽然身居高位,但没什么架子,对其他百官十分和蔼。  今天的首辅,则是浑身杀气,把牛大空吓得不轻。  这时云缺走了过来,拍了拍牛大空的肩膀,道:  “牛大人说错了,女帝,一样可以服众,你看看外面,大家伙都赞同郡主称帝呢。”  牛大空闻言回头一看。  大殿外,是杀气腾腾,黑压压的一片铁浮屠!  牛大空瞬间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  “云侯说得有理!别人服不服气我不知道,反正灵芸郡主登基,我肯定服气!”  不服不行啊,估计皇宫都出不去。  云缺笑道:“女帝登基,没有先例可怎么办呢。”  牛大空道:“盘古开天也没有先例!若无盘古,怎能有天地万物!既然德行配位,万民敬仰,女帝登基又何尝不可呢!”  云缺笑道:“女帝登基,不合规矩又怎么办呢。”  牛大空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大晋堂堂威武之国,岂能被一个规矩束缚!”  牛大空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忠心爱国,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这位是个千古名臣。  云缺呵呵一笑,道:  “牛大人果然明事理,乃是我大晋难得的忠臣。”  说话间,云缺从牛大空脖子底下抽走了刀。  忠臣嘛,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你不拿刀架他脖子上,他能忠心耿耿么。  云缺与牛大空你问我答的这一幕,看得其他百官心惊肉跳,都怕云缺拿刀过来架自己脖子上。  白厌上前一步,道:  “臣,白厌!赞同首辅之言,请郡主登基!”  上官鸿途也迈出一步,道:  “臣,上官鸿途!恭请郡主登基!”  陈洲骅等一众刑部令史纷纷开口。  “请郡主登基!”  “请郡主登基!”  大殿里的百官互相看了看,既然白厌和刑部这边都赞同,谁还能反对。  郡主登基有很多个理由。  人家声誉最高,战功又惊人,心怀百姓,为人正直,绝对是未来的明主,而且身后还是手握重兵的阜南王。  最重要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门外的五千铁浮屠,五千把重刀!  武官最痛快,一个个纷纷举手高喊赞同。  武夫虽然鲁莽,可又不傻,皇帝都死了,谁还能为了个死人去拼命,那不叫傻,那叫脑子坏了。  随后六部先后表态,赞同郡主称帝。  不多时,满朝百官全部赞同,一致同意灵芸郡主称帝。  到了此时,牧青瑶距离皇位,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  始终站在龙椅旁的老太监,无舌!  无舌一直没说话,两只手抄在怀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直至大殿内安静下来,牧青瑶将目光望向无舌。  云缺站在牧青瑶身旁,握紧了毒牙刀。  无舌手里还有暗卫,绝对不容小觑,这场恶战,云缺准备好动用全力。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无舌斩杀于此!  然而令云缺万万没想到的是,无舌忽然往前迈出两步,朝着牧青瑶单膝跪地,高声道:  “老奴恭迎陛下还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仅云缺愣了,牧青瑶也怔在原地。  周史伯神色骤变,白厌紧锁双眉,满朝文武张着大嘴,瞠目结舌。  没人能想到,殷子受最为依仗的老太监无舌,居然第一个宣誓效忠灵芸郡主!  牛大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心里大骂你个阉人比我还不要脸,早知道你这么痛快认主,我刚才多什么嘴呀!  愣怔了瞬间,云缺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老太监无舌,就是阜南王安插在皇帝身边的钉子!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4章 开门将军 当无舌山呼万岁的那一刻,云缺将大晋这盘棋的路数彻底串联了起来。  原来阜南王,才是一名合格的棋手。  这盘名为大晋的棋局,从十六年前晋皇入驻天祈城的那一刻,便开始落子。  阜南王被派往南疆驻守,抵挡草原蛮人,把女儿留在了皇城。  这是第一步棋。  当时牧青瑶还小,拜监正为师,必定要阜南王首肯才行,这份拜师之举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替女儿在皇城内找一个靠山,其二,为女儿将来称帝铺垫好第一条路,确保监正绝不会插手称帝之事。  一次拜师,相当于变相将监正拉到阜南王的阵营,大晋三柱国,真正能帮助皇帝的,只剩国师。  第二步棋,利用牧青瑶通灵之体的天赋去寻找灵花,借此不断积累名气,在民间形成极大的声望,为之后的称帝铺垫好第二条路,占据民意。  第三步棋,利用草原人对晋国的恨意,借朱邪部之手,让殷子受沾染灵鹿血脉,埋下最后妖化的伏笔。  云缺相信即便燕太子不去勾结朱邪部,阜南王也会设计,让朱邪部的使团前往皇城。  第四步棋,最为致命,便是老太监无舌。  无舌此人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进谗言!  无舌靠着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个身份,不断给皇帝献策,他这些年送给殷子受的每一个建议,都是瓦解大晋的一份危机。  久而久之,本就不会治国的殷子受,终于将大晋毁了个干干净净,将皇帝的身份,演绎成跳梁小丑。  这四步棋,走了整整十六年。  殷子受至死都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仅仅是棋盘上一个早已注定结局的小小棋子。  想通一切之后,云缺终于明白了阜南王当时为何说国师是迈向皇位的最后一个门槛。  阜南王始终认为国师只是四品强者,没人能想到堂堂三品化神大修士,会屈居国师之位。  如果凌妙清只是四品修为,她只要到了黑铁城,到了阜南王的地盘,一旦拼杀起来,绝对走不出黑铁城。  阜南王很清楚皇帝只剩下国师这最后一份后手。  为了牧青瑶能一路通畅走上皇位,阜南王肯定选择将国师引到黑铁城来,而国师最后的出手,肯定与无舌的谗言脱不开关系。  云缺想象了一下。  凌妙清若当真为四品,必定被击杀在黑铁城,毫无悬念。  如果没有红莲教横空出世霍乱天下,那么牧青瑶登上皇位简直如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阜南王,的确是位可怕的棋手,将大晋这盘棋下得明明白白。  不过,天下这盘棋,并不那么好下,一旦出现变数,便是全盘皆输的下场。  红莲教,就是阜南王不曾料到的变数。  而云缺,则是这份变数的克星。  没有云缺的话,灵芸郡主早已死在青狐山。  牧青瑶在无舌跪拜之后,愣怔了好一会儿,道:  “你是……”  无舌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  青禾始终防备着无舌,站在牧青瑶身前,亲手接过密信,打开看了眼,确定没有危险后,交给牧青瑶。  信,是阜南王亲笔所写,短短一行字。  ‘无舌可信,无需担忧,安抚群臣,再图天下。’  牧青瑶对父亲的笔迹十分熟悉,阜南王的字迹中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力道,没人能模仿。  合上密信,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大步走向龙椅。  站在龙椅前,牧青瑶沉吟良久,飘然落坐。  当灵芸郡主坐上龙椅之后,大殿内,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至此,大晋换天,皇位落入牧青瑶之手。  牧青瑶是数百年来,从大燕到大晋,唯一的一位女帝!  称帝之后,牧青瑶决定延续晋国的国号。  这一点是牧青瑶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改国号,预示着新旧更迭。  从大燕到大晋,仅仅十六年而已,频繁更改国号,容易在百姓中引发恐慌。  最重要的是,文武百官心里一样会恐慌,担忧着自己被替换甚至处理掉。  牧青瑶绝非迂腐之人,国号这种东西,她并不看重,而且身为大晋的郡主,即便延续晋国的国号,也没问题。  定下国号不变,牧青瑶将登基大典压后,先行封赏。  金銮殿内热闹了起来。  第一个封赏的,自然是云缺,直接封为晋王。  选晋字封王,牧青瑶其实用心良苦。  她是晋皇,云缺是晋王,从字面看就显得亲密无间,今后成了亲,更显得理所应当。  牧青瑶怕将来与云缺成亲后,自己这个女帝的身份太过高贵,云缺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毕竟任何王爷都在皇帝之下。  而晋王与晋皇的称谓很类似,能极大程度避免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差距感。  牧青瑶心细如发,处处为了云缺着想,殊不知云缺根本不在乎娶的是女帝还是天仙,只要我喜欢,娶头猪那也是我的事,自己高兴就成。  听到封号后,云缺摇头拒绝。  大晋的晋字,云缺不大喜欢。  牧青瑶让云缺自己选封号,云缺懒得动脑子,直接把平天侯改成平天王。  牧青瑶一阵无奈,没办法,只好同意。  群臣纷纷道贺。  其中牛大空最为真诚,拉住云缺的手不放,一口一个王爷,那马屁都拍出了天际,最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代表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云缺大为感慨。  瞧瞧,自从拿刀架他脖子上之后,这位礼部侍郎变得多么明事理,简直如重获新生一样。  第二个封赏的,是白厌。  白厌封侯,继续掌管金吾卫。  又是指挥使,又是侯爵之位,白厌在朝中的地位几乎到了极致。  牧青瑶让青禾将殿外的宝马踏云牵了进来。  “此行平定天门关,白将军以命相搏,殊死而战,这匹马,当做额外的奖赏,送给白将军。”  白厌闻言为之一怔,随后急忙躬身拜谢。  牧青瑶是懂得用人的。  宝马踏云确实难得,但称帝之后,牧青瑶几乎用不上了,将踏云送给白厌,相当于如虎添翼。  白厌这种人才,必须要重用的。  一位精通兵道的将军,比十万大军还难得。  白厌接过缰绳,眼睛就离不开踏云宝马了,仿佛看到了最心爱的宝贝。  云缺凑过去道:  “白将军,商量个事儿,把踏云的名字改一改,这名字我听着不爽。”  白厌笑道:“请王爷赐名。”  云缺道:“你的马,还是你自己取个名字好了。”  白厌略一沉吟,道:“就叫,刺白!”  说出刺白二字,白厌的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他曾经的坐骑刺白,在八山城一战中化箭而去,如今,他又得到了一匹比刺白更加神俊的宝马。  但凡宝马,大多通灵。  踏云感受到换了主人,对白厌丝毫不陌生,安静的站在原地,在听到刺白二字的时候,忽然扬起前蹄,唏律律一声嘶鸣,仿佛在回应着新主人。  如此一幕,看得大殿里的众人感慨万千,不少人暗暗惭愧。  连马儿都知道认一位好主人,他们却在殷子受那个昏君手下为官多年,在场有很多文武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行径,发现除了碌碌无为之外,只剩下了混日子。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殷子受的礼,只是表面文章,私下里杀掉的臣子不在少数,活下来的,又有几人还有忠心呢。  灵芸郡主的称帝之举,无异于将大晋这滩浑水里注入一股清流。  一些有抱负的臣子暗暗下定决心,拿出自己的能耐,为了崭新的大晋而出一把力,搏一个贤臣之名,光耀门楣。  封赏继续进行着。  阎罗花不谢等司天监的师兄师姐,尽数有了侯爵的头衔。  上官鸿途,陈洲骅,还有远在天门关驻守的吴戚,均被封侯。  这便是从龙之功!  跟着新皇拼过命的人,必将得到外人难以企及的好处。  随后是首辅。  周史伯被封为龙图阁大学士,等同于姜熵的地位。  钱财对周史伯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已然不再重要,名声,才是周史伯看重的东西。  周史伯与姜熵同样出自龙图阁,但大学士,只有姜熵一人,晋皇登基后,并未再设立大学士。  周史伯位极人臣,但距离姜熵,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被牧青瑶所弥补。  周史伯眼含热泪,拜谢新皇。  他知道大学士的名头,是新皇对他的信任。  之后是参与攻打梨花城与天门关的军兵奖励,所有将领连升三级,军兵给予足够的银两奖励,所有人皆大欢喜。  常威与瞎子被封为将军的头衔,把两人乐得找不到北。  当然萍山君也没落下,得了个虎威将军的封号,把萍山君美得差点在金銮殿里现出原形,一个劲虎啸连连,旁边的群臣直往角落躲。  生怕这位虎威将军一高兴,咬别人两口。  封赏之后,牧青瑶发布了称帝后第一道圣旨。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职位照旧,尚书还是尚书,侍郎还是侍郎,该几品官,仍然是几品官,该管什么还管什么。  这道圣旨一下,文武百官纷纷放心下来。  别人封赏确实看得眼红,但大部分人,更担忧着头顶的乌纱帽。  如今得知职位照旧,不亚于吃了定心丸,百官们变得轻松起来,不再有后顾之忧。  殷子受的手段,大家都清楚,明着重用大燕的旧臣,实则这些年来不知清理掉多少,但灵芸郡主不同,郡主本就心地善良,肯定不会像殷子受那般两面三刀。  这一点,满朝文武早已形成了共识。  热闹之余,云缺提出个建议,多封一位将军。  牧青瑶觉得奇怪,自己很细心的封赏了所有人,猜不出落下了谁。  “演武殿的齐御,他开门有功,应该封他个开门将军。”云缺道。  牧青瑶啼笑皆非。  既然云缺说了,那就多封一位,反正不差一个将军。  齐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绕着天祈城跑了一百圈而已,居然跑出来个将军之职。  封赏完毕,牧青瑶下令大排筵席,在金銮殿内宴请群臣。  当晚,大殿内酒菜飘香,君臣共饮,其乐融融。  云缺左边坐着白厌,右边坐着无舌。  无舌捧起酒杯,笑容满面的道:  “平天王可谓年少有为,大晋之内无人能及啊,一年之内,从提刑官一跃成为王爷,未来的成就实在不可限量。”  “运气而已,不如总管大人有远见,早选了明主。”云缺笑道。  “良禽择木而栖,老奴别的不行,眼力见还是有些的。”无舌略微得意的道。  “总管大人不止眼力老辣,手腕儿也高明得很呢,小王始终有一事不解,还望总管大人解惑。”云缺笑呵呵的举杯道。  “王爷有何不解,老奴定然知无不言。”无舌道。  云缺的笑意很浓,但目光里含着一抹冷冽,举杯问道:  “总管大人,穹音,是不是你杀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4章 开门将军_334 当无舌山呼万岁的那一刻,云缺将大晋这盘棋的路数彻底串联了起来。  原来阜南王,才是一名合格的棋手。  这盘名为大晋的棋局,从十六年前晋皇入驻天祈城的那一刻,便开始落子。  阜南王被派往南疆驻守,抵挡草原蛮人,把女儿留在了皇城。  这是第一步棋。  当时牧青瑶还小,拜监正为师,必定要阜南王首肯才行,这份拜师之举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替女儿在皇城内找一个靠山,其二,为女儿将来称帝铺垫好第一条路,确保监正绝不会插手称帝之事。  一次拜师,相当于变相将监正拉到阜南王的阵营,大晋三柱国,真正能帮助皇帝的,只剩国师。  第二步棋,利用牧青瑶通灵之体的天赋去寻找灵花,借此不断积累名气,在民间形成极大的声望,为之后的称帝铺垫好第二条路,占据民意。  第三步棋,利用草原人对晋国的恨意,借朱邪部之手,让殷子受沾染灵鹿血脉,埋下最后妖化的伏笔。  云缺相信即便燕太子不去勾结朱邪部,阜南王也会设计,让朱邪部的使团前往皇城。  第四步棋,最为致命,便是老太监无舌。  无舌此人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进谗言!  无舌靠着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个身份,不断给皇帝献策,他这些年送给殷子受的每一个建议,都是瓦解大晋的一份危机。  久而久之,本就不会治国的殷子受,终于将大晋毁了个干干净净,将皇帝的身份,演绎成跳梁小丑。  这四步棋,走了整整十六年。  殷子受至死都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仅仅是棋盘上一个早已注定结局的小小棋子。  想通一切之后,云缺终于明白了阜南王当时为何说国师是迈向皇位的最后一个门槛。  阜南王始终认为国师只是四品强者,没人能想到堂堂三品化神大修士,会屈居国师之位。  如果凌妙清只是四品修为,她只要到了黑铁城,到了阜南王的地盘,一旦拼杀起来,绝对走不出黑铁城。  阜南王很清楚皇帝只剩下国师这最后一份后手。  为了牧青瑶能一路通畅走上皇位,阜南王肯定选择将国师引到黑铁城来,而国师最后的出手,肯定与无舌的谗言脱不开关系。  云缺想象了一下。  凌妙清若当真为四品,必定被击杀在黑铁城,毫无悬念。  如果没有红莲教横空出世霍乱天下,那么牧青瑶登上皇位简直如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阜南王,的确是位可怕的棋手,将大晋这盘棋下得明明白白。  不过,天下这盘棋,并不那么好下,一旦出现变数,便是全盘皆输的下场。  红莲教,就是阜南王不曾料到的变数。  而云缺,则是这份变数的克星。  没有云缺的话,灵芸郡主早已死在青狐山。  牧青瑶在无舌跪拜之后,愣怔了好一会儿,道:  “你是……”  无舌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  青禾始终防备着无舌,站在牧青瑶身前,亲手接过密信,打开看了眼,确定没有危险后,交给牧青瑶。  信,是阜南王亲笔所写,短短一行字。  ‘无舌可信,无需担忧,安抚群臣,再图天下。’  牧青瑶对父亲的笔迹十分熟悉,阜南王的字迹中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力道,没人能模仿。  合上密信,牧青瑶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大步走向龙椅。  站在龙椅前,牧青瑶沉吟良久,飘然落坐。  当灵芸郡主坐上龙椅之后,大殿内,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至此,大晋换天,皇位落入牧青瑶之手。  牧青瑶是数百年来,从大燕到大晋,唯一的一位女帝!  称帝之后,牧青瑶决定延续晋国的国号。  这一点是牧青瑶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改国号,预示着新旧更迭。  从大燕到大晋,仅仅十六年而已,频繁更改国号,容易在百姓中引发恐慌。  最重要的是,文武百官心里一样会恐慌,担忧着自己被替换甚至处理掉。  牧青瑶绝非迂腐之人,国号这种东西,她并不看重,而且身为大晋的郡主,即便延续晋国的国号,也没问题。  定下国号不变,牧青瑶将登基大典压后,先行封赏。  金銮殿内热闹了起来。  第一个封赏的,自然是云缺,直接封为晋王。  选晋字封王,牧青瑶其实用心良苦。  她是晋皇,云缺是晋王,从字面看就显得亲密无间,今后成了亲,更显得理所应当。  牧青瑶怕将来与云缺成亲后,自己这个女帝的身份太过高贵,云缺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毕竟任何王爷都在皇帝之下。  而晋王与晋皇的称谓很类似,能极大程度避免身份不同所带来的差距感。  牧青瑶心细如发,处处为了云缺着想,殊不知云缺根本不在乎娶的是女帝还是天仙,只要我喜欢,娶头猪那也是我的事,自己高兴就成。  听到封号后,云缺摇头拒绝。  大晋的晋字,云缺不大喜欢。  牧青瑶让云缺自己选封号,云缺懒得动脑子,直接把平天侯改成平天王。  牧青瑶一阵无奈,没办法,只好同意。  群臣纷纷道贺。  其中牛大空最为真诚,拉住云缺的手不放,一口一个王爷,那马屁都拍出了天际,最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代表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云缺大为感慨。  瞧瞧,自从拿刀架他脖子上之后,这位礼部侍郎变得多么明事理,简直如重获新生一样。  第二个封赏的,是白厌。  白厌封侯,继续掌管金吾卫。  又是指挥使,又是侯爵之位,白厌在朝中的地位几乎到了极致。  牧青瑶让青禾将殿外的宝马踏云牵了进来。  “此行平定天门关,白将军以命相搏,殊死而战,这匹马,当做额外的奖赏,送给白将军。”  白厌闻言为之一怔,随后急忙躬身拜谢。  牧青瑶是懂得用人的。  宝马踏云确实难得,但称帝之后,牧青瑶几乎用不上了,将踏云送给白厌,相当于如虎添翼。  白厌这种人才,必须要重用的。  一位精通兵道的将军,比十万大军还难得。  白厌接过缰绳,眼睛就离不开踏云宝马了,仿佛看到了最心爱的宝贝。  云缺凑过去道:  “白将军,商量个事儿,把踏云的名字改一改,这名字我听着不爽。”  白厌笑道:“请王爷赐名。”  云缺道:“你的马,还是你自己取个名字好了。”  白厌略一沉吟,道:“就叫,刺白!”  说出刺白二字,白厌的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他曾经的坐骑刺白,在八山城一战中化箭而去,如今,他又得到了一匹比刺白更加神俊的宝马。  但凡宝马,大多通灵。  踏云感受到换了主人,对白厌丝毫不陌生,安静的站在原地,在听到刺白二字的时候,忽然扬起前蹄,唏律律一声嘶鸣,仿佛在回应着新主人。  如此一幕,看得大殿里的众人感慨万千,不少人暗暗惭愧。  连马儿都知道认一位好主人,他们却在殷子受那个昏君手下为官多年,在场有很多文武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行径,发现除了碌碌无为之外,只剩下了混日子。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殷子受的礼,只是表面文章,私下里杀掉的臣子不在少数,活下来的,又有几人还有忠心呢。  灵芸郡主的称帝之举,无异于将大晋这滩浑水里注入一股清流。  一些有抱负的臣子暗暗下定决心,拿出自己的能耐,为了崭新的大晋而出一把力,搏一个贤臣之名,光耀门楣。  封赏继续进行着。  阎罗花不谢等司天监的师兄师姐,尽数有了侯爵的头衔。  上官鸿途,陈洲骅,还有远在天门关驻守的吴戚,均被封侯。  这便是从龙之功!  跟着新皇拼过命的人,必将得到外人难以企及的好处。  随后是首辅。  周史伯被封为龙图阁大学士,等同于姜熵的地位。  钱财对周史伯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已然不再重要,名声,才是周史伯看重的东西。  周史伯与姜熵同样出自龙图阁,但大学士,只有姜熵一人,晋皇登基后,并未再设立大学士。  周史伯位极人臣,但距离姜熵,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被牧青瑶所弥补。  周史伯眼含热泪,拜谢新皇。  他知道大学士的名头,是新皇对他的信任。  之后是参与攻打梨花城与天门关的军兵奖励,所有将领连升三级,军兵给予足够的银两奖励,所有人皆大欢喜。  常威与瞎子被封为将军的头衔,把两人乐得找不到北。  当然萍山君也没落下,得了个虎威将军的封号,把萍山君美得差点在金銮殿里现出原形,一个劲虎啸连连,旁边的群臣直往角落躲。  生怕这位虎威将军一高兴,咬别人两口。  封赏之后,牧青瑶发布了称帝后第一道圣旨。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职位照旧,尚书还是尚书,侍郎还是侍郎,该几品官,仍然是几品官,该管什么还管什么。  这道圣旨一下,文武百官纷纷放心下来。  别人封赏确实看得眼红,但大部分人,更担忧着头顶的乌纱帽。  如今得知职位照旧,不亚于吃了定心丸,百官们变得轻松起来,不再有后顾之忧。  殷子受的手段,大家都清楚,明着重用大燕的旧臣,实则这些年来不知清理掉多少,但灵芸郡主不同,郡主本就心地善良,肯定不会像殷子受那般两面三刀。  这一点,满朝文武早已形成了共识。  热闹之余,云缺提出个建议,多封一位将军。  牧青瑶觉得奇怪,自己很细心的封赏了所有人,猜不出落下了谁。  “演武殿的齐御,他开门有功,应该封他个开门将军。”云缺道。  牧青瑶啼笑皆非。  既然云缺说了,那就多封一位,反正不差一个将军。  齐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绕着天祈城跑了一百圈而已,居然跑出来个将军之职。  封赏完毕,牧青瑶下令大排筵席,在金銮殿内宴请群臣。  当晚,大殿内酒菜飘香,君臣共饮,其乐融融。  云缺左边坐着白厌,右边坐着无舌。  无舌捧起酒杯,笑容满面的道:  “平天王可谓年少有为,大晋之内无人能及啊,一年之内,从提刑官一跃成为王爷,未来的成就实在不可限量。”  “运气而已,不如总管大人有远见,早选了明主。”云缺笑道。  “良禽择木而栖,老奴别的不行,眼力见还是有些的。”无舌略微得意的道。  “总管大人不止眼力老辣,手腕儿也高明得很呢,小王始终有一事不解,还望总管大人解惑。”云缺笑呵呵的举杯道。  “王爷有何不解,老奴定然知无不言。”无舌道。  云缺的笑意很浓,但目光里含着一抹冷冽,举杯问道:  “总管大人,穹音,是不是你杀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第295章 三个凶手 无舌并未察觉到云缺眼底的冷冽,举着酒杯笑道:  “击杀刺客,是老奴的职责所在,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时老奴还是前朝的人,自然要对前朝皇帝负责,今后也一样,陛下若有危险,老奴定然全力相护。”  无舌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  前朝臣子为前朝皇帝尽忠职守,今朝臣子对今朝皇帝矜矜业业,既彰显出他忠心的一面,又将谗言之事掩盖得完完整整,简直是一位大忠臣。  云缺缓缓点头,道:  “穹音之死,总共有三个凶手,殷子受是第一个,他害得穹家灭门,致使穹音为父报仇,第二个凶手是燕太子,燕无鹰的蛊惑,让穹音走上最终的死路,而你无舌,是第三个凶手,你亲手击杀了穹音。”  无舌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儿了,放下酒杯,笑容渐渐消失,道:  “王爷此言何意。”  “没什么,我就是算算账,看看凶手的数量对不对。”云缺也放下酒杯,忽然一笑,道:“账目对上了,前两个凶手已经人头落地,现在嘛,该你死了!”  嗡!!!  妖刀突然出鞘,朝着无舌的脖子豁然斩落。  金銮殿,庆功宴,喜气洋洋的气氛被刀刃的破空声撕了个粉碎!  没人料到云缺会在这种场合当真动手,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斩出妖刀的瞬间,云缺双眼随之转为殷红,妖力爆发。  无舌的修为极其扎实,他在五品金身境多年,早已到了五品巅峰,反应速度极快,两脚一震向后飞退,同时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妖刀擦着他的肩头划过。  站稳之后,无舌神色变得阴冷,道:  “云缺,你居然要杀我!我与阜南王是多年故友,没有我无舌,你认为阜南王能轻易得到这皇位吗!”  云缺淡淡一笑,抬起左手摆出起手式,寒声道:  “我不管你与谁有交情,既然穹音死于你手,你就得偿命,我这人活得很简单,有恩之人,看心情还不还恩惠,有仇之人,上天入地我也会砍你脑袋!”  无舌此人,云缺是必杀的。  无舌是个绝对的小人,他能留在殷子受身边十余年来不断进谗言,可见此人有多阴狠无情。  这种人,最容易反叛,他能出卖殷子受,将来也能出卖牧青瑶。  无舌的人品,云缺其实不在乎,真正的原因,是穹音之死。  当时无舌护驾,亲手击杀穹音保住了殷子受,但无舌没有想到,他也因此引来了云缺的杀意。  报仇,就要报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余地,这是云缺的为人之道。  其他事可以商量,但报仇这件事,云缺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无舌是殷子受的人也好,是阜南王的人也罢,只要云缺认准的仇家,必定将其斩于刀下!  满朝文武,此刻齐刷刷怔在原地。  举杯的,吃菜的,喝酒的,全部一动不动,如木雕般定住,目光惊诧,望向云缺与无舌。  牧青瑶神色骤变。  尽管没听到云缺与无舌的谈论,但牧青瑶已经猜到,能让云缺在如此场合动刀,肯定与穹音之死有关。  牧青瑶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她在迟疑之间,云缺已经动了。  断刀式,三式齐出!  刀山般的刀影携带着恐怖的啸声将无舌笼罩其中。  周围的百官四散奔逃,大殿内瞬间空出一大片区域。  无舌不甘示弱,震荡双臂,五品金身境气机轰鸣而起,迎着斩来的刀影轰出一片拳风。  刀鸣与拳啸,在金銮殿内互相交替。  一时间两人战得难分难解。  胆子小的,此时已经溜出大殿,生怕被波及。  青禾站在牧青瑶身前,全力戒备。  牧青瑶左右为难,不知该规劝,还是该默许。  她知道穹音之死,是云缺心底的一道伤疤,为穹音报仇,云缺可以不顾一切。  牧青瑶理解云缺的感受,但无舌又是父亲的心腹,机敏的小郡主,在此刻变得束手无策。  周史伯在震惊过后,急忙对白厌与章岳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位指挥使去拉架,不能让云缺与无舌在金銮殿内拼杀。  毕竟今天新皇继位,若在金銮殿见血,不是好兆头。  况且交战的两人身份太特殊。  一个是新皇将来的夫君,一个是阜南王多年的心腹,谁出点事,首辅都无法交代。  白厌与章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身形掠动冲进战团。  两位指挥使施展全力,费了半天劲,终于将两人分开。  白厌拦住了云缺,章岳则挡下了无舌。  “王爷息怒,今日陛下登基,有什么事不妨以后再说。”  白厌死死抓着云缺的手臂,说完一句,又以气机汇聚成细小的声线传入云缺耳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白厌的稳重,他已竭尽所能规劝,但他察觉到云缺身上的气机非但没减少,反而越发狂暴。  另一边,章岳拦住无舌后,将其拉到远处,也在规劝着什么。  无舌目光阴冷,盯着对面的云缺,直喘粗气,显然在恼羞成怒。  大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碎裂满地。  周史伯急忙吩咐宫娥清理地面,同时高声道:  “二位都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解决便是,切勿动手,酒宴过后,当有歌舞助兴,让舞姬上殿!”  立刻有宫娥去召集舞姬。  为了缓和局面,周史伯实在没了办法,他看出云缺眼里的杀意丝毫不减,一咬牙,道:  “今天是陛下登基的大喜之日,趁着舞姬没到,老夫献丑!先来一段年轻时学过的歌舞!”  说罢这位年过七旬的首辅,自己打着拍子,在金銮殿上载歌载舞起来。  唱得一般般,跳得也不怎么样,却十分认真。  在周史伯豁出老脸的唱跳中,云缺浑身的气机渐渐收拢。  并非恨意消失,而是卖给首辅个面子,老头子那么大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扫了眼无舌,云缺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现在可以不动手,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云缺今天没打算放过无舌!  白厌将云缺拉到一旁,找了个完好的座位落座,章岳陪着无舌坐在对面,两人隔着老远。  很快舞姬鱼贯而入。  丝竹之音响起,大殿内翩翩起舞。  周史伯松了口气,坐在一边歇息,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化解云缺与无舌之间的仇怨。  这件事在周史伯看来极其棘手。  云缺与牧青瑶是一对,天造地设,两人心有灵犀,早晚会成亲。  而无舌又是阜南王多年的心腹与旧友,这两人一旦结仇,很容易令云缺与阜南王之间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  一旦云缺与阜南王反目,周史伯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新皇登基,大晋迎来明主,原本好端端的一桩喜事,结果引出来一场仇怨,周史伯愁容满面,一场歌舞下来,头发白了好几根。  皇家舞姬,跳得自然美轮美奂。  总共十余名舞姬,脸上蒙着轻纱,拖地长裙,每人披着一条红绸,犹如彩蝶飞舞。  舞姬的身影,穿梭于大殿之中,遮挡了云缺与无舌之间的目光。  云缺压制着心头的杀意,开始盘算着今晚何时动手。  留着无舌一天,云缺的恨意就无法消弭,不留隔夜仇才是云缺的作风。  周围的群臣为了调解气氛,互相开始说笑起来,只是没人敢往云缺和无舌身边凑。  谁也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还能打起来,武夫拼命,很容易波及无辜。  白厌在旁边赞叹道:  “皇家舞姬果然不凡,每一个动作都要练习成千上万遍之多,舞者的艰辛,其实不亚于我们武夫啊。”  白厌刻意转移着话题,云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意扫了眼舞姬。  随后云缺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舞姬身上。  这名舞姬的身段堪称完美,舞姿与其他人有些不同,看似动作一致,却有着精湛的技巧,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缺的配合着曲乐,绝对是舞者中的大家。  这种时候,云缺没心情看美人,何况舞姬轻纱罩面,看不清模样。  云缺多看了几眼,是因为这名舞姬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熟悉之感,好像曾经见过这种绝美的舞姿。  正心生疑惑之际,云缺看到那舞姬正好到了无舌附近,与其他舞姬一样,做出抛甩红绸的动作。  简简单单的舞蹈动作,突然响起剑鸣之音!  那舞姬抛出的红绸,在半空中竟化作一柄红色长剑,突然斩向无舌!  出人预料的一幕,将大殿内的众人惊得怔住。  杀手!  而且杀的不是皇帝,竟是无舌这个老太监!  无舌根本无心观看舞姬表演,正在生闷气,对云缺记恨不已,忽然听到剑鸣,他一抬头,红绸长剑到了眼前。  无舌不愧为五品巅峰高手,拼尽全力一侧身,避开长剑。  红绸长剑刺空,贴着无舌的脸划了过去,在无舌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好大的狗胆!”  无舌一声暴喝,一掌拍在长剑上。  强横的气机瞬间传遍长剑,那舞姬的手心立刻被气机炸裂出鲜血,低呼着脱手。  气机的震荡,令舞姬头上的面纱掉落,现出一张精致绝美的俏脸,虽然有些苍白,但眼中充满着恨意。  看到此人的模样,云缺目光一变,惊讶道:  “穹舞!”  舞姬,正是穹舞假扮。  云缺不知道穹舞何时混进了舞姬队伍,但云缺很清楚穹舞出现在大殿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给她姐姐穹音报仇!  穹舞显然得知了穹音是被无舌击杀。  大殿内惊呼四起。  不等红绸长剑落地,无舌用另一只手抓住剑柄,将长剑翻转一圈,恶狠狠斩向穹舞的脖子。  以无舌五品巅峰的力量,穹舞避无可避,根本抵挡不了。  云缺此时在对面,相隔十多丈远,来不及出手相救。  咔嚓!咔嚓!  杂乱的惊呼声中,两道肢体断裂的响动同时出现。  大殿内,鲜血飙溅!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5章 三个凶手_336 无舌并未察觉到云缺眼底的冷冽,举着酒杯笑道:  “击杀刺客,是老奴的职责所在,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时老奴还是前朝的人,自然要对前朝皇帝负责,今后也一样,陛下若有危险,老奴定然全力相护。”  无舌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  前朝臣子为前朝皇帝尽忠职守,今朝臣子对今朝皇帝矜矜业业,既彰显出他忠心的一面,又将谗言之事掩盖得完完整整,简直是一位大忠臣。  云缺缓缓点头,道:  “穹音之死,总共有三个凶手,殷子受是第一个,他害得穹家灭门,致使穹音为父报仇,第二个凶手是燕太子,燕无鹰的蛊惑,让穹音走上最终的死路,而你无舌,是第三个凶手,你亲手击杀了穹音。”  无舌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儿了,放下酒杯,笑容渐渐消失,道:  “王爷此言何意。”  “没什么,我就是算算账,看看凶手的数量对不对。”云缺也放下酒杯,忽然一笑,道:“账目对上了,前两个凶手已经人头落地,现在嘛,该你死了!”  嗡!!!  妖刀突然出鞘,朝着无舌的脖子豁然斩落。  金銮殿,庆功宴,喜气洋洋的气氛被刀刃的破空声撕了个粉碎!  没人料到云缺会在这种场合当真动手,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斩出妖刀的瞬间,云缺双眼随之转为殷红,妖力爆发。  无舌的修为极其扎实,他在五品金身境多年,早已到了五品巅峰,反应速度极快,两脚一震向后飞退,同时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妖刀擦着他的肩头划过。  站稳之后,无舌神色变得阴冷,道:  “云缺,你居然要杀我!我与阜南王是多年故友,没有我无舌,你认为阜南王能轻易得到这皇位吗!”  云缺淡淡一笑,抬起左手摆出起手式,寒声道:  “我不管你与谁有交情,既然穹音死于你手,你就得偿命,我这人活得很简单,有恩之人,看心情还不还恩惠,有仇之人,上天入地我也会砍你脑袋!”  无舌此人,云缺是必杀的。  无舌是个绝对的小人,他能留在殷子受身边十余年来不断进谗言,可见此人有多阴狠无情。  这种人,最容易反叛,他能出卖殷子受,将来也能出卖牧青瑶。  无舌的人品,云缺其实不在乎,真正的原因,是穹音之死。  当时无舌护驾,亲手击杀穹音保住了殷子受,但无舌没有想到,他也因此引来了云缺的杀意。  报仇,就要报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余地,这是云缺的为人之道。  其他事可以商量,但报仇这件事,云缺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无舌是殷子受的人也好,是阜南王的人也罢,只要云缺认准的仇家,必定将其斩于刀下!  满朝文武,此刻齐刷刷怔在原地。  举杯的,吃菜的,喝酒的,全部一动不动,如木雕般定住,目光惊诧,望向云缺与无舌。  牧青瑶神色骤变。  尽管没听到云缺与无舌的谈论,但牧青瑶已经猜到,能让云缺在如此场合动刀,肯定与穹音之死有关。  牧青瑶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她在迟疑之间,云缺已经动了。  断刀式,三式齐出!  刀山般的刀影携带着恐怖的啸声将无舌笼罩其中。  周围的百官四散奔逃,大殿内瞬间空出一大片区域。  无舌不甘示弱,震荡双臂,五品金身境气机轰鸣而起,迎着斩来的刀影轰出一片拳风。  刀鸣与拳啸,在金銮殿内互相交替。  一时间两人战得难分难解。  胆子小的,此时已经溜出大殿,生怕被波及。  青禾站在牧青瑶身前,全力戒备。  牧青瑶左右为难,不知该规劝,还是该默许。  她知道穹音之死,是云缺心底的一道伤疤,为穹音报仇,云缺可以不顾一切。  牧青瑶理解云缺的感受,但无舌又是父亲的心腹,机敏的小郡主,在此刻变得束手无策。  周史伯在震惊过后,急忙对白厌与章岳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位指挥使去拉架,不能让云缺与无舌在金銮殿内拼杀。  毕竟今天新皇继位,若在金銮殿见血,不是好兆头。  况且交战的两人身份太特殊。  一个是新皇将来的夫君,一个是阜南王多年的心腹,谁出点事,首辅都无法交代。  白厌与章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身形掠动冲进战团。  两位指挥使施展全力,费了半天劲,终于将两人分开。  白厌拦住了云缺,章岳则挡下了无舌。  “王爷息怒,今日陛下登基,有什么事不妨以后再说。”  白厌死死抓着云缺的手臂,说完一句,又以气机汇聚成细小的声线传入云缺耳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白厌的稳重,他已竭尽所能规劝,但他察觉到云缺身上的气机非但没减少,反而越发狂暴。  另一边,章岳拦住无舌后,将其拉到远处,也在规劝着什么。  无舌目光阴冷,盯着对面的云缺,直喘粗气,显然在恼羞成怒。  大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碎裂满地。  周史伯急忙吩咐宫娥清理地面,同时高声道:  “二位都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解决便是,切勿动手,酒宴过后,当有歌舞助兴,让舞姬上殿!”  立刻有宫娥去召集舞姬。  为了缓和局面,周史伯实在没了办法,他看出云缺眼里的杀意丝毫不减,一咬牙,道:  “今天是陛下登基的大喜之日,趁着舞姬没到,老夫献丑!先来一段年轻时学过的歌舞!”  说罢这位年过七旬的首辅,自己打着拍子,在金銮殿上载歌载舞起来。  唱得一般般,跳得也不怎么样,却十分认真。  在周史伯豁出老脸的唱跳中,云缺浑身的气机渐渐收拢。  并非恨意消失,而是卖给首辅个面子,老头子那么大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扫了眼无舌,云缺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现在可以不动手,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云缺今天没打算放过无舌!  白厌将云缺拉到一旁,找了个完好的座位落座,章岳陪着无舌坐在对面,两人隔着老远。  很快舞姬鱼贯而入。  丝竹之音响起,大殿内翩翩起舞。  周史伯松了口气,坐在一边歇息,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化解云缺与无舌之间的仇怨。  这件事在周史伯看来极其棘手。  云缺与牧青瑶是一对,天造地设,两人心有灵犀,早晚会成亲。  而无舌又是阜南王多年的心腹与旧友,这两人一旦结仇,很容易令云缺与阜南王之间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  一旦云缺与阜南王反目,周史伯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新皇登基,大晋迎来明主,原本好端端的一桩喜事,结果引出来一场仇怨,周史伯愁容满面,一场歌舞下来,头发白了好几根。  皇家舞姬,跳得自然美轮美奂。  总共十余名舞姬,脸上蒙着轻纱,拖地长裙,每人披着一条红绸,犹如彩蝶飞舞。  舞姬的身影,穿梭于大殿之中,遮挡了云缺与无舌之间的目光。  云缺压制着心头的杀意,开始盘算着今晚何时动手。  留着无舌一天,云缺的恨意就无法消弭,不留隔夜仇才是云缺的作风。  周围的群臣为了调解气氛,互相开始说笑起来,只是没人敢往云缺和无舌身边凑。  谁也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还能打起来,武夫拼命,很容易波及无辜。  白厌在旁边赞叹道:  “皇家舞姬果然不凡,每一个动作都要练习成千上万遍之多,舞者的艰辛,其实不亚于我们武夫啊。”  白厌刻意转移着话题,云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意扫了眼舞姬。  随后云缺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舞姬身上。  这名舞姬的身段堪称完美,舞姿与其他人有些不同,看似动作一致,却有着精湛的技巧,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缺的配合着曲乐,绝对是舞者中的大家。  这种时候,云缺没心情看美人,何况舞姬轻纱罩面,看不清模样。  云缺多看了几眼,是因为这名舞姬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熟悉之感,好像曾经见过这种绝美的舞姿。  正心生疑惑之际,云缺看到那舞姬正好到了无舌附近,与其他舞姬一样,做出抛甩红绸的动作。  简简单单的舞蹈动作,突然响起剑鸣之音!  那舞姬抛出的红绸,在半空中竟化作一柄红色长剑,突然斩向无舌!  出人预料的一幕,将大殿内的众人惊得怔住。  杀手!  而且杀的不是皇帝,竟是无舌这个老太监!  无舌根本无心观看舞姬表演,正在生闷气,对云缺记恨不已,忽然听到剑鸣,他一抬头,红绸长剑到了眼前。  无舌不愧为五品巅峰高手,拼尽全力一侧身,避开长剑。  红绸长剑刺空,贴着无舌的脸划了过去,在无舌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好大的狗胆!”  无舌一声暴喝,一掌拍在长剑上。  强横的气机瞬间传遍长剑,那舞姬的手心立刻被气机炸裂出鲜血,低呼着脱手。  气机的震荡,令舞姬头上的面纱掉落,现出一张精致绝美的俏脸,虽然有些苍白,但眼中充满着恨意。  看到此人的模样,云缺目光一变,惊讶道:  “穹舞!”  舞姬,正是穹舞假扮。  云缺不知道穹舞何时混进了舞姬队伍,但云缺很清楚穹舞出现在大殿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给她姐姐穹音报仇!  穹舞显然得知了穹音是被无舌击杀。  大殿内惊呼四起。  不等红绸长剑落地,无舌用另一只手抓住剑柄,将长剑翻转一圈,恶狠狠斩向穹舞的脖子。  以无舌五品巅峰的力量,穹舞避无可避,根本抵挡不了。  云缺此时在对面,相隔十多丈远,来不及出手相救。  咔嚓!咔嚓!  杂乱的惊呼声中,两道肢体断裂的响动同时出现。  大殿内,鲜血飙溅!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6章 想睡皇帝而已 云缺冲出的脚步,停顿在大殿中心。  众人此刻面露惊恐,盯着无舌与穹舞的方向。  扑通两声,两只断臂落地。  断臂的其中一只手里,握着红绸长剑。  穹舞愣愣的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无舌的两侧肩头则喷涌着鲜血,他的双臂从肩膀被齐齐斩断,整个人被恐怖的力量斩飞,撞破大殿一侧的墙壁摔在外面。  红光一闪。  一条红绸在穹舞身旁抽走,落在一名站在穹舞身后的舞姬手里,正是这条红绸,斩断了无舌的双臂!  五品巅峰的金身境武者,竟被一条红绸重创!  大殿内的所有人全部陷入震惊当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穹舞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她这些日子四处打听,终于确定了姐姐当时刺杀皇帝之际,是被无舌出手击杀,为了替姐姐报仇,穹舞离开学宫混进皇宫成为舞姬,等待报仇的机会。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无舌,毫不犹豫的选择动手。  穹音之死,对穹舞的打击太大,穹舞没去考虑能否得手,更没考虑能否活着离开皇宫,她已心存死意。  如果报不了仇,那便死在皇宫!  穹舞带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结果让她出乎预料,她虽然无法斩杀无舌替姐姐报仇,却有人出手救了她一命,并且将无舌双臂斩断。  豁然回头,穹舞怔怔的望着身后那名舞姬。  这时那舞姬缓缓摘下面纱,声音平静的道:  “剑舞,不是你这么用的,火候差得太多,回去好好练练。”  随着面纱落下,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成熟中透着无尽妩媚,绝美中带着森森冷意。  “先生!”  穹舞眼圈发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此人的模样,云缺立刻认了出来,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花魁的南楼先生,齐灵珠!  齐灵珠的出现,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穹舞没想到,云缺更没想到。  天祈学宫的先生,地位超然,很少有人出门,更别说多管学子之间的闲事。  今天齐灵珠非但救下穹舞,还斩断了无舌的双臂。  齐灵珠收起红绸,道:  “区区七品而已,居然敢去挑战五品,跟着我学了这么多年,只把胆子学大了是么,罚你面壁一月,好好反思。”  穹舞低头称是,不敢多言。  牧青瑶这时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着先生深施一礼。  即便成为皇帝,仍是学子之身,礼节之上,牧青瑶是不会马虎的。  齐灵珠朝着牧青瑶点了点头,道:  “孽徒顽劣,打扰陛下了,是我教导无方,此次出手,一切后果算我头上,保不住两个,至少我能护住一个。”  说罢齐灵珠转身而去。  穹舞望了眼云缺,老老实实跟在先生后面。  师徒俩走出大殿,离开了皇宫。  没人敢阻拦。  别说斩了无舌的双臂,即便齐灵珠今天杀了无舌,满朝文武也不敢有人吭声。  人家是学宫先生!  天祈学宫四个字的份量,比大晋要沉重百倍。  云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齐灵珠最后说的那句话,百官当中没几个人听得懂,但云缺很清楚,齐灵珠说的保不住两个,指的是穹音与穹舞。  齐灵珠对轻音穹舞这对姐妹,其实很看重。  齐灵珠出身邵武国,穹家姐妹也来自邵武国,而且天赋很高,在齐灵珠眼里是两个难得的好苗子。  最后的那句话,云缺听得出其中带着一份遗憾。  齐灵珠,也在遗憾着穹音之死。  当初穹音进入学宫,尽管整天带着狐脸面具,能瞒过其他学子,瞒不过南楼先生。  云缺猜测,穹音去暗杀皇帝的那一晚,齐灵珠也许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有可能去找过穹音,只是晚到了一步。  如果齐灵珠当时在场,穹音也就不会身亡。  命运无常。  同样是姐妹,穹音的命很苦,而穹舞则幸运得多。  散去思绪,云缺瞄了眼撞塌的墙壁,脚下一动飞掠而出。  无舌已经被斩断双臂,大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当云缺提刀来到外面,原地只剩下一摊血迹,无舌消失得无影无踪。  “逃了……”  云缺寒声低语:“老东西,你最好藏好,让我找到,砍你脑袋!”  狡猾的无舌,自此消失在皇宫,消失在天祈城。  皇城外,一处偏僻林间。  失去双臂的无舌靠着一棵大树,五官狰狞。  他用气机封死了伤口,避免失血过多,咬牙切齿的骂道:  “天祈学宫!云缺!你们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无舌死不瞑目!”  无舌不敢久留,踉跄着逃进丛林,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无舌恨学宫,恨齐灵珠,更恨云缺。  他认为云缺敢对他动手,得到了牧青瑶的默许,由此对阜南王也记恨上了。  无舌觉得自己辛苦多年做阜南王的暗子,本该大富大贵,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得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他现在只想摧毁大晋,摧毁天祈城。  既然与牧家反目成仇,无舌无法留在大晋地界,他知道云缺的手段无比狠辣。  大晋不能留了,于是无舌选择了新的落脚地。  邵武国。  无舌要借助邵武国的力量,来报仇雪恨。  金銮殿。  新皇登基的第一天,便有血光之灾,首辅极力避免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无舌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在周史伯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一份沉甸甸的担忧,就此在首辅心头扎根。  牧青瑶的心情则变得轻松了不少。  云缺与无舌之间的仇怨,她肯定是要帮云缺的,但无舌又是父亲的心腹,这样一来,牧青瑶十分为难。  齐灵珠出手重创无舌,相当于帮牧青瑶解围,父亲如果怪罪下来,牧青瑶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了交代。  牧青瑶与首辅商量了一番登基大典的事宜,定下三日后举行,随后群臣散去。  接下来,牧青瑶遣散了所有宫人,太监与宫娥一个不留,给了丰厚的钱财后全部打发走了。  空荡荡的皇宫,由五千铁浮屠驻扎。  牧忍负责清理皇宫,殷子受遗留的东西尽数被消除,修葺司的人手重新盖了座宫殿作为女帝的寝宫。  皇宫的范围,被牧青瑶缩小一半。  之前皇宫内宫殿众多,景观遍地,极尽奢侈,并且需要的宫人数量繁多,足有数千人之多。  牧青瑶为人简朴,与阜南王一样,不喜欢排场,即便成为皇帝也认为简单的生活起居即可。  空出来的一半皇宫,被当做铁浮屠的营盘,与皇宫相邻。  如此一来,不但节省了宫人的数量,皇帝的安全也有了足够的保障。  牧忍派人返回黑铁城送信,并且调集黑铁城王府里的家仆来皇宫充当宫娥。  毕竟自家人才能信得过。  无舌逃走,暗卫无主,铁浮屠进驻皇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暗卫控制住。  暗卫这支影子般的队伍,战力不低,尤其擅长暗杀,不可放任,至于如何处置,牧青瑶尚未想好,暂时交给铁浮屠看管。  安排好一切事宜,牧青瑶没住在皇宫,与云缺返回司天监。  等三天后登基大典结束,新的宫殿建好,牧青瑶才会入住皇宫。  路上,牧青瑶始终心事重重。  云缺道:  “担心无舌去找你爹告状?”  牧青瑶轻轻点头,道:  “无舌本该有功,结果落个双臂尽失的下场,父王功过分明,这件事不会置之不理。”  云缺道:  “你怕你爹去找学宫的麻烦,找齐灵珠去讨个公道。”  牧青瑶道:  “以父王的为人,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云缺道:  “放心吧,你爹不可能去找学宫,更不会去找齐灵珠,我估计你爹听到这个消息,没准还会高兴呢。”  牧青瑶诧异道:  “父王向来重视手下兵将,无舌曾经是殷子受的老仆,与父王有着多年的交情,又是父王的心腹,如果不闻不问,岂不是寒了其他将领的心,落个冷血的骂名。”  云缺道:  “朋友之间,本来就互相利用,你利用我的名,我利用你的利,你觊觎我的人脉,我贪图你的地位,大家互相利用,这就是朋友,只有单纯的利用而不互相算计,都算好兄弟了。”  云缺的朋友之说,让牧青瑶大开了一番眼界。  牧青瑶道:  “你和梅钱之间,也是这样么。”  云缺道:  “当然了,我们不仅互相利用互相算计,还互相坑呢,所以我们是过命的露水朋友。”  牧青瑶狐疑道:  “又过命,又露水,你的说法互相矛盾。”  云缺道:  “一点都不矛盾,正因为我和梅钱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算计归算计,该替朋友拼命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你爹和无舌呢,他们会为了对方当真去拼命么,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阜南王是枭雄,而无舌,是卑鄙小人。”  牧青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父王最厌恶无舌那种冷血无情的小人。”  云缺道:  “你爹是下棋之人,无舌是一枚最脏的棋子,这个棋子用完了,最好的办法便是捏碎扔掉,如果我是阜南王,无舌这个人,无论有多大的功劳,最好结局都是埋在土里。”  牧青瑶轻轻掐了下云缺,嗔怪道:  “别乱说,我爹没那么无情的。”  云缺道:  “我可没乱说,如果你爹当真毫无保留的信任无舌,密函上就不会写着无舌可信无需担忧这几个字,而是改为无舌忠心不二,留在皇宫保护你这位女帝。”  牧青瑶轻蹙秀眉,沉吟不语。  她了解父亲,很清楚父亲的任何习惯,如果父亲当真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确实会如实说明,并且留在自己身边当护卫。  既然父亲的信上什么也没说,只有无舌可信这四个字,说明父亲对无舌有所保留,并非完全信任。  想通了这一点,牧青瑶的秀眉舒展开来,开玩笑道:  “好像你比我还了解父王似的,说,你是不是图谋不轨,想要当皇帝!”  云缺委屈的道:  “陛下息怒,本王从来没想过当皇帝,我只是单纯的想睡皇帝而已。”  两人同乘一车,车厢里没有外人,牧青瑶龇起小虎牙,扑在云缺身上掐个不停。  马车外的军兵眼看着车厢晃个不停。  皇帝和王爷是不是打起来了?  军兵们心里好奇,但没人吭声,咱就是个兵,皇帝和王爷的事,咱也不敢问。  到了司天监,云缺和牧青瑶去看望幽人。  李玄驹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一丝不苟,站得笔直。  病床前,是一袭青衣的背影。  监正吕青,终于出关了。  见到吕青,云缺的心头不由得有些沉重,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一问这位只知道闭关的大师伯。  前朝斩妖司早已覆灭,为何大晋司天监又出现幽人这个妖武者?  燕皇北伐妖都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作为刀断人亡的妖血武夫,我,为什么还活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6章 想睡皇帝而已_338 云缺冲出的脚步,停顿在大殿中心。  众人此刻面露惊恐,盯着无舌与穹舞的方向。  扑通两声,两只断臂落地。  断臂的其中一只手里,握着红绸长剑。  穹舞愣愣的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无舌的两侧肩头则喷涌着鲜血,他的双臂从肩膀被齐齐斩断,整个人被恐怖的力量斩飞,撞破大殿一侧的墙壁摔在外面。  红光一闪。  一条红绸在穹舞身旁抽走,落在一名站在穹舞身后的舞姬手里,正是这条红绸,斩断了无舌的双臂!  五品巅峰的金身境武者,竟被一条红绸重创!  大殿内的所有人全部陷入震惊当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穹舞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她这些日子四处打听,终于确定了姐姐当时刺杀皇帝之际,是被无舌出手击杀,为了替姐姐报仇,穹舞离开学宫混进皇宫成为舞姬,等待报仇的机会。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无舌,毫不犹豫的选择动手。  穹音之死,对穹舞的打击太大,穹舞没去考虑能否得手,更没考虑能否活着离开皇宫,她已心存死意。  如果报不了仇,那便死在皇宫!  穹舞带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结果让她出乎预料,她虽然无法斩杀无舌替姐姐报仇,却有人出手救了她一命,并且将无舌双臂斩断。  豁然回头,穹舞怔怔的望着身后那名舞姬。  这时那舞姬缓缓摘下面纱,声音平静的道:  “剑舞,不是你这么用的,火候差得太多,回去好好练练。”  随着面纱落下,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成熟中透着无尽妩媚,绝美中带着森森冷意。  “先生!”  穹舞眼圈发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此人的模样,云缺立刻认了出来,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花魁的南楼先生,齐灵珠!  齐灵珠的出现,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穹舞没想到,云缺更没想到。  天祈学宫的先生,地位超然,很少有人出门,更别说多管学子之间的闲事。  今天齐灵珠非但救下穹舞,还斩断了无舌的双臂。  齐灵珠收起红绸,道:  “区区七品而已,居然敢去挑战五品,跟着我学了这么多年,只把胆子学大了是么,罚你面壁一月,好好反思。”  穹舞低头称是,不敢多言。  牧青瑶这时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着先生深施一礼。  即便成为皇帝,仍是学子之身,礼节之上,牧青瑶是不会马虎的。  齐灵珠朝着牧青瑶点了点头,道:  “孽徒顽劣,打扰陛下了,是我教导无方,此次出手,一切后果算我头上,保不住两个,至少我能护住一个。”  说罢齐灵珠转身而去。  穹舞望了眼云缺,老老实实跟在先生后面。  师徒俩走出大殿,离开了皇宫。  没人敢阻拦。  别说斩了无舌的双臂,即便齐灵珠今天杀了无舌,满朝文武也不敢有人吭声。  人家是学宫先生!  天祈学宫四个字的份量,比大晋要沉重百倍。  云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齐灵珠最后说的那句话,百官当中没几个人听得懂,但云缺很清楚,齐灵珠说的保不住两个,指的是穹音与穹舞。  齐灵珠对轻音穹舞这对姐妹,其实很看重。  齐灵珠出身邵武国,穹家姐妹也来自邵武国,而且天赋很高,在齐灵珠眼里是两个难得的好苗子。  最后的那句话,云缺听得出其中带着一份遗憾。  齐灵珠,也在遗憾着穹音之死。  当初穹音进入学宫,尽管整天带着狐脸面具,能瞒过其他学子,瞒不过南楼先生。  云缺猜测,穹音去暗杀皇帝的那一晚,齐灵珠也许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有可能去找过穹音,只是晚到了一步。  如果齐灵珠当时在场,穹音也就不会身亡。  命运无常。  同样是姐妹,穹音的命很苦,而穹舞则幸运得多。  散去思绪,云缺瞄了眼撞塌的墙壁,脚下一动飞掠而出。  无舌已经被斩断双臂,大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当云缺提刀来到外面,原地只剩下一摊血迹,无舌消失得无影无踪。  “逃了……”  云缺寒声低语:“老东西,你最好藏好,让我找到,砍你脑袋!”  狡猾的无舌,自此消失在皇宫,消失在天祈城。  皇城外,一处偏僻林间。  失去双臂的无舌靠着一棵大树,五官狰狞。  他用气机封死了伤口,避免失血过多,咬牙切齿的骂道:  “天祈学宫!云缺!你们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无舌死不瞑目!”  无舌不敢久留,踉跄着逃进丛林,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无舌恨学宫,恨齐灵珠,更恨云缺。  他认为云缺敢对他动手,得到了牧青瑶的默许,由此对阜南王也记恨上了。  无舌觉得自己辛苦多年做阜南王的暗子,本该大富大贵,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得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他现在只想摧毁大晋,摧毁天祈城。  既然与牧家反目成仇,无舌无法留在大晋地界,他知道云缺的手段无比狠辣。  大晋不能留了,于是无舌选择了新的落脚地。  邵武国。  无舌要借助邵武国的力量,来报仇雪恨。  金銮殿。  新皇登基的第一天,便有血光之灾,首辅极力避免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无舌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在周史伯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一份沉甸甸的担忧,就此在首辅心头扎根。  牧青瑶的心情则变得轻松了不少。  云缺与无舌之间的仇怨,她肯定是要帮云缺的,但无舌又是父亲的心腹,这样一来,牧青瑶十分为难。  齐灵珠出手重创无舌,相当于帮牧青瑶解围,父亲如果怪罪下来,牧青瑶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了交代。  牧青瑶与首辅商量了一番登基大典的事宜,定下三日后举行,随后群臣散去。  接下来,牧青瑶遣散了所有宫人,太监与宫娥一个不留,给了丰厚的钱财后全部打发走了。  空荡荡的皇宫,由五千铁浮屠驻扎。  牧忍负责清理皇宫,殷子受遗留的东西尽数被消除,修葺司的人手重新盖了座宫殿作为女帝的寝宫。  皇宫的范围,被牧青瑶缩小一半。  之前皇宫内宫殿众多,景观遍地,极尽奢侈,并且需要的宫人数量繁多,足有数千人之多。  牧青瑶为人简朴,与阜南王一样,不喜欢排场,即便成为皇帝也认为简单的生活起居即可。  空出来的一半皇宫,被当做铁浮屠的营盘,与皇宫相邻。  如此一来,不但节省了宫人的数量,皇帝的安全也有了足够的保障。  牧忍派人返回黑铁城送信,并且调集黑铁城王府里的家仆来皇宫充当宫娥。  毕竟自家人才能信得过。  无舌逃走,暗卫无主,铁浮屠进驻皇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暗卫控制住。  暗卫这支影子般的队伍,战力不低,尤其擅长暗杀,不可放任,至于如何处置,牧青瑶尚未想好,暂时交给铁浮屠看管。  安排好一切事宜,牧青瑶没住在皇宫,与云缺返回司天监。  等三天后登基大典结束,新的宫殿建好,牧青瑶才会入住皇宫。  路上,牧青瑶始终心事重重。  云缺道:  “担心无舌去找你爹告状?”  牧青瑶轻轻点头,道:  “无舌本该有功,结果落个双臂尽失的下场,父王功过分明,这件事不会置之不理。”  云缺道:  “你怕你爹去找学宫的麻烦,找齐灵珠去讨个公道。”  牧青瑶道:  “以父王的为人,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云缺道:  “放心吧,你爹不可能去找学宫,更不会去找齐灵珠,我估计你爹听到这个消息,没准还会高兴呢。”  牧青瑶诧异道:  “父王向来重视手下兵将,无舌曾经是殷子受的老仆,与父王有着多年的交情,又是父王的心腹,如果不闻不问,岂不是寒了其他将领的心,落个冷血的骂名。”  云缺道:  “朋友之间,本来就互相利用,你利用我的名,我利用你的利,你觊觎我的人脉,我贪图你的地位,大家互相利用,这就是朋友,只有单纯的利用而不互相算计,都算好兄弟了。”  云缺的朋友之说,让牧青瑶大开了一番眼界。  牧青瑶道:  “你和梅钱之间,也是这样么。”  云缺道:  “当然了,我们不仅互相利用互相算计,还互相坑呢,所以我们是过命的露水朋友。”  牧青瑶狐疑道:  “又过命,又露水,你的说法互相矛盾。”  云缺道:  “一点都不矛盾,正因为我和梅钱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算计归算计,该替朋友拼命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你爹和无舌呢,他们会为了对方当真去拼命么,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阜南王是枭雄,而无舌,是卑鄙小人。”  牧青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父王最厌恶无舌那种冷血无情的小人。”  云缺道:  “你爹是下棋之人,无舌是一枚最脏的棋子,这个棋子用完了,最好的办法便是捏碎扔掉,如果我是阜南王,无舌这个人,无论有多大的功劳,最好结局都是埋在土里。”  牧青瑶轻轻掐了下云缺,嗔怪道:  “别乱说,我爹没那么无情的。”  云缺道:  “我可没乱说,如果你爹当真毫无保留的信任无舌,密函上就不会写着无舌可信无需担忧这几个字,而是改为无舌忠心不二,留在皇宫保护你这位女帝。”  牧青瑶轻蹙秀眉,沉吟不语。  她了解父亲,很清楚父亲的任何习惯,如果父亲当真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确实会如实说明,并且留在自己身边当护卫。  既然父亲的信上什么也没说,只有无舌可信这四个字,说明父亲对无舌有所保留,并非完全信任。  想通了这一点,牧青瑶的秀眉舒展开来,开玩笑道:  “好像你比我还了解父王似的,说,你是不是图谋不轨,想要当皇帝!”  云缺委屈的道:  “陛下息怒,本王从来没想过当皇帝,我只是单纯的想睡皇帝而已。”  两人同乘一车,车厢里没有外人,牧青瑶龇起小虎牙,扑在云缺身上掐个不停。  马车外的军兵眼看着车厢晃个不停。  皇帝和王爷是不是打起来了?  军兵们心里好奇,但没人吭声,咱就是个兵,皇帝和王爷的事,咱也不敢问。  到了司天监,云缺和牧青瑶去看望幽人。  李玄驹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一丝不苟,站得笔直。  病床前,是一袭青衣的背影。  监正吕青,终于出关了。  见到吕青,云缺的心头不由得有些沉重,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一问这位只知道闭关的大师伯。  前朝斩妖司早已覆灭,为何大晋司天监又出现幽人这个妖武者?  燕皇北伐妖都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作为刀断人亡的妖血武夫,我,为什么还活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7章 北伐真相 病房内,吕青查看过幽人的状态后,留下一小瓶丹药,吩咐道:  “每天子时,给她吃一粒。”  李玄驹连忙接过药瓶,口中称是。  阎罗犹豫了一下,道:  “师尊,大师姐的状态不同寻常,当时与四品破军境强者交手,大师姐几乎完全妖化,会不会伤及了神魂?”  吕青淡然道:  “丹药有修补神魂之效,能否醒来,看她的造化,把她放进地牢修养。”  吕青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几名弟子不敢多问,但阎罗李玄驹都有种预感,大师姐的处境怕是极其危险,有彻底妖化的可能,否则师尊也不会将大师姐放进地牢。  一旦妖化,地牢便是最好的牢笼。  吕青走后,阎罗叹气道:  “希望大师姐能挺过这一劫,当时若没有大师姐出手,我们谁也活不成。”  李玄驹道:“有师尊的灵药,大师姐肯定能醒过来。”  花不谢与司徒盼晴纷纷点头赞同。  监正出手如果都无效,那么别人更没办法救醒大师姐。  牧青瑶内疚的道:“有劳师兄师姐们照顾大师姐,这几日我会很忙,顾不过来这边。”  花不谢道:“小师妹已是帝王,国事繁忙,照顾大师姐的事无需你担心,有我们在呢。”  司徒盼晴道:“师妹好好当皇帝,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阎罗道:“师尊既然出关,大师姐肯定能安然无恙,小师妹专心国事即可,这边不必担心。”  李玄驹道:“小师妹以后就是皇帝了,如有闲暇,别忘了回司天监看看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司天监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有什么麻烦,回来找师兄就成!”  李玄驹说得感人肺腑,随后加了一句。  “不过事先说好,挪移火炮这种苦力活儿,我肯定不干了啊!给钱都不干!”  牧青瑶笑着说好,随后几人将大师姐抬到地牢,由司天监的专人负责看护。  忙活完这边,牧青瑶发现云缺不见了。  想了想,好像刚才离开病房的时候,云缺去了观星台。  抬头望向高高的塔顶,牧青瑶秀眉紧蹙。  她知道云缺有满心的疑惑,无法解开,而师尊又经常闭关很难见到一面,今天云缺肯定要去找师尊询问一些事情。  幽人的妖化,是牧青瑶没有料到的,她与阎罗等人,都不清楚大师姐的状态,只知道大师姐很早之前便成为了师尊的第一个弟子。  至于大师姐的来历与身世,牧青瑶和阎罗这些师妹师弟并不知情。  师尊不说,没人敢问。  其他弟子不敢问的事,云缺敢问。  当牧青瑶抬头望向塔顶之际,云缺已经踏上了观星台。  吕青正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远处,只给云缺留下一道青衣背影。  云缺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吕青先说话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既然我已出关,今天你可以问个清楚,说罢,你想知道什么。”  云缺沉声道:  “幽人,为何也是妖武者。”  吕青眺望着远处,语气平静的道:  “幽人在司天监的时间,比你还长,你尚未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了,她是师尊打造的特殊妖武者,她没有妖刀,妖骨完全融入自身骨骼,你可以将她看做一个半成品,战力比正常的妖武者还强,但弊端也很明显,妖骨融身,会影响神智,妖化的概率更大。”  吕青解释了幽人的来历。  原来是前朝监正魏墨城的手笔!  正常的妖武者,是妖魂融体,妖骨化刀,只需要神魂融合即可。  幽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将整头妖物完全与自身融合,这种情况不用问,肯定比正常妖武者要凶险得多,即便打造成功,也有极大的概率异变。  云缺第一次遇见幽人的时候,就断定这个疯女人脑子有问题,原来是个半成品。  幽人的身世,让云缺感慨万千。  无论云缺自己也好,还是幽人与前朝斩妖司的所有高手也罢,在成为妖武者的那一刻,宿命便已经被定下。  这一生注定要与妖共存,最后战死沙场。  妖武者,是强大而冷血的战斗机器,这一点,云缺早已明了。  幽人的命运看似悲惨,可云缺自己也一样如此,斩妖司的人,从来不会抱怨自己的身份,只会拿起刀,斩到最后一刻。  呼出一团浊气,云缺终于解开了一份谜团,但他仍被更多的未解之谜困扰。  云缺继续问道:  “燕皇北伐妖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大燕当时的处境,远远没到与妖都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燕皇不是昏君,他不该定下北伐之举。”  吕青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出两个字。  “活着。”  云缺为之一怔,重复道:  “活着?什么意思,谁要活着?”  “燕皇,想要活着。”  吕青轻声一叹,道:“北伐之前,燕皇得了不治之症,时日无多,当时师尊亲自调配良药,仅仅能缓解燕皇病发的时间,无法治愈,燕皇从古籍中得知北域妖都存在着一个涅槃的契机,最后下定决心攻打妖都。”  云缺听罢之后,怔在原地。  燕皇病重!  涅槃契机!  原来这才是北伐的真相!  云缺的脑海里仿佛有雷鸣炸起。  北域妖都的涅槃契机,不就是冥血幽狸的复生天赋么!  一个个线索被串联起来,笼罩在云缺脑海里的迷雾渐渐被拨开。  燕皇是明君不假,但燕皇也是人,是人就会贪生,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又得知有个契机可以涅槃重生,燕皇那等人物绝不会放过机会,北伐妖都,便顺理成章。  之所以连周史伯那等前朝旧臣都不清楚北伐的真相,是因为燕皇隐瞒了病情。  当时燕太子还小,储君年幼,如果燕皇驾崩,大燕无主,江山不稳,虎视眈眈的邵武国与草原蛮人必定会蠢蠢欲动,趁机蚕食大燕。  燕皇北伐之举,算起来也是无奈之举。  燕皇要拼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惜调集整个司天监的高手攻打妖都,最后以失败告终。  燕皇一死,殷子受看到了机会趁机称帝,燕太子流亡,建立红莲教,这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恩怨纠葛。  云缺闭上了眼,心绪纷乱。  如果燕皇没有得病,也就不会北伐,大燕江山牢不可破,之后的一切会朝着另一条路发展。  那样一来,殷子受还是个小小的诸侯,蜗居一隅。  燕太子慢慢长大,学会了何为水能覆舟,成为合格的太子。  司天监完好无损,妖武者四处斩妖,大燕之内罕有妖邪,百姓安居乐业。  国师不会来大燕,稳固的国运只属于燕皇,外人根本摄取不到。  阜南王也许在母亲病故后,离开殷子受,独自抵达皇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将军乃至指挥使,甚至是王侯。  灵芸郡主会在安稳的环境下长大,成为学宫里出类拔萃的学子,一身学问,不会到处奔波寻找灵花,因为有斩妖司的存在,大燕已无妖邪。  云缺最后想到了自己。  如果没有北伐妖都,自己的父母都会活着,一家三口住在司天监,整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幻想的思绪,最后定格在一幅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长大后的云缺,搂着父母的肩头,开心的笑着……  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闭着的眼睛里,泛起泪水,又被气机蒸干。  幻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无情的。  当云缺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如海,冰冷如海。  命运,从燕皇重病的那一刻,分成了两条不同的路线。  一条路上,云缺一家人开心的团聚。  另一条路,只剩下云缺孤身一人。  燕皇的一次抉择,带走了无数生命,有燕皇自己,有燕太子,有司天监的所有人,还有被红莲教杀害的无数百姓。  云缺再次深吸一口气。  他仿佛窥探到宿命的轮廓,那是铁锁般的禁锢,没人能斩断。  起伏的心绪,被云缺渐渐压制,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妖都之战,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吕青再次沉默。  良久后,道:  “北伐之战,我留守司天监并未在场,对你的状态,我也存在着疑惑,这些日子,我想到一个猜测。”  云缺追问道:“什么猜测?”  吕青道:“燕皇寻找的涅槃契机,或许,被你得到了,你身上的狸妖,便是燕皇苦苦寻找的解药。”  第三个问题,其实云缺自己早有了答案。  燕皇北伐妖都,最终目的,是冥血幽狸的复生天赋,而自己,相当于得到了燕皇苦苦追寻的涅槃契机。  云缺紧锁的眉峰,并未彻底舒展,始终微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魏墨城,是不是没死。”  当说出这句话之后,背对着云缺的吕青不再眺望天穹,而是转过身,神色平静的道:  “为何这么问。”  云缺道:  “只有魏墨城才会打造妖武者,如果没有外人出手,我又怎会与狸妖完美融合,多了第二把妖刀。”  云缺没说记忆长河中,那只从水面按下的大手,也没提水面的人影。  吕青道:  “世间万物,均有造化,你本是妖武者,对妖魂与妖骨极其熟悉,狸妖重创之际,也许与你无意中重叠,这种情况看似离奇,但并非没有可能,这是你的造化。”  “造化……看来我的命挺好。”云缺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师伯解惑。”  吕青颔首道:  “努力修炼罢,你父母生前对你的期望极大,总说他们的儿子将来定是一方豪杰,别让他们失望。”  云缺点点头,告辞离开。  转身之际,云缺的鼻翼下意识的动了动,但脚步没变,走下了观星台。  良久之后,吕青再次转身,望向天边。  在他旁边的虚空中,有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虚影在漂浮。  虚影中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你觉得,他会信么。”  吕青淡然一笑,道:  “冥血幽狸本就是他的造化,既然是真相,他为何不信呢,我又没骗他,不像你,骗了他一辈子,我倒是很想看一看他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虚影道:“你的趣味很无聊,你的棋子,正在偏离方向,有些棋子快要脱离掌控了,呵呵呵呵。”  吕青道:“无妨,无论棋子偏离多少,棋局,尽在我掌握之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7章 北伐真相_340 病房内,吕青查看过幽人的状态后,留下一小瓶丹药,吩咐道:  “每天子时,给她吃一粒。”  李玄驹连忙接过药瓶,口中称是。  阎罗犹豫了一下,道:  “师尊,大师姐的状态不同寻常,当时与四品破军境强者交手,大师姐几乎完全妖化,会不会伤及了神魂?”  吕青淡然道:  “丹药有修补神魂之效,能否醒来,看她的造化,把她放进地牢修养。”  吕青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几名弟子不敢多问,但阎罗李玄驹都有种预感,大师姐的处境怕是极其危险,有彻底妖化的可能,否则师尊也不会将大师姐放进地牢。  一旦妖化,地牢便是最好的牢笼。  吕青走后,阎罗叹气道:  “希望大师姐能挺过这一劫,当时若没有大师姐出手,我们谁也活不成。”  李玄驹道:“有师尊的灵药,大师姐肯定能醒过来。”  花不谢与司徒盼晴纷纷点头赞同。  监正出手如果都无效,那么别人更没办法救醒大师姐。  牧青瑶内疚的道:“有劳师兄师姐们照顾大师姐,这几日我会很忙,顾不过来这边。”  花不谢道:“小师妹已是帝王,国事繁忙,照顾大师姐的事无需你担心,有我们在呢。”  司徒盼晴道:“师妹好好当皇帝,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阎罗道:“师尊既然出关,大师姐肯定能安然无恙,小师妹专心国事即可,这边不必担心。”  李玄驹道:“小师妹以后就是皇帝了,如有闲暇,别忘了回司天监看看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司天监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有什么麻烦,回来找师兄就成!”  李玄驹说得感人肺腑,随后加了一句。  “不过事先说好,挪移火炮这种苦力活儿,我肯定不干了啊!给钱都不干!”  牧青瑶笑着说好,随后几人将大师姐抬到地牢,由司天监的专人负责看护。  忙活完这边,牧青瑶发现云缺不见了。  想了想,好像刚才离开病房的时候,云缺去了观星台。  抬头望向高高的塔顶,牧青瑶秀眉紧蹙。  她知道云缺有满心的疑惑,无法解开,而师尊又经常闭关很难见到一面,今天云缺肯定要去找师尊询问一些事情。  幽人的妖化,是牧青瑶没有料到的,她与阎罗等人,都不清楚大师姐的状态,只知道大师姐很早之前便成为了师尊的第一个弟子。  至于大师姐的来历与身世,牧青瑶和阎罗这些师妹师弟并不知情。  师尊不说,没人敢问。  其他弟子不敢问的事,云缺敢问。  当牧青瑶抬头望向塔顶之际,云缺已经踏上了观星台。  吕青正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远处,只给云缺留下一道青衣背影。  云缺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吕青先说话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既然我已出关,今天你可以问个清楚,说罢,你想知道什么。”  云缺沉声道:  “幽人,为何也是妖武者。”  吕青眺望着远处,语气平静的道:  “幽人在司天监的时间,比你还长,你尚未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了,她是师尊打造的特殊妖武者,她没有妖刀,妖骨完全融入自身骨骼,你可以将她看做一个半成品,战力比正常的妖武者还强,但弊端也很明显,妖骨融身,会影响神智,妖化的概率更大。”  吕青解释了幽人的来历。  原来是前朝监正魏墨城的手笔!  正常的妖武者,是妖魂融体,妖骨化刀,只需要神魂融合即可。  幽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将整头妖物完全与自身融合,这种情况不用问,肯定比正常妖武者要凶险得多,即便打造成功,也有极大的概率异变。  云缺第一次遇见幽人的时候,就断定这个疯女人脑子有问题,原来是个半成品。  幽人的身世,让云缺感慨万千。  无论云缺自己也好,还是幽人与前朝斩妖司的所有高手也罢,在成为妖武者的那一刻,宿命便已经被定下。  这一生注定要与妖共存,最后战死沙场。  妖武者,是强大而冷血的战斗机器,这一点,云缺早已明了。  幽人的命运看似悲惨,可云缺自己也一样如此,斩妖司的人,从来不会抱怨自己的身份,只会拿起刀,斩到最后一刻。  呼出一团浊气,云缺终于解开了一份谜团,但他仍被更多的未解之谜困扰。  云缺继续问道:  “燕皇北伐妖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大燕当时的处境,远远没到与妖都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燕皇不是昏君,他不该定下北伐之举。”  吕青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出两个字。  “活着。”  云缺为之一怔,重复道:  “活着?什么意思,谁要活着?”  “燕皇,想要活着。”  吕青轻声一叹,道:“北伐之前,燕皇得了不治之症,时日无多,当时师尊亲自调配良药,仅仅能缓解燕皇病发的时间,无法治愈,燕皇从古籍中得知北域妖都存在着一个涅槃的契机,最后下定决心攻打妖都。”  云缺听罢之后,怔在原地。  燕皇病重!  涅槃契机!  原来这才是北伐的真相!  云缺的脑海里仿佛有雷鸣炸起。  北域妖都的涅槃契机,不就是冥血幽狸的复生天赋么!  一个个线索被串联起来,笼罩在云缺脑海里的迷雾渐渐被拨开。  燕皇是明君不假,但燕皇也是人,是人就会贪生,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又得知有个契机可以涅槃重生,燕皇那等人物绝不会放过机会,北伐妖都,便顺理成章。  之所以连周史伯那等前朝旧臣都不清楚北伐的真相,是因为燕皇隐瞒了病情。  当时燕太子还小,储君年幼,如果燕皇驾崩,大燕无主,江山不稳,虎视眈眈的邵武国与草原蛮人必定会蠢蠢欲动,趁机蚕食大燕。  燕皇北伐之举,算起来也是无奈之举。  燕皇要拼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惜调集整个司天监的高手攻打妖都,最后以失败告终。  燕皇一死,殷子受看到了机会趁机称帝,燕太子流亡,建立红莲教,这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恩怨纠葛。  云缺闭上了眼,心绪纷乱。  如果燕皇没有得病,也就不会北伐,大燕江山牢不可破,之后的一切会朝着另一条路发展。  那样一来,殷子受还是个小小的诸侯,蜗居一隅。  燕太子慢慢长大,学会了何为水能覆舟,成为合格的太子。  司天监完好无损,妖武者四处斩妖,大燕之内罕有妖邪,百姓安居乐业。  国师不会来大燕,稳固的国运只属于燕皇,外人根本摄取不到。  阜南王也许在母亲病故后,离开殷子受,独自抵达皇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将军乃至指挥使,甚至是王侯。  灵芸郡主会在安稳的环境下长大,成为学宫里出类拔萃的学子,一身学问,不会到处奔波寻找灵花,因为有斩妖司的存在,大燕已无妖邪。  云缺最后想到了自己。  如果没有北伐妖都,自己的父母都会活着,一家三口住在司天监,整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幻想的思绪,最后定格在一幅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长大后的云缺,搂着父母的肩头,开心的笑着……  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闭着的眼睛里,泛起泪水,又被气机蒸干。  幻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无情的。  当云缺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如海,冰冷如海。  命运,从燕皇重病的那一刻,分成了两条不同的路线。  一条路上,云缺一家人开心的团聚。  另一条路,只剩下云缺孤身一人。  燕皇的一次抉择,带走了无数生命,有燕皇自己,有燕太子,有司天监的所有人,还有被红莲教杀害的无数百姓。  云缺再次深吸一口气。  他仿佛窥探到宿命的轮廓,那是铁锁般的禁锢,没人能斩断。  起伏的心绪,被云缺渐渐压制,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妖都之战,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吕青再次沉默。  良久后,道:  “北伐之战,我留守司天监并未在场,对你的状态,我也存在着疑惑,这些日子,我想到一个猜测。”  云缺追问道:“什么猜测?”  吕青道:“燕皇寻找的涅槃契机,或许,被你得到了,你身上的狸妖,便是燕皇苦苦寻找的解药。”  第三个问题,其实云缺自己早有了答案。  燕皇北伐妖都,最终目的,是冥血幽狸的复生天赋,而自己,相当于得到了燕皇苦苦追寻的涅槃契机。  云缺紧锁的眉峰,并未彻底舒展,始终微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魏墨城,是不是没死。”  当说出这句话之后,背对着云缺的吕青不再眺望天穹,而是转过身,神色平静的道:  “为何这么问。”  云缺道:  “只有魏墨城才会打造妖武者,如果没有外人出手,我又怎会与狸妖完美融合,多了第二把妖刀。”  云缺没说记忆长河中,那只从水面按下的大手,也没提水面的人影。  吕青道:  “世间万物,均有造化,你本是妖武者,对妖魂与妖骨极其熟悉,狸妖重创之际,也许与你无意中重叠,这种情况看似离奇,但并非没有可能,这是你的造化。”  “造化……看来我的命挺好。”云缺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师伯解惑。”  吕青颔首道:  “努力修炼罢,你父母生前对你的期望极大,总说他们的儿子将来定是一方豪杰,别让他们失望。”  云缺点点头,告辞离开。  转身之际,云缺的鼻翼下意识的动了动,但脚步没变,走下了观星台。  良久之后,吕青再次转身,望向天边。  在他旁边的虚空中,有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虚影在漂浮。  虚影中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你觉得,他会信么。”  吕青淡然一笑,道:  “冥血幽狸本就是他的造化,既然是真相,他为何不信呢,我又没骗他,不像你,骗了他一辈子,我倒是很想看一看他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虚影道:“你的趣味很无聊,你的棋子,正在偏离方向,有些棋子快要脱离掌控了,呵呵呵呵。”  吕青道:“无妨,无论棋子偏离多少,棋局,尽在我掌握之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8章 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 走下观星塔之后,云缺离开司天监,前往学宫。  皇城局势逐渐稳定。  三天后只要牧青瑶完成登基大典,昭告天下,将正式成为大晋女帝。  皇城的事,告一段落,心里的疑惑也被尽数解开,云缺变得轻松很多,决定今天就回学宫。  有墨老的令牌在手,无需参加考核,随时都可成为学宫弟子。  黄昏时分,落日西坠,长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感受着往日里的繁华,云缺莞尔一笑。  殷子受在位这十几年,给大晋什么也没留下,皇帝死后,皇城的百姓没有一家挂白幡,仿佛死的不是皇帝,而是街边的一条野狗。  街头巷尾议论得最多的,是新登基的女帝,提及灵芸郡主登基,百姓们无不双手赞成。  走过一条长街,云缺便听到很多赞许之声,可见灵芸郡主在百姓间的威望有多高。  经过热闹的街头,云缺转向小巷。  抄近路,不知不觉间成了云缺的习惯。  巷子里人很少,云缺走着走着,忽然自语般说了句:  “刚才,你在闻什么。”  这句话,是询问妖魂月魁。  在观星台上,云缺转身之际,鼻翼动了一下。  那不是云缺的举动,而是下意识的动作,是妖魂所为。  云缺对这事很奇怪。  很快耳畔传来月魁的声音:“监正说的话,你信了多少。”  云缺一边走,一边沉吟了一下,道:  “九成,吕青没必要骗我。”  九成,已经是云缺的极限信任。  除了生死与共的牧青瑶,云缺能十成的信任之外,他最多只会信任别人九成,包括梅钱。  保持一成的不信,是云缺的习惯,也是一份猎妖人与生俱来的谨慎。  月魁道:“你们那个监正,怕是没说多少实话。”  云缺皱眉道:“何以见得?”  月魁道:“燕皇病重,寻找涅槃契机无可厚非,毕竟人都怕死,但你觉得燕皇会傻到去找二阶化羽强者索要契机吗,血狸一族的复生天赋,需要我们的命,燕皇的修为,连给我父王塞牙缝都没资格。”  云缺道:  “也许燕皇并不了解妖都之王真正的境界,所以才冒险一试,我认为燕皇与司天监都是棋子,用来冲锋陷阵,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楚红莲背后的‘他们’,吕青未必知情。”  吕青刚才的解释,合情合理,云缺找不出半点漏洞。  而吕青的为人,云缺是知道的,自己的父母都很尊重这位司天监曾经的大师兄。  月魁道:  “前朝监正的消失,吕青应该知道点什么,所以我才认为他刚才没说实话。”  云缺道:  “吕青没参与妖都之战,始终坐镇司天监,他不可能知道魏墨城的生死。”  月魁道:  “别说得那么绝对,刚才你问他魏墨城是不是没死的时候,吕青回复的语气里,有着一份很难察觉的情绪,我住在识海看不到东西,只能听见声音,所以我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很敏感。”  云缺道:“我没听出有什么不对,他刚才有什么情绪?”  “好奇。”月魁道:“他对你的问题感到新奇,这可不像一个死了师尊的弟子,应该呈现的情绪。”  云缺没吭声,回想了一下刚才与吕青的对话。  确实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自己问出魏墨城是否没死的时候,吕青的站姿发生了变化,原本背对着自己,却转过了身。  当时云缺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转身的动作,显然代表吕青对自己提出的疑问很感兴趣。  云缺道:  “即便他情绪中出现一丝好奇,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对我提出的疑问感到意外,他没想到我会那么问。”  月魁道:  “反正我对那个吕青没有半点信任,再告诉你个消息,刚才在观星台上,不止你和吕青两个人。”  云缺道:“肯定不止我俩,还有你啊。”  月魁道:“除我之外,观星台上有第三个人。”  云缺忽然脚步一顿,惊疑起来,道:  “我怎么没看到,是谁?”  月魁道:“不知道,我又没看到,我是借你的鼻子闻到的,观星台上,除了你和吕青,还有一个人在场。”  云缺随之锁紧眉峰。  月魁虽然没了肉身,但它的天赋之力还在,血狸一族不仅有复生天赋,嗅觉天赋远超其他妖兽。  狸猫的鼻子,很灵的。  “第三个人……到底是谁?”云缺呢喃自语。  能在司天监观星台出现的人物,必定非同寻常,要知道观星塔就是吕青的闭关之地,塔顶观星台除了阎罗李玄驹这几个弟子之外,连冷春鱼那种少监都没资格上去。  如果是吕青邀请的友人,大可不必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现身即可。  如此鬼鬼祟祟,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人物。  想到这里,一个名字从云缺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难道是魏墨城!”云缺低声道。  云缺始终猜测魏墨城没死,而且自己在记忆中看到的水面人影,应该就是魏墨城无疑。  将燕皇与司天监当做棋子进攻妖都,背后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楚红莲口中的‘他们’。  继续推测下去,得到一个令云缺为之心惊的猜测。  前朝监正魏墨城,有可能与楚红莲口中的‘他们’有关,或许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月魁的声音响起:  “我也觉得有可能是前朝监正,他为了我们而来,别忘了攻打妖都,魏墨城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而我们,是一份最佳的试验品。”  云缺沉声道:“你认为魏墨城想要打造更强的妖武者,从而利用了我们?”  月魁道:“还能因为什么呢,司天监不是好地方,你回学宫才是上策,离那个吕青远点,我估计他肯定知情。”  云缺道:“如果你的猜测成立,魏墨城为什么要选我,斩妖司比我强大的高手有的是,我当时只是个三岁娃娃而已。”  月魁道:“因为我们的血脉能完美融合,我早说过,我们有可能是亲姐弟。”  云缺愤然的道:“我才不信,鬼和你是亲姐弟!”  带着满心疑惑,云缺迈进学宫大门。  本以为此次询问吕青,自己便可拨开迷雾,没想到迷雾之后,是更加无边无际的谜团。  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魏墨城究竟是死是活,是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走进学宫后,云缺的心情始终起伏不定。  如果吕青知情,观星台上的第三个就是魏墨城,那么魏墨城肯定是为了自己与月魁而来,自己接下来的处境,随时处于危机当中。  幽人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魏墨城能将幽人当做试验品,也能将自己当做试验品。  想到能控制整个红莲教,将大晋玩弄于鼓掌的‘他们’,想到踪迹成谜的妖都之王,云缺不由得生出一种紧迫感。  ‘他们’的力量,很难衡量,必定极其恐怖,以云缺现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抗衡。  云缺再一次觉得自己变成了棋子,冥冥中,被那些隐在暗处的棋手盯着,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在控制。  “喜欢下棋的人,可真多啊……”  云缺冷声低语,下定决心尽快冲击到六品宗师。  修为的提升,不仅肉身之力暴增,神魂也会随之强大,到了六品境界,云缺能调动的妖力也会更多,到时候对战五品将不是难事,面对四品破军强者也有了一战之力。  月魁的力量,几乎取之不尽,关键是云缺弱小的本体与元神承受不住太多的妖力。  相当于空有宝山,却搬不走多少宝贝。  想起元神之力,云缺打定主意在修炼之余钻研一番炼尸术,争取早日修成第一层。  自己的元神越强,相当于承载的妖力会越多。  炼尸术对云缺来说绝非无用的法门,反而与修为境界同样重要。  一边想着心事,云缺来到事务堂。  见到宋道理,云缺拿出墨老的令牌,递了过去。  “学生云缺,由墨老举荐拜入学宫,麻烦学正办理手续。”云缺躬身一礼。  宋道理瞄了眼先生令牌,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学子令牌交给云缺。  还是之前云缺的那块。  “去罢,少惹事。”宋道理黑着一张脸道。  云缺愣了一下,道:“不用重新录入名字了吗?”  “不用,你的名字还在百花殿,今后再敢惹事,与演武殿那些学子一样受罚。”宋道理语气严肃的道。  “多谢学正!”云缺嘿嘿一笑溜了出去。  本以为需要一番麻烦,重新登记入册,结果自己的名字还在,云缺在心里感激着宋道理,自己就算没拿墨老的令牌,到这之后也能要回身份。  学宫学子的身份,宋道理始终给自己留着呢。  看着云缺脚步飞快的远去,黑着脸的宋道理摇了摇头,笑了起来,自语道:  “有你们这些调皮的小子,学宫才会生机勃勃啊。”  走进百花殿,云缺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自己只离开了一个月而已,经历几番波折。  覆灭红莲教,斩杀燕太子,黑铁城见了老丈人,返回头打退邵武国五十万大军,随后牧青瑶称帝,大晋换天,一幕幕回忆中的画面,仿佛发生在久远之前,实际上只有一个月而已。  百花殿还是那么热闹。  傍晚时分,广场四周到处是学子的身影。  一群男学子在南楼大门口张望,欣赏着人家女学子的舞姿,一个个口水长流。  东楼大门外仍旧架着大铁锅,几个倒霉的学子被抓了壮丁,人手一个大碗,愁眉苦脸的等着品尝先生熬制出来的美味,大锅里血淋淋的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西楼一片漆黑,像一座大棺材,楼顶还落着几只乌鸦,时而发出呱呱的惨叫。  一切都没改变。  改变的,只是云缺这一月的经历而已。  怀着一份感慨,云缺走向西楼,结果半路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扭头一看,是北楼先生剑平之和蔼的笑脸。  “你这个淘气的学生,居然跑了一个月,是不是想要逃避每月一次的听课啊。”  云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的感觉错了,什么物是人非。  物是,人也不非!  还是这个老神棍!  “学生今天刚回来,实在乏累,明天,明天肯定来听课!”云缺敷衍道。  “可以!本先生最关爱学子,明天记得来哦,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剑平之挑着眉毛道。  云缺连忙称好,甩开剑平之逃进西楼。  惊喜?  估计没有喜,只有惊。  木安见到云缺回来,十分高兴,西楼实在太安静,云缺走后连点人声都没有,云缺回来至少有个伴。  “墨老呢。”云缺道。  “在三楼,你走之后,墨老都没怎么出门。”木安道。  云缺正想去三楼知会一声,告诉墨老自己回来了,结果墨老无声无息的飘了下来。  一月不见,云缺发现墨老变得更瘦,皮包骨一样,眼窝深陷,越来越像个鬼了。  拜见了先生后,云缺刚要解释一下自己因何离开,不料墨老问都没问,摆手道:  “明天有两批货到皇城,你去取贤华客栈的货,木安去取天水客栈的货,小心点,那两批货很重要,千万别碰坏了,记得验好货再搬回来。”  说罢墨老飘出西楼,消失在夜幕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8章 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_342 走下观星塔之后,云缺离开司天监,前往学宫。  皇城局势逐渐稳定。  三天后只要牧青瑶完成登基大典,昭告天下,将正式成为大晋女帝。  皇城的事,告一段落,心里的疑惑也被尽数解开,云缺变得轻松很多,决定今天就回学宫。  有墨老的令牌在手,无需参加考核,随时都可成为学宫弟子。  黄昏时分,落日西坠,长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感受着往日里的繁华,云缺莞尔一笑。  殷子受在位这十几年,给大晋什么也没留下,皇帝死后,皇城的百姓没有一家挂白幡,仿佛死的不是皇帝,而是街边的一条野狗。  街头巷尾议论得最多的,是新登基的女帝,提及灵芸郡主登基,百姓们无不双手赞成。  走过一条长街,云缺便听到很多赞许之声,可见灵芸郡主在百姓间的威望有多高。  经过热闹的街头,云缺转向小巷。  抄近路,不知不觉间成了云缺的习惯。  巷子里人很少,云缺走着走着,忽然自语般说了句:  “刚才,你在闻什么。”  这句话,是询问妖魂月魁。  在观星台上,云缺转身之际,鼻翼动了一下。  那不是云缺的举动,而是下意识的动作,是妖魂所为。  云缺对这事很奇怪。  很快耳畔传来月魁的声音:“监正说的话,你信了多少。”  云缺一边走,一边沉吟了一下,道:  “九成,吕青没必要骗我。”  九成,已经是云缺的极限信任。  除了生死与共的牧青瑶,云缺能十成的信任之外,他最多只会信任别人九成,包括梅钱。  保持一成的不信,是云缺的习惯,也是一份猎妖人与生俱来的谨慎。  月魁道:“你们那个监正,怕是没说多少实话。”  云缺皱眉道:“何以见得?”  月魁道:“燕皇病重,寻找涅槃契机无可厚非,毕竟人都怕死,但你觉得燕皇会傻到去找二阶化羽强者索要契机吗,血狸一族的复生天赋,需要我们的命,燕皇的修为,连给我父王塞牙缝都没资格。”  云缺道:  “也许燕皇并不了解妖都之王真正的境界,所以才冒险一试,我认为燕皇与司天监都是棋子,用来冲锋陷阵,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楚红莲背后的‘他们’,吕青未必知情。”  吕青刚才的解释,合情合理,云缺找不出半点漏洞。  而吕青的为人,云缺是知道的,自己的父母都很尊重这位司天监曾经的大师兄。  月魁道:  “前朝监正的消失,吕青应该知道点什么,所以我才认为他刚才没说实话。”  云缺道:  “吕青没参与妖都之战,始终坐镇司天监,他不可能知道魏墨城的生死。”  月魁道:  “别说得那么绝对,刚才你问他魏墨城是不是没死的时候,吕青回复的语气里,有着一份很难察觉的情绪,我住在识海看不到东西,只能听见声音,所以我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很敏感。”  云缺道:“我没听出有什么不对,他刚才有什么情绪?”  “好奇。”月魁道:“他对你的问题感到新奇,这可不像一个死了师尊的弟子,应该呈现的情绪。”  云缺没吭声,回想了一下刚才与吕青的对话。  确实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自己问出魏墨城是否没死的时候,吕青的站姿发生了变化,原本背对着自己,却转过了身。  当时云缺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转身的动作,显然代表吕青对自己提出的疑问很感兴趣。  云缺道:  “即便他情绪中出现一丝好奇,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对我提出的疑问感到意外,他没想到我会那么问。”  月魁道:  “反正我对那个吕青没有半点信任,再告诉你个消息,刚才在观星台上,不止你和吕青两个人。”  云缺道:“肯定不止我俩,还有你啊。”  月魁道:“除我之外,观星台上有第三个人。”  云缺忽然脚步一顿,惊疑起来,道:  “我怎么没看到,是谁?”  月魁道:“不知道,我又没看到,我是借你的鼻子闻到的,观星台上,除了你和吕青,还有一个人在场。”  云缺随之锁紧眉峰。  月魁虽然没了肉身,但它的天赋之力还在,血狸一族不仅有复生天赋,嗅觉天赋远超其他妖兽。  狸猫的鼻子,很灵的。  “第三个人……到底是谁?”云缺呢喃自语。  能在司天监观星台出现的人物,必定非同寻常,要知道观星塔就是吕青的闭关之地,塔顶观星台除了阎罗李玄驹这几个弟子之外,连冷春鱼那种少监都没资格上去。  如果是吕青邀请的友人,大可不必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现身即可。  如此鬼鬼祟祟,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人物。  想到这里,一个名字从云缺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难道是魏墨城!”云缺低声道。  云缺始终猜测魏墨城没死,而且自己在记忆中看到的水面人影,应该就是魏墨城无疑。  将燕皇与司天监当做棋子进攻妖都,背后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楚红莲口中的‘他们’。  继续推测下去,得到一个令云缺为之心惊的猜测。  前朝监正魏墨城,有可能与楚红莲口中的‘他们’有关,或许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月魁的声音响起:  “我也觉得有可能是前朝监正,他为了我们而来,别忘了攻打妖都,魏墨城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而我们,是一份最佳的试验品。”  云缺沉声道:“你认为魏墨城想要打造更强的妖武者,从而利用了我们?”  月魁道:“还能因为什么呢,司天监不是好地方,你回学宫才是上策,离那个吕青远点,我估计他肯定知情。”  云缺道:“如果你的猜测成立,魏墨城为什么要选我,斩妖司比我强大的高手有的是,我当时只是个三岁娃娃而已。”  月魁道:“因为我们的血脉能完美融合,我早说过,我们有可能是亲姐弟。”  云缺愤然的道:“我才不信,鬼和你是亲姐弟!”  带着满心疑惑,云缺迈进学宫大门。  本以为此次询问吕青,自己便可拨开迷雾,没想到迷雾之后,是更加无边无际的谜团。  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魏墨城究竟是死是活,是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走进学宫后,云缺的心情始终起伏不定。  如果吕青知情,观星台上的第三个就是魏墨城,那么魏墨城肯定是为了自己与月魁而来,自己接下来的处境,随时处于危机当中。  幽人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魏墨城能将幽人当做试验品,也能将自己当做试验品。  想到能控制整个红莲教,将大晋玩弄于鼓掌的‘他们’,想到踪迹成谜的妖都之王,云缺不由得生出一种紧迫感。  ‘他们’的力量,很难衡量,必定极其恐怖,以云缺现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抗衡。  云缺再一次觉得自己变成了棋子,冥冥中,被那些隐在暗处的棋手盯着,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在控制。  “喜欢下棋的人,可真多啊……”  云缺冷声低语,下定决心尽快冲击到六品宗师。  修为的提升,不仅肉身之力暴增,神魂也会随之强大,到了六品境界,云缺能调动的妖力也会更多,到时候对战五品将不是难事,面对四品破军强者也有了一战之力。  月魁的力量,几乎取之不尽,关键是云缺弱小的本体与元神承受不住太多的妖力。  相当于空有宝山,却搬不走多少宝贝。  想起元神之力,云缺打定主意在修炼之余钻研一番炼尸术,争取早日修成第一层。  自己的元神越强,相当于承载的妖力会越多。  炼尸术对云缺来说绝非无用的法门,反而与修为境界同样重要。  一边想着心事,云缺来到事务堂。  见到宋道理,云缺拿出墨老的令牌,递了过去。  “学生云缺,由墨老举荐拜入学宫,麻烦学正办理手续。”云缺躬身一礼。  宋道理瞄了眼先生令牌,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学子令牌交给云缺。  还是之前云缺的那块。  “去罢,少惹事。”宋道理黑着一张脸道。  云缺愣了一下,道:“不用重新录入名字了吗?”  “不用,你的名字还在百花殿,今后再敢惹事,与演武殿那些学子一样受罚。”宋道理语气严肃的道。  “多谢学正!”云缺嘿嘿一笑溜了出去。  本以为需要一番麻烦,重新登记入册,结果自己的名字还在,云缺在心里感激着宋道理,自己就算没拿墨老的令牌,到这之后也能要回身份。  学宫学子的身份,宋道理始终给自己留着呢。  看着云缺脚步飞快的远去,黑着脸的宋道理摇了摇头,笑了起来,自语道:  “有你们这些调皮的小子,学宫才会生机勃勃啊。”  走进百花殿,云缺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自己只离开了一个月而已,经历几番波折。  覆灭红莲教,斩杀燕太子,黑铁城见了老丈人,返回头打退邵武国五十万大军,随后牧青瑶称帝,大晋换天,一幕幕回忆中的画面,仿佛发生在久远之前,实际上只有一个月而已。  百花殿还是那么热闹。  傍晚时分,广场四周到处是学子的身影。  一群男学子在南楼大门口张望,欣赏着人家女学子的舞姿,一个个口水长流。  东楼大门外仍旧架着大铁锅,几个倒霉的学子被抓了壮丁,人手一个大碗,愁眉苦脸的等着品尝先生熬制出来的美味,大锅里血淋淋的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西楼一片漆黑,像一座大棺材,楼顶还落着几只乌鸦,时而发出呱呱的惨叫。  一切都没改变。  改变的,只是云缺这一月的经历而已。  怀着一份感慨,云缺走向西楼,结果半路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扭头一看,是北楼先生剑平之和蔼的笑脸。  “你这个淘气的学生,居然跑了一个月,是不是想要逃避每月一次的听课啊。”  云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的感觉错了,什么物是人非。  物是,人也不非!  还是这个老神棍!  “学生今天刚回来,实在乏累,明天,明天肯定来听课!”云缺敷衍道。  “可以!本先生最关爱学子,明天记得来哦,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剑平之挑着眉毛道。  云缺连忙称好,甩开剑平之逃进西楼。  惊喜?  估计没有喜,只有惊。  木安见到云缺回来,十分高兴,西楼实在太安静,云缺走后连点人声都没有,云缺回来至少有个伴。  “墨老呢。”云缺道。  “在三楼,你走之后,墨老都没怎么出门。”木安道。  云缺正想去三楼知会一声,告诉墨老自己回来了,结果墨老无声无息的飘了下来。  一月不见,云缺发现墨老变得更瘦,皮包骨一样,眼窝深陷,越来越像个鬼了。  拜见了先生后,云缺刚要解释一下自己因何离开,不料墨老问都没问,摆手道:  “明天有两批货到皇城,你去取贤华客栈的货,木安去取天水客栈的货,小心点,那两批货很重要,千万别碰坏了,记得验好货再搬回来。”  说罢墨老飘出西楼,消失在夜幕当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9章 沉迷男色 云缺躺在房间内,望着夜空的皓月发呆。  心里始终猜测着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有可能的,只有魏墨城。  如果魏墨城诈死,那么作为大弟子的吕青,自然而然要听从师尊的号令。  他们……  云缺的脑海里再一次回荡起楚红莲临死之际说出的‘他们’两个字。  如果魏墨城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那么红莲教,相当于成了魏墨城的手下。  暗中用红莲教祸乱大晋,明着又让吕青坐镇司天监守护皇城,魏墨城到底要做什么?  目的何在?  云缺越想心绪越乱。  魏墨城如果为了自己与月魁而来,直接对自己下手就行了,何必弄出红莲教来为祸天下。  烦乱的心绪,加上多日的疲惫,云缺身上的妖气若隐若现。  闭上眼,云缺将月玉贴在额头,沉静心神。  很快,渐渐睡去。  月玉在皓月之下泛着暗淡的光晕,犹如一块寒冰,散发着阵阵清凉。  这一晚,云缺做梦了。  再次梦到那个模糊的小女孩。  云缺独自坐在一处崖顶,四周被迷雾笼罩,看不到任何景致。  漆黑的大雾不断翻滚,如惊涛骇浪。  小女孩坐在云缺身边,安安静静,模模糊糊,看不到模样。  “你是谁呢,为什么陪着我……”  云缺想要仔细看清对方的容貌,可不管如何努力,依旧看不清小女孩的样子。  对方很小。  小小的身体,在崖顶犹如一棵小草,翻滚的迷雾很容易将其吞没。  小女孩始终陪在云缺旁边,固执得好似一块顽石。  “你不怕掉下去,万劫不复?”  云缺指了指崖底的万丈深渊。  小女孩缓缓摇头,示意她不怕。  “奇怪的家伙,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呢,该不会是月玉里的残魂?”  云缺嘀咕着站起身,展开双臂,道:“既然你不怕,咱们俩一起把这片大雾撕开!”  小女孩也站了起来,学着云缺的模样,努力展开手臂。  翻涌的迷雾,渐渐裂开,刺眼的光线随之而来。  云缺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光亮,揉了揉眼睛醒来。  日上三竿,梦境里的光芒,其实是阳光照在了脸上。  “奇怪的梦……”  云缺舒展了一番筋骨,走出西楼,先去饭堂吃饭,顺便把屠苏和满申抓住拷问一番,天鹰部到底谁是大汗。  饭堂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直至吃饱喝足,云缺竟没看到屠苏和满申的身影。  “那两个饿狼怎么没来吃饭?”  云缺很是奇怪。  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屠苏和满申最近一月没在学宫,不知去向。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实在想不通那两个家伙去了何处,到底是什么身份。  之后去了趟司天监,探望幽人。  幽人始终没醒,气息倒是好转不少。  从外表看,伤势几乎无碍,但云缺知道幽人仍然处于危险状态。  与自己动用妖力过多的那次十分相似,神魂肯定受损严重。  转回斩妖司,把常威瞎子和萍山君叫了过来。  “门六还没回来?”云缺道。  “没有,王爷上次苏醒之后,门六就不见了踪迹,最近没看到他人。”常威道。  云缺皱了皱眉,道:  “我昏睡的时候,谁负责给我熬药喂药。”  “门六!”瞎子道。  “当时门六有没有特殊的举动。”云缺问道。  一听这话,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齐刷刷摇头,异口同声的道:  “没有!”  云缺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这么整齐的动作和回答,肯定有猫腻。  云缺狐疑的瞄了眼三个家伙,走到瞎子旁边,掐住对方的肩膀道:  “我在学宫听说一个法子,瞎了的人,只要把眼珠子挖出去,对听觉有着极大好处,能练出听声辨位的功夫,武道之上肯定能更上一层楼,要不,你试试?”  瞎子哆嗦了一下,道:  “我想起来了!门六给王爷喂药的时候,每次都用手指试水温,在汤药里搅和半天,当洗手了,大当家说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这下轮到常威一哆嗦,急忙辩解道:  “我听虎爷说的!虎爷说吃野味的时候不用洗,多说拔了毛,嚼起来有滋味!”  最后轮到萍山君,老虎傻兮兮的挠了挠头,茫然道:  “对啊,洗什么洗,趁活的吃才有味儿呢!”  萍山君觉得门六的举动很正常,要是换它试水温,哪还用手指,直接舌头上去了。  等三人说完实情,云缺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起门六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  能穿门而过,能藏身大树,喝水没够儿,简直是个树精一样。  云缺猜测自己之所以这么快就能苏醒,很可能是门六用手指入药的缘故!  云缺又想到一个奇特之处。  在百玉城地牢里的时候,地底那几棵血茸果所在的箱子没有盖子,是个整体,而且有根须样的东西埋在土里,连通着上方的牢房,从位置上看,就是门六之前趴着的地方。  血茸果的根须,有可能连接在门六的身上,换句话说,那些血茸果,是门六结出来的。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云缺脑海里出现。  门六,就是七叔苦苦寻找的乾阳神木!  想到这里,云缺立刻吩咐道:  “你们去找门六,皇城里找不到就去外面找,翻遍整个大晋也要把他找出来!”  常威和瞎子连忙拱手领命。  萍山君道:“找他干啥呀,没准过几天饿了就回来了。”  云缺道:“你当他是你吗,快去找!找不到门六,你们别回来。”  两人一虎讪讪的离开司天监,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  常威唉声叹气道:“人海茫茫,上哪找去啊。”  瞎子出主意道:“先去门六干活的那个商行瞧瞧。”  萍山君挠着虎头道:“云缺刚才是不是骂我来着,可我怎么听不出来呢。”  常威讪笑道:“没有,王爷夸你呢,饿了就知道回家!”  瞎子嘀咕道:“是啊,狗饿回嘛……”  打发走两人一虎,云缺找到牧青瑶。  牧青瑶正在忙碌着登基事宜,还没做皇帝,先看起了奏折,这几天皇宫在修建,群臣有事儿就往司天监跑,都快把司天监当皇宫了。  “没当皇帝就这么忙,当了皇帝还不得忙死,皇位看来不好做啊。”云缺感慨道。  “没办法呀,在其位谋其政,你看看这份奏折。”牧青瑶将一份奏折推给云缺。  “我才不看,我又不是皇帝,让别人知道免不得闲言碎语,说你这位皇帝沉迷男色,不理国政。”云缺笑道。  牧青瑶没被云缺的玩笑逗乐,反而有些忧心忡忡的道:  “这份奏折不同寻常,来自知远县,我怀疑与十万大山里的巫族有关。”  云缺一听,立刻拿起奏折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奇怪的现象。  知远县地界,患病的百姓日益增多,病故者比比皆是,一月时间,病死之人多达数万。  云缺合上奏折,沉默了稍许,道:  “七叔在藏石镇感受到天地气息的变化,藏石镇百姓有不少人得了怪病,与神魂衰弱有关,我怀疑是矿山里的石壁,结果石壁消失,出现在草原,现在基本能断定,藏石镇的怪病来自十万大山,是巫族搞的鬼。”  牧青瑶沉吟道:  “必须派人去十万大山查探一番,我让二师兄走一趟,同时让知远县的百姓南迁,八山城已成空城,知远县的百姓正好可以入住。”  云缺道:“还是你想得稳妥,这件事最好告诉大祭酒一声,十万大山离着大晋这么近,一旦出事,学宫也得被波及。”  牧青瑶道:“异族出世,牵扯的绝不会仅仅一个大晋,大祭酒作为学宫之首,应该会出面,否则只有我们的话,很难与巫族抗衡。”  云缺点头道:“等我回学宫,找大祭酒说说这件事,唉,你这个皇帝看起来运气不大好,还没上位呢,一堆烦心事。”  牧青瑶微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云缺道:“这句我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给个夫君。”  牧青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似水的望着云缺道:  “其实,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皇帝,我先替夫君打理江山,等到你愿意做皇帝的时候,便将皇位交给夫君。”  夫君二字,云缺听得挺美,但皇位这东西,云缺打死也不想要。  说得好听是皇宫,说得难听不就是监牢么,整天忙着国事,哪还有闲暇时光,到时候闷都能闷死。  “还是娘子坐皇位合适,为夫做个男色就好,我帮你看着国库,保证没人敢贪墨一个铜板。”云缺笑道。  “到时候国库会被你搬空。”牧青瑶掩口轻笑,随后神色一正,道:“藏石镇的那块石壁,为何会出现在草原?”  “我也纳闷呢,那玩意鬼鬼祟祟的,组成了一幅儒圣弑佛的画面,儒圣到底跟佛陀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人家脑袋都砍了。”云缺道。  “儒圣怎会弑佛!”  牧青瑶惊讶道:“儒圣与佛陀均为一品之上的存在,即便大打出手,也不该出现一方被杀的情况,若当真双方有如此大仇,学宫不会出现佛门。”  “我也这么想的,但石壁上的画面显现得一清二楚,石壁出现的地方是草原上的一处破庙,我看到一尊无头佛像,那佛像气息很古怪,我没贸然接近。”云缺道。  “草原上居然有庙宇?不应该呀。”牧青瑶轻蹙秀眉,道:“草原人不信佛的,这件事很奇怪。”  “的确奇怪,等有空再去草原看看。”  云缺说完,想起还没给墨老取货,别过牧青瑶后赶到贤华客栈。  问过掌柜后,得知墨老的货在二楼,甲字号包间儿。  到了包间,云缺看到的货,居然是一副棺材。  红木打造,横在屋子中间,看起来很是渗人。  棺材这种东西,对云缺来说熟得很,仵作嘛,看到棺材就想打开验尸,职业病了。  单手抬了抬,挺轻的。  “肯定又是死人,我看看什么尸体这么金贵,还怕碰坏了。”  云缺嘀咕着,推开了棺材盖子。  墨老吩咐过先验货。  等盖子打开一半,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云缺忽然一愣。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9章 沉迷男色_344 云缺躺在房间内,望着夜空的皓月发呆。  心里始终猜测着观星台上的第三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有可能的,只有魏墨城。  如果魏墨城诈死,那么作为大弟子的吕青,自然而然要听从师尊的号令。  他们……  云缺的脑海里再一次回荡起楚红莲临死之际说出的‘他们’两个字。  如果魏墨城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那么红莲教,相当于成了魏墨城的手下。  暗中用红莲教祸乱大晋,明着又让吕青坐镇司天监守护皇城,魏墨城到底要做什么?  目的何在?  云缺越想心绪越乱。  魏墨城如果为了自己与月魁而来,直接对自己下手就行了,何必弄出红莲教来为祸天下。  烦乱的心绪,加上多日的疲惫,云缺身上的妖气若隐若现。  闭上眼,云缺将月玉贴在额头,沉静心神。  很快,渐渐睡去。  月玉在皓月之下泛着暗淡的光晕,犹如一块寒冰,散发着阵阵清凉。  这一晚,云缺做梦了。  再次梦到那个模糊的小女孩。  云缺独自坐在一处崖顶,四周被迷雾笼罩,看不到任何景致。  漆黑的大雾不断翻滚,如惊涛骇浪。  小女孩坐在云缺身边,安安静静,模模糊糊,看不到模样。  “你是谁呢,为什么陪着我……”  云缺想要仔细看清对方的容貌,可不管如何努力,依旧看不清小女孩的样子。  对方很小。  小小的身体,在崖顶犹如一棵小草,翻滚的迷雾很容易将其吞没。  小女孩始终陪在云缺旁边,固执得好似一块顽石。  “你不怕掉下去,万劫不复?”  云缺指了指崖底的万丈深渊。  小女孩缓缓摇头,示意她不怕。  “奇怪的家伙,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呢,该不会是月玉里的残魂?”  云缺嘀咕着站起身,展开双臂,道:“既然你不怕,咱们俩一起把这片大雾撕开!”  小女孩也站了起来,学着云缺的模样,努力展开手臂。  翻涌的迷雾,渐渐裂开,刺眼的光线随之而来。  云缺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光亮,揉了揉眼睛醒来。  日上三竿,梦境里的光芒,其实是阳光照在了脸上。  “奇怪的梦……”  云缺舒展了一番筋骨,走出西楼,先去饭堂吃饭,顺便把屠苏和满申抓住拷问一番,天鹰部到底谁是大汗。  饭堂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直至吃饱喝足,云缺竟没看到屠苏和满申的身影。  “那两个饿狼怎么没来吃饭?”  云缺很是奇怪。  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屠苏和满申最近一月没在学宫,不知去向。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实在想不通那两个家伙去了何处,到底是什么身份。  之后去了趟司天监,探望幽人。  幽人始终没醒,气息倒是好转不少。  从外表看,伤势几乎无碍,但云缺知道幽人仍然处于危险状态。  与自己动用妖力过多的那次十分相似,神魂肯定受损严重。  转回斩妖司,把常威瞎子和萍山君叫了过来。  “门六还没回来?”云缺道。  “没有,王爷上次苏醒之后,门六就不见了踪迹,最近没看到他人。”常威道。  云缺皱了皱眉,道:  “我昏睡的时候,谁负责给我熬药喂药。”  “门六!”瞎子道。  “当时门六有没有特殊的举动。”云缺问道。  一听这话,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齐刷刷摇头,异口同声的道:  “没有!”  云缺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这么整齐的动作和回答,肯定有猫腻。  云缺狐疑的瞄了眼三个家伙,走到瞎子旁边,掐住对方的肩膀道:  “我在学宫听说一个法子,瞎了的人,只要把眼珠子挖出去,对听觉有着极大好处,能练出听声辨位的功夫,武道之上肯定能更上一层楼,要不,你试试?”  瞎子哆嗦了一下,道:  “我想起来了!门六给王爷喂药的时候,每次都用手指试水温,在汤药里搅和半天,当洗手了,大当家说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这下轮到常威一哆嗦,急忙辩解道:  “我听虎爷说的!虎爷说吃野味的时候不用洗,多说拔了毛,嚼起来有滋味!”  最后轮到萍山君,老虎傻兮兮的挠了挠头,茫然道:  “对啊,洗什么洗,趁活的吃才有味儿呢!”  萍山君觉得门六的举动很正常,要是换它试水温,哪还用手指,直接舌头上去了。  等三人说完实情,云缺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起门六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  能穿门而过,能藏身大树,喝水没够儿,简直是个树精一样。  云缺猜测自己之所以这么快就能苏醒,很可能是门六用手指入药的缘故!  云缺又想到一个奇特之处。  在百玉城地牢里的时候,地底那几棵血茸果所在的箱子没有盖子,是个整体,而且有根须样的东西埋在土里,连通着上方的牢房,从位置上看,就是门六之前趴着的地方。  血茸果的根须,有可能连接在门六的身上,换句话说,那些血茸果,是门六结出来的。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云缺脑海里出现。  门六,就是七叔苦苦寻找的乾阳神木!  想到这里,云缺立刻吩咐道:  “你们去找门六,皇城里找不到就去外面找,翻遍整个大晋也要把他找出来!”  常威和瞎子连忙拱手领命。  萍山君道:“找他干啥呀,没准过几天饿了就回来了。”  云缺道:“你当他是你吗,快去找!找不到门六,你们别回来。”  两人一虎讪讪的离开司天监,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  常威唉声叹气道:“人海茫茫,上哪找去啊。”  瞎子出主意道:“先去门六干活的那个商行瞧瞧。”  萍山君挠着虎头道:“云缺刚才是不是骂我来着,可我怎么听不出来呢。”  常威讪笑道:“没有,王爷夸你呢,饿了就知道回家!”  瞎子嘀咕道:“是啊,狗饿回嘛……”  打发走两人一虎,云缺找到牧青瑶。  牧青瑶正在忙碌着登基事宜,还没做皇帝,先看起了奏折,这几天皇宫在修建,群臣有事儿就往司天监跑,都快把司天监当皇宫了。  “没当皇帝就这么忙,当了皇帝还不得忙死,皇位看来不好做啊。”云缺感慨道。  “没办法呀,在其位谋其政,你看看这份奏折。”牧青瑶将一份奏折推给云缺。  “我才不看,我又不是皇帝,让别人知道免不得闲言碎语,说你这位皇帝沉迷男色,不理国政。”云缺笑道。  牧青瑶没被云缺的玩笑逗乐,反而有些忧心忡忡的道:  “这份奏折不同寻常,来自知远县,我怀疑与十万大山里的巫族有关。”  云缺一听,立刻拿起奏折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奇怪的现象。  知远县地界,患病的百姓日益增多,病故者比比皆是,一月时间,病死之人多达数万。  云缺合上奏折,沉默了稍许,道:  “七叔在藏石镇感受到天地气息的变化,藏石镇百姓有不少人得了怪病,与神魂衰弱有关,我怀疑是矿山里的石壁,结果石壁消失,出现在草原,现在基本能断定,藏石镇的怪病来自十万大山,是巫族搞的鬼。”  牧青瑶沉吟道:  “必须派人去十万大山查探一番,我让二师兄走一趟,同时让知远县的百姓南迁,八山城已成空城,知远县的百姓正好可以入住。”  云缺道:“还是你想得稳妥,这件事最好告诉大祭酒一声,十万大山离着大晋这么近,一旦出事,学宫也得被波及。”  牧青瑶道:“异族出世,牵扯的绝不会仅仅一个大晋,大祭酒作为学宫之首,应该会出面,否则只有我们的话,很难与巫族抗衡。”  云缺点头道:“等我回学宫,找大祭酒说说这件事,唉,你这个皇帝看起来运气不大好,还没上位呢,一堆烦心事。”  牧青瑶微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云缺道:“这句我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给个夫君。”  牧青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似水的望着云缺道:  “其实,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皇帝,我先替夫君打理江山,等到你愿意做皇帝的时候,便将皇位交给夫君。”  夫君二字,云缺听得挺美,但皇位这东西,云缺打死也不想要。  说得好听是皇宫,说得难听不就是监牢么,整天忙着国事,哪还有闲暇时光,到时候闷都能闷死。  “还是娘子坐皇位合适,为夫做个男色就好,我帮你看着国库,保证没人敢贪墨一个铜板。”云缺笑道。  “到时候国库会被你搬空。”牧青瑶掩口轻笑,随后神色一正,道:“藏石镇的那块石壁,为何会出现在草原?”  “我也纳闷呢,那玩意鬼鬼祟祟的,组成了一幅儒圣弑佛的画面,儒圣到底跟佛陀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人家脑袋都砍了。”云缺道。  “儒圣怎会弑佛!”  牧青瑶惊讶道:“儒圣与佛陀均为一品之上的存在,即便大打出手,也不该出现一方被杀的情况,若当真双方有如此大仇,学宫不会出现佛门。”  “我也这么想的,但石壁上的画面显现得一清二楚,石壁出现的地方是草原上的一处破庙,我看到一尊无头佛像,那佛像气息很古怪,我没贸然接近。”云缺道。  “草原上居然有庙宇?不应该呀。”牧青瑶轻蹙秀眉,道:“草原人不信佛的,这件事很奇怪。”  “的确奇怪,等有空再去草原看看。”  云缺说完,想起还没给墨老取货,别过牧青瑶后赶到贤华客栈。  问过掌柜后,得知墨老的货在二楼,甲字号包间儿。  到了包间,云缺看到的货,居然是一副棺材。  红木打造,横在屋子中间,看起来很是渗人。  棺材这种东西,对云缺来说熟得很,仵作嘛,看到棺材就想打开验尸,职业病了。  单手抬了抬,挺轻的。  “肯定又是死人,我看看什么尸体这么金贵,还怕碰坏了。”  云缺嘀咕着,推开了棺材盖子。  墨老吩咐过先验货。  等盖子打开一半,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云缺忽然一愣。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0章 偷天换日的大棋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  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形如僵尸。  但这个人是活的,眼珠随着棺材盖的开启而转动。  云缺基本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比这更恐怖的也吓不到他,不过看清棺材里的人之后,云缺惊诧不已。  棺材里躺着的,居然是墨老!  云缺实在没想到,墨老让取的货,居然是墨老自己。  正在云缺刚想开口之际,墨老的嘴角忽然翘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眼中迸溅出两团青光,将云缺完全笼罩!  青光袭来,云缺避无可避。  下一刻,周围变得漆黑如墨,身体的所有感知尽数消失。  黑暗中,云缺心头一沉。  墨老的举动,让云缺想到了月魁曾经提及过的一个词。  夺舍!  心念电转,云缺将一些线索快速串联到一起。  从传授炼尸术开始,墨老就有一种隐约的焦急感存在,看似期盼着自己这个弟子快些修成炼尸术,实则是为了今天的夺舍打基础。  西楼三层那些死掉的学子,虽然死因是贪功冒进,想要快速修成法门,但私下里有没有墨老的催促与威胁,谁又知道呢。  加上这次返回学宫,墨老的状态大不如前,看样子大限将至。  这些线索加起来,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墨老至始至终都在打着自己这幅肉身的主意!  云缺并未慌乱,保持着冷静,默默等待在黑暗当中。  很快,墨老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很想知道炼尸术的第二层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第二层为御魂术,乃是夺灵之法,驾驭外人神魂并加以控制,第一层控制的是炼尸,第二层控制的,则是神魂,御魂术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夺舍。”  “我知道你很意外,这是你的宿命,云缺,你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实在太好了,无论武道还是元神,你都有极强的天赋,你这种好苗子,难得一见啊。”  墨老的声音中充满感慨,听得出发自内心。  云缺道:  “既然墨老觉得我这个苗子好,不如我们回学宫继续修炼,有墨老亲自指点,弟子的炼尸术应该很快能修至大成。”  墨老声音冷漠的道:  “不必了,这门法术无需精通,你能做到驾驭炼尸即可,因为沟通炼尸所需要的魂力,足以支撑夺舍的过程。”  墨老已经摊牌,云缺不再装糊涂,寒声道:  “学宫先生,居然夺舍自己的弟子,大祭酒不会放过你。”  墨老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选择在学宫外夺舍,昨日我已辞去先生的职位,学宫是不问外界之事的,云缺,算你倒霉,老夫时日无多,没办法,才夺你之躯,你可以放心,夺舍之法毫无痛苦,你只要闭上眼,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  在墨老阴森的低语中,云缺感受到四周的黑暗朝着自己挤压而来,犹如无声的恶浪,前仆后继。  云缺时而被抛起,时而下沉,像个狂风中的风筝,摇摇欲坠。  尽管险象环生,云缺发现自己的元神之体并无异样。  不多时,四周安静下来。  云缺眼前出现了五根黑柱,将他围在中间。  每根黑柱都有两个云缺那么高。  黑柱之外,不再是黑暗,而是昏暗的虚空。  神识海。  云缺感知到自己的识海,同时也看到了墨老的元神。  就在面前,宛如巨人!  那五根黑柱,竟是墨老的五根手指!  云缺正站在墨老的手掌上。  巨人般的墨老发出森冷的声音:  “老夫乃是道门四品元婴境,云缺,你现在应该知道,七品与四品的元神之间究竟有何种差距。”  云缺平静的道:  “知道了,七品与四品之间,差着一条天堑般的鸿沟。”  墨老满意的点点头,瞭望四周,忽然神色变得无比惊喜,道:  “无尽识海,竟是无尽识海!天佑老夫!居然得到如此宝藏!云缺啊,我真该感谢你,让我拥有如此完美的肉身,假以时日,一品有望!哈哈,哈哈哈哈!”  云缺看得出来,墨老在发自内心的欢喜。  “什么叫无尽识海,难道你的识海有尽头?”云缺问了句。  “你无需知道太多,将死之人,还是少知道些为好,让你的妖魂出来,我知道你还有一份助力。”墨老道。  “妖魂贪睡,还没醒呢,咱们有的是时间,不如多聊聊。”云缺饶有兴致的道:“为什么选我夺舍,木安比我先来的,你怎么不夺舍他呢,修不成炼尸术,难道就无法夺舍了么?”  “不一定,也有机会成功,但失败的概率更大,至于选你,是因为你有妖魂,你又能修成炼尸术,你的识海空间早已习惯了外来者,你这种状态,是完美的夺舍目标,必定会成功。”墨老道。  “难怪,原来你早知道我有妖魂在身,等你夺舍了我,你准备以我的身体继续留在学宫,还是远走高飞?事先说好,如果用我的身体去成亲,我可不答应。”云缺道。  “等老夫夺舍成功,你云缺的名字会消失在大晋,消失在学宫,我会回到故乡,找一处无人之地修炼境界,然后,了结一些久远的恩怨。”墨老道。  “与谁的恩怨?用不用我帮忙。”云缺道。  “你只要魂飞魄散,便是最好的帮忙了,好了,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妖魂若还不出来,你的元神会就此崩裂!”墨老语气转冷,黑柱般的五指开始渐渐合拢。  “别那么心急嘛,我的妖魂一直在这里,只是你没看到罢了。”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墨老闻言目光一沉,抬头看去,发现身外多了三个尖锐的巨石。  “石妖?”墨老狐疑的盯着巨石。  “不是石妖,而是爪子,你往上看。”云缺指了指头顶。  墨老猛然抬头,在他的头顶,是一颗硕大的血狸之首!  墨老终于察觉到,他自己竟站在狸妖的手掌里,那三个尖锐的巨石只是狸妖的三根爪子!  到了云缺的识海空间,墨老的感知能力被压制到极致,他只能呈现出自身的庞大元神,很难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变化,以至于站在妖魂手里都没察觉到。  现在的局面变得十分诡异。  云缺站在墨老手掌里,墨老的元神比云缺庞大十倍。  而墨站在妖魂手掌里,妖魂的元神比墨老庞大十倍。  墨老惊悚道:  “三!阶!妖!王!”  四个字,说得心惊胆颤。  道门四品元婴修为,放在大晋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哪怕放在云州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可放在三阶妖王面前,只是一盘点心而已。  墨老终于自食苦果,他费尽心机培养云缺,本打算当做自己夺舍的容器,其实是培养了一个怪物。  可以将他的元神一脚踏碎的怪物!  云缺笑了笑,道:  “这些日子,让墨老费心了,学生其实挺感激你的,教了我不少东西,既然你夺舍而来,学生就尽尽孝心,送你归西,放心,你走得会毫无痛苦,只要闭上眼,你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  云缺将之前墨老的言词,原封不动的奉还。  墨老惊怒交加,大吼一声五指合拢就要掐碎云缺的元神。  庞大的血狸大口一张,一道龙卷出现在墨老手心,直接将云缺卷入口中。  随后,血狸将殷红的竖瞳落在墨老身上。  墨老知道今天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  接下来,识海当中发生了一场战斗。  其实用战斗两个字来形容,有些不贴切,应该叫做殴打。  庞大的妖魂,始终在殴打着渺小的墨老。  时而将墨老拍成一张饼,时而踩成一张纸,时而又撕成两半,时而当做线团滚来滚去……  每被蹂躏一次,墨老的元神就会缩小几分。  到了最后,变得与云缺之前那般大小,而且若隐若现,即将碎裂。  “停……停手!”  墨老虚弱的大喊着,血狸拍下的利爪停在半空。  云缺从血狸口中跳了出来,站在墨老面前。  这下两人一般高了,之前墨老巨人般的气势荡然无存。  “如果想说遗言的话,我劝你收回去为好,我不想听,就此别过吧墨老,学生现在送你上路!”  云缺抬起右手,血狸的右爪随之扬起,即将砸落。  “别动手!我不说遗言,我知道今天必死,只求你一件事!”墨老急急说道。  “对不住,我不会帮你,你求错人了。”云缺神色冷冽的落下右手。  血狸的巨爪在狂风中拍下。  见巨爪砸来,墨老大吼一声: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闻听此言,云缺豁然一怔,落下的右手悬在半空,狸妖的巨爪堪堪停在墨老头顶。  “我的身世,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对自己的身世,难道不如你一个外人了解?”云缺奇怪的道。  “当然!你的存在简直是一个奇迹!你可知无尽识海预示着什么?那是天大的造化!绝不该降临于人间!”  墨老的声音中充满癫狂,道:  “我知道你有妖魂融骨,身上肯定寄宿着一头强大的妖物,只是没想到,你的妖,会强大到如此地步,我认栽!我今天必死,不过临死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与你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联,你的体质,绝不是自然形成,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云缺冷淡的道:  “我的体质当然不是自然形成,斩妖司的人,是被特殊手段打造出的妖血武夫,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妖魂。”  “一道?哈哈哈哈!”  墨老歇斯底里的狂笑道:“你身上可不止一道妖魂,否则也无法形成这无尽识海!云缺啊云缺,有人在利用你这具肉身,下一盘偷天换日的大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0章 偷天换日的大棋_346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  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形如僵尸。  但这个人是活的,眼珠随着棺材盖的开启而转动。  云缺基本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比这更恐怖的也吓不到他,不过看清棺材里的人之后,云缺惊诧不已。  棺材里躺着的,居然是墨老!  云缺实在没想到,墨老让取的货,居然是墨老自己。  正在云缺刚想开口之际,墨老的嘴角忽然翘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眼中迸溅出两团青光,将云缺完全笼罩!  青光袭来,云缺避无可避。  下一刻,周围变得漆黑如墨,身体的所有感知尽数消失。  黑暗中,云缺心头一沉。  墨老的举动,让云缺想到了月魁曾经提及过的一个词。  夺舍!  心念电转,云缺将一些线索快速串联到一起。  从传授炼尸术开始,墨老就有一种隐约的焦急感存在,看似期盼着自己这个弟子快些修成炼尸术,实则是为了今天的夺舍打基础。  西楼三层那些死掉的学子,虽然死因是贪功冒进,想要快速修成法门,但私下里有没有墨老的催促与威胁,谁又知道呢。  加上这次返回学宫,墨老的状态大不如前,看样子大限将至。  这些线索加起来,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墨老至始至终都在打着自己这幅肉身的主意!  云缺并未慌乱,保持着冷静,默默等待在黑暗当中。  很快,墨老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很想知道炼尸术的第二层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第二层为御魂术,乃是夺灵之法,驾驭外人神魂并加以控制,第一层控制的是炼尸,第二层控制的,则是神魂,御魂术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夺舍。”  “我知道你很意外,这是你的宿命,云缺,你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实在太好了,无论武道还是元神,你都有极强的天赋,你这种好苗子,难得一见啊。”  墨老的声音中充满感慨,听得出发自内心。  云缺道:  “既然墨老觉得我这个苗子好,不如我们回学宫继续修炼,有墨老亲自指点,弟子的炼尸术应该很快能修至大成。”  墨老声音冷漠的道:  “不必了,这门法术无需精通,你能做到驾驭炼尸即可,因为沟通炼尸所需要的魂力,足以支撑夺舍的过程。”  墨老已经摊牌,云缺不再装糊涂,寒声道:  “学宫先生,居然夺舍自己的弟子,大祭酒不会放过你。”  墨老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选择在学宫外夺舍,昨日我已辞去先生的职位,学宫是不问外界之事的,云缺,算你倒霉,老夫时日无多,没办法,才夺你之躯,你可以放心,夺舍之法毫无痛苦,你只要闭上眼,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  在墨老阴森的低语中,云缺感受到四周的黑暗朝着自己挤压而来,犹如无声的恶浪,前仆后继。  云缺时而被抛起,时而下沉,像个狂风中的风筝,摇摇欲坠。  尽管险象环生,云缺发现自己的元神之体并无异样。  不多时,四周安静下来。  云缺眼前出现了五根黑柱,将他围在中间。  每根黑柱都有两个云缺那么高。  黑柱之外,不再是黑暗,而是昏暗的虚空。  神识海。  云缺感知到自己的识海,同时也看到了墨老的元神。  就在面前,宛如巨人!  那五根黑柱,竟是墨老的五根手指!  云缺正站在墨老的手掌上。  巨人般的墨老发出森冷的声音:  “老夫乃是道门四品元婴境,云缺,你现在应该知道,七品与四品的元神之间究竟有何种差距。”  云缺平静的道:  “知道了,七品与四品之间,差着一条天堑般的鸿沟。”  墨老满意的点点头,瞭望四周,忽然神色变得无比惊喜,道:  “无尽识海,竟是无尽识海!天佑老夫!居然得到如此宝藏!云缺啊,我真该感谢你,让我拥有如此完美的肉身,假以时日,一品有望!哈哈,哈哈哈哈!”  云缺看得出来,墨老在发自内心的欢喜。  “什么叫无尽识海,难道你的识海有尽头?”云缺问了句。  “你无需知道太多,将死之人,还是少知道些为好,让你的妖魂出来,我知道你还有一份助力。”墨老道。  “妖魂贪睡,还没醒呢,咱们有的是时间,不如多聊聊。”云缺饶有兴致的道:“为什么选我夺舍,木安比我先来的,你怎么不夺舍他呢,修不成炼尸术,难道就无法夺舍了么?”  “不一定,也有机会成功,但失败的概率更大,至于选你,是因为你有妖魂,你又能修成炼尸术,你的识海空间早已习惯了外来者,你这种状态,是完美的夺舍目标,必定会成功。”墨老道。  “难怪,原来你早知道我有妖魂在身,等你夺舍了我,你准备以我的身体继续留在学宫,还是远走高飞?事先说好,如果用我的身体去成亲,我可不答应。”云缺道。  “等老夫夺舍成功,你云缺的名字会消失在大晋,消失在学宫,我会回到故乡,找一处无人之地修炼境界,然后,了结一些久远的恩怨。”墨老道。  “与谁的恩怨?用不用我帮忙。”云缺道。  “你只要魂飞魄散,便是最好的帮忙了,好了,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妖魂若还不出来,你的元神会就此崩裂!”墨老语气转冷,黑柱般的五指开始渐渐合拢。  “别那么心急嘛,我的妖魂一直在这里,只是你没看到罢了。”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墨老闻言目光一沉,抬头看去,发现身外多了三个尖锐的巨石。  “石妖?”墨老狐疑的盯着巨石。  “不是石妖,而是爪子,你往上看。”云缺指了指头顶。  墨老猛然抬头,在他的头顶,是一颗硕大的血狸之首!  墨老终于察觉到,他自己竟站在狸妖的手掌里,那三个尖锐的巨石只是狸妖的三根爪子!  到了云缺的识海空间,墨老的感知能力被压制到极致,他只能呈现出自身的庞大元神,很难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变化,以至于站在妖魂手里都没察觉到。  现在的局面变得十分诡异。  云缺站在墨老手掌里,墨老的元神比云缺庞大十倍。  而墨站在妖魂手掌里,妖魂的元神比墨老庞大十倍。  墨老惊悚道:  “三!阶!妖!王!”  四个字,说得心惊胆颤。  道门四品元婴修为,放在大晋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哪怕放在云州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可放在三阶妖王面前,只是一盘点心而已。  墨老终于自食苦果,他费尽心机培养云缺,本打算当做自己夺舍的容器,其实是培养了一个怪物。  可以将他的元神一脚踏碎的怪物!  云缺笑了笑,道:  “这些日子,让墨老费心了,学生其实挺感激你的,教了我不少东西,既然你夺舍而来,学生就尽尽孝心,送你归西,放心,你走得会毫无痛苦,只要闭上眼,你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  云缺将之前墨老的言词,原封不动的奉还。  墨老惊怒交加,大吼一声五指合拢就要掐碎云缺的元神。  庞大的血狸大口一张,一道龙卷出现在墨老手心,直接将云缺卷入口中。  随后,血狸将殷红的竖瞳落在墨老身上。  墨老知道今天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  接下来,识海当中发生了一场战斗。  其实用战斗两个字来形容,有些不贴切,应该叫做殴打。  庞大的妖魂,始终在殴打着渺小的墨老。  时而将墨老拍成一张饼,时而踩成一张纸,时而又撕成两半,时而当做线团滚来滚去……  每被蹂躏一次,墨老的元神就会缩小几分。  到了最后,变得与云缺之前那般大小,而且若隐若现,即将碎裂。  “停……停手!”  墨老虚弱的大喊着,血狸拍下的利爪停在半空。  云缺从血狸口中跳了出来,站在墨老面前。  这下两人一般高了,之前墨老巨人般的气势荡然无存。  “如果想说遗言的话,我劝你收回去为好,我不想听,就此别过吧墨老,学生现在送你上路!”  云缺抬起右手,血狸的右爪随之扬起,即将砸落。  “别动手!我不说遗言,我知道今天必死,只求你一件事!”墨老急急说道。  “对不住,我不会帮你,你求错人了。”云缺神色冷冽的落下右手。  血狸的巨爪在狂风中拍下。  见巨爪砸来,墨老大吼一声: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闻听此言,云缺豁然一怔,落下的右手悬在半空,狸妖的巨爪堪堪停在墨老头顶。  “我的身世,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对自己的身世,难道不如你一个外人了解?”云缺奇怪的道。  “当然!你的存在简直是一个奇迹!你可知无尽识海预示着什么?那是天大的造化!绝不该降临于人间!”  墨老的声音中充满癫狂,道:  “我知道你有妖魂融骨,身上肯定寄宿着一头强大的妖物,只是没想到,你的妖,会强大到如此地步,我认栽!我今天必死,不过临死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与你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联,你的体质,绝不是自然形成,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云缺冷淡的道:  “我的体质当然不是自然形成,斩妖司的人,是被特殊手段打造出的妖血武夫,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妖魂。”  “一道?哈哈哈哈!”  墨老歇斯底里的狂笑道:“你身上可不止一道妖魂,否则也无法形成这无尽识海!云缺啊云缺,有人在利用你这具肉身,下一盘偷天换日的大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1章 人间没那么不堪 墨老的说法,让云缺心头巨震。  双魂同体,已经是云缺认为的极致了,如果身上还有另外的神魂,那自己算什么?  客栈么!  谁的神魂都能来住两天。  还是不用花钱的那种。  “很好奇是不是,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你就能解开这份谜团,到时候你自然会明悟自己的身世。”墨老道。  “你说,是什么事。”云缺道。  “帮我夺回一部法门。”墨老的声音充满恨意。  “法门?什么法门。”云缺疑惑道。  “一部来自远古的秘法,名为炼神术,炼尸术与御魂术,便是炼神术的前两层。”墨老道。  “你现在自身难保,今天必死无疑,就算我夺回炼神术,对你有什么好处?”云缺道。  “对我没有好处,但对你有天大的好处,你真正的体质,就记载在炼神术的最后一页,夺来那部法门,你才能知道真相,否则你会永远被困在棋盘之上,任人摆弄。”墨老道。  “没有好处的事,墨老怕是不会做的,不妨明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云缺道。  “报仇!”  墨老盘坐在地,元神之躯愈发暗淡,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本名叫墨誉昇,曾经是铁山国的国主,二十年前被人陷害,误食毒丹,致使肉身衰老,元婴枯萎,我逃出铁山国来到学宫成为先生,这二十年来想尽办法延缓毒发,可惜,大限将至,唯一的活路只剩下夺舍一途。”  “既然今日夺舍失败,便是我亡命之期,但大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炼神术的完整法门,在我仇家手上,她如今是铁山国的女帝,名叫尹宁眉,她曾是我最宠爱的皇妃,却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炼神术是一份玄奥的上古法门,修成最后一层,即可勘破天地造化之力,是冲进一品的契机所在,对修行之人来说比生命还要贵重。”  “想要夺来炼神术,只有杀掉尹宁眉,否则不会成功,就像当初她对我下的死手一样。”  “别想着借来,炼神术最后一层很特殊,没有任何文字,而是变化的图案,需要感悟到图案中真正的意义才有机会修成。”  “我以前试过,让别人看完之后,图形的变化就会彻底改变规律,需要从头感悟,所以这份功法借不了外人,借了,等同于放弃之前的所有感悟,从头再来。”  “云缺,我只求你夺来炼神术,法门归你,到时候尹宁眉一死,我便可以瞑目了,而你,也能得知自己真正的体质,这笔买卖,我们谁也不亏。”  说完这番话,墨老的元神之躯更加暗淡,即将崩裂。  云缺沉声道:  “未必需要杀人才能得来炼神术,她不肯借的话,我可以抢,也可以偷。”  墨老嘿嘿怪笑,道:  “你可以试试,能抢来最好,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尹宁眉那贱人是真正的毒蝎心肠,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杀手,你觉得,她会放过你这个外人么!”  “你不杀她,却夺走了比她生命还重要的炼神术,等她找到机会一定会报复你,她会杀你的亲人,杀你的朋友,杀掉一切与你有关的人!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尹宁眉,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放在她身上最为合适!”  云缺很真诚的道:  “这一点墨老不必担心,如果去抢功法的话,我会易容成你的模样,反正你早死了,尹宁眉想要报复,只能报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与你有关的所有人,哦对了,不知墨老在铁山国,可还有家人或者朋友,用不用我动手之前,先提醒他们躲一躲。”  墨老的笑容瞬间消散,冷森森盯着云缺,沉声道:  “借刀杀人……原来你也是个阴狠之辈,很好!我还担心你会斗不过尹宁眉,现在我放心了。”  云缺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既然尹宁眉是你的皇妃,为何非要抢走炼神术呢,等你修成了再给她不一样么,为了一部法门,你们夫妻何必闹得互相残杀。”  墨老道:  “的确如你所言,最初得到炼神术的时候,我们也是如此想法,后来等修炼之后我才渐渐察觉到,炼神术的存在,非同寻常,这部法门有着消散的迹象,以我推测,一旦有第一个人修成最后一层,整部法门会彻底崩裂。”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尹宁眉的时候,便埋下了祸根,修炼之人,以境界为命,为了更进一层,哪怕亲人朋友都可以出卖,又何况是攀登一品的契机。”  “云缺,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在冲进一品的契机面前,世上任何情感都是多余的东西,完全可以舍弃,即便是父子之间也可刀剑相对!”  “这便是人间,比地府还要冷酷的人间啊……”  墨誉昇的感悟,来自本身。  这位遭遇背叛的铁山国之主,自从逃离故土,便不再相信任何人。  哀莫大于心死。  墨誉昇的心,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云缺沉默了稍许,道:  “人间,没有墨老说的那么不堪,你只是遇到了冷血之人而已,真正的夫妻之间,本该互相信任,否则那不叫夫妻,叫做露水鸳鸯,一个尹宁眉而已,她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人间?”  “墨老难道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其他朋友?哪怕露水朋友也算朋友啊,莫非你所有的亲人全都背叛你,所有的朋友都在背后对你捅刀子?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该抱怨,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天地都难容,晋皇殷子受就是个例子。”  墨老低着头,默默听完,目光晃动了一下,呢喃道:  “朋友……呵,我没有朋友,我也不喜欢朋友,除了修为,一切都是多余的东西,让朋友知道我有炼神术,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  云缺道:  “别说得那么肯定,如果是七叔呢,你觉得七叔会不会为了炼神术,而杀你。”  墨老皱起眉,低语道:  “杨七古……”  云缺的问题,墨老没有回答。  来学宫这二十年间,墨老很少与其他先生接触,而杨七古,或许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否则当年杨七古与楚红莲斗法,墨老也不会借出炼尸帮忙作弊。  云缺此时看得出来。  墨老是个可怜的家伙,像一条满身伤痕的野狗,孤零零躲在无人的山洞,除了修炼之外,对世间一切失去了兴趣,不相信任何人,但内心深处又渴望着被人信任。  墨老是个矛盾的人,这种人极其可恨,又十分可怜。  云缺发现墨老的元神已经暗淡到极致,即将消散,急忙追问:  “炼神术,你是从哪找到的。”  “一处上古遗迹,以你现如今的修为还接触不到,去之必死。”  墨老沉沉的叹息一声,道:“我这一生,活得很失败,死到临头,还要求外人帮忙报仇,但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为了保证你一定去夺炼神术,我可以透露一些你的身世。”  云缺目光一变,道:  “好哇,我听听有没有必要去冒险,如果无趣的话,我会放弃炼神术。”  “你肯定不会放弃,因为你的身世实在有趣,呵呵呵呵。”墨老诡笑起来,声音低沉的道:“云缺,我可以断定,你与身上的妖魂血狸,有着相同的血脉!”  云缺脸色豁然一沉,道:  “你放屁!你才有妖族血脉,你们全家都有妖族血脉!”  墨老表情古怪的望着云缺,笑道:  “知道你不会信,你可以自己去验证一番,我的人生很无聊,而你的人生,则有趣多了,真想看看你最后的结局如何,可惜,没时间了……”  “师徒一场,我身上的东西都送你了,去找炼神术,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在那部法门当中,切记,炼神术的存在万万不可告知别人,否则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随着墨老的低语,他整个身体爬满裂痕,最终坍塌开来,化作灰烬。  墨老坍塌的神魂残渣,最终被血狸尽数吸入口中。  “虚弱到极致的元婴,他不夺舍,也活不过几天了,这点元神之力连份补品都算不上,没意思。”  月魁闭上大口,发出不满的声音。  云缺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月魁再次发出声音:  “我说过咱们有着相同的血脉,这下你该信了吧。”  “信你个鬼!”云缺怒道:“我才不信,我不可能拥有妖族血脉,我爹娘都是人族,我难道自己变异了么!”  月魁嗤笑了一声,道:  “你爹娘可能都不知情,以我父王的能力……”  月魁还想说一遍当初的猜测,说它父王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之下令一名人族女子怀有身孕,可话说到一半,看见云缺冷冽的目光,于是选择了闭嘴。  “绝无可能!”云缺冷声低语。  其实云缺知道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即便自己认为的绝无可能,也有例外。  这份例外,便是自己的父亲,被妖都之王戴了绿帽子……  在云缺懊恼心烦之际,去天水客栈取另一批货的木安,在客房内打开了同样的棺材。  随后,木安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棺椁,一动不动。  棺椁内,漆黑一片。  客房里,鸦雀无声。  直至过了半晌,木安茫然的眼瞳渐渐恢复灵动,只是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鸷,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木安没有将棺椁运走,而是合拢盖子,再轻轻一拍。  整个棺椁燃起了青色火焰。  奇怪的是,那火焰对屋子里的一切毫无影响,却将棺材烧成灰烬。  火光熄灭。  木安推开门,走了出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1章 人间没那么不堪_348 墨老的说法,让云缺心头巨震。  双魂同体,已经是云缺认为的极致了,如果身上还有另外的神魂,那自己算什么?  客栈么!  谁的神魂都能来住两天。  还是不用花钱的那种。  “很好奇是不是,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你就能解开这份谜团,到时候你自然会明悟自己的身世。”墨老道。  “你说,是什么事。”云缺道。  “帮我夺回一部法门。”墨老的声音充满恨意。  “法门?什么法门。”云缺疑惑道。  “一部来自远古的秘法,名为炼神术,炼尸术与御魂术,便是炼神术的前两层。”墨老道。  “你现在自身难保,今天必死无疑,就算我夺回炼神术,对你有什么好处?”云缺道。  “对我没有好处,但对你有天大的好处,你真正的体质,就记载在炼神术的最后一页,夺来那部法门,你才能知道真相,否则你会永远被困在棋盘之上,任人摆弄。”墨老道。  “没有好处的事,墨老怕是不会做的,不妨明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云缺道。  “报仇!”  墨老盘坐在地,元神之躯愈发暗淡,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本名叫墨誉昇,曾经是铁山国的国主,二十年前被人陷害,误食毒丹,致使肉身衰老,元婴枯萎,我逃出铁山国来到学宫成为先生,这二十年来想尽办法延缓毒发,可惜,大限将至,唯一的活路只剩下夺舍一途。”  “既然今日夺舍失败,便是我亡命之期,但大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炼神术的完整法门,在我仇家手上,她如今是铁山国的女帝,名叫尹宁眉,她曾是我最宠爱的皇妃,却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炼神术是一份玄奥的上古法门,修成最后一层,即可勘破天地造化之力,是冲进一品的契机所在,对修行之人来说比生命还要贵重。”  “想要夺来炼神术,只有杀掉尹宁眉,否则不会成功,就像当初她对我下的死手一样。”  “别想着借来,炼神术最后一层很特殊,没有任何文字,而是变化的图案,需要感悟到图案中真正的意义才有机会修成。”  “我以前试过,让别人看完之后,图形的变化就会彻底改变规律,需要从头感悟,所以这份功法借不了外人,借了,等同于放弃之前的所有感悟,从头再来。”  “云缺,我只求你夺来炼神术,法门归你,到时候尹宁眉一死,我便可以瞑目了,而你,也能得知自己真正的体质,这笔买卖,我们谁也不亏。”  说完这番话,墨老的元神之躯更加暗淡,即将崩裂。  云缺沉声道:  “未必需要杀人才能得来炼神术,她不肯借的话,我可以抢,也可以偷。”  墨老嘿嘿怪笑,道:  “你可以试试,能抢来最好,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尹宁眉那贱人是真正的毒蝎心肠,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杀手,你觉得,她会放过你这个外人么!”  “你不杀她,却夺走了比她生命还重要的炼神术,等她找到机会一定会报复你,她会杀你的亲人,杀你的朋友,杀掉一切与你有关的人!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尹宁眉,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放在她身上最为合适!”  云缺很真诚的道:  “这一点墨老不必担心,如果去抢功法的话,我会易容成你的模样,反正你早死了,尹宁眉想要报复,只能报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与你有关的所有人,哦对了,不知墨老在铁山国,可还有家人或者朋友,用不用我动手之前,先提醒他们躲一躲。”  墨老的笑容瞬间消散,冷森森盯着云缺,沉声道:  “借刀杀人……原来你也是个阴狠之辈,很好!我还担心你会斗不过尹宁眉,现在我放心了。”  云缺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既然尹宁眉是你的皇妃,为何非要抢走炼神术呢,等你修成了再给她不一样么,为了一部法门,你们夫妻何必闹得互相残杀。”  墨老道:  “的确如你所言,最初得到炼神术的时候,我们也是如此想法,后来等修炼之后我才渐渐察觉到,炼神术的存在,非同寻常,这部法门有着消散的迹象,以我推测,一旦有第一个人修成最后一层,整部法门会彻底崩裂。”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尹宁眉的时候,便埋下了祸根,修炼之人,以境界为命,为了更进一层,哪怕亲人朋友都可以出卖,又何况是攀登一品的契机。”  “云缺,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在冲进一品的契机面前,世上任何情感都是多余的东西,完全可以舍弃,即便是父子之间也可刀剑相对!”  “这便是人间,比地府还要冷酷的人间啊……”  墨誉昇的感悟,来自本身。  这位遭遇背叛的铁山国之主,自从逃离故土,便不再相信任何人。  哀莫大于心死。  墨誉昇的心,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云缺沉默了稍许,道:  “人间,没有墨老说的那么不堪,你只是遇到了冷血之人而已,真正的夫妻之间,本该互相信任,否则那不叫夫妻,叫做露水鸳鸯,一个尹宁眉而已,她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人间?”  “墨老难道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其他朋友?哪怕露水朋友也算朋友啊,莫非你所有的亲人全都背叛你,所有的朋友都在背后对你捅刀子?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该抱怨,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天地都难容,晋皇殷子受就是个例子。”  墨老低着头,默默听完,目光晃动了一下,呢喃道:  “朋友……呵,我没有朋友,我也不喜欢朋友,除了修为,一切都是多余的东西,让朋友知道我有炼神术,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  云缺道:  “别说得那么肯定,如果是七叔呢,你觉得七叔会不会为了炼神术,而杀你。”  墨老皱起眉,低语道:  “杨七古……”  云缺的问题,墨老没有回答。  来学宫这二十年间,墨老很少与其他先生接触,而杨七古,或许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否则当年杨七古与楚红莲斗法,墨老也不会借出炼尸帮忙作弊。  云缺此时看得出来。  墨老是个可怜的家伙,像一条满身伤痕的野狗,孤零零躲在无人的山洞,除了修炼之外,对世间一切失去了兴趣,不相信任何人,但内心深处又渴望着被人信任。  墨老是个矛盾的人,这种人极其可恨,又十分可怜。  云缺发现墨老的元神已经暗淡到极致,即将消散,急忙追问:  “炼神术,你是从哪找到的。”  “一处上古遗迹,以你现如今的修为还接触不到,去之必死。”  墨老沉沉的叹息一声,道:“我这一生,活得很失败,死到临头,还要求外人帮忙报仇,但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为了保证你一定去夺炼神术,我可以透露一些你的身世。”  云缺目光一变,道:  “好哇,我听听有没有必要去冒险,如果无趣的话,我会放弃炼神术。”  “你肯定不会放弃,因为你的身世实在有趣,呵呵呵呵。”墨老诡笑起来,声音低沉的道:“云缺,我可以断定,你与身上的妖魂血狸,有着相同的血脉!”  云缺脸色豁然一沉,道:  “你放屁!你才有妖族血脉,你们全家都有妖族血脉!”  墨老表情古怪的望着云缺,笑道:  “知道你不会信,你可以自己去验证一番,我的人生很无聊,而你的人生,则有趣多了,真想看看你最后的结局如何,可惜,没时间了……”  “师徒一场,我身上的东西都送你了,去找炼神术,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在那部法门当中,切记,炼神术的存在万万不可告知别人,否则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随着墨老的低语,他整个身体爬满裂痕,最终坍塌开来,化作灰烬。  墨老坍塌的神魂残渣,最终被血狸尽数吸入口中。  “虚弱到极致的元婴,他不夺舍,也活不过几天了,这点元神之力连份补品都算不上,没意思。”  月魁闭上大口,发出不满的声音。  云缺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月魁再次发出声音:  “我说过咱们有着相同的血脉,这下你该信了吧。”  “信你个鬼!”云缺怒道:“我才不信,我不可能拥有妖族血脉,我爹娘都是人族,我难道自己变异了么!”  月魁嗤笑了一声,道:  “你爹娘可能都不知情,以我父王的能力……”  月魁还想说一遍当初的猜测,说它父王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之下令一名人族女子怀有身孕,可话说到一半,看见云缺冷冽的目光,于是选择了闭嘴。  “绝无可能!”云缺冷声低语。  其实云缺知道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即便自己认为的绝无可能,也有例外。  这份例外,便是自己的父亲,被妖都之王戴了绿帽子……  在云缺懊恼心烦之际,去天水客栈取另一批货的木安,在客房内打开了同样的棺材。  随后,木安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棺椁,一动不动。  棺椁内,漆黑一片。  客房里,鸦雀无声。  直至过了半晌,木安茫然的眼瞳渐渐恢复灵动,只是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鸷,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木安没有将棺椁运走,而是合拢盖子,再轻轻一拍。  整个棺椁燃起了青色火焰。  奇怪的是,那火焰对屋子里的一切毫无影响,却将棺材烧成灰烬。  火光熄灭。  木安推开门,走了出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2章 当个屁就好了 回归本体后,云缺再次查看了一番棺材。  墨老的尸体早已冰冷,打开上衣,心窝处是一个腐烂的大洞。  死透了。  云缺从尸体身上翻找出一些杂物。  银票十来张,灵石几十块,灵丹两瓶,还有一部邹邹巴巴的书籍。  翻开看了看,是炼神术的前三层。  第一层炼尸,第二层御魂,第三层破神。  三层法门的修炼方式均有详细记载,并且密密麻麻写满了墨老的心得。  第四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只有个名字,其他空白一片。  炼神。  炼神,是炼神术的称呼,回归主题,但如何炼神,一个字没有。  合上书籍,云缺将其收好。  这东西有大用,尤其墨老的心得体会,千金难求,是修炼这部法门的关键。  “炼神……炼谁的神?炼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云缺嘀咕了一句,想不通最后一层的真相。  随手打开药瓶。  每瓶里有十粒灵丹,一种白色丹药,冒寒气,另一种血色丹药,冒血气。  不懂,先收着。  应该值点钱。  灵石六十多块,不算多,不过银票不少,共计十多万两。  云缺发了笔横财。  收好东西,云缺再次仔细翻找了一遍。  尸体上再无他物。  棺材内外检查三次,什么也没有。  云缺微微皱眉。  “墨老的身家,有点少啊,好歹是四品元婴大修士,身上只有这点东西?”  云缺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墨老的说法,他来到学宫二十年了,一位道门四品强者,二十年间居然就这么点身家,实在寒酸了些。  以云缺推断,四品道门强者,肯定拥有自己的法宝,那可是无价之物。  结果别说法宝,墨老身上连件法器都没有。  “不应该啊,难道墨老会把宝贝藏起来?”  云缺喃喃自语,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墨老夺舍而来,只有两个结果,不成功就失败,没有第三条路。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事先藏起宝贝,没有任何意义。  成功了,云缺的身体就是墨老的,直接拿走尸体上的宝物即可。  失败了,墨老必死无疑,藏起来宝贝留给谁?  “莫非,老东西还有其他后手?”  云缺暗暗猜测,猜不透墨老的心思。  墨老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炼尸肯定做不成,云缺想了想,决定将其带回学宫。  先生夺舍这件事,非同小可,得告知大祭酒才行。  临走前,云缺低声道:  “我身上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神魂?”  话,是对月魁说的。  墨老的说辞,云缺连一半都不信,不过听起来实在骇人。  “没有,我察觉不到其他神魂的存在。”月魁笃定道。  云缺放心了一些。  以月魁的强大,不应该感受不到识海里存在着其他神魂。  墨老的说辞,八成是一种心机,诱骗自己去抢炼神术。  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将棺材拉到天祈学宫。  云缺带着尸体找到大祭酒。  将墨老今天夺舍的经过,如实道出。  不过炼神术的消息,云缺可没说。  秦蒙坐在茅屋内,静静聆听着云缺说出的经过,长眉紧锁。  等云缺说完,大祭酒长长一叹。  “引狼入室,我这个大祭酒,不称职啊。”  短短一句话,云缺能听得出一种疲惫。  重新看了看大祭酒,云缺发现面前的老者愈发佝偻。  秦蒙很苍老,眉毛胡须全是白的,早已过了日暮之年。  “这事儿又不怪大祭酒,人心隔肚皮,没人能想到墨老的心思。”云缺道。  秦蒙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做了个令云缺没想到的举动。  大祭酒竟对着云缺躬身一礼。  云缺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道:“大祭酒折煞学生了。”  秦蒙道:  “我代表学宫,向你赔礼,墨老是学宫先生,竟做出夺舍学子这种事,天理难容,这件事是学宫的疏忽,我身为大祭酒,会尽量补偿你,云缺,你想要何种补偿,不妨说出来,无需客气。”  云缺一听,立刻眼睛瞪大了,道:  “还能赔钱的?能赔多少钱?”  秦蒙迟疑了一下,道:  “此事并无先例,赔钱的话,老夫也不知多少合适,你想要多少呢,我尽量一次补齐。”  云缺嘿嘿一笑,大祭酒就是大祭酒,赔钱都不砍价。  “开玩笑而已,学生哪能要大祭酒的钱呢,钱财身外物,我从来不在乎。”云缺道。  “是个好孩子……”秦蒙刚说出半句,就听云缺又接着说。  “能不能换点别的,比如把游子湖里的灵尊赔给我?”云缺道。  秦蒙听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直接气乐了,道:  “若你能驾驭灵尊,自可带走,没人会阻拦。”  “这样啊,那赔偿的事先记账,等我想好要什么赔偿,再来找大祭酒。”云缺道。  “可以。”秦蒙大度的道。  云缺随后对着大祭酒躬身一礼,道:  “学生谢过大祭酒出手相助,为我稳固元神。”  这一礼,云缺诚心实意。  当初自己昏厥,被困在识海无法醒来的时候,大祭酒曾用文气为自己治疗元神,虽然没有痊愈,但好转了很多,可见当时大祭酒动用了全力。  秦蒙微笑着摆手道:  “还你份人情而已,别忘了妖山之事,我欠了你一份人情呢。”  云缺道:“当然没忘,除了这次赔偿之外,我与大祭酒两清了。”  “好,两清!呵呵呵呵。”秦蒙显得很高兴。  大祭酒从云缺身上,看到了调皮无赖,也看到了勃勃生机。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知大祭酒,知远县地界患病的百姓越来越多,我估计与十万大山有关,巫族怕是要出世了。”云缺道。  秦蒙的笑容渐渐消失,沉声道:  “杨七古曾经来过学宫,说了巫族后裔之事,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清楚。”  “大祭酒可知巫族是什么来头,听说巫族早已灭绝,为何会突然出现呢。”云缺问道。  秦蒙望向窗外的天穹,幽幽道:  “巫,天地之间的异类,他们有着特殊的远古血脉,被称之为神魔之血,这种血脉,是修炼法术的最佳媒介,巫族可以说自出生以来,便可沟通天地灵气,稍加修炼,即可掌握诸多法门,天资斐然。”  云缺不解道:  “既然巫族天赋这么可怕,那巫族早该一统天下,其他修炼体系在巫族面前全都白给呀!”  “的确如此,天赋再高的人族,也很难比得过一个普通巫族,但巫族有个致命弊端,他们的神魔之血,流速极快,是人族的十倍乃至百倍,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秦蒙道。  “代表着巫族的苍老速度,是人族的十倍甚至百倍,他们寿元很少。”云缺猜测道。  “果然聪慧,确实如你所说,快速流转的血液,加速了巫族的寿命,巫族只能修炼一些速成的法门,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寿元可以常年闭关,必须尽快提升境界来延缓衰老。”  大祭酒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巫族开创出巫法一道,几乎所有巫法都可速成,但速成的法门,必定沾染着血腥,巫族法门绝大多数以血气与魂魄为基本,需要收集大量鲜血与生魂,巫族所在之地,必定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云缺听得十分震惊,道:  “这种邪恶的异族,还是早点灭绝为好,不知当初巫族的消失,是什么原因呢。”  大祭酒道:  “正统的说法,是巫族残害生灵,惹怒了天下修士,佛、道、儒三家联手,将巫族彻底灭杀,儒圣,佛陀,道尊三位至强同时出手,镇杀巫神于十万大山之内,自此天下无巫。”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史册里记载的传说,并无根据,还有些不同的说法流传。”  “有的传说为,巫神杀戮太盛,惊动了天道,降下雷罚将巫族摧毁。”  “还有的说法,是佛门至强见不得巫族屠戮苍生,以大乘佛法将巫神感化,巫神随后遁入空门,成为地藏菩萨,就此永驻阴间。”  “巫族已经消失了千年有余,关于巫族的传闻有很多,但真相,早已在千年前便埋入岁月长河,无人得知。”  云缺听完后,想了想,道:  “我觉得不一定没人知道,灵尊既然是儒圣的坐骑,它老人家也许知道真相。”  大祭酒缓缓颔首,道:  “你说得没错,能得知千年前的真相者,恐怕只有灵尊了。”  云缺道:“大祭酒没问过灵尊吗?儒圣去了何处,巫族怎么没的,千年前的超品都去哪了。”  大祭酒苦笑一声,道:“灵尊从不与人沟通,学宫历届的大祭酒都尝试过,没人成功。”  云缺道:“也许是问的语气不对,或者没给好处,扔点小鱼到游子湖,灵尊吃高兴了,没准就说了。”  大祭酒无奈道:“灵尊不吃东西,游子湖若掉进杂物,只能惹怒灵尊。”  云缺道:“这样啊……那试没试过往湖里倒酒,灵尊喝醉了,也许话就多了呢。”  大祭酒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急忙道:  “千万别试,惹怒了灵尊,谁也承受不起,灵尊毕竟是妖族,不可轻易招惹。”  “哦,学生知道了。”云缺有些遗憾的道。  看云缺的模样,大祭酒眼皮直跳。  学宫里淘气的学子年年都有,要命的只有眼前这一个。  往游子湖里倒酒,这法子怎么想出来的呢?  灵尊真要喝醉,容易把学宫拆喽!  “有件事想要请教大祭酒,儒圣与佛陀,是不是有仇?”云缺道。  “应该没有仇,为何有此疑问?”秦蒙不解道。  “学生之前见过一幅画,画的是儒圣弑佛,把佛陀的脑袋砍了。”云缺道。  “世间颠倒黑白者不在少数,面对荒谬之言,虚妄之图,最好的办法是如视云烟,看淡即可。”秦蒙笑着说道。  云缺再次躬身道谢。  大祭酒是在教导自己人生的道理,荒谬与虚妄的东西,当个屁就好了。  当然这是云缺的粗俗理解,人家大祭酒说得可是文绉绉的,不过大差不差,都一个意思。  对于那块诡异石壁所展现的画面,云缺并未当成云烟,也没当个屁,心里始终存疑,只是无法证明真伪。  辞别大祭酒,云缺回到西楼后始终闷闷不乐。  被外人告知,自己父亲被戴了绿帽子,不是亲爹,换成谁也乐不出来。  哪怕是玩笑,这种也是最恶毒的。  炼神术是其次,云缺压根儿没打算去抢。  墨老说的话,云缺根本不信,炼神术很容易是个陷阱,掉进去容易万劫不复。  但墨老临死前说的妖族血脉,实在让云缺火大。  关键不仅墨老说过,妖魂月魁也说过,这让云缺不得不生出一丝怀疑。  三人成虎。  人言可畏。  云缺的心再大,对生身父母这种事,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解决疑惑的最佳办法,便是用真相打破。  于是云缺找到房石,询问是否有验证血脉的手段。  房石一听,眼睛发亮,笑眯眯的道:  “云师弟来着了,上个月我新进一批货,其中就有检测血脉的特殊法器!”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2章 当个屁就好了_350 回归本体后,云缺再次查看了一番棺材。  墨老的尸体早已冰冷,打开上衣,心窝处是一个腐烂的大洞。  死透了。  云缺从尸体身上翻找出一些杂物。  银票十来张,灵石几十块,灵丹两瓶,还有一部邹邹巴巴的书籍。  翻开看了看,是炼神术的前三层。  第一层炼尸,第二层御魂,第三层破神。  三层法门的修炼方式均有详细记载,并且密密麻麻写满了墨老的心得。  第四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只有个名字,其他空白一片。  炼神。  炼神,是炼神术的称呼,回归主题,但如何炼神,一个字没有。  合上书籍,云缺将其收好。  这东西有大用,尤其墨老的心得体会,千金难求,是修炼这部法门的关键。  “炼神……炼谁的神?炼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云缺嘀咕了一句,想不通最后一层的真相。  随手打开药瓶。  每瓶里有十粒灵丹,一种白色丹药,冒寒气,另一种血色丹药,冒血气。  不懂,先收着。  应该值点钱。  灵石六十多块,不算多,不过银票不少,共计十多万两。  云缺发了笔横财。  收好东西,云缺再次仔细翻找了一遍。  尸体上再无他物。  棺材内外检查三次,什么也没有。  云缺微微皱眉。  “墨老的身家,有点少啊,好歹是四品元婴大修士,身上只有这点东西?”  云缺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墨老的说法,他来到学宫二十年了,一位道门四品强者,二十年间居然就这么点身家,实在寒酸了些。  以云缺推断,四品道门强者,肯定拥有自己的法宝,那可是无价之物。  结果别说法宝,墨老身上连件法器都没有。  “不应该啊,难道墨老会把宝贝藏起来?”  云缺喃喃自语,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墨老夺舍而来,只有两个结果,不成功就失败,没有第三条路。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事先藏起宝贝,没有任何意义。  成功了,云缺的身体就是墨老的,直接拿走尸体上的宝物即可。  失败了,墨老必死无疑,藏起来宝贝留给谁?  “莫非,老东西还有其他后手?”  云缺暗暗猜测,猜不透墨老的心思。  墨老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炼尸肯定做不成,云缺想了想,决定将其带回学宫。  先生夺舍这件事,非同小可,得告知大祭酒才行。  临走前,云缺低声道:  “我身上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神魂?”  话,是对月魁说的。  墨老的说辞,云缺连一半都不信,不过听起来实在骇人。  “没有,我察觉不到其他神魂的存在。”月魁笃定道。  云缺放心了一些。  以月魁的强大,不应该感受不到识海里存在着其他神魂。  墨老的说辞,八成是一种心机,诱骗自己去抢炼神术。  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将棺材拉到天祈学宫。  云缺带着尸体找到大祭酒。  将墨老今天夺舍的经过,如实道出。  不过炼神术的消息,云缺可没说。  秦蒙坐在茅屋内,静静聆听着云缺说出的经过,长眉紧锁。  等云缺说完,大祭酒长长一叹。  “引狼入室,我这个大祭酒,不称职啊。”  短短一句话,云缺能听得出一种疲惫。  重新看了看大祭酒,云缺发现面前的老者愈发佝偻。  秦蒙很苍老,眉毛胡须全是白的,早已过了日暮之年。  “这事儿又不怪大祭酒,人心隔肚皮,没人能想到墨老的心思。”云缺道。  秦蒙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做了个令云缺没想到的举动。  大祭酒竟对着云缺躬身一礼。  云缺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道:“大祭酒折煞学生了。”  秦蒙道:  “我代表学宫,向你赔礼,墨老是学宫先生,竟做出夺舍学子这种事,天理难容,这件事是学宫的疏忽,我身为大祭酒,会尽量补偿你,云缺,你想要何种补偿,不妨说出来,无需客气。”  云缺一听,立刻眼睛瞪大了,道:  “还能赔钱的?能赔多少钱?”  秦蒙迟疑了一下,道:  “此事并无先例,赔钱的话,老夫也不知多少合适,你想要多少呢,我尽量一次补齐。”  云缺嘿嘿一笑,大祭酒就是大祭酒,赔钱都不砍价。  “开玩笑而已,学生哪能要大祭酒的钱呢,钱财身外物,我从来不在乎。”云缺道。  “是个好孩子……”秦蒙刚说出半句,就听云缺又接着说。  “能不能换点别的,比如把游子湖里的灵尊赔给我?”云缺道。  秦蒙听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直接气乐了,道:  “若你能驾驭灵尊,自可带走,没人会阻拦。”  “这样啊,那赔偿的事先记账,等我想好要什么赔偿,再来找大祭酒。”云缺道。  “可以。”秦蒙大度的道。  云缺随后对着大祭酒躬身一礼,道:  “学生谢过大祭酒出手相助,为我稳固元神。”  这一礼,云缺诚心实意。  当初自己昏厥,被困在识海无法醒来的时候,大祭酒曾用文气为自己治疗元神,虽然没有痊愈,但好转了很多,可见当时大祭酒动用了全力。  秦蒙微笑着摆手道:  “还你份人情而已,别忘了妖山之事,我欠了你一份人情呢。”  云缺道:“当然没忘,除了这次赔偿之外,我与大祭酒两清了。”  “好,两清!呵呵呵呵。”秦蒙显得很高兴。  大祭酒从云缺身上,看到了调皮无赖,也看到了勃勃生机。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知大祭酒,知远县地界患病的百姓越来越多,我估计与十万大山有关,巫族怕是要出世了。”云缺道。  秦蒙的笑容渐渐消失,沉声道:  “杨七古曾经来过学宫,说了巫族后裔之事,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清楚。”  “大祭酒可知巫族是什么来头,听说巫族早已灭绝,为何会突然出现呢。”云缺问道。  秦蒙望向窗外的天穹,幽幽道:  “巫,天地之间的异类,他们有着特殊的远古血脉,被称之为神魔之血,这种血脉,是修炼法术的最佳媒介,巫族可以说自出生以来,便可沟通天地灵气,稍加修炼,即可掌握诸多法门,天资斐然。”  云缺不解道:  “既然巫族天赋这么可怕,那巫族早该一统天下,其他修炼体系在巫族面前全都白给呀!”  “的确如此,天赋再高的人族,也很难比得过一个普通巫族,但巫族有个致命弊端,他们的神魔之血,流速极快,是人族的十倍乃至百倍,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秦蒙道。  “代表着巫族的苍老速度,是人族的十倍甚至百倍,他们寿元很少。”云缺猜测道。  “果然聪慧,确实如你所说,快速流转的血液,加速了巫族的寿命,巫族只能修炼一些速成的法门,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寿元可以常年闭关,必须尽快提升境界来延缓衰老。”  大祭酒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巫族开创出巫法一道,几乎所有巫法都可速成,但速成的法门,必定沾染着血腥,巫族法门绝大多数以血气与魂魄为基本,需要收集大量鲜血与生魂,巫族所在之地,必定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云缺听得十分震惊,道:  “这种邪恶的异族,还是早点灭绝为好,不知当初巫族的消失,是什么原因呢。”  大祭酒道:  “正统的说法,是巫族残害生灵,惹怒了天下修士,佛、道、儒三家联手,将巫族彻底灭杀,儒圣,佛陀,道尊三位至强同时出手,镇杀巫神于十万大山之内,自此天下无巫。”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史册里记载的传说,并无根据,还有些不同的说法流传。”  “有的传说为,巫神杀戮太盛,惊动了天道,降下雷罚将巫族摧毁。”  “还有的说法,是佛门至强见不得巫族屠戮苍生,以大乘佛法将巫神感化,巫神随后遁入空门,成为地藏菩萨,就此永驻阴间。”  “巫族已经消失了千年有余,关于巫族的传闻有很多,但真相,早已在千年前便埋入岁月长河,无人得知。”  云缺听完后,想了想,道:  “我觉得不一定没人知道,灵尊既然是儒圣的坐骑,它老人家也许知道真相。”  大祭酒缓缓颔首,道:  “你说得没错,能得知千年前的真相者,恐怕只有灵尊了。”  云缺道:“大祭酒没问过灵尊吗?儒圣去了何处,巫族怎么没的,千年前的超品都去哪了。”  大祭酒苦笑一声,道:“灵尊从不与人沟通,学宫历届的大祭酒都尝试过,没人成功。”  云缺道:“也许是问的语气不对,或者没给好处,扔点小鱼到游子湖,灵尊吃高兴了,没准就说了。”  大祭酒无奈道:“灵尊不吃东西,游子湖若掉进杂物,只能惹怒灵尊。”  云缺道:“这样啊……那试没试过往湖里倒酒,灵尊喝醉了,也许话就多了呢。”  大祭酒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急忙道:  “千万别试,惹怒了灵尊,谁也承受不起,灵尊毕竟是妖族,不可轻易招惹。”  “哦,学生知道了。”云缺有些遗憾的道。  看云缺的模样,大祭酒眼皮直跳。  学宫里淘气的学子年年都有,要命的只有眼前这一个。  往游子湖里倒酒,这法子怎么想出来的呢?  灵尊真要喝醉,容易把学宫拆喽!  “有件事想要请教大祭酒,儒圣与佛陀,是不是有仇?”云缺道。  “应该没有仇,为何有此疑问?”秦蒙不解道。  “学生之前见过一幅画,画的是儒圣弑佛,把佛陀的脑袋砍了。”云缺道。  “世间颠倒黑白者不在少数,面对荒谬之言,虚妄之图,最好的办法是如视云烟,看淡即可。”秦蒙笑着说道。  云缺再次躬身道谢。  大祭酒是在教导自己人生的道理,荒谬与虚妄的东西,当个屁就好了。  当然这是云缺的粗俗理解,人家大祭酒说得可是文绉绉的,不过大差不差,都一个意思。  对于那块诡异石壁所展现的画面,云缺并未当成云烟,也没当个屁,心里始终存疑,只是无法证明真伪。  辞别大祭酒,云缺回到西楼后始终闷闷不乐。  被外人告知,自己父亲被戴了绿帽子,不是亲爹,换成谁也乐不出来。  哪怕是玩笑,这种也是最恶毒的。  炼神术是其次,云缺压根儿没打算去抢。  墨老说的话,云缺根本不信,炼神术很容易是个陷阱,掉进去容易万劫不复。  但墨老临死前说的妖族血脉,实在让云缺火大。  关键不仅墨老说过,妖魂月魁也说过,这让云缺不得不生出一丝怀疑。  三人成虎。  人言可畏。  云缺的心再大,对生身父母这种事,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解决疑惑的最佳办法,便是用真相打破。  于是云缺找到房石,询问是否有验证血脉的手段。  房石一听,眼睛发亮,笑眯眯的道:  “云师弟来着了,上个月我新进一批货,其中就有检测血脉的特殊法器!”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3章 大唐那么刺激的吗 房石从怀里拿出个小巧的布袋,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看似兽皮,巴掌大小,其上绣着精美的纹路。  云缺看得好奇,道:  “这袋子,能验血脉?”  房石笑道:  “袋子当然不能,云师弟稍等,我找一找那件法器。”  房石说着将两指探进袋子,划拉了好一会,拿出一件海碗形状的特殊法器。  云缺没看房石拿出的法器,而是始终盯着那个巴掌大的皮袋子。  从袋子里拿出的东西,竟然是其两倍有余!  正常情况,绝不会出现如此现象,只能说明那皮袋子内有乾坤。  “这袋子里,装了很多东西?”云缺问道。  “有几百件各类法器,还有些灵丹灵草等材料。”  房石笑着解释道:“此物名为储物袋,以法力或者气机沟通,道门儒家都能用,武者需要达到六品境界才可使用,因为宗师境可以将气机收缩如针,运转自如,六品以下的武者做不到这一点,强行使用会撑爆储物袋,有了储物袋,出门在外无需携带包裹,随身之物完全装得下,十分方便,云师弟要不要买一件。”  “储物袋里面有多大的空间?”云缺很感兴趣的道。  “大致如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大小,这件是普通储物袋,还有更高级的极品储物袋,空间将扩大十倍以上,只是太过昂贵,很少有人买得起。”房石道。  “屋子大小足够用了,普通储物袋要多少钱,我想买一件。”云缺道。  储物类的特殊法器,其实比飞行法器要实用得多,谁不想有个随身携带的超大空间。  而且储物袋以气机可以沟通,简直是武夫的福音!  武者使用飞行法器,需要灵石催动才行,否则是飞不走的。  储物袋则摆脱了灵石的限制,正如房石所言,十分方便。  至于六品宗师的限制,对云缺来说更不是问题,很快即可达到。  房石笑眯眯的伸出五指,道:  “普通储物袋,需要这个数。”  “五万两?”云缺道。  云缺估计的价格,是由身上那把冰晶飞剑而来,当时房石出五万两收,云缺没卖。  储物袋估计与飞剑的价格差不多。  房石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果五万两能买到储物袋,有多少我收多少,云师弟是老主顾了,我给你个优惠价,五百万两,这个价格在修士坊市绝对算得上便宜了。”  听闻价格,云缺的好奇心立刻消失。  太贵了!  五百万两白银,相当于五千灵石!  对于大部分都是穷鬼的武夫来说,储物袋其实可有可无,有更好,携带东西方便,没有也一样,反正武器大多只有一件,背身上就走。  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  难怪没见到武夫用储物袋的,这玩意给武夫实在奢侈,没几个用得起的。  略过储物袋,云缺看向房石拿出来的特殊法器。  类似一个大碗,材质与瓷器相仿,底部刻着太极图,两侧是阴阳鱼,中间是一块茶杯口大小的空白区域。  “这玩意怎么用,准不准?”云缺道。  房石得意的道:  “当然准!此物名为血滴子,专门用来检验血脉,只要将鲜血滴在中间,即可检测出血脉纯正与否,看到里面的两条阴阳鱼了吧,阳,代表人族,阴,代表妖邪,鲜血流向哪个方向,便是何种血脉。”  云缺道:  “验一次,要多少钱?”  房石道:“很贵,每一件血滴子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之后会碎裂,一件要两万两白银,这还是老主顾的价格,若非云师弟,换成别人没有两万二,我是不会卖的。”  “两万验一次,够贵的。”云缺咬了咬牙,道:“我买了!是不是现在就能验。”  房石道:  “随时可以使用,我建议云师弟最好拿回去,找个无人的地方自行检验,一旦验出的结果有什么意外,被外人知道了不太好。”  作为商人,房石很合格,贴心的给出使用建议。  毕竟这种法器是检验人族与妖族血脉的,检验结果是人族的话,那没问题,可如果是妖族,那问题就大了,传扬出去可不得了,会被当做异类,轻则被人们疏远排挤,重则容易招来谩骂甚至打杀。  修行者乃至整个人族的血脉,可未必那么纯正,有极少数人拥有着上古妖族的一丝血脉,这种血脉有时会让人族修士拥有特殊的天赋能力。  正常情况下,即便拥有妖族血脉的人族,大多不会出现妖族的外观,毕竟血脉太过稀薄,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着妖族血脉。  正是这种极小的概率,才会出现血滴子这种验证血脉的法器。  房石本是好心,结果云缺听得大为不爽。  “就在这验!我不信我有妖族血脉!房师兄做个见证。”  云缺说罢划破手指,一口气挤出来十几滴鲜血在法器当中。  “够了够了!足够用了!”房石急忙拦着。  再让云缺挤的话,容易把法器填满,到时候还怎么验。  血液落下后,法器立刻发生了变化。  整个血滴子被一层青光笼罩,掉进去的十几滴鲜血汇聚在一起,缓慢旋转,并且逐渐移动。  云缺和房石瞪大了眼睛,盯着法器里的血液。  血液移动的方向,是阳鱼的一方,好似蚂蚁,移动得很慢。  云缺长吁一口气,旁边的房石也是一样的动作。  阳鱼,代表着纯正的人族血脉。  很快,血液移动到空白区域的边缘,不动了。  没有越过空白而抵达阳鱼区域。  “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法器有问题?”云缺道。  “不可能,血滴子是房家炼器高手亲自祭炼,绝不会出错,再等等……动了动了!”房石道。  血液的确动了。  没往阳鱼移动,而是转向,朝着阴鱼方向挪动。  嘶!!!  云缺和房石同时开始吸冷气,眼睛瞪得更大。  阴鱼代表着妖邪血脉,挪过去,相当于云缺有着妖族的血脉传承!  看着血液一点点往阴鱼挪动,云缺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在挪移到空白边缘后,血液再次停下,没有抵达阴鱼的范围。  呼……  云缺和房石同时长出一口气。  随后血液再次移动,返回头,朝着阳鱼挪移。  接近阳鱼的空白边缘,血液又往阴鱼方向挪移,在空白区域挪来挪去,就是不出去。  屋子里,沉默无声。  云缺和房石肩并肩,趴在桌上盯着法器,脑袋时而慢慢往左,时而又缓缓往右,动作整齐划一。  这时有名学子走了进来。  “房师弟,我要买一张火属灵符……”  这人说了半句,发现房石和云缺动作古怪,于是凑了过去。  随后三个人一起晃动着脑袋,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又有人来。  “房师兄!我终于凑够银子,上次那件法器给我留着呢对吧……”  半句话说完,桌子上变成四颗脑袋同时晃动。  半晌后。  房石的屋子里聚集了十多号学子。  没人吭声,大家的脑袋全都在左右晃动,盯着血滴子里的血液一眼不眨。  终于,屋里响起清脆的咔嚓一声。  法器断裂成两半。  直至血滴子自行损毁,云缺的血液始终在空白区域来回打转。  屋内众人如梦方醒,互相看了看,都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房石大为意外的道。  “房师兄,我到底是什么血脉?”云缺狐疑道。  “这个……反正不是妖族血脉。”房石支吾道:“好像也不是人族血脉……”  “那我是个啥!”云缺怒道:“鬼吗?”  “云师弟消消气,可能你的血脉有点特殊,不过你放心,法器验不出来,法宝肯定验得出来!”  房石底气十足的道:“我们房家商行在大唐的老店里有一件特殊法宝,名为大血滴子!不论妖族还是精怪,只要一滴血,即可查出血脉来源,即便认祖归宗都没问题,大血滴子能查验出血脉的地域,分辨出是哪一国的传承。”  “大血滴子?你们房家的法器,起名都这么随便么。”云缺半信半疑的道。  法器叫血滴子,法宝叫大血滴子,这种名字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好像太敷衍了一些。  “名字而已,彰显出法宝法器的特殊之处即可,我能保证,房家的法宝肯定能验出云师弟的血脉真相!只是有些贵,用一次大血滴子,需要花费十万两白银。”房石道。  “十万?不是有些贵,而是太贵!”云缺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奸商,道:“这么贵,肯定没人用。”  “有人用,还不少呢!大血滴子每天都有生意。”房石道。  “怎么大唐那边,妖族血脉的修士很多?”云缺疑惑道。  “那倒不是,没几个验证妖族血脉的,都验爹。”房石表情尴尬了一下,解释道:“大多都是验父子血脉是否一致的。”  旁边一个学子疑惑道:  “滴血认亲而已,随便拿个碗放点清水,验证之人再各自滴血,即可分辨,相融则是父子,不融则无关联。”  房石摆手道:  “你那是道听途说而已,根本不准,愚昧之人乱传的,不信你回去试一试,用你的法子,你和猪血也能相融。”  那学子脸一红,挠了挠头不吭声了。  房石略有得意的道:  “血脉传承相当复杂,唯有我房家的法宝才能确定父子之间的血脉关联,分辨真伪,因此大血滴子的生意向来极好。”  云缺听完,神色古怪的小声道:“房师兄,大唐那边,那么刺激的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3章 大唐那么刺激的吗_352 房石从怀里拿出个小巧的布袋,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看似兽皮,巴掌大小,其上绣着精美的纹路。  云缺看得好奇,道:  “这袋子,能验血脉?”  房石笑道:  “袋子当然不能,云师弟稍等,我找一找那件法器。”  房石说着将两指探进袋子,划拉了好一会,拿出一件海碗形状的特殊法器。  云缺没看房石拿出的法器,而是始终盯着那个巴掌大的皮袋子。  从袋子里拿出的东西,竟然是其两倍有余!  正常情况,绝不会出现如此现象,只能说明那皮袋子内有乾坤。  “这袋子里,装了很多东西?”云缺问道。  “有几百件各类法器,还有些灵丹灵草等材料。”  房石笑着解释道:“此物名为储物袋,以法力或者气机沟通,道门儒家都能用,武者需要达到六品境界才可使用,因为宗师境可以将气机收缩如针,运转自如,六品以下的武者做不到这一点,强行使用会撑爆储物袋,有了储物袋,出门在外无需携带包裹,随身之物完全装得下,十分方便,云师弟要不要买一件。”  “储物袋里面有多大的空间?”云缺很感兴趣的道。  “大致如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大小,这件是普通储物袋,还有更高级的极品储物袋,空间将扩大十倍以上,只是太过昂贵,很少有人买得起。”房石道。  “屋子大小足够用了,普通储物袋要多少钱,我想买一件。”云缺道。  储物类的特殊法器,其实比飞行法器要实用得多,谁不想有个随身携带的超大空间。  而且储物袋以气机可以沟通,简直是武夫的福音!  武者使用飞行法器,需要灵石催动才行,否则是飞不走的。  储物袋则摆脱了灵石的限制,正如房石所言,十分方便。  至于六品宗师的限制,对云缺来说更不是问题,很快即可达到。  房石笑眯眯的伸出五指,道:  “普通储物袋,需要这个数。”  “五万两?”云缺道。  云缺估计的价格,是由身上那把冰晶飞剑而来,当时房石出五万两收,云缺没卖。  储物袋估计与飞剑的价格差不多。  房石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果五万两能买到储物袋,有多少我收多少,云师弟是老主顾了,我给你个优惠价,五百万两,这个价格在修士坊市绝对算得上便宜了。”  听闻价格,云缺的好奇心立刻消失。  太贵了!  五百万两白银,相当于五千灵石!  对于大部分都是穷鬼的武夫来说,储物袋其实可有可无,有更好,携带东西方便,没有也一样,反正武器大多只有一件,背身上就走。  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  难怪没见到武夫用储物袋的,这玩意给武夫实在奢侈,没几个用得起的。  略过储物袋,云缺看向房石拿出来的特殊法器。  类似一个大碗,材质与瓷器相仿,底部刻着太极图,两侧是阴阳鱼,中间是一块茶杯口大小的空白区域。  “这玩意怎么用,准不准?”云缺道。  房石得意的道:  “当然准!此物名为血滴子,专门用来检验血脉,只要将鲜血滴在中间,即可检测出血脉纯正与否,看到里面的两条阴阳鱼了吧,阳,代表人族,阴,代表妖邪,鲜血流向哪个方向,便是何种血脉。”  云缺道:  “验一次,要多少钱?”  房石道:“很贵,每一件血滴子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之后会碎裂,一件要两万两白银,这还是老主顾的价格,若非云师弟,换成别人没有两万二,我是不会卖的。”  “两万验一次,够贵的。”云缺咬了咬牙,道:“我买了!是不是现在就能验。”  房石道:  “随时可以使用,我建议云师弟最好拿回去,找个无人的地方自行检验,一旦验出的结果有什么意外,被外人知道了不太好。”  作为商人,房石很合格,贴心的给出使用建议。  毕竟这种法器是检验人族与妖族血脉的,检验结果是人族的话,那没问题,可如果是妖族,那问题就大了,传扬出去可不得了,会被当做异类,轻则被人们疏远排挤,重则容易招来谩骂甚至打杀。  修行者乃至整个人族的血脉,可未必那么纯正,有极少数人拥有着上古妖族的一丝血脉,这种血脉有时会让人族修士拥有特殊的天赋能力。  正常情况下,即便拥有妖族血脉的人族,大多不会出现妖族的外观,毕竟血脉太过稀薄,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着妖族血脉。  正是这种极小的概率,才会出现血滴子这种验证血脉的法器。  房石本是好心,结果云缺听得大为不爽。  “就在这验!我不信我有妖族血脉!房师兄做个见证。”  云缺说罢划破手指,一口气挤出来十几滴鲜血在法器当中。  “够了够了!足够用了!”房石急忙拦着。  再让云缺挤的话,容易把法器填满,到时候还怎么验。  血液落下后,法器立刻发生了变化。  整个血滴子被一层青光笼罩,掉进去的十几滴鲜血汇聚在一起,缓慢旋转,并且逐渐移动。  云缺和房石瞪大了眼睛,盯着法器里的血液。  血液移动的方向,是阳鱼的一方,好似蚂蚁,移动得很慢。  云缺长吁一口气,旁边的房石也是一样的动作。  阳鱼,代表着纯正的人族血脉。  很快,血液移动到空白区域的边缘,不动了。  没有越过空白而抵达阳鱼区域。  “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法器有问题?”云缺道。  “不可能,血滴子是房家炼器高手亲自祭炼,绝不会出错,再等等……动了动了!”房石道。  血液的确动了。  没往阳鱼移动,而是转向,朝着阴鱼方向挪动。  嘶!!!  云缺和房石同时开始吸冷气,眼睛瞪得更大。  阴鱼代表着妖邪血脉,挪过去,相当于云缺有着妖族的血脉传承!  看着血液一点点往阴鱼挪动,云缺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在挪移到空白边缘后,血液再次停下,没有抵达阴鱼的范围。  呼……  云缺和房石同时长出一口气。  随后血液再次移动,返回头,朝着阳鱼挪移。  接近阳鱼的空白边缘,血液又往阴鱼方向挪移,在空白区域挪来挪去,就是不出去。  屋子里,沉默无声。  云缺和房石肩并肩,趴在桌上盯着法器,脑袋时而慢慢往左,时而又缓缓往右,动作整齐划一。  这时有名学子走了进来。  “房师弟,我要买一张火属灵符……”  这人说了半句,发现房石和云缺动作古怪,于是凑了过去。  随后三个人一起晃动着脑袋,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又有人来。  “房师兄!我终于凑够银子,上次那件法器给我留着呢对吧……”  半句话说完,桌子上变成四颗脑袋同时晃动。  半晌后。  房石的屋子里聚集了十多号学子。  没人吭声,大家的脑袋全都在左右晃动,盯着血滴子里的血液一眼不眨。  终于,屋里响起清脆的咔嚓一声。  法器断裂成两半。  直至血滴子自行损毁,云缺的血液始终在空白区域来回打转。  屋内众人如梦方醒,互相看了看,都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房石大为意外的道。  “房师兄,我到底是什么血脉?”云缺狐疑道。  “这个……反正不是妖族血脉。”房石支吾道:“好像也不是人族血脉……”  “那我是个啥!”云缺怒道:“鬼吗?”  “云师弟消消气,可能你的血脉有点特殊,不过你放心,法器验不出来,法宝肯定验得出来!”  房石底气十足的道:“我们房家商行在大唐的老店里有一件特殊法宝,名为大血滴子!不论妖族还是精怪,只要一滴血,即可查出血脉来源,即便认祖归宗都没问题,大血滴子能查验出血脉的地域,分辨出是哪一国的传承。”  “大血滴子?你们房家的法器,起名都这么随便么。”云缺半信半疑的道。  法器叫血滴子,法宝叫大血滴子,这种名字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好像太敷衍了一些。  “名字而已,彰显出法宝法器的特殊之处即可,我能保证,房家的法宝肯定能验出云师弟的血脉真相!只是有些贵,用一次大血滴子,需要花费十万两白银。”房石道。  “十万?不是有些贵,而是太贵!”云缺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奸商,道:“这么贵,肯定没人用。”  “有人用,还不少呢!大血滴子每天都有生意。”房石道。  “怎么大唐那边,妖族血脉的修士很多?”云缺疑惑道。  “那倒不是,没几个验证妖族血脉的,都验爹。”房石表情尴尬了一下,解释道:“大多都是验父子血脉是否一致的。”  旁边一个学子疑惑道:  “滴血认亲而已,随便拿个碗放点清水,验证之人再各自滴血,即可分辨,相融则是父子,不融则无关联。”  房石摆手道:  “你那是道听途说而已,根本不准,愚昧之人乱传的,不信你回去试一试,用你的法子,你和猪血也能相融。”  那学子脸一红,挠了挠头不吭声了。  房石略有得意的道:  “血脉传承相当复杂,唯有我房家的法宝才能确定父子之间的血脉关联,分辨真伪,因此大血滴子的生意向来极好。”  云缺听完,神色古怪的小声道:“房师兄,大唐那边,那么刺激的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4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云缺终于明悟了血滴子这个名字的由来。  取父子之血,滴入法宝,验明父子关系。  简称,血、滴、子。  从房石家大血滴子的大受欢迎,云缺大致了解到大唐的民俗风情。  肯定很自由。  云缺很向往。  既然验证失败,云缺有些遗憾,道:  “房师兄,你这血滴子法器估计是残次品,下次上点好货,白白浪费我好几滴血。”  旁边一众学子纷纷点头赞同。  法器都碎了也没验出个结果,不是残次品是什么。  房石伸着手,干瞪眼,想要管云缺要钱,却张不开嘴,欲哭无泪。  法器彻底报废,云缺浪费了几滴血而已,房石赔了整整两万两白银。  临走前,云缺拿出从墨老尸体上翻出来的两瓶丹药,让房石帮忙瞧瞧。  “这是……寒窍丹!”  房石打开冒寒气的药瓶,倒出一粒仔细辨认后认出品类,十分吃惊的道:  “云师弟好大的手笔!寒窍丹有封闭七窍之奇效,服用后会在体内生出寒气,对修炼寒属功法的修士来说是必备之物,武夫也可借助寒气洗练肉身,一粒寒窍丹至少五万两起价。”  云缺听罢高兴起来。  一粒五万,一瓶十粒就是五十万两!  看来墨老还是有家底儿的,都用在丹药上了。  旁边的学子看得羡慕不已,能吃得起五万一粒的丹药,在学子当中没几个人有这种财力。  房石又打开另一瓶冒着血气的药瓶,倒出一粒殷红的丹丸,随后脸色一变,低呼道:  “居然是生血丹!十万两一粒!”  两瓶各十粒,得知这个更贵,云缺愈发高兴。  没想到两瓶看着普通的丹药,加起来居然价值一百五十万!  “生血丹有何效用,房师兄帮忙说说。”云缺道。  “生血丹,顾名思义,最大的效用便是生血,可在本体催生大量鲜血,增加气血之力,对武者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生血丹是五品金身最看重的灵丹,对冲击四品破军有着无法或缺的助力!是真正的好东西呀!”  房石抓着药瓶不撒手,商量道:“云师弟的这瓶生血丹,我可以出高价收购!”  云缺伸手将两瓶丹药取回。  两个字,不卖!  从房石五官都快挪移的表情来看,生血丹与寒窍丹的品质绝对极好,在外面肯定卖得更贵。  生血丹对冲击四品有效,这是让云缺自己都眼红的地方。  四品破军的战力,云缺切身体会过。  自从与凉北川搏命一战之后,云缺对破军境无比向往,恨不得整天修炼,早日达到破军。  离开房石的屋子,云缺低着头往西楼走。  表面平静,可心里却躁动不安。  房家的生意几乎做遍了云州各国,房石作为房家嫡系子弟,他拿出来的法器,不可能是残次品。  家里那么大的生意,怎么能自己砸自己家的招牌。  云缺能断定,法器血滴子肯定是完好的。  是自己的血液有着很大的问题,才导致法器破裂,无法验证血脉。  之前云缺始终笃定,自己是纯粹的人族血脉,没有半点瑕疵。  可经过这次验证后,云缺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怀疑。  如果是人族血脉,血液就该直接流到阳鱼一侧,不可能往阴鱼那边去。  “莫非,我的血脉里当真有妖族传承……如果是的话,那妖族传承又从何而来……”  云缺蹙着眉,暗自思索,越想越迷茫。  走着走着,忽然被人抓住手臂,接着眼前一花。  等云缺看清周围,发现自己到了北楼里。  剑平之正笑呵呵的站在面前,和蔼的道:  “你果然是全学宫最守时的学子,今天我们讲神道第二课。”  “学生今日疲倦不堪,需要休息两天再来听课,要不然头脑不好,听了就忘。”云缺连忙找借口。  “无妨!神道这门课,最好的效果便是左耳进,右耳出,无需多记,记得多了反而学不成。”  剑平之大气的说完,举起双手大喝道:“本先生为你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欢迎你归来!”  云缺正奇怪着什么欢迎会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巴掌声。  “欢迎云缺!”  啪啪啪!  “欢迎云缺!”  啪啪啪!  听声音,屋子里应该坐满了学子,等云缺回头一看,脸都黑了。  的确坐满了。  全是纸片人!  有男有女,前边一排都有面孔,画得还不错,连衣服都是五颜六色的。  等到了第二排之后,就是一张人形白纸了……  满屋子纸片人振臂高呼的场面,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云缺很想破口大骂,碍于剑平之是先生,又天生没有脸,估计骂了也白骂,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听课。  剑平之一挥手,声音消失。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这场欢迎会是不是别开生面呀!”剑平之很得意的说道。  “意外,惊喜,先生快点讲课,我还有事赶时间。”云缺面无表情的道。  “像你这种专注于学问的学子,如今不多喽,咱们今天的第二堂课,很简单,依旧是控制蝴蝶。”  剑平之说罢从讲桌后面拿出个黑袋子,倒出来一百多只颜色各异的死蝴蝶,大的如手掌,小的像蚂蚱。  “控制哪一只?”云缺有种不妙的预感。  “全部。”剑平之和蔼的微笑道:“加把劲,我知道你肯定能行。”  “我不行!我没那么多元神之力,一只两只撑死了,再多我没辙!”云缺反对道。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  剑平之的神态变得高深起来,沉声道:“修炼神道更是如此,不进,则退!进一步云开雾散,退一步万丈深渊!当你沿着神道这条路走到尽头,你会发现自己屹立于山巅,前后左右再无对手,到那时,你只会感受到无敌的寂寞!到那时……”  “是不是把这些蝴蝶都控制一遍,我就能走了。”云缺目光无神的打断道。  相比于听废话,云缺宁愿选择控制死蝴蝶。  他怕听多了自己妖力爆发,成为全学宫唯一一个暴打过先生的学子。  “没错!你一定能行,我看好你,加油!”剑平之兴致勃勃的道。  云缺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炼尸术驾驭蝴蝶。  一只蝴蝶飞起来,两只蝴蝶爬着走,三只四只翻跟斗……  费了好半天力气,云缺终于令最后一只蝴蝶动了起来。  蝴蝶是动了,但不走直线,歪歪扭扭,直接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蝴蝶掉下去的同时,云缺也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软在地。  蝴蝶太多,实在耗费元神之力,云缺现在觉得看人都是重影的。  “以你的天赋,就快摸到神道的门槛了,现在感觉如何?”剑平之关切的问道。  “感觉被掏空……”云缺虚弱无力的道。  “再加把劲,还差最后一只蝴蝶即可完成今天的课业!”  剑平之兴冲冲的从讲台后捧出一只比他自己都大的巨型蝴蝶,哐当一声放在云缺面前的桌子上。  云缺目光麻木的缓缓抬头,看清了这只蝴蝶狰狞恐怖的模样。  从气息即可判断,至少是六阶以上的妖物!  黄昏时分。  百花殿外的草坪上到处是学子们的身影,欢声笑语不断。  这时紧闭的北楼大门忽然开了,云缺艰难的爬了出来,大呼道:  “救命啊!!!”  刚喊出三个字,云缺的身体嗖一声又被拖了回去。  哐当一声,北楼大门合闭。  草坪上的学子们纷纷打了个寒颤,四散而去,一些学子来不及跑远,慌忙围拢在东楼先生的大锅附近。  宁可吃东楼先生的菜,也没人愿意去北楼听课。  东楼先生周无机很高兴,眼看着围拢而来的学子越来越多,他更加卖力的翻炒着大锅里血肉模糊的美味佳肴。  ……  等云缺从北楼出来,天都黑了。  “剑平之这个老变态,神道,神你妹啊神……”  云缺拖着疲惫的身体,骂骂咧咧走进西楼。  今天实在累得不轻。  最后那只妖物蝴蝶,说死也没控制得了,最后云缺想了个妙招,把妖蝶分尸,切成几十块,然后在挨个控制。  当时看得剑平之都傻了,无言以对。  西楼大厅,木安正摆弄着一些材料,忙忙碌碌。  “木师兄歇着吧,墨老不回来了。”云缺有气无力的道。  “墨老去哪了?”木安挠了挠头,迷茫道。  “不当先生,回家养老了。”云缺说完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便睡。  大厅内,木安放下手里的材料,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低声自语:  “养老好哇,人老了,就该歇一歇才对嘛……”  ……  三天之后,天祈皇城热闹起来。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大晋迎来了第一位女帝。  登基大典肃穆而简单,不到半天时间,宣告结束。  牧青瑶不喜欢繁复的礼仪,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一次登基大典至少得折腾大半天。  回到皇宫,群臣朝拜。  牧青瑶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加派人手镇守天门关。  天门关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失。  随后是大朝会。  文武群臣各抒己见,发表着对大晋接下来如何发展的看法,庙堂之上一片欣欣向荣。  议完朝政,牧青瑶开始翻看奏折。  第一天当皇帝,面前就有上百道奏折。  牧青瑶看得很认真,一身龙袍,秀眉微蹙,别有一番气势,威严中透着柔美,温和中透着刚强。  等看到一半,牧青瑶拿起一张奏折,目光微微晃动。  这份奏折,落款是平天王。  翻开云缺的奏折,牧青瑶的俏脸立刻变得发红。  上面只写着四个字。  ‘啥时成亲?’  这哪里是奏折,简直是逼婚的婚书。  身为女帝,自然要有威严,牧青瑶瞪了眼远处的云缺,大笔一挥,在奏折上批注了四个字。  ‘随时都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4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_354 云缺终于明悟了血滴子这个名字的由来。  取父子之血,滴入法宝,验明父子关系。  简称,血、滴、子。  从房石家大血滴子的大受欢迎,云缺大致了解到大唐的民俗风情。  肯定很自由。  云缺很向往。  既然验证失败,云缺有些遗憾,道:  “房师兄,你这血滴子法器估计是残次品,下次上点好货,白白浪费我好几滴血。”  旁边一众学子纷纷点头赞同。  法器都碎了也没验出个结果,不是残次品是什么。  房石伸着手,干瞪眼,想要管云缺要钱,却张不开嘴,欲哭无泪。  法器彻底报废,云缺浪费了几滴血而已,房石赔了整整两万两白银。  临走前,云缺拿出从墨老尸体上翻出来的两瓶丹药,让房石帮忙瞧瞧。  “这是……寒窍丹!”  房石打开冒寒气的药瓶,倒出一粒仔细辨认后认出品类,十分吃惊的道:  “云师弟好大的手笔!寒窍丹有封闭七窍之奇效,服用后会在体内生出寒气,对修炼寒属功法的修士来说是必备之物,武夫也可借助寒气洗练肉身,一粒寒窍丹至少五万两起价。”  云缺听罢高兴起来。  一粒五万,一瓶十粒就是五十万两!  看来墨老还是有家底儿的,都用在丹药上了。  旁边的学子看得羡慕不已,能吃得起五万一粒的丹药,在学子当中没几个人有这种财力。  房石又打开另一瓶冒着血气的药瓶,倒出一粒殷红的丹丸,随后脸色一变,低呼道:  “居然是生血丹!十万两一粒!”  两瓶各十粒,得知这个更贵,云缺愈发高兴。  没想到两瓶看着普通的丹药,加起来居然价值一百五十万!  “生血丹有何效用,房师兄帮忙说说。”云缺道。  “生血丹,顾名思义,最大的效用便是生血,可在本体催生大量鲜血,增加气血之力,对武者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生血丹是五品金身最看重的灵丹,对冲击四品破军有着无法或缺的助力!是真正的好东西呀!”  房石抓着药瓶不撒手,商量道:“云师弟的这瓶生血丹,我可以出高价收购!”  云缺伸手将两瓶丹药取回。  两个字,不卖!  从房石五官都快挪移的表情来看,生血丹与寒窍丹的品质绝对极好,在外面肯定卖得更贵。  生血丹对冲击四品有效,这是让云缺自己都眼红的地方。  四品破军的战力,云缺切身体会过。  自从与凉北川搏命一战之后,云缺对破军境无比向往,恨不得整天修炼,早日达到破军。  离开房石的屋子,云缺低着头往西楼走。  表面平静,可心里却躁动不安。  房家的生意几乎做遍了云州各国,房石作为房家嫡系子弟,他拿出来的法器,不可能是残次品。  家里那么大的生意,怎么能自己砸自己家的招牌。  云缺能断定,法器血滴子肯定是完好的。  是自己的血液有着很大的问题,才导致法器破裂,无法验证血脉。  之前云缺始终笃定,自己是纯粹的人族血脉,没有半点瑕疵。  可经过这次验证后,云缺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怀疑。  如果是人族血脉,血液就该直接流到阳鱼一侧,不可能往阴鱼那边去。  “莫非,我的血脉里当真有妖族传承……如果是的话,那妖族传承又从何而来……”  云缺蹙着眉,暗自思索,越想越迷茫。  走着走着,忽然被人抓住手臂,接着眼前一花。  等云缺看清周围,发现自己到了北楼里。  剑平之正笑呵呵的站在面前,和蔼的道:  “你果然是全学宫最守时的学子,今天我们讲神道第二课。”  “学生今日疲倦不堪,需要休息两天再来听课,要不然头脑不好,听了就忘。”云缺连忙找借口。  “无妨!神道这门课,最好的效果便是左耳进,右耳出,无需多记,记得多了反而学不成。”  剑平之大气的说完,举起双手大喝道:“本先生为你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欢迎你归来!”  云缺正奇怪着什么欢迎会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巴掌声。  “欢迎云缺!”  啪啪啪!  “欢迎云缺!”  啪啪啪!  听声音,屋子里应该坐满了学子,等云缺回头一看,脸都黑了。  的确坐满了。  全是纸片人!  有男有女,前边一排都有面孔,画得还不错,连衣服都是五颜六色的。  等到了第二排之后,就是一张人形白纸了……  满屋子纸片人振臂高呼的场面,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云缺很想破口大骂,碍于剑平之是先生,又天生没有脸,估计骂了也白骂,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听课。  剑平之一挥手,声音消失。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这场欢迎会是不是别开生面呀!”剑平之很得意的说道。  “意外,惊喜,先生快点讲课,我还有事赶时间。”云缺面无表情的道。  “像你这种专注于学问的学子,如今不多喽,咱们今天的第二堂课,很简单,依旧是控制蝴蝶。”  剑平之说罢从讲桌后面拿出个黑袋子,倒出来一百多只颜色各异的死蝴蝶,大的如手掌,小的像蚂蚱。  “控制哪一只?”云缺有种不妙的预感。  “全部。”剑平之和蔼的微笑道:“加把劲,我知道你肯定能行。”  “我不行!我没那么多元神之力,一只两只撑死了,再多我没辙!”云缺反对道。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  剑平之的神态变得高深起来,沉声道:“修炼神道更是如此,不进,则退!进一步云开雾散,退一步万丈深渊!当你沿着神道这条路走到尽头,你会发现自己屹立于山巅,前后左右再无对手,到那时,你只会感受到无敌的寂寞!到那时……”  “是不是把这些蝴蝶都控制一遍,我就能走了。”云缺目光无神的打断道。  相比于听废话,云缺宁愿选择控制死蝴蝶。  他怕听多了自己妖力爆发,成为全学宫唯一一个暴打过先生的学子。  “没错!你一定能行,我看好你,加油!”剑平之兴致勃勃的道。  云缺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炼尸术驾驭蝴蝶。  一只蝴蝶飞起来,两只蝴蝶爬着走,三只四只翻跟斗……  费了好半天力气,云缺终于令最后一只蝴蝶动了起来。  蝴蝶是动了,但不走直线,歪歪扭扭,直接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蝴蝶掉下去的同时,云缺也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软在地。  蝴蝶太多,实在耗费元神之力,云缺现在觉得看人都是重影的。  “以你的天赋,就快摸到神道的门槛了,现在感觉如何?”剑平之关切的问道。  “感觉被掏空……”云缺虚弱无力的道。  “再加把劲,还差最后一只蝴蝶即可完成今天的课业!”  剑平之兴冲冲的从讲台后捧出一只比他自己都大的巨型蝴蝶,哐当一声放在云缺面前的桌子上。  云缺目光麻木的缓缓抬头,看清了这只蝴蝶狰狞恐怖的模样。  从气息即可判断,至少是六阶以上的妖物!  黄昏时分。  百花殿外的草坪上到处是学子们的身影,欢声笑语不断。  这时紧闭的北楼大门忽然开了,云缺艰难的爬了出来,大呼道:  “救命啊!!!”  刚喊出三个字,云缺的身体嗖一声又被拖了回去。  哐当一声,北楼大门合闭。  草坪上的学子们纷纷打了个寒颤,四散而去,一些学子来不及跑远,慌忙围拢在东楼先生的大锅附近。  宁可吃东楼先生的菜,也没人愿意去北楼听课。  东楼先生周无机很高兴,眼看着围拢而来的学子越来越多,他更加卖力的翻炒着大锅里血肉模糊的美味佳肴。  ……  等云缺从北楼出来,天都黑了。  “剑平之这个老变态,神道,神你妹啊神……”  云缺拖着疲惫的身体,骂骂咧咧走进西楼。  今天实在累得不轻。  最后那只妖物蝴蝶,说死也没控制得了,最后云缺想了个妙招,把妖蝶分尸,切成几十块,然后在挨个控制。  当时看得剑平之都傻了,无言以对。  西楼大厅,木安正摆弄着一些材料,忙忙碌碌。  “木师兄歇着吧,墨老不回来了。”云缺有气无力的道。  “墨老去哪了?”木安挠了挠头,迷茫道。  “不当先生,回家养老了。”云缺说完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便睡。  大厅内,木安放下手里的材料,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低声自语:  “养老好哇,人老了,就该歇一歇才对嘛……”  ……  三天之后,天祈皇城热闹起来。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大晋迎来了第一位女帝。  登基大典肃穆而简单,不到半天时间,宣告结束。  牧青瑶不喜欢繁复的礼仪,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一次登基大典至少得折腾大半天。  回到皇宫,群臣朝拜。  牧青瑶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加派人手镇守天门关。  天门关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失。  随后是大朝会。  文武群臣各抒己见,发表着对大晋接下来如何发展的看法,庙堂之上一片欣欣向荣。  议完朝政,牧青瑶开始翻看奏折。  第一天当皇帝,面前就有上百道奏折。  牧青瑶看得很认真,一身龙袍,秀眉微蹙,别有一番气势,威严中透着柔美,温和中透着刚强。  等看到一半,牧青瑶拿起一张奏折,目光微微晃动。  这份奏折,落款是平天王。  翻开云缺的奏折,牧青瑶的俏脸立刻变得发红。  上面只写着四个字。  ‘啥时成亲?’  这哪里是奏折,简直是逼婚的婚书。  身为女帝,自然要有威严,牧青瑶瞪了眼远处的云缺,大笔一挥,在奏折上批注了四个字。  ‘随时都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5章 守天下 自从牧青瑶登基,大晋之内所有城镇乃至大小村落的百姓欢欣鼓舞。  人们都在高兴着新皇继位。  殷子受在位的时候,大晋虽然表面上歌舞升平,繁华依旧,但那是前朝大燕的底子。  没了斩妖司,大晋地界的妖邪愈发泛滥,大城里的人们还好,偏远之地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牧青瑶成为皇帝的第一天,便连下多道圣旨。  主要为三个方向。  征兵,减赋,抓老鼠。  征集强兵悍卒,打造威武之师,兵强马壮方为立国之本。  减少百姓赋税,营造太平盛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牧青瑶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老鼠,指的是朝堂上的贪墨之人,无论品级大小,只要罪证属实,斩立决。  第一天的大朝会,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天黑。  周史伯神采奕奕,气色极好,在朝堂上作为压轴儿之人,帮着新帝治理天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云缺看这老头的精神劲儿,估计再当二十年首辅问题不大。  天黑之后,群臣散去。  首辅,白厌与上官鸿途等人没走,与皇帝商议一个重要的事情。  关于暗卫。  暗卫的存在,曾经是震慑群臣的一把尚方宝剑,由无舌统管,无舌逃走之后,暗卫群龙无首,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容易出现意外。  首辅的建议,是将暗卫拆散,分到六部与禁军当中,久而久之,暗卫的名字便会彻底消失,还能增加大晋的战力。  暗卫总共五百人,均为武者,最高六品,最低八品,其中七品武夫的数量最多。  这份战力,相当惊人,是无舌这些年来耗尽心血打造的杀手锏,周史伯不舍得抹杀。  白厌的意见则不同。  毕竟暗卫曾经在无舌手下多年,无舌若回来报复,这些暗卫就成了皇城里的钉子,分散开来很难拔除,埋下祸端。  白厌的建议,是将暗卫保持原状,派遣到边关。  比如黑铁城或者天门关,作为一份对抗外敌的战力,远离皇城,逐渐消耗掉,等暗卫在边关尽数战死,这份祸端便彻底消失。  首辅与白厌争论了半晌,谁也难以说服谁。  后来云缺实在太饿,提出自己的建议。  “把暗卫给我好了,反正斩妖司没人,让他们都去斩妖司。”  云缺此言一出,首辅与白厌都赞同。  到了司天监,暗卫再如何有异心,也不敢有所动作。  在外人眼里,司天监就是个大号监牢,进去的人,没听说过敢捣乱的。  当然了,除了云缺这个异类之外。  牧青瑶最后拍板,将暗卫交给了云缺。  几人离开皇宫后,云缺特意与首辅一路,热情洋溢的说要送首辅回府。  周史伯看出云缺无事献殷勤,笑着道:  “王爷有事不妨直说,老臣一把年纪,能帮得上忙的,自会尽心尽力。”  云缺道:  “首辅大人慧眼如炬,我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你老人家,其实是件喜事,上次去黑铁城,阜南王非得让我家中长辈去提亲才肯把女儿嫁过来,首辅也知道,我是个孤儿,爹娘早亡,七叔又不知去向,提亲这件事……”  周史伯哈哈笑道:  “王爷放心!老臣明日走一趟黑铁城,替王爷提亲!”  云缺再次道谢,眉开眼笑。  首辅的份量足够,这下阜南王的面子也有了,闺女就该给自己了。  至于牧青瑶如今的女帝身份,云缺根本不在乎。  别说女帝,即便仙女,只要云缺认准了也一样娶。  把首辅一直送到家,云缺转向去了铁浮屠的营盘,接收五百暗卫。  铁浮屠进皇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五百暗卫控制住,这是牧青瑶早已安排好的。  到了营盘,牧忍将云缺带到一间类似马棚的宽敞大屋。  屋子里,站着五百名黑衣人。  暗卫的武器早已被收缴,五百人纹丝不动,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云缺让牧忍先行离开,自己走进大屋,随手把门关上。  面对五百名暗卫,云缺风轻云淡,目光缓缓扫过,将每个人看了一遍。  暗卫的年纪都不大,二三十岁,容貌各异。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  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看似气势不俗,实则只是习惯。  多年养成的军旅习惯。  听从号令。  目光扫过所有人之后,云缺在心里叹了口气。  云缺没关注这些暗卫的模样,看的,是暗卫们的眼睛。  云缺发现了一个特点。  这些暗卫的眼眸,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暗卫,被无舌打造成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只懂得听从号令去执行任务,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完全是一群冷血的杀手!  在云缺眼里,对面的不是五百暗卫,而是五百头孤狼。  驭人之术,云缺不会,因为人心太复杂。  驭妖之术,云缺精通,因为妖心很简单。  环视过五百暗卫后,云缺冷声道:  “想必诸位知道我是谁,咱们开门见山,不玩虚的,我给你们两条,第一条,加入斩妖司,成为与我一样的猎妖人。”  五百暗卫仍旧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身为暗卫,早已习惯了云缺这种说辞。  无舌每次也只给暗卫两条路,一条是完成任务,一条是死,绝对没有第三种选择。  云缺声音顿了顿,接着道:  “第二条路,给你们足够的盘缠,各自回家。”  当回家两个字从云缺口中说出,五百暗卫冷漠的神色纷纷变化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晃动,没人例外。  他们不曾想到,居然会有回家这种选择。  或许在正常人听来,回家两个字最为普通不过,可是身为暗卫,是无舌养在黑暗牢笼里的一群猎犬,他们根本没有家,无舌更不可能让他们回家。  回家,是所有暗卫内心深处最为期盼的一个词汇。  哪怕明明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家,只是一群杀戮机器,可是生而为人,谁又不想有个完整的家呢,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木屋,心灵也能有所寄托。  回家两个字,犹如一把重锤,砸在每一个暗卫的心灵深处。  云缺只用了简单的两个字,便硬生生将这些冷血暗卫的灵魂,给相继砸醒!  站在暗卫面前,云缺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多余的蛊惑,仍旧语气冷冽的道:  “女帝登基,大赦天下,你们之前的恶行可以既往不咎,两条路你们任选,回家的只要安守本分,即可正常生活,加入斩妖司的,便准备好这辈子与妖相搏,战死沙场。”  “我知道你们是无舌养的一群狗,你们每个人都很危险,不过没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们继续听从无舌的调遣,我会把你们一个接一个的杀掉,不用怀疑本王的战力,红莲教主,便是我亲手所杀。”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了,想回家的,站在原地不动即可,想要加入斩妖司的,往前一步。”  “选择之前,本王再提醒你们一句,斩妖司,需要的是狼,而不是狗,无舌养了你们,只会围着皇帝打转,守着殷子受那个废物,而斩妖司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晋。”  “唯有狂野的狼群,才能奔袭在天地之间!”  云缺目光变得锋利如刀,环视着暗卫,冷声道:“选吧,诸位,是回家种田,还是与本王一起,守天下!”  大屋内,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迈出一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五百暗卫,相继迈出了人生新的一步。  他们选择了守天下!  守天下,一句豪言壮志。  见不得光的暗卫,没人能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配得上守天下这三个字。  比起守皇帝来,守天下,才是武夫本该拥有的风采!  云缺点了点头,告知暗卫明日到斩妖司点卯。  五百暗卫,彻底被云缺掌握在手中。  离开大屋后,云缺的神色有些复杂。  斩妖司大猫小猫两三只,现在终于多了一份战力。  打造斩妖司,云缺可不是为了司天监,而是为了自己。  魏墨城有很大概率还活着,那么司天监,就不是吕青说了算。  魏墨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云缺猜不到,但云缺知道一点,自己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有机会与魏墨城抗衡。  五百暗卫,为云缺增加了一份不弱的实力。  妖魂曾经建议远离司天监,远离危险。  云缺并不打算离开。  因为离开,意味着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云缺非但不会离开,反而要打造出堪比前朝的斩妖司。  你魏墨城不是喜欢下棋么,好,棋盘我帮你铺,棋子我帮你找,看你接下来怎么走!  正要离开铁浮屠的营盘,云缺被牧忍拦住。  牧忍沉着脸,蹦出一个字:  “花!”  云缺狐疑道:“什么花?牧兄喜欢种花么,改日我叫人给你送来点。”  牧忍显得懊恼起来,道:  “不!”  云缺道:“不要花啊,那你想要种子是吧,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弄点种子。”  牧忍眼皮直跳,抓着云缺的胳膊不松手,怒道:  “谢!”  云缺摆手道:“不用谢,咱们是一家人嘛,你还是我大舅哥,这么点小事谢什么。”  牧忍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道:  “你不会连起来听吗!我说的是花不谢!”  云缺恍然大悟,原来是花不谢三个字。  “不能怪我啊,你先说的花,我哪里知道是什么花,你应该说个妞字,我不就懂了吗。”云缺埋怨道。  牧忍气得无话可说。  几天之内,能把他逼得连续说出一句话的人,二十年来就云缺一个。  看了看天色还早,刚擦黑而已,云缺道:  “我回司天监找花大人出来吃个晚饭,定在仙客楼,今晚就给你们撮合一番。”  云缺嘱咐道:“牧兄先去仙客楼,把菜点了,最主要是把账先算了,给人家留下个大方的好印象。”  听着是替牧忍着想,实际上云缺是怕自己花钱。  仙客楼那菜价,想一想都心疼。  牧忍大手一挥,道:  “成!”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5章 守天下_356 自从牧青瑶登基,大晋之内所有城镇乃至大小村落的百姓欢欣鼓舞。  人们都在高兴着新皇继位。  殷子受在位的时候,大晋虽然表面上歌舞升平,繁华依旧,但那是前朝大燕的底子。  没了斩妖司,大晋地界的妖邪愈发泛滥,大城里的人们还好,偏远之地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牧青瑶成为皇帝的第一天,便连下多道圣旨。  主要为三个方向。  征兵,减赋,抓老鼠。  征集强兵悍卒,打造威武之师,兵强马壮方为立国之本。  减少百姓赋税,营造太平盛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牧青瑶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老鼠,指的是朝堂上的贪墨之人,无论品级大小,只要罪证属实,斩立决。  第一天的大朝会,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天黑。  周史伯神采奕奕,气色极好,在朝堂上作为压轴儿之人,帮着新帝治理天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云缺看这老头的精神劲儿,估计再当二十年首辅问题不大。  天黑之后,群臣散去。  首辅,白厌与上官鸿途等人没走,与皇帝商议一个重要的事情。  关于暗卫。  暗卫的存在,曾经是震慑群臣的一把尚方宝剑,由无舌统管,无舌逃走之后,暗卫群龙无首,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容易出现意外。  首辅的建议,是将暗卫拆散,分到六部与禁军当中,久而久之,暗卫的名字便会彻底消失,还能增加大晋的战力。  暗卫总共五百人,均为武者,最高六品,最低八品,其中七品武夫的数量最多。  这份战力,相当惊人,是无舌这些年来耗尽心血打造的杀手锏,周史伯不舍得抹杀。  白厌的意见则不同。  毕竟暗卫曾经在无舌手下多年,无舌若回来报复,这些暗卫就成了皇城里的钉子,分散开来很难拔除,埋下祸端。  白厌的建议,是将暗卫保持原状,派遣到边关。  比如黑铁城或者天门关,作为一份对抗外敌的战力,远离皇城,逐渐消耗掉,等暗卫在边关尽数战死,这份祸端便彻底消失。  首辅与白厌争论了半晌,谁也难以说服谁。  后来云缺实在太饿,提出自己的建议。  “把暗卫给我好了,反正斩妖司没人,让他们都去斩妖司。”  云缺此言一出,首辅与白厌都赞同。  到了司天监,暗卫再如何有异心,也不敢有所动作。  在外人眼里,司天监就是个大号监牢,进去的人,没听说过敢捣乱的。  当然了,除了云缺这个异类之外。  牧青瑶最后拍板,将暗卫交给了云缺。  几人离开皇宫后,云缺特意与首辅一路,热情洋溢的说要送首辅回府。  周史伯看出云缺无事献殷勤,笑着道:  “王爷有事不妨直说,老臣一把年纪,能帮得上忙的,自会尽心尽力。”  云缺道:  “首辅大人慧眼如炬,我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你老人家,其实是件喜事,上次去黑铁城,阜南王非得让我家中长辈去提亲才肯把女儿嫁过来,首辅也知道,我是个孤儿,爹娘早亡,七叔又不知去向,提亲这件事……”  周史伯哈哈笑道:  “王爷放心!老臣明日走一趟黑铁城,替王爷提亲!”  云缺再次道谢,眉开眼笑。  首辅的份量足够,这下阜南王的面子也有了,闺女就该给自己了。  至于牧青瑶如今的女帝身份,云缺根本不在乎。  别说女帝,即便仙女,只要云缺认准了也一样娶。  把首辅一直送到家,云缺转向去了铁浮屠的营盘,接收五百暗卫。  铁浮屠进皇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五百暗卫控制住,这是牧青瑶早已安排好的。  到了营盘,牧忍将云缺带到一间类似马棚的宽敞大屋。  屋子里,站着五百名黑衣人。  暗卫的武器早已被收缴,五百人纹丝不动,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云缺让牧忍先行离开,自己走进大屋,随手把门关上。  面对五百名暗卫,云缺风轻云淡,目光缓缓扫过,将每个人看了一遍。  暗卫的年纪都不大,二三十岁,容貌各异。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  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看似气势不俗,实则只是习惯。  多年养成的军旅习惯。  听从号令。  目光扫过所有人之后,云缺在心里叹了口气。  云缺没关注这些暗卫的模样,看的,是暗卫们的眼睛。  云缺发现了一个特点。  这些暗卫的眼眸,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暗卫,被无舌打造成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只懂得听从号令去执行任务,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完全是一群冷血的杀手!  在云缺眼里,对面的不是五百暗卫,而是五百头孤狼。  驭人之术,云缺不会,因为人心太复杂。  驭妖之术,云缺精通,因为妖心很简单。  环视过五百暗卫后,云缺冷声道:  “想必诸位知道我是谁,咱们开门见山,不玩虚的,我给你们两条,第一条,加入斩妖司,成为与我一样的猎妖人。”  五百暗卫仍旧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身为暗卫,早已习惯了云缺这种说辞。  无舌每次也只给暗卫两条路,一条是完成任务,一条是死,绝对没有第三种选择。  云缺声音顿了顿,接着道:  “第二条路,给你们足够的盘缠,各自回家。”  当回家两个字从云缺口中说出,五百暗卫冷漠的神色纷纷变化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晃动,没人例外。  他们不曾想到,居然会有回家这种选择。  或许在正常人听来,回家两个字最为普通不过,可是身为暗卫,是无舌养在黑暗牢笼里的一群猎犬,他们根本没有家,无舌更不可能让他们回家。  回家,是所有暗卫内心深处最为期盼的一个词汇。  哪怕明明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家,只是一群杀戮机器,可是生而为人,谁又不想有个完整的家呢,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木屋,心灵也能有所寄托。  回家两个字,犹如一把重锤,砸在每一个暗卫的心灵深处。  云缺只用了简单的两个字,便硬生生将这些冷血暗卫的灵魂,给相继砸醒!  站在暗卫面前,云缺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多余的蛊惑,仍旧语气冷冽的道:  “女帝登基,大赦天下,你们之前的恶行可以既往不咎,两条路你们任选,回家的只要安守本分,即可正常生活,加入斩妖司的,便准备好这辈子与妖相搏,战死沙场。”  “我知道你们是无舌养的一群狗,你们每个人都很危险,不过没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们继续听从无舌的调遣,我会把你们一个接一个的杀掉,不用怀疑本王的战力,红莲教主,便是我亲手所杀。”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了,想回家的,站在原地不动即可,想要加入斩妖司的,往前一步。”  “选择之前,本王再提醒你们一句,斩妖司,需要的是狼,而不是狗,无舌养了你们,只会围着皇帝打转,守着殷子受那个废物,而斩妖司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晋。”  “唯有狂野的狼群,才能奔袭在天地之间!”  云缺目光变得锋利如刀,环视着暗卫,冷声道:“选吧,诸位,是回家种田,还是与本王一起,守天下!”  大屋内,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迈出一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五百暗卫,相继迈出了人生新的一步。  他们选择了守天下!  守天下,一句豪言壮志。  见不得光的暗卫,没人能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配得上守天下这三个字。  比起守皇帝来,守天下,才是武夫本该拥有的风采!  云缺点了点头,告知暗卫明日到斩妖司点卯。  五百暗卫,彻底被云缺掌握在手中。  离开大屋后,云缺的神色有些复杂。  斩妖司大猫小猫两三只,现在终于多了一份战力。  打造斩妖司,云缺可不是为了司天监,而是为了自己。  魏墨城有很大概率还活着,那么司天监,就不是吕青说了算。  魏墨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云缺猜不到,但云缺知道一点,自己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有机会与魏墨城抗衡。  五百暗卫,为云缺增加了一份不弱的实力。  妖魂曾经建议远离司天监,远离危险。  云缺并不打算离开。  因为离开,意味着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云缺非但不会离开,反而要打造出堪比前朝的斩妖司。  你魏墨城不是喜欢下棋么,好,棋盘我帮你铺,棋子我帮你找,看你接下来怎么走!  正要离开铁浮屠的营盘,云缺被牧忍拦住。  牧忍沉着脸,蹦出一个字:  “花!”  云缺狐疑道:“什么花?牧兄喜欢种花么,改日我叫人给你送来点。”  牧忍显得懊恼起来,道:  “不!”  云缺道:“不要花啊,那你想要种子是吧,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弄点种子。”  牧忍眼皮直跳,抓着云缺的胳膊不松手,怒道:  “谢!”  云缺摆手道:“不用谢,咱们是一家人嘛,你还是我大舅哥,这么点小事谢什么。”  牧忍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道:  “你不会连起来听吗!我说的是花不谢!”  云缺恍然大悟,原来是花不谢三个字。  “不能怪我啊,你先说的花,我哪里知道是什么花,你应该说个妞字,我不就懂了吗。”云缺埋怨道。  牧忍气得无话可说。  几天之内,能把他逼得连续说出一句话的人,二十年来就云缺一个。  看了看天色还早,刚擦黑而已,云缺道:  “我回司天监找花大人出来吃个晚饭,定在仙客楼,今晚就给你们撮合一番。”  云缺嘱咐道:“牧兄先去仙客楼,把菜点了,最主要是把账先算了,给人家留下个大方的好印象。”  听着是替牧忍着想,实际上云缺是怕自己花钱。  仙客楼那菜价,想一想都心疼。  牧忍大手一挥,道:  “成!”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6章 老娘陪你们一起睡 司天监有些冷清。  牧青瑶称帝之后,搬进皇宫,阎罗带着捕风司赶往十万大山查探巫族动向。  修葺司的活儿不少,鸿雁城的重建尚未完成,登基大典过后修葺司便出门干活。  寻灵司也开始忙碌,寻找天地灵草,各类灵物。  除了斩妖司之外,原本的司天监五司,仅剩三司,  骁战司的贾敬与阴阳司的齐镰,在红莲教大战中死掉,吕青并未任命新的属官,两司的人手现在归由花不谢掌管。  于是花不谢成了司天监最忙的人。  等云缺找到花不谢的时候,对方正要出门办事。  “花大人,还没吃饭吧,今儿我做东,请你吃顿酒。”云缺笑呵呵的道。  花不谢瞄了云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去。”  云缺愣了下。  没想到这家伙拒绝得如此无情。  已经答应了牧忍,如果人都没请来,那云缺多难堪。  “给个面子行不行,好歹我也是王爷,你只是个侯爵。”云缺道。  “侯爵怎么了,皇帝是我师妹。”花不谢冷着脸说完,走出司天监大门。  云缺在心里嘀咕一句皇帝还是我媳妇呢,只好追了上去,陪着笑道:  “整个司天监就属花大人最忙碌,花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用不用我帮忙。”  “办案。”花不谢道。  “什么案子?皇城里出事了?”云缺道。  “阴阳司接手的诡案,最近几天有邪祟伤人。”花不谢道。  “可有线索。”云缺道。  “线索不多,只知道邪祟最后一次出没是在仙客楼。”花不谢道。  云缺一听巧了,与牧忍定的吃酒之地就是仙客楼。  “本王晚饭还没吃,正好咱们去仙客楼吃一顿,花大人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做东。”  云缺笑呵呵的说完,道:“等一下,我把司徒盼晴也叫上,人多热闹。”  云缺实在不想与牧忍和花不谢这两个怪胎一起吃饭。  一个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另一个从来没有好脸色,整天一张死人脸,跟这二位吃酒,能郁闷死。  正好司徒盼晴贪吃,叫过去缓解缓解尴尬。  花不谢道:  “不必了,五师妹最近没看到她人。”  云缺奇怪道:“她去哪了?”  花不谢道:  “不清楚,可能在闭关修炼。”  云缺只好作罢。  来到仙客楼,花不谢没去大厅,而是直奔后院。  后院是厨房,热火朝天忙忙碌碌。  找到后厨的大师傅,花不谢亮出司天监腰牌,询问最近仙客楼发生过何种怪事。  那大师傅连忙作揖,如实道:  “确实有怪事!就在昨天半夜,我们后厨的一个厨子起夜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吓得卧床不起。”  “人在何处。”花不谢冷声道。  “在就后院,大人随我来。”大师傅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处平房区域。  在房间内,花不谢与云缺看到了受伤的厨子。  是个胖子,膀大腰圆,满脸油光,气色有些不好。  云缺打量了一眼,立刻发现奇怪的地方。  这个厨子的右臂,明显比左臂瘦了一圈,两条胳膊很不协调。  花不谢问道:  “把昨天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听闻是司天监来人询问,受伤的厨子吓得冷汗直冒,一五一十将昨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昨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起夜上茅厕,经过后厨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响动,以为有老鼠,拿根棍子进了厨房打算把老鼠赶走,也没点灯,结果挥舞几下棍子之后,突然右手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吓得他连忙逃出厨房。  喊来人之后,再次进厨房查看,什么也没有。  厨子只能自认倒霉,去药铺弄了点伤药,在屋子里修养,但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在逐渐变细,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他坐立难安,不知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花不谢道:“看看你的伤口。”  胖厨子急忙挽起袖子,在其手腕内侧,有个很深的咬痕,从外表看是两颗獠牙所致。  很像被大老鼠咬伤的痕迹。  花不谢冷声道:  “你被咬伤的时候,可听到什么声音。”  胖厨子回忆道:  “咬我的时候没有声音,倒是我进后厨的时候,听到一种咀嚼的响动,像老鼠在啃木头!”  花不谢点了点头,道:  “找个大药铺,让有名的医者好好瞧瞧,你手臂的血液几乎消失,治晚了,手臂不保。”  胖厨子吓得满脸冷汗,急匆匆拿上银两,去城里最大的药铺看病。  以花不谢的修为,看得出胖厨子手臂异变的真相,是血液被抽空所致,唯有尽快补血才行,否则那胖厨子今后只能是独臂了。  离开厨子的休息区域,云缺问了句:  “昨天晚上,后厨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大师傅回忆道:  “好像没有,后厨里没什么值钱东西,都是些食材而已,食材的具体数量我没详细对照,就算丢,应该也没丢多少。”  问不出太多线索,花不谢让此人离开。  “花大人可有定论。”云缺道。  “鬼物作祟的概率大些,有些猛鬼喜食人血。”花不谢道。  “看来花大人办案的能耐,不怎么样嘛,我可以断定,伤人的,不是鬼物。”云缺笃定道。  “难道是妖?你有何证据判断是妖物所为。”花不谢追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现在肚子饿,实在没力气,咱们边吃边谈如何,花大人请。”云缺朝着酒楼方向比量个请的手势。  花不谢无奈,只好走上仙客楼。  云缺装模作样的在前面引路,看似在找个包间,很快看到牧忍一个人坐在一间包间里。  “世子殿下!”  云缺走进去抱拳道:“这么巧,世子也来吃酒,不如咱们一起?”  牧忍急忙站起身,尽量将声音变得温和,道:  “好!”  见云缺这么不要脸,吃饭也占便宜,花不谢没办法只好跟了进去,与牧忍打过招呼。  在攻打梨花城与天门关时,两人早已认得对方,只是没说过话而已。  桌上摆满了菜,全是最贵的那种。  云缺一点都不客气,抄起筷子道:  “趁热乎,咱们开吃!”  花不谢犹豫了一下,她觉得世子在这要了一桌贵菜,肯定是邀请贵客,她和云缺路过而已,这就开吃,实在不太礼貌。  “世子殿下既然宴客,我们不便打扰,我们去别的包间即可。”花不谢道。  牧忍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道:  “没!”  云缺帮着解释道:“世子言简意赅,他说没客人。”  花不谢狐疑的看了眼满满登登的一桌子菜。  这么多菜,一个人吃?  “世子是武夫嘛,食量大。”云缺给花不谢倒了杯酒,道:“来花大人,本王敬你一杯!”  花不谢看着酒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  牧忍也举杯道:  “干!”  说罢牧忍和云缺一饮而尽。  花不谢端着酒杯,紧紧蹙眉,一时间定在原地。  云缺劝道:  “世子殿下都喝了,花大人不会连世子的面子也不给吧。”  花不谢狠狠瞪了眼云缺,沉沉的喘了两口气,以一种豁出去拼命的架势将杯中酒一口喝掉。  见花不谢喝了酒,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答应世子的事,这算办妥了,接下来你们俩能不能互相看对眼,就不是本王的事儿了。  云缺夹了两口菜,贴心的给两人找了个话题,道:  “后厨伤人的妖物,在草原比较常见,世子殿下久居黑铁城,对草原上最熟悉不过,花大人可以请教一番世子,我先吃了……”  云缺觉得自己这个月老当得很称职。  人也约来了,话题也找好了,牧忍不善言辞,花不谢可以多问问嘛。  你问我答,久而久之互相不就熟悉了吗。  然而云缺算计得挺好,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花不谢,不能喝酒。  啪!!  云缺正闷头大吃,忽然听见花不谢一拍桌子,口齿不清的道:  “草原里有个屁的妖邪!全是一群蛮子,别以为老娘没去过草原,你、你们就糊弄我!”  云缺惊讶的抬头看去。  花不谢本来脸挺白,现在变得了一张大红脸,眼睛里全是血丝,连手都是红的。  乍一看还以为血蛮来了。  牧忍和云缺一样,拿着筷子,直勾勾盯着花不谢,变成了两尊雕像。  花不谢摇摇晃晃,道:  “我跟你们说啊,办案这块儿,我花不谢在司天监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这些年我经手的诡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娘才是天祈城的神捕!谁、谁敢不服!”  吧唧。  两双筷子,同时从云缺与牧忍手里落地。  平日里稳重少言的监正四弟子,今天不仅把牛皮吹上了天,还一口一个老娘,这与花不谢平常的状态截然相反。  云缺和牧忍都看傻了。  花不谢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云缺的鼻子道:  “你这家伙,坏得流油!请我吃饭,你肯定有阴谋,说!是不是打算吃完了让老娘结账!”  云缺麻木的摇了摇头,实在说不出话来。  花不谢又晃到牧忍旁边,一把搂住牧忍的脖子,道:  “你这世子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啊,一个人吃一桌子菜,你们家有钱是吗,阜南王了不起是吗!老娘也吃得起!今天谁也别花钱,老娘做东!谁跟我抢,我就揍谁!”  牧忍张着嘴巴,目光呆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不谢端起个空酒杯,豪迈道:  “来,给老娘满上!今天咱们不、不醉不休!喝多了一起去睡觉!老娘陪你们两个一起睡,看、看谁睡得香!”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6章 老娘陪你们一起睡_358 司天监有些冷清。  牧青瑶称帝之后,搬进皇宫,阎罗带着捕风司赶往十万大山查探巫族动向。  修葺司的活儿不少,鸿雁城的重建尚未完成,登基大典过后修葺司便出门干活。  寻灵司也开始忙碌,寻找天地灵草,各类灵物。  除了斩妖司之外,原本的司天监五司,仅剩三司,  骁战司的贾敬与阴阳司的齐镰,在红莲教大战中死掉,吕青并未任命新的属官,两司的人手现在归由花不谢掌管。  于是花不谢成了司天监最忙的人。  等云缺找到花不谢的时候,对方正要出门办事。  “花大人,还没吃饭吧,今儿我做东,请你吃顿酒。”云缺笑呵呵的道。  花不谢瞄了云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去。”  云缺愣了下。  没想到这家伙拒绝得如此无情。  已经答应了牧忍,如果人都没请来,那云缺多难堪。  “给个面子行不行,好歹我也是王爷,你只是个侯爵。”云缺道。  “侯爵怎么了,皇帝是我师妹。”花不谢冷着脸说完,走出司天监大门。  云缺在心里嘀咕一句皇帝还是我媳妇呢,只好追了上去,陪着笑道:  “整个司天监就属花大人最忙碌,花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用不用我帮忙。”  “办案。”花不谢道。  “什么案子?皇城里出事了?”云缺道。  “阴阳司接手的诡案,最近几天有邪祟伤人。”花不谢道。  “可有线索。”云缺道。  “线索不多,只知道邪祟最后一次出没是在仙客楼。”花不谢道。  云缺一听巧了,与牧忍定的吃酒之地就是仙客楼。  “本王晚饭还没吃,正好咱们去仙客楼吃一顿,花大人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做东。”  云缺笑呵呵的说完,道:“等一下,我把司徒盼晴也叫上,人多热闹。”  云缺实在不想与牧忍和花不谢这两个怪胎一起吃饭。  一个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另一个从来没有好脸色,整天一张死人脸,跟这二位吃酒,能郁闷死。  正好司徒盼晴贪吃,叫过去缓解缓解尴尬。  花不谢道:  “不必了,五师妹最近没看到她人。”  云缺奇怪道:“她去哪了?”  花不谢道:  “不清楚,可能在闭关修炼。”  云缺只好作罢。  来到仙客楼,花不谢没去大厅,而是直奔后院。  后院是厨房,热火朝天忙忙碌碌。  找到后厨的大师傅,花不谢亮出司天监腰牌,询问最近仙客楼发生过何种怪事。  那大师傅连忙作揖,如实道:  “确实有怪事!就在昨天半夜,我们后厨的一个厨子起夜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吓得卧床不起。”  “人在何处。”花不谢冷声道。  “在就后院,大人随我来。”大师傅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处平房区域。  在房间内,花不谢与云缺看到了受伤的厨子。  是个胖子,膀大腰圆,满脸油光,气色有些不好。  云缺打量了一眼,立刻发现奇怪的地方。  这个厨子的右臂,明显比左臂瘦了一圈,两条胳膊很不协调。  花不谢问道:  “把昨天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听闻是司天监来人询问,受伤的厨子吓得冷汗直冒,一五一十将昨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昨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起夜上茅厕,经过后厨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响动,以为有老鼠,拿根棍子进了厨房打算把老鼠赶走,也没点灯,结果挥舞几下棍子之后,突然右手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吓得他连忙逃出厨房。  喊来人之后,再次进厨房查看,什么也没有。  厨子只能自认倒霉,去药铺弄了点伤药,在屋子里修养,但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在逐渐变细,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他坐立难安,不知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花不谢道:“看看你的伤口。”  胖厨子急忙挽起袖子,在其手腕内侧,有个很深的咬痕,从外表看是两颗獠牙所致。  很像被大老鼠咬伤的痕迹。  花不谢冷声道:  “你被咬伤的时候,可听到什么声音。”  胖厨子回忆道:  “咬我的时候没有声音,倒是我进后厨的时候,听到一种咀嚼的响动,像老鼠在啃木头!”  花不谢点了点头,道:  “找个大药铺,让有名的医者好好瞧瞧,你手臂的血液几乎消失,治晚了,手臂不保。”  胖厨子吓得满脸冷汗,急匆匆拿上银两,去城里最大的药铺看病。  以花不谢的修为,看得出胖厨子手臂异变的真相,是血液被抽空所致,唯有尽快补血才行,否则那胖厨子今后只能是独臂了。  离开厨子的休息区域,云缺问了句:  “昨天晚上,后厨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大师傅回忆道:  “好像没有,后厨里没什么值钱东西,都是些食材而已,食材的具体数量我没详细对照,就算丢,应该也没丢多少。”  问不出太多线索,花不谢让此人离开。  “花大人可有定论。”云缺道。  “鬼物作祟的概率大些,有些猛鬼喜食人血。”花不谢道。  “看来花大人办案的能耐,不怎么样嘛,我可以断定,伤人的,不是鬼物。”云缺笃定道。  “难道是妖?你有何证据判断是妖物所为。”花不谢追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现在肚子饿,实在没力气,咱们边吃边谈如何,花大人请。”云缺朝着酒楼方向比量个请的手势。  花不谢无奈,只好走上仙客楼。  云缺装模作样的在前面引路,看似在找个包间,很快看到牧忍一个人坐在一间包间里。  “世子殿下!”  云缺走进去抱拳道:“这么巧,世子也来吃酒,不如咱们一起?”  牧忍急忙站起身,尽量将声音变得温和,道:  “好!”  见云缺这么不要脸,吃饭也占便宜,花不谢没办法只好跟了进去,与牧忍打过招呼。  在攻打梨花城与天门关时,两人早已认得对方,只是没说过话而已。  桌上摆满了菜,全是最贵的那种。  云缺一点都不客气,抄起筷子道:  “趁热乎,咱们开吃!”  花不谢犹豫了一下,她觉得世子在这要了一桌贵菜,肯定是邀请贵客,她和云缺路过而已,这就开吃,实在不太礼貌。  “世子殿下既然宴客,我们不便打扰,我们去别的包间即可。”花不谢道。  牧忍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道:  “没!”  云缺帮着解释道:“世子言简意赅,他说没客人。”  花不谢狐疑的看了眼满满登登的一桌子菜。  这么多菜,一个人吃?  “世子是武夫嘛,食量大。”云缺给花不谢倒了杯酒,道:“来花大人,本王敬你一杯!”  花不谢看着酒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  牧忍也举杯道:  “干!”  说罢牧忍和云缺一饮而尽。  花不谢端着酒杯,紧紧蹙眉,一时间定在原地。  云缺劝道:  “世子殿下都喝了,花大人不会连世子的面子也不给吧。”  花不谢狠狠瞪了眼云缺,沉沉的喘了两口气,以一种豁出去拼命的架势将杯中酒一口喝掉。  见花不谢喝了酒,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答应世子的事,这算办妥了,接下来你们俩能不能互相看对眼,就不是本王的事儿了。  云缺夹了两口菜,贴心的给两人找了个话题,道:  “后厨伤人的妖物,在草原比较常见,世子殿下久居黑铁城,对草原上最熟悉不过,花大人可以请教一番世子,我先吃了……”  云缺觉得自己这个月老当得很称职。  人也约来了,话题也找好了,牧忍不善言辞,花不谢可以多问问嘛。  你问我答,久而久之互相不就熟悉了吗。  然而云缺算计得挺好,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花不谢,不能喝酒。  啪!!  云缺正闷头大吃,忽然听见花不谢一拍桌子,口齿不清的道:  “草原里有个屁的妖邪!全是一群蛮子,别以为老娘没去过草原,你、你们就糊弄我!”  云缺惊讶的抬头看去。  花不谢本来脸挺白,现在变得了一张大红脸,眼睛里全是血丝,连手都是红的。  乍一看还以为血蛮来了。  牧忍和云缺一样,拿着筷子,直勾勾盯着花不谢,变成了两尊雕像。  花不谢摇摇晃晃,道:  “我跟你们说啊,办案这块儿,我花不谢在司天监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这些年我经手的诡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娘才是天祈城的神捕!谁、谁敢不服!”  吧唧。  两双筷子,同时从云缺与牧忍手里落地。  平日里稳重少言的监正四弟子,今天不仅把牛皮吹上了天,还一口一个老娘,这与花不谢平常的状态截然相反。  云缺和牧忍都看傻了。  花不谢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云缺的鼻子道:  “你这家伙,坏得流油!请我吃饭,你肯定有阴谋,说!是不是打算吃完了让老娘结账!”  云缺麻木的摇了摇头,实在说不出话来。  花不谢又晃到牧忍旁边,一把搂住牧忍的脖子,道:  “你这世子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啊,一个人吃一桌子菜,你们家有钱是吗,阜南王了不起是吗!老娘也吃得起!今天谁也别花钱,老娘做东!谁跟我抢,我就揍谁!”  牧忍张着嘴巴,目光呆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不谢端起个空酒杯,豪迈道:  “来,给老娘满上!今天咱们不、不醉不休!喝多了一起去睡觉!老娘陪你们两个一起睡,看、看谁睡得香!”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7章 脸挺疼但心里美 云缺实在没想到,花不谢这酒量,太吓人。  喝一杯就要陪两人一起睡,再喝两杯,不知得找多少人一起大被同眠。  那场面,云缺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世子中意的女人,将来是要做王妃的,这要传出去,那就成笑话了。  估计阜南王要是知道,非得把他儿子揍个半死不可。  云缺和牧忍饭没吃两口,一直拦着花不谢不让她喝酒。  花不谢把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到后来连抓带咬,牧忍脸上多了好几条血道子,云缺的头发都被薅下去一大把。  最后花不谢终于不闹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云缺和牧忍瘫坐在两侧。  “世子,这女人你还要不要了,不要的话,我把她扛回司天监。”云缺道。  “要!”牧忍坚定的道,说完揉了揉自己的脸。  脸挺疼。  但心里美滋滋。  云缺和牧忍饿了半天,叫来小二把饭菜热一热,两人闷头大吃。  等吃饱喝足,已经半夜了。  酒楼里没了客人,但掌柜的不敢打烊,包间的里的这几位身份太高,没人惹得起。  花不谢悠悠转醒。  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花不谢揉着发疼的额头道:  “我刚才,没失态吧?”  云缺和牧忍齐刷刷摇头摆手。  没失态,肯定没失态。  你哪能失态啊,竟耍酒疯来着。  花不谢看到两人狼狈模样,问道:  “你们怎么了?打架了?”  牧忍急忙道:  “切磋!”  云缺听得直想乐。  世子只说一个字的毛病,原来是没找到对症的良药。  这不,花不谢就是解药。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别说什么惜字如金,长篇大论都没问题。  花不谢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对云缺道:  “说正题,仙客楼那厨子的伤口,究竟是什么东西所咬,你为何说草原上很常见。”  云缺正色道:  “一种喜食血液的妖物,出没于深山或者草原,城镇附近很少见,以世子的阅历,定能猜出是何物。”  云缺为了给牧忍提供机会,将话题转向世子,同时用右手在桌子下边提示,掌心不动,四指上下小幅度摆动,将答案提前告知牧忍。  云缺觉得自己提示得很明显了,牧忍肯定猜得到。  牧忍看到云缺手上的小动作,灵机一动,道出一个字:  “鱼!”  云缺脸色一僵,差点破口大骂。  上下摆手的动作,是模仿着翅膀上下扇动,而吸食血液又在草原常见的东西,肯定是蝙蝠一类的妖兽。  鱼?  鱼在水里左右摆尾!  鱼尾巴如果上下摆动,那是上案台,等着挨宰了!  花不谢疑惑道:  “草原上,有很多鱼么?”  云缺都替牧忍着急,暗骂了一声蠢猪,云缺将身体转向牧忍,两只手并在身侧各自上下摆动。  这下总能看懂了吧,是翅膀,翅膀啊!  牧忍看懂了,一拍桌子道:  “鸡!”  云缺捂住了额头,现在很想对牧忍说,你走吧,你这心智活该找不到媳妇。  花不谢始终蹙着眉,道:“莫非是蝙蝠类的妖物?”  云缺道:  “还是花大人聪明,就是蝠妖所为,蝙蝠类的妖兽,獠牙大多中空,咬中猎物可快速吸食血液,极短时间即可将血液吸空。”  花不谢道:  “天祈城里,怎么会有蝠妖?”  云缺道:  “也许是妖山里逃出来的,躲在城里,花大人可有其他线索,这类诡案最近发生过几起。”  花不谢道:  “昨天的是第三次,前两天各有一次。”  云缺道:  “前两次的地点在何处,咱们从地点下手,分析那蝠妖的藏身之处。”  花不谢道:  “第一次是城东一间糕点铺子,半夜的时候店家查看库房,发现有个黑影在偷吃糕点,第二次是北城的一间糖果店,也是午夜时分,店家听到响动,发现有诡异的黑影在仓库蛰伏。”  云缺道:  “糕点铺,糖果店,仙客楼,看来那蝠妖挺贪吃的,我估计它还会出现。”  花不谢道:  “有一点不寻常,前两次的诡案,没人受伤,只有昨晚的厨子被咬中手臂,如果是蝠妖作祟,那厨子的血液应该被吸空而惨死,只吸一条手臂的血液,这种情况很奇怪。”  云缺道:  “也许蝠妖吃饱了,喝不下太多血,怕撑。”  谈论良久,始终没有头绪,三人准备离开酒楼。  刚到楼下,云缺忽然站定,鼻翼动了动,此时道:  “有妖气,就在附近!”  花不谢眼前一亮,道:  “在什么地方,能否追踪?”  云缺没说话,招手示意两人跟着走。  一路寻到仙客楼后院,云缺将目光落在后厨。  仙客楼的后厨极大,是一间宽敞的大屋,屋门紧闭。  云缺抬起一根手指,朝着后厨点了点。  花不谢与牧忍知道妖物就在屋子里。  三人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云缺指了指自己和牧忍,又指了指大门,示意两人闯进去,留花不谢在外面接应。  花不谢点了点头,全力防备。  云缺抽出毒牙刀,轻轻推开大门,与牧忍一前一后闯了进去。  后厨一片漆黑。  进屋后,云缺立刻听到咀嚼的响动。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大吃特吃。  啪!  牧忍燃起了火折子。  屋子立刻明亮起来。  在角落里,一个古怪的东西正抱着一条半生不熟的猪腿大啃。  发现光亮,古怪的东西立刻抬起头。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蹲伏在地接近半人多高,浑身褶皱的皮肤,生着细长的杂毛,上宽下窄的脑壳,好似螳螂,两只眼睛如牛眼一般鼓出眶外,有手有脚,指甲极长。  怪物乍一看像个人形,但绝非人类,与放大的蝙蝠类似,外观极其恐怖。  云缺冷声道:  “胃口不错嘛,大半夜还想吃东西,给没给钱呐。”  说话间毒牙刀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刀光,劈向怪物!  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嘶吼,背后伸展开一双巨大的肉翅,猛地一扇,屋子里顿时狂风暴起。  云缺的刀还没到,整个人被吹飞出去。  牧忍也一样,撞破墙壁跌到门外。  云缺站稳后,很是吃惊。  蝠妖刚才扇动的可不是普通狂风,而是类似法术的妖族天赋。  轰隆一声!  大屋顶端破开一个大洞,蝠妖展翅飞起,想要逃走。  在月光下,展开双翅的蝠妖显得狰狞庞大。  “休想逃!”  花不谢抬手指向蝠妖,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出手,一条由笔墨字迹组成的绳索牢牢缠住蝠妖。  蝠妖再度嘶吼,奋力挣扎,肉翅扇动间,狂风涌动。  花不谢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法力无法持续,笔墨绳索断裂。  蝠妖趁机飞向远处。  花不谢不肯罢休,扔出毛笔法器追去。  云缺一把抓住法器的尾巴,吊在毛笔下方也飞了起来。  牧忍没跟上,站在地面。  云缺也有飞行法器,不过那玩意太费灵石。  撮合世子与花不谢可以,但前提是别让云缺花钱,让云缺动用飞行法器带上世子,那肯定是没戏的。  别人的幸福,怎么能建立在我的灵石之上!  门儿都没有!  花不谢的飞行法器速度极快,紧紧追在蝠妖后面。  由于蝠妖身上还残留着笔墨组成的绳索,速度受到影响,飞得不算太快。  不多时,毛笔法器追出天祈城。  云缺听到身后好像有风声,回头一瞧,牧忍居然也追了上来,脚下是一件玉舟形状的飞行法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云缺撇了撇嘴。  他忘了人家是世子,阜南王的儿子,怎么可能用不起飞行法器。  出城后,蝠妖降下高度,开始奋力挣扎,想要甩开身上的笔墨绳索。  见到时机,三人齐齐出手。  云缺翻身站上毛笔法器,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斩向蝠妖。  牧忍从地面发动冲锋,重刀在地上划出一串火星儿。  花不谢动用全力施展出禁锢法术,无数字迹凭空浮现,形成光罩将蝠妖扣在其中,同时动用斧钺之诛,凭空而现的巨斧豁然斩落。  蝠妖很快挣脱了绳索,同时云缺的毒牙刀与牧忍的重刀也到了。  蝠妖嘶吼着以利爪抵挡。  轰鸣大作!  蝠妖的两只前爪,居然将毒牙刀与重刀相继崩飞!  花不谢的巨斧则重重斩在蝠妖背上,砍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蝠妖发出痛苦尖叫,暴怒之下肉翅晃动,扇出了两道龙卷,将云缺与牧忍卷在风中。  当龙卷临身,云缺的神色豁然一变。  如此程度的狂风,几乎能达到五品修士所动用的威能。  五阶蝠妖!  判断出蝠妖的等阶,云缺的手里立刻浮现出妖刀。  面对强敌,云缺不敢大意,断刀式出手,斩灭龙卷。  另一侧,牧忍也不含糊,重刀反向旋转,几乎与云缺同时破开龙卷。  龙卷消失,云缺与牧忍正好看到蝠妖撕开禁锢法术,冲向花不谢的一幕。  牧忍大惊之下,脚下踏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冲向蝠妖。  他要保护花不谢。  以花不谢的儒家修为,若让五阶妖兽近身,非死不可!  牧忍此时眼睛都红了,发疯一样闷头冲锋,在蝠妖抓到花不谢之前,一刀斩向妖物。  蝠妖极其灵敏,探出爪子将重刀拍飞,可随后牧忍还是撞了上去,用肩头顶开了妖兽。  见牧忍不顾危险以身体顶开蝠妖,花不谢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看呆了。  牧忍以实际行动演绎了一出英雄救美。  不过世子没有想到,花不谢与他其实一样,都没经历过感情,木头人一样,花不谢此时心里只冒出两个字。  蛮牛……  “躲开!”  云缺忽然的一声暴喝,令花不谢瞬间一惊。  这片刻的恍惚,局面已经逆转。  牧忍仅仅撞开蝠妖半丈左右的距离,就被蝠妖的肉翅扇飞,同时蝠妖探出利爪,一下将花不谢的脖子掐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7章 脸挺疼但心里美_360 云缺实在没想到,花不谢这酒量,太吓人。  喝一杯就要陪两人一起睡,再喝两杯,不知得找多少人一起大被同眠。  那场面,云缺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世子中意的女人,将来是要做王妃的,这要传出去,那就成笑话了。  估计阜南王要是知道,非得把他儿子揍个半死不可。  云缺和牧忍饭没吃两口,一直拦着花不谢不让她喝酒。  花不谢把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到后来连抓带咬,牧忍脸上多了好几条血道子,云缺的头发都被薅下去一大把。  最后花不谢终于不闹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云缺和牧忍瘫坐在两侧。  “世子,这女人你还要不要了,不要的话,我把她扛回司天监。”云缺道。  “要!”牧忍坚定的道,说完揉了揉自己的脸。  脸挺疼。  但心里美滋滋。  云缺和牧忍饿了半天,叫来小二把饭菜热一热,两人闷头大吃。  等吃饱喝足,已经半夜了。  酒楼里没了客人,但掌柜的不敢打烊,包间的里的这几位身份太高,没人惹得起。  花不谢悠悠转醒。  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花不谢揉着发疼的额头道:  “我刚才,没失态吧?”  云缺和牧忍齐刷刷摇头摆手。  没失态,肯定没失态。  你哪能失态啊,竟耍酒疯来着。  花不谢看到两人狼狈模样,问道:  “你们怎么了?打架了?”  牧忍急忙道:  “切磋!”  云缺听得直想乐。  世子只说一个字的毛病,原来是没找到对症的良药。  这不,花不谢就是解药。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别说什么惜字如金,长篇大论都没问题。  花不谢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对云缺道:  “说正题,仙客楼那厨子的伤口,究竟是什么东西所咬,你为何说草原上很常见。”  云缺正色道:  “一种喜食血液的妖物,出没于深山或者草原,城镇附近很少见,以世子的阅历,定能猜出是何物。”  云缺为了给牧忍提供机会,将话题转向世子,同时用右手在桌子下边提示,掌心不动,四指上下小幅度摆动,将答案提前告知牧忍。  云缺觉得自己提示得很明显了,牧忍肯定猜得到。  牧忍看到云缺手上的小动作,灵机一动,道出一个字:  “鱼!”  云缺脸色一僵,差点破口大骂。  上下摆手的动作,是模仿着翅膀上下扇动,而吸食血液又在草原常见的东西,肯定是蝙蝠一类的妖兽。  鱼?  鱼在水里左右摆尾!  鱼尾巴如果上下摆动,那是上案台,等着挨宰了!  花不谢疑惑道:  “草原上,有很多鱼么?”  云缺都替牧忍着急,暗骂了一声蠢猪,云缺将身体转向牧忍,两只手并在身侧各自上下摆动。  这下总能看懂了吧,是翅膀,翅膀啊!  牧忍看懂了,一拍桌子道:  “鸡!”  云缺捂住了额头,现在很想对牧忍说,你走吧,你这心智活该找不到媳妇。  花不谢始终蹙着眉,道:“莫非是蝙蝠类的妖物?”  云缺道:  “还是花大人聪明,就是蝠妖所为,蝙蝠类的妖兽,獠牙大多中空,咬中猎物可快速吸食血液,极短时间即可将血液吸空。”  花不谢道:  “天祈城里,怎么会有蝠妖?”  云缺道:  “也许是妖山里逃出来的,躲在城里,花大人可有其他线索,这类诡案最近发生过几起。”  花不谢道:  “昨天的是第三次,前两天各有一次。”  云缺道:  “前两次的地点在何处,咱们从地点下手,分析那蝠妖的藏身之处。”  花不谢道:  “第一次是城东一间糕点铺子,半夜的时候店家查看库房,发现有个黑影在偷吃糕点,第二次是北城的一间糖果店,也是午夜时分,店家听到响动,发现有诡异的黑影在仓库蛰伏。”  云缺道:  “糕点铺,糖果店,仙客楼,看来那蝠妖挺贪吃的,我估计它还会出现。”  花不谢道:  “有一点不寻常,前两次的诡案,没人受伤,只有昨晚的厨子被咬中手臂,如果是蝠妖作祟,那厨子的血液应该被吸空而惨死,只吸一条手臂的血液,这种情况很奇怪。”  云缺道:  “也许蝠妖吃饱了,喝不下太多血,怕撑。”  谈论良久,始终没有头绪,三人准备离开酒楼。  刚到楼下,云缺忽然站定,鼻翼动了动,此时道:  “有妖气,就在附近!”  花不谢眼前一亮,道:  “在什么地方,能否追踪?”  云缺没说话,招手示意两人跟着走。  一路寻到仙客楼后院,云缺将目光落在后厨。  仙客楼的后厨极大,是一间宽敞的大屋,屋门紧闭。  云缺抬起一根手指,朝着后厨点了点。  花不谢与牧忍知道妖物就在屋子里。  三人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云缺指了指自己和牧忍,又指了指大门,示意两人闯进去,留花不谢在外面接应。  花不谢点了点头,全力防备。  云缺抽出毒牙刀,轻轻推开大门,与牧忍一前一后闯了进去。  后厨一片漆黑。  进屋后,云缺立刻听到咀嚼的响动。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大吃特吃。  啪!  牧忍燃起了火折子。  屋子立刻明亮起来。  在角落里,一个古怪的东西正抱着一条半生不熟的猪腿大啃。  发现光亮,古怪的东西立刻抬起头。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蹲伏在地接近半人多高,浑身褶皱的皮肤,生着细长的杂毛,上宽下窄的脑壳,好似螳螂,两只眼睛如牛眼一般鼓出眶外,有手有脚,指甲极长。  怪物乍一看像个人形,但绝非人类,与放大的蝙蝠类似,外观极其恐怖。  云缺冷声道:  “胃口不错嘛,大半夜还想吃东西,给没给钱呐。”  说话间毒牙刀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刀光,劈向怪物!  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嘶吼,背后伸展开一双巨大的肉翅,猛地一扇,屋子里顿时狂风暴起。  云缺的刀还没到,整个人被吹飞出去。  牧忍也一样,撞破墙壁跌到门外。  云缺站稳后,很是吃惊。  蝠妖刚才扇动的可不是普通狂风,而是类似法术的妖族天赋。  轰隆一声!  大屋顶端破开一个大洞,蝠妖展翅飞起,想要逃走。  在月光下,展开双翅的蝠妖显得狰狞庞大。  “休想逃!”  花不谢抬手指向蝠妖,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出手,一条由笔墨字迹组成的绳索牢牢缠住蝠妖。  蝠妖再度嘶吼,奋力挣扎,肉翅扇动间,狂风涌动。  花不谢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法力无法持续,笔墨绳索断裂。  蝠妖趁机飞向远处。  花不谢不肯罢休,扔出毛笔法器追去。  云缺一把抓住法器的尾巴,吊在毛笔下方也飞了起来。  牧忍没跟上,站在地面。  云缺也有飞行法器,不过那玩意太费灵石。  撮合世子与花不谢可以,但前提是别让云缺花钱,让云缺动用飞行法器带上世子,那肯定是没戏的。  别人的幸福,怎么能建立在我的灵石之上!  门儿都没有!  花不谢的飞行法器速度极快,紧紧追在蝠妖后面。  由于蝠妖身上还残留着笔墨组成的绳索,速度受到影响,飞得不算太快。  不多时,毛笔法器追出天祈城。  云缺听到身后好像有风声,回头一瞧,牧忍居然也追了上来,脚下是一件玉舟形状的飞行法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云缺撇了撇嘴。  他忘了人家是世子,阜南王的儿子,怎么可能用不起飞行法器。  出城后,蝠妖降下高度,开始奋力挣扎,想要甩开身上的笔墨绳索。  见到时机,三人齐齐出手。  云缺翻身站上毛笔法器,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斩向蝠妖。  牧忍从地面发动冲锋,重刀在地上划出一串火星儿。  花不谢动用全力施展出禁锢法术,无数字迹凭空浮现,形成光罩将蝠妖扣在其中,同时动用斧钺之诛,凭空而现的巨斧豁然斩落。  蝠妖很快挣脱了绳索,同时云缺的毒牙刀与牧忍的重刀也到了。  蝠妖嘶吼着以利爪抵挡。  轰鸣大作!  蝠妖的两只前爪,居然将毒牙刀与重刀相继崩飞!  花不谢的巨斧则重重斩在蝠妖背上,砍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蝠妖发出痛苦尖叫,暴怒之下肉翅晃动,扇出了两道龙卷,将云缺与牧忍卷在风中。  当龙卷临身,云缺的神色豁然一变。  如此程度的狂风,几乎能达到五品修士所动用的威能。  五阶蝠妖!  判断出蝠妖的等阶,云缺的手里立刻浮现出妖刀。  面对强敌,云缺不敢大意,断刀式出手,斩灭龙卷。  另一侧,牧忍也不含糊,重刀反向旋转,几乎与云缺同时破开龙卷。  龙卷消失,云缺与牧忍正好看到蝠妖撕开禁锢法术,冲向花不谢的一幕。  牧忍大惊之下,脚下踏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冲向蝠妖。  他要保护花不谢。  以花不谢的儒家修为,若让五阶妖兽近身,非死不可!  牧忍此时眼睛都红了,发疯一样闷头冲锋,在蝠妖抓到花不谢之前,一刀斩向妖物。  蝠妖极其灵敏,探出爪子将重刀拍飞,可随后牧忍还是撞了上去,用肩头顶开了妖兽。  见牧忍不顾危险以身体顶开蝠妖,花不谢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看呆了。  牧忍以实际行动演绎了一出英雄救美。  不过世子没有想到,花不谢与他其实一样,都没经历过感情,木头人一样,花不谢此时心里只冒出两个字。  蛮牛……  “躲开!”  云缺忽然的一声暴喝,令花不谢瞬间一惊。  这片刻的恍惚,局面已经逆转。  牧忍仅仅撞开蝠妖半丈左右的距离,就被蝠妖的肉翅扇飞,同时蝠妖探出利爪,一下将花不谢的脖子掐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8章 伤害加倍 蝠妖的速度之快,云缺实在难以援手。  眼睁睁看着怪物掐住了花不谢的脖子。  五阶妖兽,掐住六品儒修,下场可想而知。  牧忍发出凄厉的怒吼,在远处爬起来冲向蝠妖。  云缺也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蝠妖,斩出妖刀。  然而两人都很清楚。  在斩中蝠妖之前,花不谢肯定会当先毙命。  武夫的感知相对愚钝,远远比不得其他派系的修行者,但武夫对生死的判断,在所有派系当中首屈一指。  无论云缺还是牧忍,心里都能判断出花不谢的下场。  在场的三人,云缺是七品武者,牧忍六品,花不谢六品,对战一头五阶妖兽本就艰难,想要赢几乎没什么可能。  除非云缺动用妖力,才能逆转战局。  但蝠妖的速度太快,云缺即便动用妖力也救不下花不谢。  牧忍的吼声撕心裂肺,眼睛通红,几步之遥,却成了生死的天堑。  就在云缺与牧忍认为花不谢会被捏碎脖子的时候,蝠妖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一双巨大的眼珠盯着花不谢晃动起来。  妖兽迟疑的瞬间,云缺与牧忍的刀相继而至。  咔嚓!!  蝠妖后背被斩出两条血淋淋的伤口。  尤其云缺的妖刀,直接砍进蝠妖的脊骨!  吱吱吱!!!  蝠妖尖叫着扔掉花不谢,奋力振翅飞起,血迹洒落满地。  牧忍冲到花不谢近前,顾不得其他,直接抱起来查看伤势。  见花不谢的脖子只是遍布淤青,骨头没断,这位世子殿下终于放心下来。  花不谢死里逃生,满头冷汗,她现在有些察觉到牧忍的举动不太寻常,那种关切的模样发自内心,看模样都要哭出来似的。  花不谢来不及多想,急急道:  “追!不能让那妖邪逃掉!”  牧忍狠狠点头,抱着花不谢跳上他的玉舟法器。  玉舟腾空,载着三人追踪蝠妖。  蝠妖由于被重创,飞行速度缓慢了很多,甩不掉玉舟,飞行的路上不断洒落鲜血,气息渐弱。  “花大人办案够拼命的,刚才你差点被掐死。”云缺道。  “五阶妖兽藏身皇城,一日不除,城内必定伤亡惨重,小师妹刚刚登基,皇城不容有失。”花不谢沉声道。  “对!”牧忍很赞同。  “我是七品小武夫,你们俩才六品而已,那可是五阶妖兽,你们难道不觉得追杀一头五阶妖兽很危险么。”云缺道。  “身为司天监之人,注定要经历危险,若是不追,蝠妖还会到别处杀人,既然是我的案子,我自会一办到底。”花不谢沉声道。  “有骨气!”牧忍仍旧赞同。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蝙蝠这玩意可是群居的,追到人家的老巢,遇到一群的话,咱们都得玩完。”云缺道。  “怕了的话你可以走,大不了斩妖司明天起改个名,叫做躲妖司,反正我一定要追,彻底将蝠妖击杀!”花不谢道。  “奉陪到底!”牧忍豪迈道。  云缺的额头青筋直跳。  好心提醒你们此行危险,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招来一顿白眼。  云缺一遇到花不谢,基本两人肯定斗口,互相挖苦互相伤害,这是常态了,结果今天花不谢对云缺的伤害显然被加倍。  有个世子在旁边摇旗呐喊呢。  蝠妖即便受伤,牧忍的飞行法器还是很难追上,相差百多丈,花不谢的法术难以施展那么远的距离。  云缺辨了辨方向,道:  “不用我们出手,有办法击杀蝠妖。”  花不谢惊奇道:“什么办法,快说!”  云缺指了指前方,道:“八山城的方向,白厌在城里,想办法发信号通知他。”  为了防止巫族突然出现在西方,牧青瑶登基后,派遣白厌镇守八山城。  有白厌相助,别说击杀受伤的五品妖兽,即便完好的五品妖物也难逃一死。  花不谢眼前一亮,道:“好主意!我们该如何通知白将军?”  云缺道:  “你试试弄出个类似火焰箭的法术,提前炸起在八山城上空,白厌肯定会出手相助。”  花不谢点头称好,准备施展法术。  随着不断飞行,距离八山城越来越近。  云缺忽然问了句:  “花大人刚才被掐住的时候,用了什么法术护身?”  花不谢摇头道:  “没来得及动用法术,蝠妖的速度太快,我无法防御。”  云缺皱了下眉,道:  “蝠妖为何迟疑了一下没动手呢,难道花大人之前见过那头蝠妖,它认得你?”  花不谢道:  “从未见过,可能蝠妖本身有伤,来不及杀我。”  云缺抬头看了眼前方慌不择路的蝠妖,心头升起一丝疑惑。  云缺是猎妖人,对妖物极其了解,刚才花不谢那种状况,几乎十死无生。  云缺从未见过妖物抓住人,还会犹豫着杀不杀的古怪情况。  月光下,八山城遥遥在望。  花不谢施展法力,在空中炸起一团绚烂的花火,好似烟花,又像火焰箭。  蝠妖被突然出现的火光惊到,嘶吼着穿过火光,飞进八山城。  蝠妖刚刚越过城墙,只见一道流星般的箭光从城内炸起,直接将蝠妖贯穿!  白厌的箭,向来例不虚发。  一箭,击杀了五阶蝠妖!  蝠妖掉落进城内。  云缺三人紧随而至,飞行法器落在城中。  蝠妖还没死透,心窝处扎着长箭,不断翻滚哀嚎,发出的尖叫声刺耳又凄惨,牛眼般的硕大眼珠不断流着泪水。  云缺来到近前,望着蝠妖濒死的模样,始终锁着眉峰。  云缺自小斩妖,死在他手里的妖物早已远超十万,妖物在面前惨死的景象,对云缺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几乎每天都会经历。  可不知为何,眼前这头蝠妖濒死哀嚎的模样,让云缺心里觉得不大舒服。  花不谢与牧忍全力戒备着,生怕蝠妖还有反击之力。  不多时,蝠妖不再挣扎,一双硕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云缺,伸出一只爪子好像要抓住什么,随后无力的落下。  彻底死绝。  远处,白厌的身影疾驰而至。  “五阶妖兽,哪里来的。”白厌道。  云缺将经过如实告知。  花不谢道:“这头妖物应该一直没杀人,在城内蛰伏多日,不然的话司天监早会有所察觉。”  白厌道:“蝠妖一般心智很低,嗜血杀人才正常,不伤人,反倒古怪,有没有查到来历。”  花不谢道:“暂时没有太多线索,幸亏白将军出手相助,若让此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白厌道:“举手之劳,我建议查清蝠妖的来历为好,这种妖物栖息在深山,平常不该出没在城镇。”  云缺道:“白将军可知八山城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  白厌道:“有是有,但山洞里肯定没有这种高阶妖兽,否则的话,苏鸿山一定会出手剿灭,他对妖兽很感兴趣,最喜欢挑战同阶妖族。”  提及已故的八山城守将苏鸿山,白厌的语气中充满唏嘘感慨。  云缺道:“既然八山城附近的山洞没有妖兽,那只剩一个地方了,妖山。”  花不谢道:“我这就去妖山走一趟,查清究竟。”  牧忍道:“我也去!”  云缺摆了摆手,道:“你们俩去吧,我挺多余的,就不跟着了。”  花不谢的脸色变了变,要不是晚上,估计肯定能看得出发红。  牧忍满不在乎,跳上玉舟法器,招呼花不谢上船。  花不谢犹豫了一下,对云缺道:“妖物尸体,你带回去,我先去妖山。”  “行行行,你们快走吧,我快受够了。”云缺不耐烦的道。  花不谢跳上玉舟,与牧忍飞往妖山方向。  等玉舟飞远,白厌笑道:  “没想到堂堂平天王,居然当起了月老,学宫不可能在妖山里放置五阶妖兽,王爷用心良苦啊。”  云缺叹了口气,道:  “这活儿下次打死我都不干,要不是大舅哥苦苦哀求,我才不管呢!”  正如白厌所言,妖山里不会有五阶妖兽,如果真有那等凶物,每年学宫去妖山就不是去历练,而是拿学子们喂妖了。  闲聊了几句,白厌告辞而去。  云缺唉声叹气的取出玉鹰法器,表情痛苦的拿出一块灵石。  把灵石按在心窝,云缺嘀咕道:  “非得把你们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的心好疼啊……”  到底耗费一块灵石,云缺不仅心疼,还肉疼。  蝠妖块头不小,马是驮不走了,只能用飞行法器带回去。  安上灵石后,云缺将蝠妖尸体抓上法器。  “这么轻?”  云缺很是奇怪。  这么大一头蝠妖,居然只有十来斤的重量。  法器腾空,飞向天祈城的方向。  天边泛起晨光。  云缺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上半夜忙着拦花不谢喝酒,下半夜忙活斩妖,这一天过的,真累。  关键是什么好处没得到,还搭上一块灵石。  “就怪你这头老妖,没事儿来天祈城干什么,在山洞呆着多好。”  云缺骂了一句,忽然发现蝠妖爪子上的一撮杂毛里缠着什么东西。  撕开杂毛拿出来一看,是一片瓜子皮。  举起瓜子皮,云缺仔细端详,眉峰渐渐锁紧。  天边的第一缕曙光照耀而来,落在瓜子皮上。  云缺背对着阳光,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糕点铺,糖果店,仙客楼,贪吃。”  “风属法术,天赋之力。”  “十斤重量。”  “瓜子皮。”  “本该掐死花不谢,却迟疑不下手……”  随着云缺的低语,一个个线索被串联了起来,最后得到一个沉重的猜测。  死掉的蝠妖,有可能不是妖,而是人!  还是一个云缺认得的熟人!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8章 伤害加倍_362 蝠妖的速度之快,云缺实在难以援手。  眼睁睁看着怪物掐住了花不谢的脖子。  五阶妖兽,掐住六品儒修,下场可想而知。  牧忍发出凄厉的怒吼,在远处爬起来冲向蝠妖。  云缺也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蝠妖,斩出妖刀。  然而两人都很清楚。  在斩中蝠妖之前,花不谢肯定会当先毙命。  武夫的感知相对愚钝,远远比不得其他派系的修行者,但武夫对生死的判断,在所有派系当中首屈一指。  无论云缺还是牧忍,心里都能判断出花不谢的下场。  在场的三人,云缺是七品武者,牧忍六品,花不谢六品,对战一头五阶妖兽本就艰难,想要赢几乎没什么可能。  除非云缺动用妖力,才能逆转战局。  但蝠妖的速度太快,云缺即便动用妖力也救不下花不谢。  牧忍的吼声撕心裂肺,眼睛通红,几步之遥,却成了生死的天堑。  就在云缺与牧忍认为花不谢会被捏碎脖子的时候,蝠妖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一双巨大的眼珠盯着花不谢晃动起来。  妖兽迟疑的瞬间,云缺与牧忍的刀相继而至。  咔嚓!!  蝠妖后背被斩出两条血淋淋的伤口。  尤其云缺的妖刀,直接砍进蝠妖的脊骨!  吱吱吱!!!  蝠妖尖叫着扔掉花不谢,奋力振翅飞起,血迹洒落满地。  牧忍冲到花不谢近前,顾不得其他,直接抱起来查看伤势。  见花不谢的脖子只是遍布淤青,骨头没断,这位世子殿下终于放心下来。  花不谢死里逃生,满头冷汗,她现在有些察觉到牧忍的举动不太寻常,那种关切的模样发自内心,看模样都要哭出来似的。  花不谢来不及多想,急急道:  “追!不能让那妖邪逃掉!”  牧忍狠狠点头,抱着花不谢跳上他的玉舟法器。  玉舟腾空,载着三人追踪蝠妖。  蝠妖由于被重创,飞行速度缓慢了很多,甩不掉玉舟,飞行的路上不断洒落鲜血,气息渐弱。  “花大人办案够拼命的,刚才你差点被掐死。”云缺道。  “五阶妖兽藏身皇城,一日不除,城内必定伤亡惨重,小师妹刚刚登基,皇城不容有失。”花不谢沉声道。  “对!”牧忍很赞同。  “我是七品小武夫,你们俩才六品而已,那可是五阶妖兽,你们难道不觉得追杀一头五阶妖兽很危险么。”云缺道。  “身为司天监之人,注定要经历危险,若是不追,蝠妖还会到别处杀人,既然是我的案子,我自会一办到底。”花不谢沉声道。  “有骨气!”牧忍仍旧赞同。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蝙蝠这玩意可是群居的,追到人家的老巢,遇到一群的话,咱们都得玩完。”云缺道。  “怕了的话你可以走,大不了斩妖司明天起改个名,叫做躲妖司,反正我一定要追,彻底将蝠妖击杀!”花不谢道。  “奉陪到底!”牧忍豪迈道。  云缺的额头青筋直跳。  好心提醒你们此行危险,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招来一顿白眼。  云缺一遇到花不谢,基本两人肯定斗口,互相挖苦互相伤害,这是常态了,结果今天花不谢对云缺的伤害显然被加倍。  有个世子在旁边摇旗呐喊呢。  蝠妖即便受伤,牧忍的飞行法器还是很难追上,相差百多丈,花不谢的法术难以施展那么远的距离。  云缺辨了辨方向,道:  “不用我们出手,有办法击杀蝠妖。”  花不谢惊奇道:“什么办法,快说!”  云缺指了指前方,道:“八山城的方向,白厌在城里,想办法发信号通知他。”  为了防止巫族突然出现在西方,牧青瑶登基后,派遣白厌镇守八山城。  有白厌相助,别说击杀受伤的五品妖兽,即便完好的五品妖物也难逃一死。  花不谢眼前一亮,道:“好主意!我们该如何通知白将军?”  云缺道:  “你试试弄出个类似火焰箭的法术,提前炸起在八山城上空,白厌肯定会出手相助。”  花不谢点头称好,准备施展法术。  随着不断飞行,距离八山城越来越近。  云缺忽然问了句:  “花大人刚才被掐住的时候,用了什么法术护身?”  花不谢摇头道:  “没来得及动用法术,蝠妖的速度太快,我无法防御。”  云缺皱了下眉,道:  “蝠妖为何迟疑了一下没动手呢,难道花大人之前见过那头蝠妖,它认得你?”  花不谢道:  “从未见过,可能蝠妖本身有伤,来不及杀我。”  云缺抬头看了眼前方慌不择路的蝠妖,心头升起一丝疑惑。  云缺是猎妖人,对妖物极其了解,刚才花不谢那种状况,几乎十死无生。  云缺从未见过妖物抓住人,还会犹豫着杀不杀的古怪情况。  月光下,八山城遥遥在望。  花不谢施展法力,在空中炸起一团绚烂的花火,好似烟花,又像火焰箭。  蝠妖被突然出现的火光惊到,嘶吼着穿过火光,飞进八山城。  蝠妖刚刚越过城墙,只见一道流星般的箭光从城内炸起,直接将蝠妖贯穿!  白厌的箭,向来例不虚发。  一箭,击杀了五阶蝠妖!  蝠妖掉落进城内。  云缺三人紧随而至,飞行法器落在城中。  蝠妖还没死透,心窝处扎着长箭,不断翻滚哀嚎,发出的尖叫声刺耳又凄惨,牛眼般的硕大眼珠不断流着泪水。  云缺来到近前,望着蝠妖濒死的模样,始终锁着眉峰。  云缺自小斩妖,死在他手里的妖物早已远超十万,妖物在面前惨死的景象,对云缺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几乎每天都会经历。  可不知为何,眼前这头蝠妖濒死哀嚎的模样,让云缺心里觉得不大舒服。  花不谢与牧忍全力戒备着,生怕蝠妖还有反击之力。  不多时,蝠妖不再挣扎,一双硕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云缺,伸出一只爪子好像要抓住什么,随后无力的落下。  彻底死绝。  远处,白厌的身影疾驰而至。  “五阶妖兽,哪里来的。”白厌道。  云缺将经过如实告知。  花不谢道:“这头妖物应该一直没杀人,在城内蛰伏多日,不然的话司天监早会有所察觉。”  白厌道:“蝠妖一般心智很低,嗜血杀人才正常,不伤人,反倒古怪,有没有查到来历。”  花不谢道:“暂时没有太多线索,幸亏白将军出手相助,若让此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白厌道:“举手之劳,我建议查清蝠妖的来历为好,这种妖物栖息在深山,平常不该出没在城镇。”  云缺道:“白将军可知八山城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  白厌道:“有是有,但山洞里肯定没有这种高阶妖兽,否则的话,苏鸿山一定会出手剿灭,他对妖兽很感兴趣,最喜欢挑战同阶妖族。”  提及已故的八山城守将苏鸿山,白厌的语气中充满唏嘘感慨。  云缺道:“既然八山城附近的山洞没有妖兽,那只剩一个地方了,妖山。”  花不谢道:“我这就去妖山走一趟,查清究竟。”  牧忍道:“我也去!”  云缺摆了摆手,道:“你们俩去吧,我挺多余的,就不跟着了。”  花不谢的脸色变了变,要不是晚上,估计肯定能看得出发红。  牧忍满不在乎,跳上玉舟法器,招呼花不谢上船。  花不谢犹豫了一下,对云缺道:“妖物尸体,你带回去,我先去妖山。”  “行行行,你们快走吧,我快受够了。”云缺不耐烦的道。  花不谢跳上玉舟,与牧忍飞往妖山方向。  等玉舟飞远,白厌笑道:  “没想到堂堂平天王,居然当起了月老,学宫不可能在妖山里放置五阶妖兽,王爷用心良苦啊。”  云缺叹了口气,道:  “这活儿下次打死我都不干,要不是大舅哥苦苦哀求,我才不管呢!”  正如白厌所言,妖山里不会有五阶妖兽,如果真有那等凶物,每年学宫去妖山就不是去历练,而是拿学子们喂妖了。  闲聊了几句,白厌告辞而去。  云缺唉声叹气的取出玉鹰法器,表情痛苦的拿出一块灵石。  把灵石按在心窝,云缺嘀咕道:  “非得把你们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的心好疼啊……”  到底耗费一块灵石,云缺不仅心疼,还肉疼。  蝠妖块头不小,马是驮不走了,只能用飞行法器带回去。  安上灵石后,云缺将蝠妖尸体抓上法器。  “这么轻?”  云缺很是奇怪。  这么大一头蝠妖,居然只有十来斤的重量。  法器腾空,飞向天祈城的方向。  天边泛起晨光。  云缺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上半夜忙着拦花不谢喝酒,下半夜忙活斩妖,这一天过的,真累。  关键是什么好处没得到,还搭上一块灵石。  “就怪你这头老妖,没事儿来天祈城干什么,在山洞呆着多好。”  云缺骂了一句,忽然发现蝠妖爪子上的一撮杂毛里缠着什么东西。  撕开杂毛拿出来一看,是一片瓜子皮。  举起瓜子皮,云缺仔细端详,眉峰渐渐锁紧。  天边的第一缕曙光照耀而来,落在瓜子皮上。  云缺背对着阳光,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糕点铺,糖果店,仙客楼,贪吃。”  “风属法术,天赋之力。”  “十斤重量。”  “瓜子皮。”  “本该掐死花不谢,却迟疑不下手……”  随着云缺的低语,一个个线索被串联了起来,最后得到一个沉重的猜测。  死掉的蝠妖,有可能不是妖,而是人!  还是一个云缺认得的熟人!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9章 有了新人忘旧人 所有线索贯穿在一起之后,云缺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司徒盼晴!  贪吃,风属法术,爱嗑瓜子,这些都是司徒盼晴的特点。  而且司徒盼晴的体重也只有十斤。  上次八山城之战,进城救援郡主与首辅,云缺曾经拎起过司徒盼晴。  当时云缺还很奇怪,司徒盼晴的年纪虽然在外表看只有十来岁,但重量绝不该如此轻盈。  一两岁的娃娃,都不止十斤重了。  尤其蝠妖没杀花不谢的一幕,更让云缺觉得可疑。  妖,是不会对人族留情的。  除非这头妖,认得花不谢!  “到底是妖,还是人……”  云缺紧锁眉峰。  他联想到了大师姐幽人的妖化。  如果蝠妖当真是司徒盼晴妖化的结果,那么吕青就是在说谎。  一个幽人,有可能是前朝遗留,但幽人之后的阎罗李玄驹等人,都是大晋时期拜入的司天监。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云缺心里却隐隐发冷。  进城后,云缺没回司天监,而是将蝠妖的尸体带回学宫。  云缺没见过这种蝠妖,不知属于什么种类,但学宫里肯定有先生认得。  出现在天祈城里的这头蝠妖,十分古怪可疑,云缺想要查清究竟。  木安刚起来,正在洗漱,见云缺搬进来一头死掉的妖物,木安立刻过来帮忙一起抬。  “云师弟好身手,这么可怕的妖物也能杀掉。”木安道。  “别人杀的,我捡漏而已,拿回来看看能不能制成炼尸。”云缺随口道:“木师兄可认得这是什么妖物。”  “朔风蝠。”木安脱口而出。  “木师兄见过这种妖兽?”云缺奇怪的道,以木安的修为,真遇到五阶妖兽岂有命在。  “在书上见过,墨老留在三楼的书籍有很多,我翻看过一本介绍妖物的,一会儿给你找找。”木安解释道,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将妖物尸体搬到三楼宽敞的库房后,木安去翻书,不多时从书架上找到一本递给云缺。  “就是这本,云师弟慢慢看,我去忙了。”木安说完走下三楼。  云缺拿着书,没急着翻看,而是看了眼木安离去的背影,眉峰动了动。  木安今天有些不大对劲。  云缺记得很清楚,木安向来不敢在墨老的库房里久留,更别提来看书,他怎么知道书里有朔风蝠的介绍呢?  没再多想,云缺拿着书回到自己房间,仔细翻看。  果然书籍中有朔风蝠的介绍。  朔风蝠,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妖物,喜食鲜血,拥有风属天赋,残忍凶悍。  云缺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头。  这件事,越来越显得离奇。  不说这等罕见的妖兽怎么会蛰伏在皇城,按照书籍上的记载,朔风蝠贪吃而残忍,接连被发现三次行踪,居然一个人也没杀,只有那胖厨子被吸干了一条手臂的血。  望着朔风蝠的尸体,云缺断定这头妖兽绝不正常。  重新翻了翻书籍,上面有关朔风蝠的介绍并不多,寥寥几行字。  云缺想要寻找有关朔风蝠重量与栖息地的信息,并没有记载。  按照朔风蝠的体型判断,绝对不该只有十斤重,这个疑点,也是云缺最为怀疑的地方。  因为司徒盼晴,也是十斤左右的体重。  合上书本,云缺返回司天监。  花不谢刚回来,妖山之行毫无收获,别说蝠妖了,整个妖山已经再无妖兽存在,尽数被学宫清理干净。  “妖物尸体在何处。”  花不谢问道,诡案完结,她要最后核对案件。  “半路丢了,飞着飞着打了个瞌睡,不知掉哪去了。”云缺道。  花不谢冷淡地瞥了一眼,道:  “什么便宜都占,脸皮真厚。”  花不谢自然猜得出云缺扣下了妖物尸体,既然昨晚人家出了不小的力气,花不谢不再索要。  “脸皮厚吃个够嘛,脸皮厚才能讨人喜欢,不像世子,不会说话,脸皮还薄,注定没人看得上。”云缺道。  “谁说的,世子殿下比你强多了!”花不谢说完,立刻察觉到不妥,神色变幻了一下。  云缺瞪起眼睛,围着花不谢转了一圈,调侃道:  “啧啧啧,老话儿果然说得没错,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谁跟你是旧人!别白日做梦了!”花不谢怒道。  “我哪敢做梦啊,有你这种旧人,将来娃儿都吃不饱……”云缺嘀咕了一句。  花不谢眼皮狂跳,恨不得挠死云缺。  “不跟你斗嘴了,司徒盼晴在什么地方闭关,带我去找她,我有事。”云缺道。  “有什么事,跟我说即可。”花不谢冷着脸道。  “她欠我银子,我现在用钱。”云缺道。  “欠你多少,我帮师妹还给你就是。”花不谢道。  云缺的目光渐渐凝重下来,盯着花不谢道:  “你,还不起。”  花不谢察觉到云缺目光的变化,即将出口的刁难被咽了下去,转身带路。  监正的几位弟子,住在司天监不同的位置。  云缺跟着花不谢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院门屋门都关着。  花不谢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回话。  “师妹可能还在闭关,这时候打扰的话……”  花不谢话没说完,云缺已经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  云缺打量了一下司徒盼晴的住处。  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一些衣物散落在塌上,看得出主人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靠墙是一排木架。  木架上放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糖纸,各种糕点的封皮,还有一串风干的糖葫芦。  从摆设看得出,司徒盼晴确实贪吃。  “没在……五师妹去哪了?”花不谢疑惑道。  司徒盼晴这几天没在司天监出现,花不谢以为师妹在闭关修炼,结果并非如此。  “司徒盼晴的家,在什么地方。”云缺道。  花不谢摇头道:  “五师妹没有家,她是师尊捡来的孤儿。”  云缺问道:  “司徒盼晴排行老五,应该比牧青瑶年纪还大,为什么外表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花不谢道:  “五师妹与六师妹是同一年拜入的司天监,当时我记得六师妹只是个婴孩而已,五师妹已经三四岁了,这些年不知为何,五师妹生长得十分缓慢,正常情况,五师妹今年应该有二十岁。”  云缺继续问道:  “监正有没有说过,从哪里捡到的司徒盼晴。”  花不谢摇头道:  “从未说过,你觉得五师妹有可能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云缺低声道:  “或许吧,她可能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带着一丝莫名的沉重,花不谢没听出来。  花不谢道:  “五师妹确实像个顽童,虽然经常贪吃,但她并不傻,又有五品修为在身,不会有事的。”  云缺点了点头,道:  “司徒盼晴平日里,有没有特殊习惯,或者喜欢去什么地方。”  花不谢想了想,道:  “除了贪吃,五师妹喜欢养些小动物,她还有嗜睡的习惯,她能一睡两三天,也许这次在什么地方睡着了,过几天便会回来。”  “希望她睡着的地方不太冷,别着凉。”云缺低语了一句,环顾屋子道:“养的动物在哪,怎么没看到。”  “不清楚,可能放生了。”  花不谢从云缺的低语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蹙眉道:“你觉得,五师妹会出事?”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呢。”云缺道。  花不谢沉吟了一下,道:  “我知道五师妹经常去一个地方,就在城外。”  “去瞧瞧。”云缺道。  两人离开天祈城,来到城东一座荒山。  山顶空旷,杂草遍地。  四周看不到人影。  普普通通的一座荒山,云缺想不通司徒盼晴为何经常会来这里。  “确定是这座山?她来这里做什么。”云缺道。  “我曾见她来过,问过她,说是来散散心。”  花不谢看了看周围,没有司徒盼晴的身影,道:“没在这里,应该去了别的地方,五师妹不会有事的,我要记录卷宗,先走一步。”  说罢花不谢驾驭飞行法器返回皇城。  云缺没走,一个人在荒山上行走,寻找着蛛丝马迹。  司徒盼晴既然经常来这里,一定会留下些线索。  走到山脚一侧,云缺被一些奇怪的石头吸引住目光。  石头很普通,多为条形,只是摆放的很奇怪,立在地面。  在别人看来,这些立起来的石头肯定是顽童之举,没什么大惊小怪。  可是在云缺眼里,那一块块立起的石头,很像一种东西。  墓碑!  云缺对坟墓最熟悉,青狐山的木屋便是棺椁形状,所以看到立起的石块,云缺直接会联想到坟墓。  走到近前,用毒牙刀挖了挖。  从一块石头下面,挖出了一只小兔子。  兔子早已腐烂得不像样子,爬满蛆虫,看起来十分恶心。  腐尸而已,云缺不在乎。  对仵作来说,这种程度的腐烂实在小儿科,更恶心恐怖的云缺都见过。  仔细看了看,又用毒牙刀切开兔子的尸体。  “干尸……”  云缺低语了一句,又挖开几个坟墓,分别找出几只刺猬,几只猫狗。  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只剩下白骨。  云缺仔细检查过腐尸,得出同样的判断,这些尸体均为干尸。  也就是说,这些小动物在死掉之前,血已经被吸干!  云缺的心头愈发沉重。  之前的猜测,仿佛在逐渐被验证。  埋掉小动物的,肯定是司徒盼晴,而这些小动物的死因,不言而喻。  “蝠妖到底是不是你,司徒盼晴……”  云缺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直接返回斩妖司。  五百暗卫,已经尽数进驻斩妖司,排列得整整齐齐,站在宽敞的大厅内。  云缺回来后,给这些暗卫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9章 有了新人忘旧人_364 所有线索贯穿在一起之后,云缺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司徒盼晴!  贪吃,风属法术,爱嗑瓜子,这些都是司徒盼晴的特点。  而且司徒盼晴的体重也只有十斤。  上次八山城之战,进城救援郡主与首辅,云缺曾经拎起过司徒盼晴。  当时云缺还很奇怪,司徒盼晴的年纪虽然在外表看只有十来岁,但重量绝不该如此轻盈。  一两岁的娃娃,都不止十斤重了。  尤其蝠妖没杀花不谢的一幕,更让云缺觉得可疑。  妖,是不会对人族留情的。  除非这头妖,认得花不谢!  “到底是妖,还是人……”  云缺紧锁眉峰。  他联想到了大师姐幽人的妖化。  如果蝠妖当真是司徒盼晴妖化的结果,那么吕青就是在说谎。  一个幽人,有可能是前朝遗留,但幽人之后的阎罗李玄驹等人,都是大晋时期拜入的司天监。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云缺心里却隐隐发冷。  进城后,云缺没回司天监,而是将蝠妖的尸体带回学宫。  云缺没见过这种蝠妖,不知属于什么种类,但学宫里肯定有先生认得。  出现在天祈城里的这头蝠妖,十分古怪可疑,云缺想要查清究竟。  木安刚起来,正在洗漱,见云缺搬进来一头死掉的妖物,木安立刻过来帮忙一起抬。  “云师弟好身手,这么可怕的妖物也能杀掉。”木安道。  “别人杀的,我捡漏而已,拿回来看看能不能制成炼尸。”云缺随口道:“木师兄可认得这是什么妖物。”  “朔风蝠。”木安脱口而出。  “木师兄见过这种妖兽?”云缺奇怪的道,以木安的修为,真遇到五阶妖兽岂有命在。  “在书上见过,墨老留在三楼的书籍有很多,我翻看过一本介绍妖物的,一会儿给你找找。”木安解释道,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将妖物尸体搬到三楼宽敞的库房后,木安去翻书,不多时从书架上找到一本递给云缺。  “就是这本,云师弟慢慢看,我去忙了。”木安说完走下三楼。  云缺拿着书,没急着翻看,而是看了眼木安离去的背影,眉峰动了动。  木安今天有些不大对劲。  云缺记得很清楚,木安向来不敢在墨老的库房里久留,更别提来看书,他怎么知道书里有朔风蝠的介绍呢?  没再多想,云缺拿着书回到自己房间,仔细翻看。  果然书籍中有朔风蝠的介绍。  朔风蝠,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妖物,喜食鲜血,拥有风属天赋,残忍凶悍。  云缺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头。  这件事,越来越显得离奇。  不说这等罕见的妖兽怎么会蛰伏在皇城,按照书籍上的记载,朔风蝠贪吃而残忍,接连被发现三次行踪,居然一个人也没杀,只有那胖厨子被吸干了一条手臂的血。  望着朔风蝠的尸体,云缺断定这头妖兽绝不正常。  重新翻了翻书籍,上面有关朔风蝠的介绍并不多,寥寥几行字。  云缺想要寻找有关朔风蝠重量与栖息地的信息,并没有记载。  按照朔风蝠的体型判断,绝对不该只有十斤重,这个疑点,也是云缺最为怀疑的地方。  因为司徒盼晴,也是十斤左右的体重。  合上书本,云缺返回司天监。  花不谢刚回来,妖山之行毫无收获,别说蝠妖了,整个妖山已经再无妖兽存在,尽数被学宫清理干净。  “妖物尸体在何处。”  花不谢问道,诡案完结,她要最后核对案件。  “半路丢了,飞着飞着打了个瞌睡,不知掉哪去了。”云缺道。  花不谢冷淡地瞥了一眼,道:  “什么便宜都占,脸皮真厚。”  花不谢自然猜得出云缺扣下了妖物尸体,既然昨晚人家出了不小的力气,花不谢不再索要。  “脸皮厚吃个够嘛,脸皮厚才能讨人喜欢,不像世子,不会说话,脸皮还薄,注定没人看得上。”云缺道。  “谁说的,世子殿下比你强多了!”花不谢说完,立刻察觉到不妥,神色变幻了一下。  云缺瞪起眼睛,围着花不谢转了一圈,调侃道:  “啧啧啧,老话儿果然说得没错,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谁跟你是旧人!别白日做梦了!”花不谢怒道。  “我哪敢做梦啊,有你这种旧人,将来娃儿都吃不饱……”云缺嘀咕了一句。  花不谢眼皮狂跳,恨不得挠死云缺。  “不跟你斗嘴了,司徒盼晴在什么地方闭关,带我去找她,我有事。”云缺道。  “有什么事,跟我说即可。”花不谢冷着脸道。  “她欠我银子,我现在用钱。”云缺道。  “欠你多少,我帮师妹还给你就是。”花不谢道。  云缺的目光渐渐凝重下来,盯着花不谢道:  “你,还不起。”  花不谢察觉到云缺目光的变化,即将出口的刁难被咽了下去,转身带路。  监正的几位弟子,住在司天监不同的位置。  云缺跟着花不谢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院门屋门都关着。  花不谢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回话。  “师妹可能还在闭关,这时候打扰的话……”  花不谢话没说完,云缺已经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  云缺打量了一下司徒盼晴的住处。  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一些衣物散落在塌上,看得出主人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靠墙是一排木架。  木架上放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糖纸,各种糕点的封皮,还有一串风干的糖葫芦。  从摆设看得出,司徒盼晴确实贪吃。  “没在……五师妹去哪了?”花不谢疑惑道。  司徒盼晴这几天没在司天监出现,花不谢以为师妹在闭关修炼,结果并非如此。  “司徒盼晴的家,在什么地方。”云缺道。  花不谢摇头道:  “五师妹没有家,她是师尊捡来的孤儿。”  云缺问道:  “司徒盼晴排行老五,应该比牧青瑶年纪还大,为什么外表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花不谢道:  “五师妹与六师妹是同一年拜入的司天监,当时我记得六师妹只是个婴孩而已,五师妹已经三四岁了,这些年不知为何,五师妹生长得十分缓慢,正常情况,五师妹今年应该有二十岁。”  云缺继续问道:  “监正有没有说过,从哪里捡到的司徒盼晴。”  花不谢摇头道:  “从未说过,你觉得五师妹有可能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云缺低声道:  “或许吧,她可能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带着一丝莫名的沉重,花不谢没听出来。  花不谢道:  “五师妹确实像个顽童,虽然经常贪吃,但她并不傻,又有五品修为在身,不会有事的。”  云缺点了点头,道:  “司徒盼晴平日里,有没有特殊习惯,或者喜欢去什么地方。”  花不谢想了想,道:  “除了贪吃,五师妹喜欢养些小动物,她还有嗜睡的习惯,她能一睡两三天,也许这次在什么地方睡着了,过几天便会回来。”  “希望她睡着的地方不太冷,别着凉。”云缺低语了一句,环顾屋子道:“养的动物在哪,怎么没看到。”  “不清楚,可能放生了。”  花不谢从云缺的低语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蹙眉道:“你觉得,五师妹会出事?”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呢。”云缺道。  花不谢沉吟了一下,道:  “我知道五师妹经常去一个地方,就在城外。”  “去瞧瞧。”云缺道。  两人离开天祈城,来到城东一座荒山。  山顶空旷,杂草遍地。  四周看不到人影。  普普通通的一座荒山,云缺想不通司徒盼晴为何经常会来这里。  “确定是这座山?她来这里做什么。”云缺道。  “我曾见她来过,问过她,说是来散散心。”  花不谢看了看周围,没有司徒盼晴的身影,道:“没在这里,应该去了别的地方,五师妹不会有事的,我要记录卷宗,先走一步。”  说罢花不谢驾驭飞行法器返回皇城。  云缺没走,一个人在荒山上行走,寻找着蛛丝马迹。  司徒盼晴既然经常来这里,一定会留下些线索。  走到山脚一侧,云缺被一些奇怪的石头吸引住目光。  石头很普通,多为条形,只是摆放的很奇怪,立在地面。  在别人看来,这些立起来的石头肯定是顽童之举,没什么大惊小怪。  可是在云缺眼里,那一块块立起的石头,很像一种东西。  墓碑!  云缺对坟墓最熟悉,青狐山的木屋便是棺椁形状,所以看到立起的石块,云缺直接会联想到坟墓。  走到近前,用毒牙刀挖了挖。  从一块石头下面,挖出了一只小兔子。  兔子早已腐烂得不像样子,爬满蛆虫,看起来十分恶心。  腐尸而已,云缺不在乎。  对仵作来说,这种程度的腐烂实在小儿科,更恶心恐怖的云缺都见过。  仔细看了看,又用毒牙刀切开兔子的尸体。  “干尸……”  云缺低语了一句,又挖开几个坟墓,分别找出几只刺猬,几只猫狗。  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只剩下白骨。  云缺仔细检查过腐尸,得出同样的判断,这些尸体均为干尸。  也就是说,这些小动物在死掉之前,血已经被吸干!  云缺的心头愈发沉重。  之前的猜测,仿佛在逐渐被验证。  埋掉小动物的,肯定是司徒盼晴,而这些小动物的死因,不言而喻。  “蝠妖到底是不是你,司徒盼晴……”  云缺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直接返回斩妖司。  五百暗卫,已经尽数进驻斩妖司,排列得整整齐齐,站在宽敞的大厅内。  云缺回来后,给这些暗卫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0章 不听话的棋子 暗卫们的任务,是找人。  云缺让五百暗卫分散到皇城,找出司徒盼晴的踪迹。  无需画像,暗卫对皇城内的百官无比熟悉,包括司天监的人。  云缺的这道命令,是暗令。  只有暗卫知道命令的内容,不允许外泄给任何人。  之所以下达暗令,云缺怕打草惊蛇。  司天监,不再是从前的司天监,云缺对吕青已经起疑,并怀疑魏墨城就在幕后。  如果蝠妖就是司徒盼晴,那么肯定是魏墨城的手笔。  暗卫散去,开始行动。  云缺站在空荡荡的斩妖司内,抬头看了眼高耸的观星塔,目光深处,泛起一丝冷意。  斩妖司本就清闲,云缺转了一圈,准备回学宫。  刚迈出院子,迎面看到一袭青衣。  吕青缓步而来。  吕青的脚步并不快,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重,犹如林中猛虎在猎食之前的稳步行进。  那种稳健到极致的步伐,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生出一种天然的畏惧,仿佛面对天敌,想要将自己心里的所有秘密全说出来。  云缺安稳如常,站在原地,神色不变。  等吕青走到近前,云缺拱手一礼,道:  “见过师伯,不知师伯来斩妖司,有何差遣。”  吕青微微一笑,道:  “听说你收了五百暗卫,你可知暗卫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  云缺道:“知道,暗卫曾经做的都是杀人的买卖,正好斩妖司缺人,以后让他们杀妖。”  吕青道:“想法不错,希望你驾驭得住,若能用好暗卫这些棋子,斩妖司的战力将激增,不过但凡棋子,都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到时候,你要如何应对呢。”  云缺平静自然的道:  “不听话的棋子,废掉即可。”  吕青颔首道:“很好,看来你是一名合格的棋手,斩妖司的将来,全靠你了,拿着。”  云缺接过吕青递来的一部古籍,疑惑道:  “这是什么?”  吕青道:“断刀式的后七式,你当初年纪太小,只学了前三式,断刀式总共十式,修至圆满,你的战力至少暴增数倍,趁着年轻,多下苦功罢。”  吕青转身而去。  云缺握着手里的功法,神色没变,但五指却捏得很紧。  短短几句话而已,云缺感受到了来自吕青的猜疑。  不听话的棋子,虽然比喻的是暗卫,也是一种对云缺的警告。  将功法收好,云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当棋子无所谓,反正自己也跳不出这方棋盘。  不过听不听话,看云缺的心情,别人可控制不了。  远处又有人赶来斩妖司。  是梅钱。  云缺调侃道:“呦,梅兄挺尽职的,还知道自己是斩妖司的属官。”  梅钱斜眼道:“当然知道,所以来点卯,我可不像某些人,做了王爷忘了故人,卸磨杀驴。”  云缺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来凭空污蔑好人,本王忘了哪个故人?卸磨杀什么驴了?”  梅钱酸溜溜的道:  “跟红莲教拼命的时候,知道找我去送死,攻打梨花城天门关这种升官发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我呢。”  云缺恍然大悟。  牧青瑶登基,大封群臣的时候,把梅钱给落下了。  其实也不怪牧青瑶与云缺,因为梅钱根本就没来皇宫,当时梅钱正在学宫闭关修炼拳法,一连三天没出门。  等他出关一打听,好么,大晋的皇帝都换了三天了。  “原来是卸磨杀你啊,这么点小事,瞧把你酸的,像个怨妇似的,给你个侯爷当当,这下满意了吧。”云缺道。  “哼!”  梅钱把嘴一撇,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道:“你以为本侯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之人么,本侯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出的力!”  “你可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人。”云缺呸了一口,道:“适合当我朋友。”  “说好了封侯啊,你那相好的如果不同意,我去青狐山挖你祖坟。”梅钱道。  “放心吧,皇帝都是我的人,一个侯爵算什么。”云缺道。  “送你个建议,让你相好的给你多生些娃娃,到时候她忙着带娃,无暇国政,你正好趁机把皇位要过来,等你坐上皇位,封我个王爷当当。”梅钱提出了很合理的建议。  “好主意,等成亲之后我努努力。”云缺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斩妖司的一间屋子,梅钱拿起笔,在花名册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他来是点卯的。  一口气写了七个梅钱,把七天的全给补上。  云缺眼睁睁看着梅钱混油水,道:  “你的脸皮,是不是小时候被野猪给舔没了?”  “彼此彼此,反正又不是你给俸禄,少来多管闲事。”梅钱道。  “我是斩妖司的少监,多少给点面子行不行,你倒是把我的名字也给补上啊。”云缺道。  梅钱翻了翻花名册,又把云缺的名字也给补满。  这样一来,两人这个月的俸禄就一天不差了。  外人很难想象,  一个王爷,一个准侯爷,还会为了每月几百两的俸禄而如此忙碌……  随后两人离开司天监,往学宫走。  街上行人众多,热热闹闹,自从牧青瑶称帝,皇城再次恢复了繁华。  “我把暗卫要了过来,你有空帮忙盯着点。”云缺道。  “你的野心不小啊,暗卫的战力比一卫禁军还要强大,你这是拥兵自重,小心皇帝砍你脑袋。”梅钱道。  “我打算跟别人下盘棋,手里没有棋子,怎么玩。”云缺道。  梅钱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你觉得,吕青有问题?”  “我可没说监正有问题,你别乱猜,传出去,对本王的声誉不好。”云缺道。  “街边的野狗都比你声誉好。”梅钱鄙夷了一句,道:“暗卫这些棋子,恐怕不好驾驭,别被扎了手。”  “暗卫是一群狼,跟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只要有一个信念,自会一直向前。”云缺道。  “我的信念是赚钱,你的信念是斩妖,你给了暗卫什么信念?”梅钱打听道。  “守天下。”云缺简短道。  “守天下……你还挺会使唤人的,这一点,你比我强一些。”梅钱道。  “比你强很多好不好,我斩妖的信念可是很纯粹的,斩尽天下妖邪,是我毕生之愿!”云缺傲然道。  “得了吧,浮萍山离着青狐山不太远,怎么没见你把萍山君宰了呢,难道它不是妖,别说你斗不过那头老虎。”梅钱不屑道。  “老虎啊,其实我根本没拿它当妖。”云缺感慨道:“你也知道,我从小是孤儿,平常也没什么玩的,老虎其实挺有趣的,没事儿逗逗它,解解闷儿。”  梅钱脸色一僵,挑起大拇指道:  “你狠,拿萍山君当猫养。”  路过皇宫,云缺拉着梅钱去见牧青瑶,说出封侯的建议后,牧青瑶二话不说,直接下旨封侯。  等出了皇宫,梅钱的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儿,美得找不到北了。  “没想到我梅钱也有封侯的一天!列祖列宗在上,我梅家终于光耀门楣!”梅钱哈哈大笑。  “省省吧,我好歹知道父母的名字,你打小无亲无故,鬼才知道你家祖宗姓什么。”云缺鄙夷道。  “我爷爷姓梅,怎么叫没祖宗!”梅钱道。  “你哪来的爷爷,你不是说你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么。”云缺狐疑道。  “呃……梦到的爷爷!他说姓梅,我就姓梅,不行吗!”梅钱硬气道。  回到学宫,梅钱要走,被云缺拉住。  “我想验证一具妖物尸体,学宫里谁对妖物最为了解。”云缺道。  “你们百花殿里没有关于妖物的书籍么,自己看呗。”梅钱道。  “那头妖物比较特殊,书上的介绍太少,我要了解那头妖物的具体重量与栖息地。”云缺道。  “学宫十二殿,要说最了解妖兽的,肯定是御兽殿了,他们常年与妖兽打交道。”  梅钱临走前,道:“对了,今晚演武殿先生授课,听说要传授一套威力强悍的功法,演武殿那帮人激动得呜嗷乱叫了一天,都等着晚上听课呢。”  梅钱走后,云缺直奔御兽殿。  御兽殿在学宫内属于比较特殊的一处殿堂,专门传授御兽之法,从辨妖,寻妖,到抓妖,驯妖,直至最后的御妖,每一步均有严格的传承法门。  据说精通御兽之道的修行者,战力极强,是唯一敢正面硬撼武夫的修行者。  强大的妖兽,成为一种难得的助力,相当于带着一名武夫作战,还能在旁边以法术辅助,可想而知有多难缠。  面对精通御兽的修士,武夫是很头痛的。  在御兽殿转了一圈,问了几名学子,都不清楚朔风蝠的来历。  尽管没得到朔风蝠的消息,云缺得知了御兽殿的先生明日傍晚会授课。  “明天来听听,顺便问问风先生有关朔风蝠的消息。”  云缺打定主意。  御兽殿的先生,人称风先生,终日带着一张铁脸面具,云缺曾经见过,就是妖山血案当晚,大祭酒召集所有先生,然后剑平之表演了一番神道法门的那次。  虽然不熟,但云缺身为学子,不耻下问才是正道。  至于不是傀儡殿的学子这件事,找房石买套学子服就搞定了。  当晚,云缺换上演武殿的学子服,大大方方来到演武殿。  一到演武殿,云缺立刻成为焦点,所以看到他的演武殿学子,无不咬牙切齿恨得直哼哼。  云缺对这帮武夫视而不见,走向授课的大厅。  进门的时候,齐御正从旁边走过来。  云缺拱手道:  “齐将军,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齐御愣住了,左右看了看,狐疑道:  “谁是将军?”  “你呀,陛下封的开门将军,你是不是最近没回家啊,回家看看,官袍估计早送你家里了。”云缺说着走进大厅,找了个座位等着听课。  齐御愈发糊涂,挠挠头,嘀咕道:  “我什么时候成将军了?我也没立战功啊,开门将军……开的什么门?莫非是城门!”  齐御不像屠苏和满申那么傻,他是有心眼儿的,很快联想到几天前新皇登基那天,他带着一群演武殿的学子出城跑圈。  想到这里,齐御的表情精彩起来  齐御做梦也没想到,出城跑个圈而已,居然顺手把皇帝殷子受给卖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0章 不听话的棋子_366 暗卫们的任务,是找人。  云缺让五百暗卫分散到皇城,找出司徒盼晴的踪迹。  无需画像,暗卫对皇城内的百官无比熟悉,包括司天监的人。  云缺的这道命令,是暗令。  只有暗卫知道命令的内容,不允许外泄给任何人。  之所以下达暗令,云缺怕打草惊蛇。  司天监,不再是从前的司天监,云缺对吕青已经起疑,并怀疑魏墨城就在幕后。  如果蝠妖就是司徒盼晴,那么肯定是魏墨城的手笔。  暗卫散去,开始行动。  云缺站在空荡荡的斩妖司内,抬头看了眼高耸的观星塔,目光深处,泛起一丝冷意。  斩妖司本就清闲,云缺转了一圈,准备回学宫。  刚迈出院子,迎面看到一袭青衣。  吕青缓步而来。  吕青的脚步并不快,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重,犹如林中猛虎在猎食之前的稳步行进。  那种稳健到极致的步伐,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生出一种天然的畏惧,仿佛面对天敌,想要将自己心里的所有秘密全说出来。  云缺安稳如常,站在原地,神色不变。  等吕青走到近前,云缺拱手一礼,道:  “见过师伯,不知师伯来斩妖司,有何差遣。”  吕青微微一笑,道:  “听说你收了五百暗卫,你可知暗卫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  云缺道:“知道,暗卫曾经做的都是杀人的买卖,正好斩妖司缺人,以后让他们杀妖。”  吕青道:“想法不错,希望你驾驭得住,若能用好暗卫这些棋子,斩妖司的战力将激增,不过但凡棋子,都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到时候,你要如何应对呢。”  云缺平静自然的道:  “不听话的棋子,废掉即可。”  吕青颔首道:“很好,看来你是一名合格的棋手,斩妖司的将来,全靠你了,拿着。”  云缺接过吕青递来的一部古籍,疑惑道:  “这是什么?”  吕青道:“断刀式的后七式,你当初年纪太小,只学了前三式,断刀式总共十式,修至圆满,你的战力至少暴增数倍,趁着年轻,多下苦功罢。”  吕青转身而去。  云缺握着手里的功法,神色没变,但五指却捏得很紧。  短短几句话而已,云缺感受到了来自吕青的猜疑。  不听话的棋子,虽然比喻的是暗卫,也是一种对云缺的警告。  将功法收好,云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当棋子无所谓,反正自己也跳不出这方棋盘。  不过听不听话,看云缺的心情,别人可控制不了。  远处又有人赶来斩妖司。  是梅钱。  云缺调侃道:“呦,梅兄挺尽职的,还知道自己是斩妖司的属官。”  梅钱斜眼道:“当然知道,所以来点卯,我可不像某些人,做了王爷忘了故人,卸磨杀驴。”  云缺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来凭空污蔑好人,本王忘了哪个故人?卸磨杀什么驴了?”  梅钱酸溜溜的道:  “跟红莲教拼命的时候,知道找我去送死,攻打梨花城天门关这种升官发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我呢。”  云缺恍然大悟。  牧青瑶登基,大封群臣的时候,把梅钱给落下了。  其实也不怪牧青瑶与云缺,因为梅钱根本就没来皇宫,当时梅钱正在学宫闭关修炼拳法,一连三天没出门。  等他出关一打听,好么,大晋的皇帝都换了三天了。  “原来是卸磨杀你啊,这么点小事,瞧把你酸的,像个怨妇似的,给你个侯爷当当,这下满意了吧。”云缺道。  “哼!”  梅钱把嘴一撇,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道:“你以为本侯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之人么,本侯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出的力!”  “你可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人。”云缺呸了一口,道:“适合当我朋友。”  “说好了封侯啊,你那相好的如果不同意,我去青狐山挖你祖坟。”梅钱道。  “放心吧,皇帝都是我的人,一个侯爵算什么。”云缺道。  “送你个建议,让你相好的给你多生些娃娃,到时候她忙着带娃,无暇国政,你正好趁机把皇位要过来,等你坐上皇位,封我个王爷当当。”梅钱提出了很合理的建议。  “好主意,等成亲之后我努努力。”云缺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斩妖司的一间屋子,梅钱拿起笔,在花名册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他来是点卯的。  一口气写了七个梅钱,把七天的全给补上。  云缺眼睁睁看着梅钱混油水,道:  “你的脸皮,是不是小时候被野猪给舔没了?”  “彼此彼此,反正又不是你给俸禄,少来多管闲事。”梅钱道。  “我是斩妖司的少监,多少给点面子行不行,你倒是把我的名字也给补上啊。”云缺道。  梅钱翻了翻花名册,又把云缺的名字也给补满。  这样一来,两人这个月的俸禄就一天不差了。  外人很难想象,  一个王爷,一个准侯爷,还会为了每月几百两的俸禄而如此忙碌……  随后两人离开司天监,往学宫走。  街上行人众多,热热闹闹,自从牧青瑶称帝,皇城再次恢复了繁华。  “我把暗卫要了过来,你有空帮忙盯着点。”云缺道。  “你的野心不小啊,暗卫的战力比一卫禁军还要强大,你这是拥兵自重,小心皇帝砍你脑袋。”梅钱道。  “我打算跟别人下盘棋,手里没有棋子,怎么玩。”云缺道。  梅钱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你觉得,吕青有问题?”  “我可没说监正有问题,你别乱猜,传出去,对本王的声誉不好。”云缺道。  “街边的野狗都比你声誉好。”梅钱鄙夷了一句,道:“暗卫这些棋子,恐怕不好驾驭,别被扎了手。”  “暗卫是一群狼,跟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只要有一个信念,自会一直向前。”云缺道。  “我的信念是赚钱,你的信念是斩妖,你给了暗卫什么信念?”梅钱打听道。  “守天下。”云缺简短道。  “守天下……你还挺会使唤人的,这一点,你比我强一些。”梅钱道。  “比你强很多好不好,我斩妖的信念可是很纯粹的,斩尽天下妖邪,是我毕生之愿!”云缺傲然道。  “得了吧,浮萍山离着青狐山不太远,怎么没见你把萍山君宰了呢,难道它不是妖,别说你斗不过那头老虎。”梅钱不屑道。  “老虎啊,其实我根本没拿它当妖。”云缺感慨道:“你也知道,我从小是孤儿,平常也没什么玩的,老虎其实挺有趣的,没事儿逗逗它,解解闷儿。”  梅钱脸色一僵,挑起大拇指道:  “你狠,拿萍山君当猫养。”  路过皇宫,云缺拉着梅钱去见牧青瑶,说出封侯的建议后,牧青瑶二话不说,直接下旨封侯。  等出了皇宫,梅钱的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儿,美得找不到北了。  “没想到我梅钱也有封侯的一天!列祖列宗在上,我梅家终于光耀门楣!”梅钱哈哈大笑。  “省省吧,我好歹知道父母的名字,你打小无亲无故,鬼才知道你家祖宗姓什么。”云缺鄙夷道。  “我爷爷姓梅,怎么叫没祖宗!”梅钱道。  “你哪来的爷爷,你不是说你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么。”云缺狐疑道。  “呃……梦到的爷爷!他说姓梅,我就姓梅,不行吗!”梅钱硬气道。  回到学宫,梅钱要走,被云缺拉住。  “我想验证一具妖物尸体,学宫里谁对妖物最为了解。”云缺道。  “你们百花殿里没有关于妖物的书籍么,自己看呗。”梅钱道。  “那头妖物比较特殊,书上的介绍太少,我要了解那头妖物的具体重量与栖息地。”云缺道。  “学宫十二殿,要说最了解妖兽的,肯定是御兽殿了,他们常年与妖兽打交道。”  梅钱临走前,道:“对了,今晚演武殿先生授课,听说要传授一套威力强悍的功法,演武殿那帮人激动得呜嗷乱叫了一天,都等着晚上听课呢。”  梅钱走后,云缺直奔御兽殿。  御兽殿在学宫内属于比较特殊的一处殿堂,专门传授御兽之法,从辨妖,寻妖,到抓妖,驯妖,直至最后的御妖,每一步均有严格的传承法门。  据说精通御兽之道的修行者,战力极强,是唯一敢正面硬撼武夫的修行者。  强大的妖兽,成为一种难得的助力,相当于带着一名武夫作战,还能在旁边以法术辅助,可想而知有多难缠。  面对精通御兽的修士,武夫是很头痛的。  在御兽殿转了一圈,问了几名学子,都不清楚朔风蝠的来历。  尽管没得到朔风蝠的消息,云缺得知了御兽殿的先生明日傍晚会授课。  “明天来听听,顺便问问风先生有关朔风蝠的消息。”  云缺打定主意。  御兽殿的先生,人称风先生,终日带着一张铁脸面具,云缺曾经见过,就是妖山血案当晚,大祭酒召集所有先生,然后剑平之表演了一番神道法门的那次。  虽然不熟,但云缺身为学子,不耻下问才是正道。  至于不是傀儡殿的学子这件事,找房石买套学子服就搞定了。  当晚,云缺换上演武殿的学子服,大大方方来到演武殿。  一到演武殿,云缺立刻成为焦点,所以看到他的演武殿学子,无不咬牙切齿恨得直哼哼。  云缺对这帮武夫视而不见,走向授课的大厅。  进门的时候,齐御正从旁边走过来。  云缺拱手道:  “齐将军,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齐御愣住了,左右看了看,狐疑道:  “谁是将军?”  “你呀,陛下封的开门将军,你是不是最近没回家啊,回家看看,官袍估计早送你家里了。”云缺说着走进大厅,找了个座位等着听课。  齐御愈发糊涂,挠挠头,嘀咕道:  “我什么时候成将军了?我也没立战功啊,开门将军……开的什么门?莫非是城门!”  齐御不像屠苏和满申那么傻,他是有心眼儿的,很快联想到几天前新皇登基那天,他带着一群演武殿的学子出城跑圈。  想到这里,齐御的表情精彩起来  齐御做梦也没想到,出城跑个圈而已,居然顺手把皇帝殷子受给卖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1章 一掌万里 演武殿的规矩,向来在半夜授课。  整个学宫安静无声,学子们大多已经入睡,唯独演武殿灯火辉煌,热热闹闹,一群武夫学子瞪着眼睛精神奕奕。  演武殿的先生更精神。  每到晚上,许闲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抖擞,白天的时候则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先生一到,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云缺坐在角落,聚精会神的等着听讲。  演武殿对云缺来说才是对口的学殿,想学武道,演武殿是不二之选。  先生尚未开讲,有个学子站了起来,道:  “先生我要举报!我们演武殿有外人来偷听,就是他,云缺!”  被人举报,云缺大为无奈,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随后准备离开。  学宫有规矩,各殿弟子不可旁听其他学殿。  被演武殿的人举报,云缺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赶出去,今天的课别想听了。  许闲云脸色一沉,抬手指向一处,道:  “你,出去!”  云缺以为让自己出去,结果看到许闲云指的不是自己,而是举报自己的那个演武殿学子。  那学子恍惚了一下,不解道:  “为、为什么啊先生,我是演武殿学子,云缺不是我们演武殿的人啊!”  许闲云一指云缺,道:  “上次他就在演武殿里听课,还问过我有关凝神骨的问题,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这位先生脑子有毛病,整天睡觉睡傻了?”  这下举报别人的学子不敢吭声了,垂头丧气离开大殿,其他人更不敢言语,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人敢举报云缺。  不是怕云缺,而是许闲云认定了云缺就是演武殿学子,现在谁敢举报云缺,相当于骂先生脑子有毛病。  小插曲过后,许闲云直入主题。  “今日传授的功法,比较特殊,以你们如今的境界几乎是学不会的,无需你们掌握全部,只要了解些皮毛,足够你们终身受用!”  “今后勤加习练,如果修炼成功,同阶无敌仅是最低效果,越阶杀敌,也有三成把握!”  轰一声。  大殿里炸了锅。  越阶杀敌四个字,令一群演武殿的学子们兴奋不已,呜嗷乱叫。  别看只有三成把握,要知道那可是越阶杀敌!  干掉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对手,三成把握已经足够惊人!  一些学子等不急,纷纷催促先生快些传授功法,大家好开开眼界。  许闲云很满意学子们的反应,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  “这份功法,对武夫的天赋要求极高,天下武者无数,能修成此法者,一成不到,你们这里有几千人,今后能有百人练成,足够让我欣慰。”  “传授之前,先让你们了解一番自己的天赋如何。”  说罢,许闲云将一些小铁片分发给众人,每人一片,放在桌子上。  云缺拿起铁片看了看。  没有特别之处,就是寻常的铁皮而已,巴掌大小,入手冰凉。  许闲云背着手,继续道:  “虽是凡铁,却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你们将铁片捏成铁球,过程中,感悟铁片里的力量,谁能感受出来,接下来传授的法门才有机会修炼成功。”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感悟,我去吃个宵夜。”  许闲云背着手走了,留下一群学子们大眼瞪小眼的盯着铁片。  把铁片捏成球,对武夫来说不算难事,很快有人开始动手,咬牙切齿的捏铁片,结果捏了半天,铁片成了铁球,里面有什么力量却丝毫不知。  一些聪明的学子不急着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铁片的不同之处。  云缺也在观察。  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始终毫无头绪。  铁片外表有些焦糊的痕迹,除了摸着很凉之外,云缺感受不到铁片上有任何力量存在。  “铁片,能有什么力量呢……”  云缺暗暗思索,很快联想到五行之力。  对于武夫来说,最难修炼的功法,无异于蕴含五行之力的法门,比如赤炎拳。  武夫修炼刀法剑招之类的武器法门,相对比较容易,由于天生难以沟通五行,武者对赤炎拳一类的特殊功法很难入门。  一旦修成,威力惊人。  不提刀法与妖力,以云缺如今的正常修为,对战一名同阶武者,只要施展出赤炎拳,对方基本必败无疑。  想到这里,云缺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是对的。  “铁,属金,金生雷……”  低语中,云缺目光一动,脑海里灵光乍现。  将铁片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云缺动用全力猛然一捏。  嘎吱一声轻响,铁片在瞬间成为铁球,于此同时,一丝雷弧在铁球上一闪而逝。  果然是雷!  云缺终于想通了关键之处。  有些焦糊的铁片,受到了雷击,其内蕴含着一丁点的雷电之力。  先生留下的这份谜题,谜底便是雷!  云缺捏出雷弧的一幕,周围有不少人看到,立刻纷纷效仿,以瞬间爆发的力道,激发出铁片内蕴含的雷弧。  有几个人成功了,欢呼雀跃。  有了捷径,成功的学子越来越多,到最后有几百人捏出了雷弧。  不久后,许闲云吃饱喝足返回大殿。  扫了眼学子们书桌上的铁球,许闲云点了点头,道:  “不错,三百多个成功的,谁第一个捏出了雷光。”  许闲云的眼力相当惊人,只是看了眼,即可确定铁片里是否残留雷电之力,从而分辨出成功捏出雷电的学子,这一点学子们无不佩服。  齐御噌一下站了起来,道:  “我!”  许闲云与学子们的目光纷纷汇聚到他身上,其中不乏怀疑的目光,齐御老脸一红,连忙道:  “我知道是谁第一个捏出来的,是云缺。”  许闲云以赞赏的目光看了云缺一眼,点头道:  “捏出雷弧只是第一步,证明你们有机会修成这份功法而已,切勿自大,想要真正掌握,没那么容易,我学会这份功法总共用了半月时间,但仅仅是摸到门槛而已,又用了三年才修至大成。”  “这份功法名为奔雷掌,契合雷霆之力轰杀敌人,掌出,则风雷至!”  “你们看好了,我只演练一次,能记下多少,看你们的天赋。”  许闲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假人,当做施展掌法的目标。  假人比较特殊,完全由钢铁打造,许闲云先敲了敲,发出闷响,证明是实心儿的。  完全是一个沉重的铁块子!  在学子们纳闷为何选个实心儿铁人的时候,许闲云动了。  猛然抬起右臂。  随着许闲云抬手的动作,人们听到沉闷的雷音在大殿内炸起!  轰隆隆!!!  抬手而已,雷音滚滚!  下一刻,许闲云一掌拍出。  出掌的同时,手心里炸裂开一片耀眼雷光。  咔嚓!!!  雷电交织的轰鸣,响起在大殿之内,人们只看到许闲云的右手爆发出一片闪电,顷刻间将铁人笼罩。  轰鸣过后,许闲云收招定式,面色不变。  再看铁人。  身上爬满裂痕,细小的碎裂声中,很快坍塌成遍地碎块。  一掌而已,铁人粉碎!  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可是实心儿的铁人,五品金身境也不敢说比铁人还耐揍,居然被一掌击碎!  奔雷掌的威能,令众多学子心惊肉跳。  实在可怕!  很多学子在心里断定,许闲云刚才这一掌之力,绝对能轻易轰杀一位五品金身境的武夫!  云缺也在暗暗心惊。  奔雷掌的威能确实恐怖,比赤炎拳的威力大得多。  不过更让云缺震惊的,是许闲云的武道造诣。  别人或许没看清,云缺可看得一清二楚,刚才许闲云出掌,根本没碰到铁人!  掌心距离铁人至少三寸距离。  许闲云竟然隔空一掌,拍碎了铁人!  许闲云环顾众人,道:  “都看清了吧,可有疑问。”  学子们纷纷回答看清了,有人相继提问。  有的问招式如何修炼,有的问力道如何掌握,一时间热闹不已。  许闲云道:  “奔雷掌的修炼法门,藏书楼就有,你们可以自行去看,至于力道的拿捏,是其次,想要修成奔雷掌,先要沟通雷灵力才行,而雷灵力虽然属金,却并不常见,教你们个办法,在雷雨天修炼,可事半功倍。”  齐御提问道:“先生,下雨天修炼奔雷掌,如果被雷劈了怎么办?”  许闲云哼了声,道:“被雷劈了算你倒霉,平日里少做点亏心事。”  大殿里笑声四起。  齐御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坐下。  许闲云道:“没有问题的话,今日授课到此为止。”  云缺忽然起身,问道:“请教先生,奔雷掌的杀伤力,能笼罩多大范围。”  “问得好!这么多学子,只有你看到了奔雷掌不同寻常的地方,是块当武夫的好料子啊。”  许闲云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颔首道:“奔雷掌所笼罩的范围,取决于两点,其一,你有多少气机可用,其二,你能驾驭多少雷灵力,小则,一掌裂碑,大则,一掌万里!”  一掌万里,四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学子纷纷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云缺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如果自己能一掌万里,那不是从天祈城,一掌拍到了黑铁城么!  顶尖修行者的飞剑与法术,也没听说过能达到万里的距离。  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形容的已经是仙家之流,没人敢想象。  武夫只能近距离搏杀,如果当真能一掌万里,岂不是天下无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2章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道侣 一掌万里的说法,将学子们彻底震撼。  许闲云哈哈一笑,道:  “我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了,一掌万里,在人间界应该没人能做到,但不代表这种可能不存在。”  “奔雷掌的关键之处,在于驾驭雷电之力,只要对雷电之力掌握得足够娴熟,加上足够庞大的气机,再借助一片雷云,就有机会将掌力延伸到极远的距离。”  “我自己曾经试过,雷雨天运转全力轰出一掌,可将十里外的一棵老树劈断。”  “身为武夫,就要敢爱敢恨!敢做敢想!连想都不敢想,更不可能去尝试,你们记住,勇,这个字,是武夫的皮,敢,这个字,才是武夫的根。”  “今天授课到此为止。”  许闲云扬长而去。  尽管一掌万里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但许闲云的一掌十里也足够惊人了。  云缺曾经见过凉北川施展的雷电掌法,威力极其恐怖,与奔雷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对比了一下,云缺得出判断。  许闲云的修为绝对在凉北川之上!  凉北川的雷拳砸中大师姐幽人,并未将幽人轰杀,而幽人的妖骨虽强,但绝对比不得实心儿的铁人。  由此判断,许闲云的修为超过了四品破军!  云缺羡慕的同时,开始回忆许闲云刚才出招的每一个动作,将这套掌法完全记在心里。  先生走后,大殿里变得无比热闹。  有人议论着奔雷掌的细节,有人相邀去吃宵夜,也有人被先生最后那番话激励,选择了勇敢告白。  一个容貌青涩的年轻学子来到齐御面前,神色悲壮。  “怎么了杜师弟,又想请我吃宵夜么?”齐御道。  那年轻学子咬了咬牙,大声道:  “先生说的没错,身为武夫就要敢爱敢恨!齐御师兄,我、我喜欢你……”  嘭!!!  齐御二话不说一拳砸了过去,给这位杜师弟来了个满脸桃花开。  “你个兔崽子!怪不得最近天天请我吃宵夜,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道侣!”  齐御抡起老拳,招呼道:“兄弟们动手,揍他丫的小变态!”  一群武夫顿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在演武殿,打架才是常态,如果有一天没人打架,那才叫不正常。  被打的那位呜嗷直叫,连忙解释:  “没、没说完呢齐师兄!别打了!我喜欢的是你姐,不是喜欢你呀!哎呦别打啦!”  齐御呆滞了一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没事儿人一样走出大殿。  齐御都走了,其他人居然不停手,继续殴打那位杜师弟。  杜师弟不干了,大吼道:  “欺负人是不是!我都说了不是喜欢齐御师兄,我喜欢的是他姐,你们还打!”  围殴的众人停顿了一下,其中有个膀大腰圆的学子冷哼道:  “你喜欢齐御师兄就算了,没人跟你抢,你居然敢喜欢齐师兄他姐?不打你打谁!”  众人齐齐抡拳,异口同声道:  “我们都喜欢他姐!继续揍!”  乒乒乓乓,大殿里拳脚不断,惨叫连连。  齐御出门后,正好看到云缺,上前搭话道:  “云缺!敢不敢再比试一次。”  “好哇,随时奉陪,你想怎么比。”云缺边走边道。  “眼看着要月末了,下月的历练,咱们演武殿与你们百花殿比一比猎杀的妖物数量,谁杀的妖多谁赢!”齐御道。  “又到妖山历练了?妖山的妖物不是都跑了么。”云缺奇怪的道。  “这次不是妖山,而是北域!学宫前两天下达的历练任务,北域猎妖,所有学殿弟子均可参加,以猎妖数量分配奖励。”齐御道。  “北域?为何去北域猎妖。”云缺停住脚步,自己刚回来,学宫居然有这种历练。  “妖山里的妖物逃走,这事儿你知道吧,后来学正出手,追踪逃掉的妖兽,斩杀掉半数左右,还有一半妖兽逃向了北域,所以学宫才有这次历练,目的是将妖山逃进北域的妖物尽数斩杀。”  齐御说完,不耐烦的道:“你就说你们百花殿敢不敢比吧!认怂的话,就算了,我们演武殿找道山殿去比试。”  “可以,到时候你说赌注,百花殿奉陪就是。”云缺道。  “痛快!说真的,我虽然看不起你的三脚猫功夫,但你这份痛快比别人强得多,就这么定了!”齐御道。  “原来你还有个姐姐呢,看样子挺多人喜欢啊。”云缺回头看了眼群殴的人群,调侃道。  “是啊,但凡是男人,没几个不喜欢她的,那种祸水应该被养在豪门世家里取乐,出来了就是个祸害。”齐御极其不满的道,好像跟他姐姐有多大仇似的。  云缺听得好笑,道:“你姐是不是小时候把你卖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确把我卖了,卖进了青楼!”齐御懊恼道。  “你家不是卖鱼的么?怎么卖鱼还能把自己卖进青楼?”云缺疑惑道。  “最早是卖鱼,后来我姐嫌卖鱼不赚钱,直接卖身了。”齐御冷哼道。  “你们姐弟俩真有前途。”云缺赞了一句,道:“青楼挺好的,你怎么从良了。”  “说什么呢!从什么良!我在青楼里打杂而已,我姐才是青楼里的贱人!后来她又把我弄进学宫,我这辈子被她踢来踢去,根本没有自由!”齐御骂骂咧咧的道。  云缺听得很是奇怪,道:  “你姐也在学宫?”  “是啊,就在你们百花殿,怎么,瞧不起我是不是,狗眼看人低是不是!”齐御道。  “没那意思,我出身也不好,唉,咱们都是苦命人,不知你姐还做不做买卖,有闲钱的时候,我去照顾照顾生意。”  云缺的嘴,向来是不给人留情面的。  齐御这种对手,云缺根本没放在眼里,互损而已,云缺从小到大没输过。  本以为戳到齐御的痛点,结果人家非但不在乎,反而若无其事的道:  “好哇!你钱多的话可以去试试,没准能抱得美人归呢,反正她只认钱,不认人。”  云缺狐疑的瞄了眼齐御,道:  “真是你亲姐?你姐到底是谁?”  齐御撇嘴道:“齐灵珠。”  云缺呵呵一笑,道:  “北域试炼,咱们赌点什么呢,银票怎么样,灵石也可以!”  赶紧岔开话题,云缺也害怕呀。  谁能想到南楼先生,居然是齐御的亲姐!  其实齐御这个人,模样还是不差的,五官端正,除了为人比较贱之外,不说话的时候,也算仪表堂堂。  天下第一花魁的亲弟弟,不可能太丑。  回到百花殿,云缺始终想着北域历练的事。  寻找妖山逃走的妖兽,云缺并不在乎,天下间到处都是妖,学宫豢养的妖物逃了,有那么多学子去抓,早晚能全部抓到。  云缺想的,是自己父母的遗骸。  首辅已经去黑铁城提亲,估摸着快回来了,自己与牧青瑶的婚期在即。  父母尸骨未寒,云缺自己去成亲,心里不太是滋味。  其实云缺早想去北域走一趟,找一找父母的遗骸,入土为安。  北域地冻天寒,尸体不会腐烂。  而且武夫的肉身极为坚固,被冻住的话,妖物也未必啃得动。  云缺想了想。  父亲有六品修为,母亲则是五品金身境的高手。  六品宗师的尸体也许会被啃食,但五品金身的尸体,在北域有很大机会保存下来。  去北域!  这个念头,再一次变得强烈。  正好这次学宫历练,去的人肯定不少,应该会有学正或者先生带队,安全方面没问题。  一边想着心事,云缺走进百花殿。  经过南楼的时候,前面有人挡路。  一抬头,是穹舞。  看到穹舞,云缺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道:  “你们真不愧是姐妹,都觉得活着没意思是不是,都想来个一模一样的死法儿是不是!”  穹舞一声不吭,委委屈屈的低着头,看样子要哭。  云缺从不会怜香惜玉,冷声道:  “喜欢找死是你的事,下次最好别让我撞上,无舌用不着你来杀,我会亲手宰了他,让路。”  穹舞不让开,倔强的站在原地。  你不让,我还不会绕么,云缺绕开穹舞走向西楼。  结果手腕被穹舞抓住。  “云缺,我求你件事。”  穹舞恳求道:“我想要回姐姐的遗体,在城外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  云缺冷淡的道:  “已经埋了,埋在天牢,地方挺好的,热热闹闹。”  穹舞不撒手,眼中含泪的摇头道:  “我不想姐姐埋在天牢里,她在天牢受尽了苦,死后也不得安宁,她不喜欢天牢,她曾经说过,喜欢秀丽的山水,喜欢清净的环境。”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穹舞这种喜欢找死的人,云缺极为厌恶,这种人,连半个朋友都配不上。  简直是个傻瓜。  找个傻瓜当朋友,下场会很惨。  所以云缺只找梅钱那种满肚子坏水,狡猾如狐的家伙当朋友。  因为只有梅钱这种人,才能活得长久。  不过穹舞的要求,不算过分,毕竟穹音是人家的姐姐,索要尸体,云缺也不好阻拦。  “行罢,跟我走。”  云缺带着穹舞来到刑部天牢。  找到穹音之前关押的牢房,云缺指着地面道:  “尸体埋在这了,你自己想办法挖出来,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云缺转头就走。  即将迈出天牢大门的时候,云缺停下脚步。  天牢里安静无声,云缺的耳力能清晰分辨出天牢深处传来的细小响动。  一种沙沙声。  那是用手,在挖土的声音。  伴着压抑的抽泣。  摇了摇头,云缺又折返了回来。  穹舞跪在地上,正用一双白皙的小手挖着沙土,眼泪长流。  “让开。”  云缺一把拽开穹舞,妖刀入土,开始挖坑。  很快,监牢里出现一个四四方方,一人多高的大坑。  云缺望着空荡荡的大坑,满脸疑惑。  “尸体呢?”  云缺走出牢房,左右看了看。  没错,就是之前关押穹音的牢房,云缺自己亲手埋的尸体,岂能记错。  可能挖浅了,云缺闷头继续挖。  不多时,挖出了一个超过两丈的深坑,几乎将整个牢房的地面都挖开了。  云缺站在大坑里,目光茫然。  没有尸体,四周空荡荡全是沙土而已。  穹音的尸体,不翼而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3章 武道之巅 亲手埋下的尸体,即便当时没记清挖多深,但绝不会挖到两丈的深度。  云缺现在挖出来的大坑,别说埋人,埋两头大象都没问题。  穹舞站在牢房边缘,蹙眉不解,又不敢多问。  云缺凶巴巴的模样,她有点害怕。  云缺跃出大坑,在刑部里找到陈洲骅,询问是否有人在天牢里挖出了尸体。  “没人挖啊,天牢里的人手最近两天才补齐,谁能闲得没事挖坑玩。”  陈洲骅一个劲摇头,忽然道:“咱们攻打梨花城的那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天牢那就不清楚了,王爷放心!这事儿我来查个清楚,肯定能水落石出!”  谢过陈洲骅后,云缺与穹舞返回学宫。  “你回去等着,找到尸体我再通知你。”云缺道。  “嗯,谢谢你。”穹舞低着头道谢,红着眼睛回了南楼。  云缺自己也觉得纳闷。  按理说,当初自己埋穹音尸体的时候,没人知道,尸体怎么会不见了。  就算皇城里有盗墓的,也不可能去刑部天牢里盗啊,那不是把自己盗进去了么。  再者说,埋穹音的时候,又没有陪葬品,单独的掩埋尸体而已。  偷走陪葬品还能卖点钱,偷尸体,有什么用?  云缺绞尽脑汁的想了一路。  整个天祈皇城,唯一对尸体感兴趣的,除了墨老,没别人。  难道是墨老把尸体挖走,当炼尸了?  怀着疑惑,云缺回到西楼。  这时天刚亮,木安打着哈欠刚刚起床。  “木师兄,我不在学宫这段时间,墨老有没有往西楼运尸体。”云缺道。  “运过几次,墨老经常需要炼尸,我帮着运的。”木安道。  “有没有女人的尸体。”云缺道。  “好像有两具尸体是女的,男人的尸体多一些,在三楼药桶里泡着呢。”木安道。  “我去瞧瞧。”  云缺来到三楼存放尸体的库房。  将十几个大木桶全部翻找一遍,没有穹音的尸体。  “怪了,尸体到底去哪了……”  云缺嘀咕了一句。  既然不是墨老所为,还能有谁对穹音的尸体感兴趣?  一时想不通究竟,云缺散去思绪。  反正有陈洲骅负责调查,刑部天牢重地,丢了尸体肯定能查得出来。  云缺决定今天不回司天监,傍晚有御兽殿先生授课,朔风蝠的线索需要问个清楚。  在学宫吃过早饭,去了趟演武殿的藏书楼。  找到奔雷掌的完整功法,用半个时辰将其完全记下,随后回到西楼尝试修炼。  许闲云亲自施展奔雷掌的过程,云缺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尽数记下。  加上捏出铁片里蕴含的一丝雷电,拥有着修炼奔雷掌的天赋,云缺本以为自己很快会摸到门槛,结果苦练了大半天,别说打出奔雷掌了,掌心连一丝雷光都没有。  “这么难啊,看来得等到雨天再修炼了……”  云缺低语了一句,往窗外看了眼。  巧了。  天边泛起乌云,黑压压一片,看样子今晚有大雨。  刚到下午,云缺修炼了半天,肚子早饿了。  没去饭堂,而是拿出一枚百霞果当午饭。  百霞果号称七品武夫的极品补药,以云缺的饭量,吃一枚果子,一天不饿。  灵果入肚,立刻炸起磅礴的灵气,不断洗刷着肉身本体,而本体的气血之力,又与灵果散发的灵气完美契合,形成一种循环。  这种循环,便是武夫提升修为的必经之路。  盘坐榻上,云缺默默感知着自身境界。  经常泡澡,加上灵丹与灵果辅助,距离六品宗师已然不远。  武者进阶,基本都有个价格。  比如七品到六品,大致在百万两左右,只要钱花够了,境界自然而然可以提升。  当然不花钱也行,整日里苦苦打熬肉身,或许打熬个十年几十年也能成为宗师。  那样太慢,浪费时间。  武者修行,气机与气血是关键,而补充气血和气机,则是重中之重。  正因为武夫本体强悍,吸收灵果灵丹的速度极快,才能弥补与其他修行者的差距。  否则的话,武夫只能闷头打熬气力,境界进展缓慢如蜗牛,根本无法与其他修行派系相提并论,到时候天下修行体系当中,武夫会被逐渐排除。  消化掉百霞果的药效,云缺又去房石手里买了二十粒养元丹,花费六万两。  以云缺估计,自己整天服用灵丹灵果的情况下,再过几天,月底的时候,差不多能冲进六品宗师境。  不到一年时间,从八品,冲进六品!  如此速度,堪称惊人。  其实云缺很清楚,并非自己的修炼天赋万中无一,而是基础打得比任何人都要牢固。  自小斩妖,云缺已经在武道一途走了很多年。  小时候不懂事,斩妖只是心里的一份信念,坚持不懈。  长大了,云缺终于恍然大悟。  他斩杀的每一头妖物,都是通往武道巅峰的一层阶梯!  一路行来十八载,蓦然回首,同阶之人早已被甩在山脚。  唯独云缺自己,屹立在高山之巅。  而且这座山,比六品,五品,乃至四品武夫的成就都要高耸!  说到底,武夫,武字当头。  唯有不断战斗,才能明悟武夫的真谛。  云缺住在青狐山那些年,由于没人教导,钱又不多,整天以斩妖为生,这段经历,看似艰苦,却是武夫必须走完的一段路。  这段路,好比一座万层阶梯的高山。  有人仰仗出身好,家资巨富,爬十层,便可冲进一个境界,爬了三十层,已经是七品炼神境。  有人天赋高,有名师指点,爬几十层,即可冲进下一个境界,爬了百层之后,也到了七品炼神境。  而云缺呢。  自小孤苦伶仃,一个人闷头爬到山顶,耗时十多年,才堪堪七品而已。  如果修炼速度,与那些豪门子弟相比不值一提,甚至会被人嘲笑天赋太差。  但云缺爬过的那些阶梯绝非无用,反而是无人能及的本钱。  有了这份本钱,一旦让云缺获取到更多的资源,武夫这条路上,便再无任何障碍!  因为所有的障碍,所有的阶梯,云缺统统踩过了。  感受着境界的水到渠成,云缺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对七叔的感激。  七叔从未教过自己任何功法,也没给过任何灵丹妙药,只是收货的时候,给钱很大方。  云缺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才明白,七叔不给自己任何捷径,就是想让自己将武夫的基础打到极致!  唯有极致的基础,才能屹立在武道之巅!  “这些年的妖,没白斩。”  云缺释然一笑,拿出那份燕血露。  燕血露为冲击六品宗师的最佳之物,显然是阜南王留给鸿影冲击境界用的,云缺提前给抢了过来。  反正女婿又不是外人,云缺毫无愧疚。  “老丈人肯定会给鸿影再准备一份,这份我先用了,月底,宗师!”  云缺狠狠捏了捏瓷瓶。  燕血露需要冲击境界时使用,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色已晚。  云缺换上御兽殿的学子服,大大方方来到御兽殿区域。  相比于其他学殿,御兽殿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一处。  在这里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妖兽。  庞大的熊妖趴在地上打瞌睡,驾驭熊妖的学子趴在熊背上打瞌睡。  凶猛的狼妖如家犬一样,跟在学子身后亦步亦趋,夹着尾巴,闭着嘴,生怕露出獠牙吓到别人。  水桶粗细的巨蟒盘成蛇阵,跟随着竹笛的音律晃动头部,好似翩翩起舞。  狰狞的猛虎如猫儿般抻着懒腰,在学子的喝斥下越过一个又一个铁圈。  云缺看得目不暇接。  有这种好地方,谁还去看马戏班子啊。  看到学子训练虎妖钻铁圈的时候,云缺眼前一亮。  谁说萍山君不能来学宫,御兽殿就很适合嘛。  能在外面出现的妖兽,均已驯服,不会伤人,看着凶猛,实则安全得很,轻易不会躁动。  不过随着云缺的脚步走过,附近的妖兽纷纷变得不安起来,仿佛看到了天敌。  那头打瞌睡的大熊猛然惊醒,其背上打瞌睡的学子被掀翻在地,摔得龇牙咧嘴。  云缺知道自己身上煞气太重,不再看热闹,快走了几步来到大殿。  妖物大多感知敏锐。  云缺的到来,就像猪圈里进来了一位屠夫,猪猡们天生畏惧。  大殿里几乎坐满了学子,云缺找了个角落坐好。  不多时,御兽殿先生走了进来。  风先生仍旧是云缺上次见过的装束,衣着普通,脸上扣着一张铁脸面具,看不到容貌,只能看到一双冷森森的眸子。  今日授课的内容,是如何驯服七阶妖兽梅花豹。  讲台旁,有一个大铁笼,其内徘徊着一头豹妖,浑身花纹犹如梅花,散发着七阶妖兽的凶气。  梅花豹没有被驯化,始终低吼不断,在铁笼内躁动不安,这时候如果进去个活物,立刻会被妖兽撕碎。  风先生的声音有些沙哑,授课风格十分精练,话不多,每一句都是御兽的重点。  一众学子们听得聚精会神。  云缺没听。  因为根本学不会。  御兽需要灵气,是道家法门,风先生讲得不错,可是对云缺这种武夫来说,无异于听天书。  听懂了,也学不成。  先生在台上讲课,云缺在台下琢磨着奔雷掌。  时而在桌子下边拍出一掌,聚精会神的开着小差。  以至于风先生的授课告一段落,云缺还沉浸在奔雷掌的玄奥当中。  忽然听到旁边学子正小声的叫自己。  “先生让你去驯兽。”旁边的学子低声道。  云缺诧异了一下。  一抬头,看到讲台上的风先生正指着自己,重复着刚说完的一句话。  “你来尝试一番,用我刚讲的办法驯服梅花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4章 云中寻雷 云缺尴尬了一下。  听课的时候开小差,被先生抓个正着。  没办法,云缺只好走到讲台上,隔着铁笼看了眼妖兽,故作为难的道:  “学生愚钝,刚才没太听懂,恐怕难以成功。”  风先生声音沙哑的道:  “无妨,即便失败,妖物也伤不到你,进去试试。”  这下云缺没退路了,只好打开铁门,走进铁笼。  云缺的举动,他自己觉得很正常,却把大殿里的其他学子们惊得目瞪口呆。  毫无防备之下,敢与七阶妖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这不是找死么!  御兽殿的学子大多属于道门一派,驯化妖兽之前需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各种法器护身才行,哪有人空着两只手就去面对妖物的。  风先生站在铁笼旁,目光晃动了一下,没说话。  铁笼内。  见有活物进来,梅花豹立刻支起獠牙,从喉咙里发出凶悍的低吼。  这头妖物被关得时间很长,几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发疯,眼珠里遍布血丝。  云缺走进铁笼后,还贴心的回身把门关好。  嘶!嘶!嘶!  云缺背对着妖兽关门的举动,引起大殿内一阵吸冷气的响动。  很多学子额头见汗,紧张不已。  生怕下一刻妖兽扑杀,直接将云缺咬死。  关好门,云缺面对即将暴起的梅花豹,做了个龇牙的举动。  令所有学子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梅花豹弯曲四肢,就要扑杀,结果浑身一僵,不知为何倒退几步,缩在角落里发出低吼。  吼声与之前有些不同。  变得低沉很多,而且听不出凶煞之意,倒好像野狗遇到老虎发出的求饶声。  云缺现在有点为难。  道门驯服妖兽的手段,他实在不会。  无奈之下,云缺请教道:  “刚才学生实在没听懂,我用别的手段驯服妖兽行不行?”  风先生缓缓点头,道:“可以。”  得到先生首肯,云缺放松下来,挽起了袖子。  安静的大殿内,响起了奇怪的声音,乒乒乓乓,拳拳到肉。  御兽殿的学子们,嘴巴越张越大,有些人甚至下巴都脱臼了。  这些学子们今天大开眼界。  平日里他们驯服妖兽的办法,是用法术或者法器将妖兽的神魂彻底镇压,令其完全慑服,然后再以精血炼制成封印,刻在妖兽的神魂之内,达到不会反噬的效果,几步下来,才算彻底成功。  但今天云缺动用的手段,实在惊人,用四个字可以概括。  简单粗暴!  一顿老拳,云缺把梅花豹揍得鼻青脸肿,獠牙断了好几颗,最后死狗一样缩在角落不动弹。  云缺这才收手。  打开铁门走到外面,朝着风先生施礼道:  “学生完成任务,已经驯服梅花豹。”  说完,云缺归座。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以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望着云缺。  旁边挨着的学子都在往远处挪凳子,想离云缺远点。  徒手暴打七阶妖兽,这是什么人呐!  太凶了吧!  风先生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梅花豹,沉默不语。  身为先生,他也头一次见到用拳头驯服妖兽的学生。  这不是驯服,根本是打服的。  半晌后,风先生道:“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  授课结束。  云缺第一个站起来,奔到讲台旁,拦住要离开的风先生。  “先生,学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云缺道。  “说。”风先生简短道。  “我想知道有关朔风蝠的消息。”云缺直言道。  不等开口风先生,外面传来沉闷的雷声。  一阵滚雷,连绵不绝,半晌才消散。  乌云低沉,雷音不绝,今晚的雨,不会小。  风先生望向夜空的云层,道:  “你所询问的妖类,极其罕见,想知道朔风蝠的消息,需要完成一次任务。”  云缺听得奇怪,问个问题而已,这位风先生居然讨价还价。  “我试试,不知是什么任务。”云缺道。  “随我来。”  风先生走出大殿。  云缺跟在后面,低着头往前走。  一步两步……  等走出七步之后,云缺忽然一愣。  周围到处是杂草树木,根本不是学宫,而是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山顶!  再往远处看,天祈城隐约能看到轮廓,至少在几十里之外。  怎么过来的!  云缺心头暗惊。  凭空挪移的手段,李玄驹就会。  传送阵,云缺又不是没用的。  但李玄驹的传送阵,需要先行刻画法阵,然后人再站上去才行。  而风先生的挪移之法,云缺竟丝毫感觉都没有!  好高深的修为……  风先生站在山顶,迎着夜风,披上了一件大氅。  大氅很奇怪,十分厚重,底端拖着一条拇指粗细的绳子,显得不伦不类。  云缺看得奇怪,问道:  “先生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风先生没说话,抬手间扔出一块巨大的岩石,三丈多高。  岩石落地后,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听得出份量极重!  看到岩石的那一刻,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岩石,而是一种特殊的石妖!  从气息判断,至少在五阶程度。  岩石上融出一个孔洞,风先生将绳子穿过去,打了个死结。  天空中再次传来雷鸣,滚滚雷音震耳欲聋。  等雷鸣过后,风先生抬头望天,道:  “你的任务很简单,如果我一去不回,你试着将我拽下来,尽力而为即可。”  云缺愣了一下,顺着风先生的目光看去。  天空除了低沉的乌云之外,什么也没有。  “先生要去何处?”云缺不解道。  “云中。”风先生言简意赅。  云缺闻言一惊。  去乌云里!  那不是找死么!  云层的高度,很少有修行者能抵达,飞行法器飞不到那么高,或许法宝可以接近。  云缺听说过高空有罡风,越往高处越凶险。  又不是去看风景,飞那么高,一旦遭遇罡风,即便当时不死,摔下来也会粉身碎骨。  尤其乌云。  云层里是有雷霆的!  云缺诧异了一瞬,很快猜到风先生的目的,问道:  “莫非,先生想要去云中寻雷?”  风先生缓缓点头,道:  “确切的说,是雷精,今日乌云密集的程度,十年难得一见,云中有机会凝聚出雷电精华。”  云缺没听过雷精,既然如此危险才能采集,定然是天地至宝。  “如果先生在云中遇险,我又拽不下来,后果会怎样。”云缺皱眉问道。  “很简单,我会死于云中,被雷霆粉碎。”风先生语气丝毫不变,仿佛生死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这下子云缺为难了。  风先生真要有个意外,学宫先生死于面前,自己一个学子,回学宫怎么交代。  “太危险了,先生何必执着于雷精,等下次乌云少点再去寻雷不行么。”云缺规劝道。  “雷精,比我命贵。”  风先生低语中,将一副材质特殊的手套交给云缺,道:“我若出现意外,石妖会动手拽动绳索,这副手套可隔绝雷电之力,你帮着石妖拽绳子即可,如果觉得危险,或者手套破损,你可以一走了之,我之生死,与你无关。”  说罢,风先生展开大氅,双脚离地。  大氅铺展开来,变成巨大的风筝!  风先生居然以放风筝的手段,飞向云层。  云缺站在山顶,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风先生,大致估算着绳索的长度。  直至过了半晌,绳索绷直。  “差不多三千丈……”  云缺暗暗心惊。  这种高度,五品金身境的武夫掉下来也得摔成肉饼。  轰隆隆……咔嚓!!!  一道闪电在乌云中炸起,耀亮了四周。  “风先生……疯先生还差不多!雷精比命重要?”  云缺大为不解。  实在想不通风先生为了雷精能这么拼命。  站在石妖旁边,云缺心神不宁的等待着。  同一时间。  山脚下有三个家伙正在做着奇怪的事情。  两人,一虎,贼头贼脑的在林间乱找。  不找别的,专门找大树。  找到一棵大树就问一声。  “门六?是你吗?”  “门六,吃宵夜了,出来吧你。”  “滚出来,我看到你在树里了!”  常威瞎子和萍山君转悠了半天,围住一棵最高的老树上下打量。  “城里没有,门六那孙子到底去哪了,王爷吩咐找他,这怎么找啊,漫山遍野全是树。”常威唉声叹气的道。  “我看这棵树挺像,大当家你瞧,两个枝桠像不像两只手!没准门六就躲在这里,咱们一起喊他试试。”瞎子道。  “喊个屁!老子嗓子都喊哑了,动刀!”  萍山君抄起一把匕首,咔嚓一声扎进树里。  常威和瞎子吓得一哆嗦。  就萍山君这种找人的办法,即便找到门六,估计也是个死的。  看了看大树没动静,三人垂头丧气。  “要下雨了,看样子这雨不小。”瞎子道。  “山上瞧瞧去,没有的话,咱们回城吃宵夜。”常威说着往山顶走。  “我要吃烤猪,两头!”萍山君气呼呼的道。  三人闷头往山顶走的时候,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山顶区域。  山顶。  云缺眼睁睁看着电光顺着绳索从高处落下,咔嚓一声巨响,直接将石妖劈得碎石迸溅。  闪电包裹着绳索,居然源源不断!  “抓到雷精了?”  云缺惊疑道。  石妖被劈之后,伸展出两只巨石手臂,死死握住绳索,开始往下拖拽。  这段过程极其艰难。  石妖散发着五阶妖兽的气息,它本体是坚固的岩石,无比沉重,按理说力量极大。  可不知为何,拖拽绳索的速度十分缓慢。  并且在拽绳子的途中,石妖的手臂不断被雷电消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  照这么下去,石妖根本拽不回风先生,就得当先被雷电彻底击碎!  云缺带好手套,上去帮忙。  抓住绳索,立刻感受到一股恐怖而狂躁的力量存在。  那是绳索上的雷电之力!  雷电这种力量,云缺并不陌生。  他所斩杀的妖物当中,有些拥有雷电天赋,云缺自己就被电过多次。  武夫肉身强悍,普通妖物的雷电完全能扛得住。  哪怕偶尔被天雷劈一下,以云缺现在的本体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绳索上包裹的雷电之力,十分特殊,云缺动用妖瞳看去,发现雷电深处呈现出暗金之色。  难道是雷精的力量?  云缺一边猜测,一边动用全力往下拽绳子。  速度的确比石妖自己拽的时候要快一些,但有个问题出现。  云缺的手套,正在逐渐融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云缺不得不松手。  风先生给的隔绝雷霆的手套,被绳索上的雷电之力击碎,变得破破烂烂,无法再用。  这下云缺只剩赤手空拳。  云缺这边一旦松手,石妖的压力倍增,巨大的身躯不断崩裂,已经不足之前的一半大小。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石妖就会彻底碎裂。  云缺抬头看天。  乌云滚滚,看不到风先生的半点影子。  云缺估计如果自己不帮忙的话,风先生很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沉吟了一下,云缺低语道:  “月魁姐,我徒手的话,能不能抗住这种程度的雷电之力。”  耳畔中传来冷漠的声音:  “别小看姐姐的妖魂融骨,区区雷霆,电不死你。”  有月魁肯定,云缺放心了。  张开双手,嘭一声握住了蕴含雷电的绳索。  握是握住了,云缺整个人开始狂抖,抽筋一样。  云缺在心里大骂,又被月魁给耍了。  电不死你,这句话本就有两层含义,关键点在于其中的死字。  死字音轻,代表着电不死,没关系。  死字音重,那就倒霉了。  刚才月魁说出电不死你的时候,死字明显语气很重。  这时候常威瞎子和萍山君爬上了山顶,一眼看到云缺在奇怪的打摆子。  “是王爷!王爷怎么了,一个人在山顶跳舞?”常威奇怪的道。  “可能城里太闷了,王爷出来散散心,跳跳舞。”瞎子猜测道。  “我看着怎么不对劲呢,他都翻白眼了。”萍山君挠头道。  常威和瞎子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急忙冲过去想要拉开云缺。  结果两人一接触云缺,立刻也开始狂抖。  萍山君一时没反应过来,憨乎乎的冲过去,随后它也开始打摆子。  冷雨夜。  三人一虎抖个不停,在山顶一起摇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5章 你要升天 气机暴起之下,云缺好不容易甩开绳索。  云缺这边松开绳子,常威瞎子和萍山君随之脱离了雷击,纷纷瘫倒在地。  石妖仍在奋力拉拽绳子。  只是身躯比之前小了一大半,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碎裂。  头顶,绳索的另一端始终在云层里,根本看不见风先生的影子。  糟糕……  云缺紧锁眉峰,风先生凶多吉少,容易死在天上。  救人?  云缺实在打怵。  绳子上的雷霆之力非同小可,太过可怕。  不救的话,风先生怕是下不来了。  “再试试!”  云缺动用了妖力,  《斩妖》第315章你要升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6章 圣人头骨当球踢 次日天明。  云缺龇牙咧嘴的瘫倒在榻上,眼白上翻,一个劲的打摆子。  一夜锻体,一夜折磨。  昨晚的经历,云缺很想忘记,实在可怕。  雷精锻体,月魁说得挺轻松,实则云缺整整被雷电轰了一宿。  现在云缺的头顶都在冒青烟。  云缺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沸腾,要不是中途吃了一粒生血丹,估计血都得蒸发掉大半。  雷精锻体的痛苦,不亚于上一次妖魂融骨。  云缺先后昏过去三次,又强撑着醒来,可以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完成锻体。  休息了半晌,先查看一番本体。  云缺很快惊喜起来。  本体的强度,远超之前!  感受着强悍的筋骨,云缺感慨道:“金身之躯,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月魁冷淡的声音传来:  “金身算什么,你现在的肉身强度堪比五阶妖兽,比五品金身强得多。”  之前云缺以妖魂融骨后,本体类似六阶妖兽的身躯强度,如今雷精锻体,不亚于五阶妖兽!  “姐姐辛苦了,小弟感激不尽!”云缺咧嘴笑道。  “别谢那么早,你看看自己的手心。”月魁道。  云缺抬手一看,手心的皮肤下居然还有一团雷光在游动。  “怎么回事?雷精不是用来锻体了么!”云缺惊讶道。  “用了一少半而已,以你现在的身体强度,雷精之力尽数动用,你会直接散架。”月魁道。  “那怎么办,剩下的雷精,我自己留着?”云缺道。  “能留最好,毕竟是罕见的雷电本源,如果留不住,只能消耗掉,否则时间一长,这些雷电之力会侵蚀你的脏腑,肚子容易被破开个大洞。”月魁道。  “这么可怕!我能保留多久?”云缺道。  “说不好,少则十几天,多则十几年,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忙了一夜,我要休息,最近几天别来打扰我。”月魁的声音渐渐消失。  云缺为难了。  雷精是好东西不假,但无法长时间保留在身上。  扔掉吧,又太可惜。  “风先生那笼子不错,下次问问哪有卖的,我也弄一个。”  云缺自言自语。  有了装雷精的笼子,身上的雷精不就能保存了么。  即便自己不用,至少能卖个好价钱。  打定主意,云缺展开双手,发现只有左手的手心里隐约能看到一团雷电,右手则没有。  尝试着控制了一下。  运转妖力在手心,雷电渐渐消失不见。  肉眼看不见,但云缺能感受到雷电还在左手掌心,只是被手掌里的妖力覆盖。  “这样应该电不到人了。”  云缺试了试用左手拿些杂物,果然没有雷光出现。  只能掩盖,无法控制,这一点云缺有些郁闷。  雷精的威力极其可怕,如果能加以运用,必定威力绝伦。  相当于武夫也能施展法术。  可惜,别说驾驭,连驱逐出本体都十分费劲。  “我要是道门修士就好了,白瞎了这么好的雷电本源。”  云缺唏嘘感慨。  其实云缺想错了,他要是道门修士,别说运用雷精,现在早被雷电之力炸得四分五裂。  道门修士的肉身本体,可扛不住雷霆之力。  云缺忽然想起关于朔风蝠的线索,风先生还没说呢。  去了趟御兽殿,没找到人。  打听了几个学子,得知风先生可能在回春殿。  云缺寻到回春殿。  本以为风先生来回春殿看病,毕竟昨晚被雷电轰得不轻,结果找了半晌,找到风先生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探望病人。  一间幽静的病房内,风先生正站在病床前,凝视着床榻上的病人。  是名女子,很瘦,三十岁上下,容貌清秀,谈不上多美,面色苍白,始终闭着眼睛沉眠不醒,浑身被一种奇异的寒气包裹。  云缺发现昨晚的那团雷精,连着笼子一起,被风先生放在病人头顶。  “先生……”  云缺刚开口,风先生立刻扬起手止住云缺后面的声音,随后将被角掖了掖,转身走出病房。  来到外面的长廊,风先生道:  “想问朔风蝠是吧,昨晚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明,据我所知,朔风蝠是北域特有的妖物,栖息于冰洞深处,昼伏夜出,喜欢寒冷之地,几乎不会离开北域。”  云缺听得很认真,继续询问道:“先生可知朔风蝠的重量,通常是多少。”  “重量?”  风先生沉吟了一下,缓缓摇头道:“朔风蝠极其凶残,难以驯化,我曾得到过一具朔风蝠的干尸,没有血肉,很轻,被做成标本,活物的重量不太清楚,想要确定其重量,只有去北域抓到一只活的朔风蝠。”  云缺听闻后,道:“北域啊……过几天就是北域历练了,不知道朔风蝠好不好找。”  “朔风蝠擅长隐蔽自身,极难寻找,等到了北域,我可以借你一只灵兽用来寻找朔风蝠。”风先生道。  “先生也去北域?”云缺诧异道。  “北域太过危险,此次历练,学宫派遣先生与学正随行,我会随队前往。”风先生道。  “那太好了!到时候还请先生多多帮忙。”云缺道。  风先生点点头,转身要走。  “先生留步,学生还有件事,不知先生装雷精的那个笼子,哪有卖的?”云缺道。  “那不是笼子,而是一件法宝,大型国度的修行方式内才能见到,十分昂贵。”风先生道。  “得多少钱?”云缺道。  “至少一万起价。”风先生道。  “才一万两?有这么便宜吗!”云缺道。  “不是银两,而是灵石。”风先生道。  云缺一听顿时泄气了。  一万灵石,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云缺瞄了眼病房,道:  “先生的亲人病了?”  风先生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道:  “那是我娘子。”  风先生不在多说,缓步离去,背影有些萧瑟。  “难怪……”  云缺低语了一句。  看来风先生是位痴情人,为了自家娘子,宁可冒着生命危险飞入云端寻找雷精。  云缺没去追问是什么病。  需要雷精的病情,肯定不会轻,也许只是用雷精吊命罢了。  随后云缺先去司天监斩妖司,询问暗卫有关司徒盼晴的消息。  接着去了趟刑部天牢,询问穹音尸体的消息。  得到的结果一样。  音讯皆无。  坐在刑部大厅,云缺敲着桌面道:  “怪了,皇城里怎么出了盗尸贼呢。”  陈洲骅沏好热茶,倒满一杯先递给云缺,道:  “王爷莫急,这种小事早晚能水落石出,尸体肯定飞不了,我让兄弟们抓紧查呢,昨儿一天抓了十几个蟊贼。”  云缺喝了口茶水,道:“有没有无舌的消息。”  自从无舌逃走,云缺私下里知会过陈洲骅,让刑部暗中追查无舌的踪迹。  “没消息,那个老阉人肯定不在皇城里,我派了心腹手下前往各大城池,只要发现无舌,消息会第一时间送回来,到时候咱们冲过去,宰了那老东西!”陈洲骅咬牙切齿的道。  无舌的存在,是万人恨的角色,陈洲骅对无舌哪能有好脸色,恨不得早点弄死。  “陈兄费心了。”云缺道。  “王爷这说的什么话!自家人,就该随便使唤!我陈洲骅的刑部,就是王爷的刑部!”陈洲骅义正言辞的道。  好像刑部归他了似的。  云缺临走前,一巴掌拍在陈洲骅肩头,用的是左手,道:  “有陈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你觉肩头麻不麻?”  陈洲骅道:  “不麻啊!王爷拍这一下,我觉得舒筋活骨,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不麻就好。”云缺告辞离开。  拿陈洲骅做了个试验,确定左手里的雷精不会外溢,云缺完全放心下来。  与牧青瑶的约定还没兑现呢,这要上手一摸,把自家娘子电个好歹就不妙了。  陈洲骅是朋友,朋友嘛,用来做试验最适合不过。  原本想去皇宫看看牧青瑶,走到半路,云缺想起来一件事,又转回了学宫。  学宫大比总共三份奖励,前两份领完了,最后一份还没领呢。  最后一份奖励比较特殊。  文殿修炼一天。  回到学宫后,云缺来到位于学宫深处的文殿。  文殿不太大,极其幽静,四周古树如林。  文殿所在区域设有禁制,不可靠近,需要先去事务堂领取通行的令牌才能进去。  先到事务堂领取令牌,云缺走进大殿。  刚迈进文殿,一股清风拂面而来。  云缺觉得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并且连识海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云缺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妖魂的联系在走进文殿后彻底切断。  妖魂,被文殿内的气息隔绝开来。  大殿中心,立着一尊儒圣雕像,惟妙惟肖。  儒圣的雕像,学宫正门就有,云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但文殿里的这尊雕像有些不同。  雕像手里没拿书本也没有毛笔,而是捧着一颗金色的骷髅头!  骷髅头与正常人的头骨大小相仿,虽是骷髅,但看不到任何狰狞,反而给人一种平和之感。  云缺打量着雕像,心里生疑。  难道儒圣把佛陀的脑袋砍掉后,带回学宫了?  看着看着,云缺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冲动。  读书!  写字!  大殿两侧摆着笔墨纸砚,云缺下意识的拿起笔,开始书写。  写了半天。  字是越写越好,但云缺也反应了过来。  我来修炼的,又不是来写字的!  放下纸笔,云缺试着打了套拳。  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文殿内,起伏着惊人的文气,不过对云缺这种武夫来说没用。  在这里练字倒是进展神速,练武的话,没有任何助力可言。  云缺觉得亏了。  牧青瑶如果来文殿,肯定能收获颇丰。  自己一个武夫来,充其量来参观一番。  于是云缺打着参观的心思,围着儒圣雕像转了几圈,伸手把金色骷髅头摘了下来。  掂了掂,还挺沉。  抛了两下,又捶了两下,发现骷髅头极其坚固,非金非铁,不知什么材料。  一天时间,才过去一半不到,现在就走吧,实在浪费机会,留下来也没什么收获。  云缺闲得无聊,开始踢骷髅头玩。  一脚踢起来,再用另一只脚接住。  反正来也来了,就当练练腿法。  大殿后侧,一扇开着的小窗外面,宋道理一张黑脸此时黑里透红,头顶隐约有雾气升腾。  被气的!  大祭酒也在窗外,目光随着云缺踢起的骷髅头上下移动。  宋道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压制着怒气道:  “大祭酒,云缺那小子……”  秦蒙无奈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去,道:  “入文殿之弟子,任何收获均为天定,外人不可打扰,这是他的缘法,走罢,眼不见为净。”  宋道理黑着脸跟在大祭酒身后,走出很远后,再也忍不住,抱怨道:  “是他的缘法不假,但那臭小子也不能拿圣人头骨,当球踢啊!”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6章 圣人头骨当球踢_373 次日天明。  云缺龇牙咧嘴的瘫倒在榻上,眼白上翻,一个劲的打摆子。  一夜锻体,一夜折磨。  昨晚的经历,云缺很想忘记,实在可怕。  雷精锻体,月魁说得挺轻松,实则云缺整整被雷电轰了一宿。  现在云缺的头顶都在冒青烟。  云缺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沸腾,要不是中途吃了一粒生血丹,估计血都得蒸发掉大半。  雷精锻体的痛苦,不亚于上一次妖魂融骨。  云缺先后昏过去三次,又强撑着醒来,可以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完成锻体。  休息了半晌,先查看一番本体。  云缺很快惊喜起来。  本体的强度,远超之前!  感受着强悍的筋骨,云缺感慨道:“金身之躯,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月魁冷淡的声音传来:  “金身算什么,你现在的肉身强度堪比五阶妖兽,比五品金身强得多。”  之前云缺以妖魂融骨后,本体类似六阶妖兽的身躯强度,如今雷精锻体,不亚于五阶妖兽!  “姐姐辛苦了,小弟感激不尽!”云缺咧嘴笑道。  “别谢那么早,你看看自己的手心。”月魁道。  云缺抬手一看,手心的皮肤下居然还有一团雷光在游动。  “怎么回事?雷精不是用来锻体了么!”云缺惊讶道。  “用了一少半而已,以你现在的身体强度,雷精之力尽数动用,你会直接散架。”月魁道。  “那怎么办,剩下的雷精,我自己留着?”云缺道。  “能留最好,毕竟是罕见的雷电本源,如果留不住,只能消耗掉,否则时间一长,这些雷电之力会侵蚀你的脏腑,肚子容易被破开个大洞。”月魁道。  “这么可怕!我能保留多久?”云缺道。  “说不好,少则十几天,多则十几年,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忙了一夜,我要休息,最近几天别来打扰我。”月魁的声音渐渐消失。  云缺为难了。  雷精是好东西不假,但无法长时间保留在身上。  扔掉吧,又太可惜。  “风先生那笼子不错,下次问问哪有卖的,我也弄一个。”  云缺自言自语。  有了装雷精的笼子,身上的雷精不就能保存了么。  即便自己不用,至少能卖个好价钱。  打定主意,云缺展开双手,发现只有左手的手心里隐约能看到一团雷电,右手则没有。  尝试着控制了一下。  运转妖力在手心,雷电渐渐消失不见。  肉眼看不见,但云缺能感受到雷电还在左手掌心,只是被手掌里的妖力覆盖。  “这样应该电不到人了。”  云缺试了试用左手拿些杂物,果然没有雷光出现。  只能掩盖,无法控制,这一点云缺有些郁闷。  雷精的威力极其可怕,如果能加以运用,必定威力绝伦。  相当于武夫也能施展法术。  可惜,别说驾驭,连驱逐出本体都十分费劲。  “我要是道门修士就好了,白瞎了这么好的雷电本源。”  云缺唏嘘感慨。  其实云缺想错了,他要是道门修士,别说运用雷精,现在早被雷电之力炸得四分五裂。  道门修士的肉身本体,可扛不住雷霆之力。  云缺忽然想起关于朔风蝠的线索,风先生还没说呢。  去了趟御兽殿,没找到人。  打听了几个学子,得知风先生可能在回春殿。  云缺寻到回春殿。  本以为风先生来回春殿看病,毕竟昨晚被雷电轰得不轻,结果找了半晌,找到风先生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探望病人。  一间幽静的病房内,风先生正站在病床前,凝视着床榻上的病人。  是名女子,很瘦,三十岁上下,容貌清秀,谈不上多美,面色苍白,始终闭着眼睛沉眠不醒,浑身被一种奇异的寒气包裹。  云缺发现昨晚的那团雷精,连着笼子一起,被风先生放在病人头顶。  “先生……”  云缺刚开口,风先生立刻扬起手止住云缺后面的声音,随后将被角掖了掖,转身走出病房。  来到外面的长廊,风先生道:  “想问朔风蝠是吧,昨晚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明,据我所知,朔风蝠是北域特有的妖物,栖息于冰洞深处,昼伏夜出,喜欢寒冷之地,几乎不会离开北域。”  云缺听得很认真,继续询问道:“先生可知朔风蝠的重量,通常是多少。”  “重量?”  风先生沉吟了一下,缓缓摇头道:“朔风蝠极其凶残,难以驯化,我曾得到过一具朔风蝠的干尸,没有血肉,很轻,被做成标本,活物的重量不太清楚,想要确定其重量,只有去北域抓到一只活的朔风蝠。”  云缺听闻后,道:“北域啊……过几天就是北域历练了,不知道朔风蝠好不好找。”  “朔风蝠擅长隐蔽自身,极难寻找,等到了北域,我可以借你一只灵兽用来寻找朔风蝠。”风先生道。  “先生也去北域?”云缺诧异道。  “北域太过危险,此次历练,学宫派遣先生与学正随行,我会随队前往。”风先生道。  “那太好了!到时候还请先生多多帮忙。”云缺道。  风先生点点头,转身要走。  “先生留步,学生还有件事,不知先生装雷精的那个笼子,哪有卖的?”云缺道。  “那不是笼子,而是一件法宝,大型国度的修行方式内才能见到,十分昂贵。”风先生道。  “得多少钱?”云缺道。  “至少一万起价。”风先生道。  “才一万两?有这么便宜吗!”云缺道。  “不是银两,而是灵石。”风先生道。  云缺一听顿时泄气了。  一万灵石,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云缺瞄了眼病房,道:  “先生的亲人病了?”  风先生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道:  “那是我娘子。”  风先生不在多说,缓步离去,背影有些萧瑟。  “难怪……”  云缺低语了一句。  看来风先生是位痴情人,为了自家娘子,宁可冒着生命危险飞入云端寻找雷精。  云缺没去追问是什么病。  需要雷精的病情,肯定不会轻,也许只是用雷精吊命罢了。  随后云缺先去司天监斩妖司,询问暗卫有关司徒盼晴的消息。  接着去了趟刑部天牢,询问穹音尸体的消息。  得到的结果一样。  音讯皆无。  坐在刑部大厅,云缺敲着桌面道:  “怪了,皇城里怎么出了盗尸贼呢。”  陈洲骅沏好热茶,倒满一杯先递给云缺,道:  “王爷莫急,这种小事早晚能水落石出,尸体肯定飞不了,我让兄弟们抓紧查呢,昨儿一天抓了十几个蟊贼。”  云缺喝了口茶水,道:“有没有无舌的消息。”  自从无舌逃走,云缺私下里知会过陈洲骅,让刑部暗中追查无舌的踪迹。  “没消息,那个老阉人肯定不在皇城里,我派了心腹手下前往各大城池,只要发现无舌,消息会第一时间送回来,到时候咱们冲过去,宰了那老东西!”陈洲骅咬牙切齿的道。  无舌的存在,是万人恨的角色,陈洲骅对无舌哪能有好脸色,恨不得早点弄死。  “陈兄费心了。”云缺道。  “王爷这说的什么话!自家人,就该随便使唤!我陈洲骅的刑部,就是王爷的刑部!”陈洲骅义正言辞的道。  好像刑部归他了似的。  云缺临走前,一巴掌拍在陈洲骅肩头,用的是左手,道:  “有陈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你觉肩头麻不麻?”  陈洲骅道:  “不麻啊!王爷拍这一下,我觉得舒筋活骨,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不麻就好。”云缺告辞离开。  拿陈洲骅做了个试验,确定左手里的雷精不会外溢,云缺完全放心下来。  与牧青瑶的约定还没兑现呢,这要上手一摸,把自家娘子电个好歹就不妙了。  陈洲骅是朋友,朋友嘛,用来做试验最适合不过。  原本想去皇宫看看牧青瑶,走到半路,云缺想起来一件事,又转回了学宫。  学宫大比总共三份奖励,前两份领完了,最后一份还没领呢。  最后一份奖励比较特殊。  文殿修炼一天。  回到学宫后,云缺来到位于学宫深处的文殿。  文殿不太大,极其幽静,四周古树如林。  文殿所在区域设有禁制,不可靠近,需要先去事务堂领取通行的令牌才能进去。  先到事务堂领取令牌,云缺走进大殿。  刚迈进文殿,一股清风拂面而来。  云缺觉得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并且连识海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云缺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妖魂的联系在走进文殿后彻底切断。  妖魂,被文殿内的气息隔绝开来。  大殿中心,立着一尊儒圣雕像,惟妙惟肖。  儒圣的雕像,学宫正门就有,云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但文殿里的这尊雕像有些不同。  雕像手里没拿书本也没有毛笔,而是捧着一颗金色的骷髅头!  骷髅头与正常人的头骨大小相仿,虽是骷髅,但看不到任何狰狞,反而给人一种平和之感。  云缺打量着雕像,心里生疑。  难道儒圣把佛陀的脑袋砍掉后,带回学宫了?  看着看着,云缺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冲动。  读书!  写字!  大殿两侧摆着笔墨纸砚,云缺下意识的拿起笔,开始书写。  写了半天。  字是越写越好,但云缺也反应了过来。  我来修炼的,又不是来写字的!  放下纸笔,云缺试着打了套拳。  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文殿内,起伏着惊人的文气,不过对云缺这种武夫来说没用。  在这里练字倒是进展神速,练武的话,没有任何助力可言。  云缺觉得亏了。  牧青瑶如果来文殿,肯定能收获颇丰。  自己一个武夫来,充其量来参观一番。  于是云缺打着参观的心思,围着儒圣雕像转了几圈,伸手把金色骷髅头摘了下来。  掂了掂,还挺沉。  抛了两下,又捶了两下,发现骷髅头极其坚固,非金非铁,不知什么材料。  一天时间,才过去一半不到,现在就走吧,实在浪费机会,留下来也没什么收获。  云缺闲得无聊,开始踢骷髅头玩。  一脚踢起来,再用另一只脚接住。  反正来也来了,就当练练腿法。  大殿后侧,一扇开着的小窗外面,宋道理一张黑脸此时黑里透红,头顶隐约有雾气升腾。  被气的!  大祭酒也在窗外,目光随着云缺踢起的骷髅头上下移动。  宋道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压制着怒气道:  “大祭酒,云缺那小子……”  秦蒙无奈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去,道:  “入文殿之弟子,任何收获均为天定,外人不可打扰,这是他的缘法,走罢,眼不见为净。”  宋道理黑着脸跟在大祭酒身后,走出很远后,再也忍不住,抱怨道:  “是他的缘法不假,但那臭小子也不能拿圣人头骨,当球踢啊!”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7章 山顶的风景 蹴鞠这种游戏,云缺儿时经常玩耍。  住在斩妖司的时候,母亲会陪着一起踢球。  之后云缺住在青狐山,只能一个人踢,少了很多乐趣,但还是乐此不疲。  因为第一个鞠球,是母亲送给自己的,云缺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用杂草编织的小球,很软,对当时年幼的云缺来说十分适合,即便力气用得很大也伤不到脚。  云缺的脚力,其实很强。  斩妖的时候通常用刀,只是平常没多少机会施展而已。  十岁的时候,云缺已经能踢石头了,不是单纯的踢着玩,而且是从山脚直接踢到山顶的那种。  浮萍山附近碎石很多,云缺经过的时候都会踢上一阵子。  专门往山顶踢。  以至于那几年的时光,萍山君总在骂老天,没事儿下什么流星雨。  文殿之内,踢着头骨的云缺,恍惚间回到了童年。  四周是青草地,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天气极好。  小小的云缺,在草地上踢着一个竹子编织的鞠球,玩得不亦乐乎。  踢累了,便往草地上一倒,一边打盹一边晒太阳。  耳边是知了的阵阵叫声,慵懒而惬意。  云缺闭着眼,觉得无比舒适,内心一片平静,仿佛在这片天地间没有任何烦恼,一切的烦心事统统被忘记。  忘记了岁月,忘记了忧愁,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这种空灵的感觉,让云缺久久不愿醒来,直至身旁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踢得不错。”  小云缺睁开眼,看到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四旬上下的年纪,五官端正,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儒衫,头顶戴着普通的儒冠。  看一眼就知道,这位肯定是个教书先生。  云缺一骨碌坐了起来,道:  “先生也会踢球?”  中年文士微笑道:“儿时经常以蹴鞠为乐,强身健体,我踢得还不错。”  小云缺一听来了精神,道:  “那咱们比一比,看谁踢得好!”  中年文士笑道:“可以。”  小云缺摩拳擦掌,道:“我去画个门,谁先踢进去三个球,谁赢!”  “门无内外,进门与出门又有何区别。”中年文士抬手指向远处的一座高山,道:“要比,就比些难的,谁把鞠球踢到山顶,谁赢。”  “好哇!往山顶踢球我最拿手了!”  小云缺信心十足,狡黠道:“既然是比试,得有点彩头才行!先生若赢了,这球送你,我要是赢了,先生送我点什么呢。”  中年文士莞尔一笑,道:“你若赢了,便送你一场造化。”  小云缺撇了撇嘴。  心说这先生真抠门,连个球都输不起,造化那东西不就是哄小孩子的么。  很快,小云缺不再关注彩头,因为比试的过程更有趣。  两人来到山下,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河面很宽,奇怪的是河水纹丝不动,平静得毫无波澜。  河水虽然平静,但水里面有东西。  四头奇怪的野兽。  一头浑身青色的水牛,一头浮在水面的巨鳄,一只高大的怪蟾,一头浑身雷光的大象。  小云缺看着河里的野兽,十分好奇,想不通种类不同的四种野兽怎么会聚集在一起。  中年文士站在河边,道:  “你要如何过河呢。”  小云缺道:“游过去!水不深,很快即可抵达对岸。”  中年文士道:“河里的野兽并非善类,惊扰了它们,会遭到攻击。”  小云缺道:“好办,全部斩了,这活儿我拿手!”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对岸,道:“河里的野兽,你可以斩杀,那么对岸的危险,你要如何应对。”  小云缺顺着中年文士的指点望去,发现河对岸有一头庞大的石头怪物,正在躁动不安的走来走去。  小云缺道:“照砍不误!我有刀的,我的刀……”  小云缺说话间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确有刀,却是把很普通的砍柴刀,刀刃上遍布豁口,杀牛都费劲,更别说砍石头了。  小云缺为难起来,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中年文士微笑道:  “登山的路,只有一条,但登山的办法,未必只有一个,你可以仔细想一想,河对面的石头巨人,为何在徘徊不定,水里的野兽,又为何留在河里。”  小云缺坐在河边,望着河水与高山,皱着小小的眉头陷入沉思。  中年文士也坐在一旁,面带微笑。  如此画面,犹如先生给学生出了一道难题,学生在努力思考,先生在安静等待。  ……  天祈学宫,事务堂。  宋道理回来后,越想越生气。  他能容忍云缺的调皮,却无法容易云缺对儒圣遗骸不敬。  身为儒家子弟,在宋道理的眼里,儒圣便是天,是世间道理的源头,是不可亵渎的圣人,平日里谁若敢在他面前羞辱儒圣一句,他绝对会拼命。  宋道理是一位虔诚又固执的儒修,对儒圣的敬重,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大祭酒能容忍云缺,宋道理实在忍不下去,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最后决定重返文殿。  他要提醒云缺,那是儒圣遗骸,不是玩具,不能触碰更不能当球踢。  宋道理气呼呼的再次来到文殿。  透过后窗看去,随后宋道理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看到云缺正盘坐在大殿中心,闭着眼睛,对面,金色头骨悬浮半空,位置与云缺的头部齐平,虽然没有身体,但看得出也是坐姿。  呆愣了半晌,宋道理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冲进大祭酒的木屋,门也忘了敲。  秦蒙正盘坐在木床,闭目打坐,看到宋道理慌张的样子,立刻皱了皱眉。  宋道理可是学正之首,最很稳重的一个人,今天居然如此惊慌。  “出什么事了。”秦蒙问道。  “显圣!显圣了!”宋道理惊喜交加的道:“大祭酒!儒圣头骨自行漂浮,圣人显灵了啊!”  秦蒙呆滞了一瞬,跳下木床,鞋都忘了穿,与宋道理赶到文殿外。  隔着小窗,两人看到云缺与漂浮的金色头骨。  大祭酒浑浊的双眸在此刻变得清澈起来,神色中透着紧张与惊喜,好半晌没说话。  最后秦蒙轻轻将后窗关好,示意宋道理远离此地。  到了远处,宋道理紧张的道:  “圣人会不会降下神谕?云缺年纪太小,一旦疏忽,容易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秦蒙望着头顶的天空,忽然笑了起来,道:  “我是第九代学宫大祭酒,前面八位前辈,毕生都在等待着圣人的消息,可是几千年过去了,圣人从未给学宫留下过只言片语,只有后山的八字圣言。”  “每一位大祭酒都想知道,圣人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何处,沧海到底有没有尽头?彼岸到底有没有鲜花?天祈学宫因何建立在云州角落?学宫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传授学问而不问世事?”  “我们有太多疑问,世间有太多未解之谜,数千年来,圣人遗骨从未自行移动,今天的确是天大的机缘,让我们有机会窥视这方天地,但你要记住,这份机缘是云缺的,不是学宫的,更不是我们的。”  大祭酒这一番话,让宋道理恢复了冷静。  宋道理回头望向远处的文殿,目光中的灼热渐渐消失,最后被释然所取代。  他明白了大祭酒的教诲。  儒圣遗骨,因云缺而动,旁人即便强行插手,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唯一的改变,只是破坏云缺的这场机缘而已。  “学生懂了,机缘天定,不为人力所更改,该是谁的,便是谁的。”  宋道理呼出一口浊气,道:“希望云缺这次,能有所感悟。”  宋道理与秦蒙等待在文殿远处,不敢打扰,两人都期待着云缺这次的机缘能收获颇丰,对修炼一途有更深感悟。  河边。  小云缺的确有所感悟。  他想通了一件事。  “我想到办法了!”小云缺跳了起来,信心满满。  “说说看,你的办法是什么。”中年文士微笑道。  “我们不去山上玩了,就在草地上踢球!把比试改为看谁踢得更远!”小云缺道。  中年文士笑道:  “你很聪明,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很多人都认为知难而上才是正理,殊不知有时候退一步,才会海空天空。”  中年文士没有任何遗憾的神色,始终带着平静的微笑,站起身与云缺远离河畔。  走了一段路,云缺站住了,回头看向河对岸的山顶,疑惑道:  “先生去没去过山顶,山顶有什么?”  “去过,有风景。”中年文士道。  “好看么?”云缺好奇道。  “有好看的风景,也有难看的风景。”中年文士道。  “为什么风景还有好看难看之分?山顶的风景,不是只有一种么。”云缺不解道。  “登山之路,你会看到什么。”中年文士道。  “阶梯,树木,花草,也许还有奔跑的松鼠!”云缺道。  “你觉得这些风景,好看么。”中年文士道。  “挺好看啊!”云缺道。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你仔细看,阶梯旁边有蚁穴,树木之上爬满小虫,花草之间埋着腐烂的尸骨,奔跑的松鼠背后,是一只猎食的毒蛇,这样的风景,还好看么。”  小云缺想了想,道:  “不好看,可是为什么风景会不一样呢,明明是很好的风景,怎么会变得难看起来?”  中年文士道:“同样的风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便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世间风景皆如此,你要如何欣赏,才不枉此生呢。”  小云缺皱着小小的眉头,想了好久,忽然明悟道:  “看远处!只要我一直看远处的风景,就看不到近处的蚁穴和小虫,也看不到尸骨和毒蛇,这样一来风景就会变得美好!只有忽略脚下的羁绊,我才会永远走在寻找风景的路上!”  中年文士微笑着点头,道:  “很好,看来你明白了风景的道理,是个聪慧的孩子,我们去草地上,踢球罢。”  小云缺没走,而是始终望向河对岸的高山,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  “先生,我想去山顶。”  “为何非要去山顶,河里有野兽,对岸有怪物,去山顶的路很难走,既然我们比试踢球,草地也一样。”中年文士道。  小云缺昂首道:  “我要去山顶看风景!既然先生到过山顶,我也能爬上去!”  “山顶很危险,你也许会死在途中,如此危险的风景,你还想看么。”中年文士道。  小云缺傲然道:  “七叔教过我,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别看我小,我可是武夫!无所畏惧的武夫!”  中年文士平和的目光中泛起一丝异彩,微笑着颔首道:  “孺子,可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8章 骂我的人多了他们算老几 皇宫。  牧青瑶坐在金銮殿,翻看着厚厚的奏折,秀眉微蹙。  大殿外,一行人走来,为首是首辅周史伯,陪着一位温婉的妇人。  直至两人走进大殿,牧青瑶才发现有人来了。  一抬头,牧青瑶高兴起来,起身扑到妇人的怀里。  “娘!您怎么到天祈了。”  王妃苏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温和道:  “我家瑶儿的大喜之日,当娘的怎能不来,你父王离不开黑铁城,让我来全权做主。”  “父王同意了!”牧青瑶高兴得跳了两下,尽显小女儿的姿态。  随后发现不妥,自己还穿着龙袍呢,急忙站好,幸亏周围没有外人。  周史伯见礼后,笑着道:  “这趟黑铁城,老臣可没白走,阜南王亲口答应,陛下与平天王的婚事终于定下了。”  王妃笑道:“接下来挑个好日子,两个孩子早日完婚,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牧青瑶羞红了小脸,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云缺如果知道,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王妃左右看了看,问道:“云缺呢,没在皇宫吗。”  牧青瑶道:“他在学宫呢,最近他也很忙,即将冲击六品。”  王妃点头道:“年轻人,就该忙碌一些才好,大好年华不可辜负,勤学苦练,将来才能拥有一身过硬的修为。”  首辅连连颔首,很赞同王妃的说法。  天祈学宫,演武殿。  梅钱盘坐在学子单独的屋舍,周身气机涌动,炼化着刚服下的灵药。  俄顷。  梅钱睁开眼,沉声道:“药效变弱了,再吃下去用处已经不大。”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梅钱耳畔响起。  “不是药效变弱,而是你的修为在逐渐增长,这种低阶灵草的药力对你来说愈发渺小,你要寻找更好的灵草。”  梅钱懊恼的道:“天祈城附近都找遍了,连八山都转了个遍,根本没有值钱的灵草,我能怎么办!”  苍老的声音道:“找不到,只能用钱买。”  梅钱无奈的道:“有钱我还用去漫山遍野的找么,直接去找房石买就完了,冲击六品需要的灵药太过昂贵,买不起啊!”  苍老的声音道:“你不会学学云缺,也弄个皇帝当老婆,看看人家捞钱的速度,再看看你,人比人,气死人呐。”  梅钱撇着嘴道:“他那是走了桃花运,我才不找女人,女人只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下个月历练,正好我们去北域找一找灵草。”  苍老的声音道:“要找你自己找,别来烦我,我要闭关了。”  梅钱急忙说道:“别呀!没有你,我自己哪能找到灵药,你是我爷爷行了吧,亲爷爷!”  苍老的声音道:“都是不要脸的坏种,你们两个的差别这么大呢,没有我帮忙,你这辈子估计连六品都冲不进去,亏你还是个侯爷。”  梅钱讪讪的道:“只给我个侯爵的名头,根本没俸禄,我有什么办法。”  苍老的声音道:“再穷的国度,侯爵也不可能没俸禄,你在百玉城当校尉的时候,每月也没少了俸禄,怎么成了侯爷,反倒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梅钱疑惑的道:“我也觉得奇怪呢,这都月底了,司天监的俸禄都发了,侯爷反倒不给俸禄……不对!侯爷肯定有俸禄,而且还不少!我的银子一定被克扣了!”  苍老的声音道:“克扣侯爷的俸禄,谁胆子那么大。”  梅钱咬牙说道:“还能有谁,肯定是云缺那孙子干的!我这就去户部要钱去!他一边跟皇帝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一边还惦记我这三瓜俩枣,简直是禽兽!禽兽不如!”  牧青瑶与王妃认为云缺正在学宫认真求学,苦练修为,梅钱认为云缺正在跟女帝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然而云缺正在磨刀。  河边,小云缺用脚踩着一块大青石,闷头磨着小小的砍柴刀。  中年文士面带笑意站在旁边,也不催促,安静看着。  等砍刀磨得锋利,小云缺满意的点点头,道:  “差不多了,咱们登山去!”  站在河边,小云缺迟疑起来。  他发现河里的几头野兽,全部面朝着对岸,盯着高山。  小云缺忽然想起先生刚才说过,让他仔细想一想,河对面的石头巨人为何在徘徊不定,水里的野兽,又为何留在河里。  是啊,野兽为何不上岸呢?  对岸的石头巨人,为何又在河边徘徊不定?  很快,小云缺灵光一闪,道:  “我知道了!河里的野兽也想爬山,但石头巨人挡着路,想要占山为王!”  中年文士轻轻颔首,道:  “能看出这一点,实属难得,那么接下来,你该如何应对。”  小云缺道:“合纵连横!想办法与河里的野兽联手,先干掉石头巨人!”  小云缺说完,直接动手,跳进河里先给四头野兽分别来了一刀,随后呜嗷大叫着冲向对岸的石头巨人。  四头野兽吃疼,又看到有人对石头巨人发动冲锋,立刻怪叫着跟了上去。  山脚下,一场恶战。  水牛断了角,巨鳄掉了牙,怪蟾瞎了一只眼,大象的鼻子裂成两半。  石头巨人终于被打倒,碎裂成满地石块。  小云缺反倒没费多大力气,有四个大家伙牵扯巨人的注意力,他只管背后下刀子。  没了石头巨人,四头半残的野兽纷纷开始登山,仿佛山顶有着美味佳肴,奋力攀爬。  小云缺不甘示弱,闷头登山,跑在野兽前面。  山路崎岖,无数阶梯,仿佛没有尽头。  爬着爬着,小云缺发现不对劲了。  脚下的石阶,经不住太沉的重量,自己攀登没问题,可身后的四头野兽一起爬山,将石阶踩得遍布裂痕。  石阶上的裂痕,很快蔓延到山体,随着不断攀登,整座高山出现崩塌的征兆。  “山要塌了!这可怎么办!”  小云缺茫然道。  不知何时,中年文士站在小云缺身旁,遥望着山顶,道:  “登山的路,只有一条,如何走上去,你自己选择。”  小云缺沉思了一下,猛然握紧了手里的砍柴刀。  这时怪蟾跳了上来,一蹦十个台阶,落在云缺旁边,等它想要继续往上跳的时候,忽然被一把砍柴刀捅进肚子。  怪蟾的巨眼滚动了一下,死死盯着小云缺,仿佛带着不解,想不通为何刚才一起与石头巨人对战的战友,居然会自相残杀。  “抱歉啊,这座山归我了!”  小云缺将砍刀用力转动,搅碎了怪蟾的五脏六腑。  接着用同样的手段,将水牛,巨鳄与大象相继斩杀。  高山不在颤动,四周恢复了宁静,崎岖的山路铺满血迹。  中年文士平静的道:  “之前联手对敌,如今反目成仇,无情否。”  小云缺冷静道:  “无情与否,看代价如何,能保住山顶的风景,杀便杀了,又能怎样,谁还能骂我不成。”  中年文士平静的道:  “还会有后来人想要上山看风景,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山曾经险些坍塌,后来人只会看到山路上的尸体,自然会骂你这个登山之人无情寡义。”  小云缺不屑道:  “骂就骂呗,骂我的人多了,他们算老几!我看我的风景,后来人,我才懒得理睬!”  说罢小云缺大步登山,朝着山顶奔跑。  很快来到山顶。  居高临下,美景尽收眼底,山脚的长河宛如银龙,美轮美奂。  然而山顶的另一侧,居然是万丈深渊,漆黑的云雾翻滚不休,仿佛要吞没一切。  半座山!  两侧,是天宫与地府的差距。  小云缺愣住了,不解道:  “先生,这山怎么断开了?”  中年文士站在山顶,面朝着长河一侧,道:  “美好的景物,必然会有两面,风景有远近之别,你可以永远看向远方,欣赏远处的风景,但脚下的泥潭,却始终存在。”  小云缺挠了挠头,听不太懂,道:  “那这座山会不会塌呀,看起来很危险。”  中年文士道:“不会,只要我站在山顶,山,便不会塌。”  小云缺放心了,好奇的打量着悬崖下的云雾,道:  “先生,深渊下面是什么地方?你去过吗?”  中年文士始终背对着深渊,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道:  “去过,深渊之下,是彼岸。”  小云缺惊奇道:“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先生胆子真大,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敢去!”  中年文士微笑道:  “彼岸,亦有风景,有些人,虽然在欣赏风景,但在更远处的人们眼里,他只是风景中的一部分,你要记住,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远方,永不停步,你才能欣赏到别人无法看到的风景,永不停步,才是真正的行路人……”  小云缺似懂非懂,轻声呢喃:  “行路人……”  看着翻滚的云雾,小云缺渐生困意,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文殿外。  大祭酒与宋道理等了整整一天,直至午夜。  云缺进文殿已经一天一夜,时间已到,始终没出来。  大祭酒轻轻打开后窗,与宋道理探头望去。  大殿里,传来鼾声。  云缺正睡得香甜。  金色的骷髅头被当成了枕头垫在脑后,可能睡得饿了,抱着骷髅头还啃了两口。  宋道理和大祭酒的眼皮开始狂跳。  “他的机缘,莫不会是顿包子,或者一笼馒头……”宋道理目光呆滞的道。  “也可能,是个鸡腿……”大祭酒苦笑道。  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云缺觉得肚子好饿。  趁着文殿里没人,赶紧把头骨放回雕像手中,然后去饭堂吃早饭,又在南楼门口欣赏一会儿歌舞,接着去了趟茅厕,最后返回西楼,吃灵丹开始修炼。  至于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早被云缺忘到脑后。  刚服下一粒养元丹,耳畔传来月魁焦急的声音:  “你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云缺随口道:“茅厕。”  “茅厕之前!”月魁道。  “南楼听曲儿。”云缺道。  “再之前!”月魁道。  “饭堂吃饭。”云缺道。  “你除了吃喝拉撒,就知道听曲儿是吗!看看你的神识海变成了什么鬼样子!”月魁语气恼怒的道。  云缺闻言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回归识海。  等云缺在神识海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9章 女人真难伺候 识海之内,多了些东西。  呈现在云缺眼前的,是一座恢宏大殿,顶天立地!  高大的殿门闪烁着金色光华,犹如烈日般刺眼,大门紧闭。  在这座大殿面前,云缺的元神之躯显得渺小如蝼蚁,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大殿全貌。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一座殿宇?”  云缺惊奇的看向妖魂,道:“你弄出来的?”  月魁庞大的妖躯在大殿面前显得一样渺小,懊恼道:  “你的识海,我无法具化殿宇,明明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这座大殿的气息很奇特,我不舒服,赶紧弄走!”  “不是我啊!我的识海有弊端,至多弄出来几滴黑眼泪,你瞧。”  云缺为了证明大殿不是自己具化而出,特意想象着眼泪。  随后哗啦声大起。  从云缺的眼皮里冲出来两条大河,河水很快蔓延过云缺与月魁。  泡在水里,云缺都惊了。  之前费尽全力,多说挤出两滴眼力,怎么现在直接能挤出两条河来!  咕噜噜,云缺一张嘴,吐出一串气泡。  月魁漂浮在水里,龇起獠牙。  云缺立刻想象着收走河水,果然一个念头之后,大河消失不见。  “还说不是你!快点把那座破房子收走!”月魁愤愤的道。  云缺嘴上答应,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来到大殿门外,仔细打量。  凌妙清曾经说过,妖魂融入元神,注定难以控制识海空间,具化不出东西,因为月魁的强大妖魂,压制着这片识海空间。  云缺也试过多次,自己确实在识海空间无法完成具化的举动,充其量挤出点黑眼泪。  可刚才出现的大河,又打破了这个规则。  到底怎么回事?  云缺疑惑不已,推开大门走进大殿。  大门一开,月魁立刻传来一声惨叫,痛苦的逃向远处。  云缺反而没什么感觉。  大殿内空荡荡,毫无一物,地面是古老的青色石砖,墙壁为普通的木头,穹顶极高。  云缺在大殿里转了一圈,还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怪了,我的识海空间,怎么会有座殿宇?”  闭上眼,试着将大殿抹去。  等睁眼一看,自己还在大殿里,别说抹去大殿,一块砖也没少。  这下云缺更奇怪了。  自己的神识海,不仅多出来一座庞大的殿宇,居然还无法消除。  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  云缺越看越觉得眼熟,低呼道:  “这不是文殿吗!”  如果将殿宇缩小百倍,确实与学宫内的文殿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儒圣雕像而已。  云缺坐在大殿里冥思苦想,始终想不通自己识海怎么会多出一座文殿。  昨天在文殿毫无收获,睡了一觉而已……  回想起那个奇怪的梦,云缺的神色渐渐变了。  梦里的中年先生,云缺并不认得,但是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现在回想起来,梦里的先生与儒圣雕像有些神似。  儒圣雕像,年纪已过六旬,是一位威严的老者形态。  梦里的先生,只有四旬年纪,和蔼而普通。  两相对比之下,云缺几乎能确定,梦境里的先生,应该就是儒圣在中年时期的模样!  圣人入梦!  云缺惊疑不定。  这种怪事,云缺未曾经历,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以儒圣的名望,想必不会如墨老那般行夺舍之事。  否则的话,就不是识海里多一座文殿,而是儒圣亲临了。  坐在大殿里感悟良久,除了心神平和之外,云缺没发现有特殊的好处。  于是走出大门,去找月魁。  走了好远,才看到月魁卷缩在角落,受气的大猫似的。  “你故意的!”月魁龇牙道:“你想镇压我是不是,你嫌我碍事了是不是!”  云缺在心里无奈一叹。  得,又犯病了。  “哪有!我镇压你做什么,你是我姐姐,又不是外人,那大殿不是我弄的。”云缺道。  “那你让大殿消失!大殿的气息太可怕,我不敢接近。”月魁道。  “我做不到啊,刚才试了好多次,无法抹消,我也没办法。”云缺道。  “你就是故意的!你嫌我碍事,好!杀了我吧!困在这鬼地方我早受够了!快点动手!”月魁暴躁道。  “好姐姐,真不是我弄出来的大殿,我发誓!刚才我去学宫领取奖励,在文殿闭关一天,结果睡了一觉,识海里就多出一座文殿来,我能怎么办,要不我给你修堵墙,与大殿隔开?”  云缺好言相劝,同时心念转动,一堵高墙凭空而现,远处的大殿看不见了。  月魁渐渐收起獠牙,冷哼道:  “一堵墙不够,我也要一座大殿,妖都模样的殿宇。”  “行,你想要啥都行。”  云缺再次具化,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拔地而起,大殿内金光闪闪,墙壁是金银,地面是美玉,穹顶镶满了宝石,宛若星空。  大殿里一张宽敞的大椅,铺着厚厚的鹅绒。  月魁幻化为人身状态,坐在大椅上试了试,满意道:  “还算凑合。”  云缺累得头晕眼花,一次具化出这么多东西,神魂乏累呀。  女人,真难伺候……  云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回归本体。  试了试肉身之力与修为,一如以往,没有半点提高。  拿不准文殿究竟有什么用途,云缺沉吟稍许,离开百花殿,来到大祭酒的住处。  见到秦蒙后,云缺发现大祭酒今天的目光有些不同,看自己好像看到什么宝贝似的,笑容满面。  “学生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大祭酒。”云缺恭敬的施礼道。  “但说无妨。”大祭酒微笑道。  “学生自文殿修炼之后,识海里,多了点东西。”云缺道。  “多了什么?”大祭酒眼中光芒闪烁,期待的问道。  “多了……一座文殿。”云缺如实道。  大祭酒愣怔了一下,神色骤变,道:  “你说什么!你的识海里多了什么?”  “文殿,跟学宫里的文殿一模一样,但是没有儒圣雕像。”云缺道。  大祭酒呆滞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云缺。  好半晌之后,大祭酒放声大笑,笑得无比开怀。  云缺更糊涂了,这老头怎么一惊一乍的。  秦蒙止住笑声,道: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果然是你的缘法啊。”  云缺狐疑道:“大祭酒,我得了什么机缘?我的修为没变,身体也没变化,好像没什么好处。”  秦蒙笑道:“文殿镇魂,如果这都不算机缘,那天下间也就没有任何好处能当得上机缘二字了,你可知识海内的文殿,代表着什么。”  云缺道:“文殿是房子,代表着儒圣帮我修了个屋子住?”  秦蒙道:“你的说法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仔细想想倒也没错,儒圣,的确帮你修了座房子,这座房子能稳固你的识海空间,如定海神针,你因为识海中宿入妖魂,致使识海不稳,长久下去必然崩塌,这种弊端,老夫也无能为力,不过文殿的存在,帮你解决了这份弊端,这便是你得到的好处之一。”  云缺惊喜起来。  原本凌妙清预测,十年之内,自己的识海必定出现坍塌,到时候便是生死大劫。  现在有了文殿镇魂,识海崩塌的弊端彻底消失。  云缺高兴之余,听出了大祭酒的弦外之音。  文殿稳固识海,只是好处之一!  “不知识海文殿,还有什么其他好处?”云缺问道。  秦蒙的神色变得唏嘘感慨,道:  “天祈学宫最初的模样,其实只有一座文殿,那是儒圣闭关之处,如今的学宫之所以有如此规模,是多年来围绕文殿不断修筑的结果。”  “可以说文殿,是学宫的根基所在,文殿存在,天祈学宫便存在,文殿若坍塌,学宫也会随之败落,直至消弭于世间。”  “你识海中的文殿,与学宫内的文殿其实有着同样的用处,只要识海文殿不倒,你的识海空间便会永远存在,无论狂风暴雨,文殿,永远是一处避风港。”  “学宫文殿,代表着儒圣,识海文殿,则代表着儒圣的一份传承。”  “这份传承与修为境界无关,是一份天地至理,是多少儒家学子宁可舍弃生命也想窥破的门径,你现在无法感悟,以后自会逐渐明悟。”  “朝闻道,夕死可矣啊……”  云缺听懂了。  自己在文殿睡了一觉,居然误打误撞,得到了儒圣传承。  这可不是小事!  学宫创立数千年,没听说哪个学子得到过儒圣的传承。  云缺觉得纳闷。  我怎么得到的传承呢?  我一个武夫,得到儒家至圣的传承有什么用。  做了个梦而已,就得到传承,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如果做梦也能得到儒圣传承,那其他学子都去文殿睡大觉好了,大家一起得传承。  很快云缺联想到不同之处。  做梦之前,自己在文殿里踢骷髅头来着……  怀着忐忑的心情,云缺问了句:  “大祭酒,儒圣雕像手里的金色骷髅,是谁的头啊?”  秦蒙道:“那是儒圣头骨。”  嘶!  云缺直吸冷气。  儒圣头骨!  自己居然踢了半天!  云缺在心里暗暗嘀咕,识海里的文殿,到底是传承还是惩罚?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道,我可不想要,我还没活够呢。  儒圣应该没那么小心眼吧……  云缺在胡思乱想之际,大祭酒笑着道:  “文殿镇魂,圣人传承,除了这两份好处之外,你的识海文殿还有第三个好处,这个好处,天下儒修梦寐以求,你今后千万不要对外人提及,尤其对儒修,半个字都不要讲。”  一听这话,云缺立刻来了精神。  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肯定是天大的好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0章 画中有妖 识海文殿的第三个好处,的确令云缺无比震惊。  但是震惊过后,就是无比遗憾。  甚至想骂娘。  学宫文殿之内,起伏着磅礴的文气,无穷无尽。  既然是文殿,识海文殿也有着同样的好处。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气!  得到如此好处,对任何儒家修士来说都能发疯。  几乎是无限的文气,预示着施展法术的时候,无需消耗自身法力。  原本可以施展两次口诛笔伐就会耗尽法力,难以为继,有了识海文殿可以接连施展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  这种好处,别学儒家学子,大祭酒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然而如此天大的好处,落在云缺身上成了鸡肋。  云缺是武夫!  文气这东西,给武夫是屁用没有啊!  当然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云缺今后吟诗作对的时候张口就来,写字的时候下笔如有神。  即便闭着眼睛随便写,也能写出书法大家都难以企及的墨宝。  云缺想了半天,除了写字卖钱这个好处之外,无尽文气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得知第三个好处之后,云缺变得垂头丧气。  这就相当于把一头烤得香气喷喷的烤全羊,放在一只青蛙面前。  它是真吃不下啊……  见云缺落寞的模样,大祭酒笑着开导道:  “无尽文气对武夫来说确实没多大用处,但武夫也可以尝试修炼其他派系,闲暇之时不妨试试儒道,也许会开窍呢。”  “好,有机会我去鸿儒殿听听课。”云缺有气无力的敷衍道。  修儒,可不容易。  尤其武夫修儒,难上加难。  世上的修行派系有很多,两种派系同修的大有人在,但有绝大多数都会先修其他派系,最后转修武道。  如果先修炼武道,基本没人能修成另外几种派系。  武夫像一条笔直的大道,走上去,很难有回头路。  大祭酒笑道:  “别那么气馁,年轻人应该勇于尝试,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即便修不成多么高深的儒家境界,哪怕修成最低的九品开窍境,也有机会施展出一些儒家法术,威力或许不高,胜在文气足够充足。”  云缺听罢眼前一亮,道:  “学生懂了!威力不行,数量来凑!李玄驹的画地为牢能禁锢很大一片区域,我只要施展出拇指大小的画地为牢就算成功,一口气施展一千次,画一堆圈圈,串联起来不也是牢吗!”  大祭酒笑容一僵。  本意是开导云缺勇于尝试,识海文殿放着也是放着,不能浪费。  结果人家还真不浪费,一次施展一千次画地为牢,这是把圣人传承当免费大餐了。  别人打架刀剑齐出打得热火朝天,你打架先蹲在地上画圈圈……  云缺高兴之余,想起墨老曾经提及的无尽识海,正好大祭酒当面,于是询问了一番。  “无尽识海……”  秦蒙沉吟稍许,解释道:“修士识海,均有尽头,无尽识海只是传说罢了,有些人天赋异禀,元神天生强大,致使识海空间随之庞大,看似无尽,如果仔细探究,一定会有尽头。”  云缺对大祭酒的解释很认可。  自己的确没去仔细探索过识海空间,也许看着无边无际,实际是有尽头的,墨老的无尽之说,只是个夸大的说法罢了。  不再纠结无尽识海,云缺告辞后回到西楼。  修儒绝非易事,云缺没准备近期去研究儒道,先把武道修好再说,现在的境界这么低,哪有功夫去研究儒武同修。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云缺是懂的。  将最后一枚百霞果吃掉,云缺盘坐屋内,吸收灵果。  一连两天足不出户,始终在修炼。  百霞果与后买的二十粒养元丹,尽数吃光。  云缺此时的境界到了七品与六品的临界点,还差临门一脚。  大致算了算。  灵丹灵果,泡澡的灵石与灵草耗费,全部加上,差不多接近百万。  “六品宗师应该改个名字,叫做百万宗师,钱花不够,别想成宗师。”  感慨了一句,云缺走出屋子。  今天是月末最后一天,今晚兵道殿先生授课。  白厌几次提及,云缺耳朵都要听出茧子,尤其兵道殿先生极其狂妄,上次妖山血案,大祭酒召集所有先生,唯独兵道殿先生不去。  这种狂人,云缺得见识一番。  先去皇宫参加朝会,与文武群臣敷衍一番,主要是去看牧青瑶。  云缺已经是王爷的身份,大朝会去不去都行。  退朝后,好不容易找到与牧青瑶单独相处的机会,云缺抱怨道:  “你这皇帝当得太累,每天不得清闲,要不然把你爹接来让他坐皇位得了,你成了公主,咱们就有时间在一起了。”  牧青瑶点了下云缺的鼻子,轻笑道:  “即便将来父王坐皇位,我这个当女儿的也要打好基础才行,大晋现在乱象未平,等天下长宁,百姓安居之际,我就不忙了,整天陪你。”  “你说的啊,不能说话不算数。”云缺道。  “我可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牧青瑶娇笑连连,道:“对了,我娘来了,父王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真的?什么时候成亲!”云缺搓着手道。  “父王已经挑好了日子,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之际。”牧青瑶道。  “开春儿啊,得下个月呢。”云缺大为失望。  “一月而已,急什么。”牧青瑶柔情似水的道:“我又不会跑,我就坐在金銮殿里,等你娶我。”  云缺被眼前的俏脸完全迷住,两个年轻人逐渐靠近,越来越近。  “咳咳咳。”  龙椅后传来青禾的咳嗽声。  云缺这个扫兴啊,怎么走到哪都有青禾这个大火堆!  真讨厌!  牧青瑶红着脸,继续翻看奏折。  “这几天,司徒盼晴来没来过皇宫。”云缺问道。  “没来过,昨日问过三师兄,他说五师姐出门了,奉师尊之命去寻找一种灵草,最近师尊需要炼丹,三师兄过几天也得出远门。”牧青瑶道。  “原来出门了,我说在司天监没看到司徒盼晴呢。”  云缺没提朔风蝠的事。  毕竟只是猜测未必是真相,现在说出来牧青瑶肯定要担心。  “你小时候在司天监修炼的时候,监正,有没有教过你特殊的修炼法门?”云缺问道。  “没有,我只修炼十七年蝉,一直没有修为,炼不成其他法门的。”牧青瑶奇怪道:“为何问起司天监的功法?”  “哦,我想学点儒家法门,看看有没有捷径,前两天儒圣托梦给我,说让我继承儒道,将儒家发扬光大,没发现我现在一身文气吗。”云缺道。  牧青瑶嘟起小嘴儿,道:  “没看出来有文气,痞气倒是不少。”  云缺看得出牧青瑶这些天明显有些疲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别不信,你们圣人真给我托梦,还教我踢球呢,那个梦可有意思了,有条大河,河里面有四头野兽,河对岸有个石头巨人挡路,我想带着河里的野兽一起围殴那石头人,可是野兽们不听我的,你猜我用了什么办法。”  牧青瑶这两天确实疲惫,听云缺说得新奇,眨着大眼睛猜测道:  “用食物收买野兽!”  云缺故作高深的摇头道:“猜错了,我当时没有食物,只有一把砍菜刀。”  牧青瑶立刻猜了出来,道:“你捅了野兽一刀,把它们都引上岸与石头怪拼杀!”  云缺笑道:“知我者,皇帝也!我这招百试百灵。”  牧青瑶道:“做梦也不忘下黑手,坏人。”  云缺委屈道:“本王也是被逼无奈嘛,谁让岸边的石头人那么厉害,我这叫合纵连横,废物利用,公平公正。”  牧青瑶掩口笑道:“以多欺少,只有你觉得公平公正。”  云缺狡辩道:“藏石镇矿洞里的壁画上,还四个打一个呢,连圣人佛陀都能以多欺少,我自然也可以……”  说到这里,云缺的神态渐渐变了,目光茫然起来。  这时首辅前来找皇帝商议朝政,云缺麻木的打过招呼后,心不在焉的走出大殿。  此时云缺的脑子里,全是矿洞里的那幅壁画,心绪如同起伏的海浪。  本打算逗牧青瑶开心,结果玩笑之间,让云缺察觉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  梦境里的登山之行,与矿洞里的壁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石壁上,儒圣,佛陀,道尊,巫神四位超品强者围杀一名武夫。  梦境里,水牛,巨鳄,怪蟾,大象,四头野兽与石头巨人对峙。  走在长街上,云缺对街边的嘈杂充耳不闻,思索着壁画与梦境所预示的东西。  “青牛代表道尊,大象代表佛陀,巨鳄代表儒圣,怪蟾代表巫神,对岸的石头巨人代表着壁画上的武夫……”  “莫非石壁上展现的画作,曾经发生过,四位超品联手击杀了那武夫……”  “杀掉武夫后,四位超品开始登山,过程中,儒圣斩杀了其他三位……”  “高山又代表什么?为何承受不住四位超品,山顶的风景,又预示着什么……”  云缺陷入巨大的迷茫当中,想不通其中关键,眉峰紧锁。  “不对!”  “我下河之后才发生了战斗,我应该代表着儒圣。”  “还是不对!”  云缺的眉峰越锁越深,自语道:  “壁画上只有四位超品对战武夫,梦境里如果我代表着儒圣,加上河里的野兽是五个人,壁画四战一,梦境五战一,人数不对啊……”  “道门,儒家,佛门,巫修,武者……妖!”  云缺的脑海划过一道闪电。  如果算上妖族超品,那么梦境里的数量就对上了!  可是壁画上,为何没有妖族超品呢?  云缺一边沉思,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学宫,眼前,是高大宏伟的儒圣雕像。  仰望着雕像,云缺站了许久,终于,一个念头如灵光般闪现在脑海。  “我知道了!画中有妖!”  云缺的目光随之清明,自语道:“壁画中是六位超品!妖族超品在那武夫身上,因为他是妖武者!”  天边,  落日西斜,黄昏已至。  壁画与梦境的谜团,云缺看到了一些答案,但还有更多无法理解的谜团存在。  高山究竟代表着什么,山顶的风景有何寓意,云缺始终不懂。  不过云缺想起了梦里,先生说过的一句话。  ‘只要我站在山顶,山,便不会塌。’  冥冥之中,云缺生出一份奇怪的预感,儒圣与其他超品的消失,一定隐藏着惊天的隐秘。  正想着的时候,肩头忽然被一只大手重重拍了一下。  云缺一回头,身后是白厌。  “我就知道王爷不会错过今天,今晚这堂课,我等了足足一年时光!”  白厌说话间,两只眼睛无比明亮,脸上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憧憬。  云缺从来没见过白厌如此模样,好奇之余,与白厌一同来到兵道殿。  云缺也打算开开眼。  看看学宫最狂先生,来自仙武大秦的强者,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1章大秦军神 兵道殿的构造,与其他各殿截然不同。 除了一座大殿之外,周围是一排排的营帐,兵道殿的学子们行走坐卧极其整齐,看得出平日里的作息与军旅生涯相似。 兵道殿,简直就是一座学宫内的军营! 兵道殿的学子不如其他学殿的人数多,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英气,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大将风范。 这一点是演武殿那群武夫比不上的地方。 演武殿完全是武夫的地盘,兵道殿虽然武者较多,但也有其他派系的修行者存在。 来兵道殿的人,大多有着远大的抱...... 《斩妖》第321章 大秦军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章请先生给钱 兵道殿先生说完,大殿内安静了瞬间,随后沸腾起来。 学子们惊喜不已。 有人高声道: “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我的愿望是冲进六品,先生能满足吗?” 白起颔首道:“可以。” 又有人争着问道: “先生先生!我是大秦人士,我的愿望是能在先生麾下效命!” 白起颔首道:“可以。” 齐御激动的提问道:“我的愿望是冲进五品金身!先生也能满足这种愿望吗!” 白起风轻云淡的道:“可以。” 一名女学子大胆的道:“我的愿望是嫁给先生!先生能否满足...... 《斩妖》第322章 请先生给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章熬完十年一身债 其实云缺也没想到,自己进阶六品宗师境会如此快速,如此顺利。 那种水到渠成的顺畅感,根本不像进阶一个大境界,倒像斩杀了一群妖物后的畅快淋漓。 直至确定自己完全达到了宗师境,云缺终于能彻底断定,从小开始的斩妖之旅,儿时的艰苦磨练,绝非无用功,而是意义非凡。 斩妖十万,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扎实基础! 别的武者凭借一些天赋加上大量财富,年纪轻轻即可冲进七品甚至六品。 云缺则在九品八品境界徘徊了十多年,看似浪费岁月,...... 《斩妖》第323章 熬完十年一身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敢问先生如何赢我 一场沙盘推演,耗时仅有一个时辰。 学子一方完败, 白厌朝着先生躬身一礼,输得心服口服。 白起背着手,道: “你对这场推演有何感悟,说来听听。” 白厌沉思了一下,道: “先生先出奇兵,消耗我们兵力,故意让剩下的学子集结在山谷地带,再用三百骑兵趁着风沙佯攻,然后迂回战术,进攻后营,同时占据高处地势,借沙土完成最后的绝杀。” “天时,地利,人和,加上一个快字,先生运兵如神,赢得干净利落。” 白起神色不变,道: “你学到了...... 《斩妖》第324章 敢问先生如何赢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敢问先生如何赢我 一场沙盘推演,耗时仅有一个时辰。 学子一方完败, 白厌朝着先生躬身一礼,输得心服口服。 白起背着手,道: “你对这场推演有何感悟,说来听听。” 白厌沉思了一下,道: “先生先出奇兵,消耗我们兵力,故意让剩下的学子集结在山谷地带,再用三百骑兵趁着风沙佯攻,然后迂回战术,进攻后营,同时占据高处地势,借沙土完成最后的绝杀。” “天时,地利,人和,加上一个快字,先生运兵如神,赢得干净利落。” 白起神色不变,道: “你学到了...... 《斩妖》第324章 敢问先生如何赢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章云缺之棺 人群中间,是一名女学子,二十岁上下,脸上有一大块暗红的胎记,乍一看有点吓人。 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块胎记的存在,让这名女学子的容貌与美丽根本不沾边。 云缺不认得对方,很陌生。 大半夜的在这里算卦,还有这么多学子围观,看来这人应该有点本事。 云缺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女学子以九宫八卦,替一名女同窗占卜,声音温和的解读道: “山水蒙,中下卦,坎为水,形如山,山水有相逢,终究山水难相融,你这段感情注定难有善终,不如趁...... 《斩妖》第325章 云缺之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章云缺之棺 人群中间,是一名女学子,二十岁上下,脸上有一大块暗红的胎记,乍一看有点吓人。 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块胎记的存在,让这名女学子的容貌与美丽根本不沾边。 云缺不认得对方,很陌生。 大半夜的在这里算卦,还有这么多学子围观,看来这人应该有点本事。 云缺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女学子以九宫八卦,替一名女同窗占卜,声音温和的解读道: “山水蒙,中下卦,坎为水,形如山,山水有相逢,终究山水难相融,你这段感情注定难有善终,不如趁...... 《斩妖》第325章 云缺之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章阿狼不是狗 阿狼,是个代号,也是个名字。 叫做阿狼的男人,从小是个孤儿,乞讨为生,因一次冲突,打残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被抓到打了个半死,对方不解气,买通司礼监的人,将阿狼送进了司礼监。 司礼监,也叫敬事房。 阿狼的命运,本来是成为太监,但他逃过一劫,被一名老太监领走,经过多年残酷的训练后,成为了一名冷血的暗卫。 阿狼的修炼天赋不错,不到十年冲进六品宗师境,在暗卫中是一名头目。 所有暗卫均都沉默寡言,阿狼也不例外,...... 《斩妖》第326章 阿狼不是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章阿狼不是狗 阿狼,是个代号,也是个名字。 叫做阿狼的男人,从小是个孤儿,乞讨为生,因一次冲突,打残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被抓到打了个半死,对方不解气,买通司礼监的人,将阿狼送进了司礼监。 司礼监,也叫敬事房。 阿狼的命运,本来是成为太监,但他逃过一劫,被一名老太监领走,经过多年残酷的训练后,成为了一名冷血的暗卫。 阿狼的修炼天赋不错,不到十年冲进六品宗师境,在暗卫中是一名头目。 所有暗卫均都沉默寡言,阿狼也不例外,...... 《斩妖》第326章 阿狼不是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章最近药吃得有点多 在女人与布衣汉子即将出手之际,阿狼忍着伤口的剧痛,挡在云缺身前。 身为暗卫,护主是习惯,也是宿命。 如此危险的局面,在阿狼的认知中,必定是他这名暗卫在前面死战,然后王爷或者趁机退走或者寻找机会反击。 暗卫的死活,主人,是不在乎的。 如果暗卫先逃,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抹杀。 在无舌手下多年,阿狼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在阿狼准备拼死一战的时候,肩头被云缺拍了一下。 阿狼认为那是王爷的信任与鼓舞,他心里更加战...... 《斩妖》第327章 最近药吃得有点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章最近药吃得有点多 在女人与布衣汉子即将出手之际,阿狼忍着伤口的剧痛,挡在云缺身前。 身为暗卫,护主是习惯,也是宿命。 如此危险的局面,在阿狼的认知中,必定是他这名暗卫在前面死战,然后王爷或者趁机退走或者寻找机会反击。 暗卫的死活,主人,是不在乎的。 如果暗卫先逃,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抹杀。 在无舌手下多年,阿狼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在阿狼准备拼死一战的时候,肩头被云缺拍了一下。 阿狼认为那是王爷的信任与鼓舞,他心里更加战...... 《斩妖》第327章 最近药吃得有点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章大晋第一狠人 在陈洲骅的惊呼中,殷红的地面出现了一层红光,光晕内有水纹晃动。 整个院落仿佛变成了异界,猩红的血光犹如一个门户,通往地府。 陈洲骅与阿狼等人纷纷后退,避开红光的范围。 人们惊疑不定。 武夫,其实是不怕鬼物的。 鬼物与道门和儒家修士互为天敌,一旦被鬼物附身,其他派系的修士很容易修为尽废,金丹与文气被摧毁一空,没了法力,只剩本体,根本不是鬼物的对手。 但武夫不同。 武夫没有法力可用,只有一身狂暴的气血。 气血激发之下...... 《斩妖》第328章 大晋第一狠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章大晋第一狠人 在陈洲骅的惊呼中,殷红的地面出现了一层红光,光晕内有水纹晃动。 整个院落仿佛变成了异界,猩红的血光犹如一个门户,通往地府。 陈洲骅与阿狼等人纷纷后退,避开红光的范围。 人们惊疑不定。 武夫,其实是不怕鬼物的。 鬼物与道门和儒家修士互为天敌,一旦被鬼物附身,其他派系的修士很容易修为尽废,金丹与文气被摧毁一空,没了法力,只剩本体,根本不是鬼物的对手。 但武夫不同。 武夫没有法力可用,只有一身狂暴的气血。 气血激发之下...... 《斩妖》第328章 大晋第一狠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章虎爷我天命不凡 楼船行于高空,地面的树木变得如同草芥,林间野兽好似小虫般渺小。 从高处看,地面的行人如同蚂蚁,但蚂蚁不尽相同,有的蚂蚁脑瓜特别大,长了颗虎头。 云缺在船上看到了常威瞎子和萍山君,两人一虎正在一处山顶乱逛。 正好风先生站在船头,云缺跑过去道: “先生能否停下船,我把坐骑带上来。” 楼船随之停住,落向山顶。 常威和瞎子仰着头,惊疑不定的望着头顶的庞然大物。 “好大一片云啊,难道要下雨?”萍山君眯缝着眼睛道。 “虎爷,...... 《斩妖》第329章 虎爷我天命不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章虎爷我天命不凡 楼船行于高空,地面的树木变得如同草芥,林间野兽好似小虫般渺小。 从高处看,地面的行人如同蚂蚁,但蚂蚁不尽相同,有的蚂蚁脑瓜特别大,长了颗虎头。 云缺在船上看到了常威瞎子和萍山君,两人一虎正在一处山顶乱逛。 正好风先生站在船头,云缺跑过去道: “先生能否停下船,我把坐骑带上来。” 楼船随之停住,落向山顶。 常威和瞎子仰着头,惊疑不定的望着头顶的庞然大物。 “好大一片云啊,难道要下雨?”萍山君眯缝着眼睛道。 “虎爷,...... 《斩妖》第329章 虎爷我天命不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理字就是扒皮分尸 齐御的武道天赋很高,在演武殿学子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那种。 几天时间,他竟学会了先生传授的奔雷掌。 尽管只掌握了皮毛,打不出多少雷电之力,但威力绝对不小。 齐御掌心的雷电共有两条,一指长短,交叉于手心,带着风声拍向云缺。 齐御曾经私下里试过。 与同阶学子切磋,互相轰击之下,对手仅用肉身之力绝对扛不住。 挨他一掌,得在原地哆嗦半天。 齐御对自己的掌法信心十足,认为他是演武殿第一个学成奔雷掌的天才,正好今天让云缺吃个...... 《斩妖》第330章 理字就是扒皮分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理字就是扒皮分尸 齐御的武道天赋很高,在演武殿学子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那种。 几天时间,他竟学会了先生传授的奔雷掌。 尽管只掌握了皮毛,打不出多少雷电之力,但威力绝对不小。 齐御掌心的雷电共有两条,一指长短,交叉于手心,带着风声拍向云缺。 齐御曾经私下里试过。 与同阶学子切磋,互相轰击之下,对手仅用肉身之力绝对扛不住。 挨他一掌,得在原地哆嗦半天。 齐御对自己的掌法信心十足,认为他是演武殿第一个学成奔雷掌的天才,正好今天让云缺吃个...... 《斩妖》第330章 理字就是扒皮分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委屈你了 眼前这间屋子,被灵匠殿先生占据。 屋内有个大铁桶,铁桶上面悬浮着一把硕大的铜锤,娃娃模样的孔气气正挥动手指,控制着铜锤砸进铁桶。 原来楼船下坠的危机,是这位灵匠殿先生给砸出来的。 见铜锤还要砸落,宋道理连忙催动法力禁锢住铜锤。 再砸下去,楼船都得贴地。 “干什么!没看到我在锻器吗!” 孔气气没好气的吼道。 语气不善,却是娃娃音,听起来非但没有威严,反而有些好笑。 宋道理黑着脸,道: “楼船险些坠落,请先生住手!” 风...... 《斩妖》第331章 委屈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委屈你了 眼前这间屋子,被灵匠殿先生占据。 屋内有个大铁桶,铁桶上面悬浮着一把硕大的铜锤,娃娃模样的孔气气正挥动手指,控制着铜锤砸进铁桶。 原来楼船下坠的危机,是这位灵匠殿先生给砸出来的。 见铜锤还要砸落,宋道理连忙催动法力禁锢住铜锤。 再砸下去,楼船都得贴地。 “干什么!没看到我在锻器吗!” 孔气气没好气的吼道。 语气不善,却是娃娃音,听起来非但没有威严,反而有些好笑。 宋道理黑着脸,道: “楼船险些坠落,请先生住手!” 风...... 《斩妖》第331章 委屈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永平公主根本不平 云缺在楼船上找到房石,拿出沙子询价。 房石干脆利落,给出一万一千两的收购价。 云缺心满意足的收起沙精。 没白干活。 抡了会儿大锤,一万多两银子到手。 其实沙精是小事,云缺现在不差钱了,那块诡异的石壁才是宝贝。 如果当真是古宝,根本无法以金银来衡量,其价值大概能与游子湖里的灵尊相提并论。 谁的石壁呢? 儒圣,道尊还是佛陀,或者是巫神? 石壁不知跑去了何处,即便找到,以云缺当前的修为也收服不了。 散去思绪,云缺在房石手里...... 《斩妖》第332章 永平公主根本不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永平公主根本不平 云缺在楼船上找到房石,拿出沙子询价。 房石干脆利落,给出一万一千两的收购价。 云缺心满意足的收起沙精。 没白干活。 抡了会儿大锤,一万多两银子到手。 其实沙精是小事,云缺现在不差钱了,那块诡异的石壁才是宝贝。 如果当真是古宝,根本无法以金银来衡量,其价值大概能与游子湖里的灵尊相提并论。 谁的石壁呢? 儒圣,道尊还是佛陀,或者是巫神? 石壁不知跑去了何处,即便找到,以云缺当前的修为也收服不了。 散去思绪,云缺在房石手里...... 《斩妖》第332章 永平公主根本不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3章 只要我不饿你就没危险 雪鸮的异样,令风先生有些意外。  要知道这可是他驯化多年的妖兽,无需法力,一个念头即可号令。  没有风先生的命令,雪鸮不敢有任何异动,比家里养的看门狗还要听话老实。  可此时的雪鸮,居然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风先生修炼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怪事,从雪鸮神魂中传来的惊恐,风先生猜测出云缺身上有着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同为人族察觉不到,但妖物极其敏感。  面对风先生的疑问,云缺如实道:  “偶尔猎妖,卖点小钱,没杀多少。”  云缺说得很谦虚,的确没杀多少,也就十多万而已……  风先生再次拍了拍雪鸮的头,掌心涌动着法力波动,这次雪鸮老实了,落在云缺肩头一动不动,只是一双漆黑的小眼珠时不时的转一下,瞄着云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云缺谢过风先生后,离开木楼,一边走一边捋了捋雪鸮的羽毛,轻声安抚道:  “别怕,小家伙,跟着我安全得很,只要我不饿你就没危险。”  木楼下,风先生面具后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云缺的声音虽然很小,以风先生的修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叫你不饿,就没危险?  合着你要是饿了,雪鸮就成烤鸡了呗……  走到雪域边缘,云缺打了个呼哨,召唤萍山君。  很快一阵狂风袭来,猛虎现身。  看到萍山君的模样,云缺吓了一跳。  猛虎还是猛虎,只是满身的虎毛都成了辫子。  老虎此时目光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犹如被卖进了青楼的苦命女子。  翻身上虎,云缺四下里看了看。  “奇怪,梅钱那孙子怎么不来占便宜了。”  没看到梅钱,不知去了何处。  “出发!”  云缺薅住虎头上的两根长辫子,脚下一踹,萍山君风一般窜了出去。  云缺架着鹰,骑着虎,威风凛凛冲进北域。  四散在雪地上的学子们,适应了北域的寒冷后纷纷朝着深处进发。  角落处,朱静姝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遥遥望着云缺消失的方向,嘴角渐渐抿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北域无边无际,冰雪遍地,寒气袭人。  再次来到这片雪域之地,云缺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十多年前,云缺来过这里。  不算陌生。  当时斩妖司的妖武者们,成群结队,杀气腾腾,宛如大军。  可没人能回来。  除了云缺自己。  云缺行进的方向,始终向北。  他的目标不是妖山逃走的妖兽,而是北域深处的妖都。  前往妖都的路,是一条不归路。  时隔多年,云缺再次走上了这条熟悉的路线。  久远的回忆,不受控制的跳了出来。  云缺想起当年临行之前,母亲亲手给自己缝制的一件小皮袄,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很暖和。  云缺想起接近妖都之后,父亲沉默着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没说一句话,转身走向妖都。  血……  云缺的回忆里,到处是鲜血。  刀气的呼啸与妖兽的嘶吼混杂成令人心神狂躁的旋律。  残酷的杀伐,令很多妖武者彻底妖化,化身为暴躁的妖物,继续厮杀。  最后,云缺已经无法辨认周围的妖兽到底是曾经的家人,还是妖都的妖族。  回忆带来的躁动与不安,令云缺眼底渐渐浮现殷红。  妖气开始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  翅膀扇动的声响在耳边出现,将云缺从回忆中惊醒。  雪鸮展翅腾空,在头顶盘旋。  云缺身上的妖气,将雪鸮惊走,迟迟不敢落下。  深吸一口气,云缺将月玉贴在额头,尽力收拢着妖气。  半晌之后,雪鸮再次落下。  不过没站在云缺肩头,而是站在老虎头顶,身体朝前,但小脑瓜始终扭向一侧,漆黑的眼珠盯着云缺,准备着随时逃走。  雪鸮很聪明,宁可接近萍山君,也不愿意接近云缺。  收敛妖气的功夫,云缺忽然听到一声轰鸣。  声音极大,传出很远,一阵寒风刮来。  云缺在风中扭头看去,响声来自一侧的一座雪山。  应该是其他学子的手段,云缺没去看热闹,让萍山君继续前进。  在楼船上就因为看热闹,抡了半天大锤,现在云缺对热闹不感兴趣。  萍山君很听话,继续奔跑。  可雪鸮不听话,居然扇动翅膀,朝着发出响动的雪山飞去。  “傻鸟!回来!”  云缺吼了一声,雪鸮根本不回头,很快飞过雪山。  不知雪鸮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云缺只好让萍山君跟过去瞧瞧。  肯定不会是朔风蝠,否则雪鸮不可能给天敌送上门去当点心。  很快萍山君越过雪山,来到山后。  好东西没看到,只看到几颗光头。  都是学子,穿着学宫的衣服,正围在山脚一处炸开的大洞旁。  学宫里的光头学子最好辨认,肯定是佛心殿学子。  佛心殿是佛门一脉,拜入佛心殿,相当于当了和尚,当然也可以不剃光头,不过心诚的学子大多会提前剃度。  佛心殿学子不多,是天祈学宫里学子最少的一处学殿。  云缺在学宫的时候很少见到佛心殿学子,这些小和尚平常不怎么在外走动,都在佛心殿潜心修佛,不知这次出现在北域有何目的。  猎妖这种历练,佛心殿很少有人参加。  雪鸮盘旋在高处,预示着附近有它在意的东西。  看到雪鸮,几名佛心殿学子立刻紧张起来,其中一名年长些的对云缺道:  “这位师弟,天上可是你的灵兽,能否收起来。”  “暂时收不起来,不用管它,它不会捣乱,几位师兄挖什么呢。”云缺看了看冰洞,问道。  一个年轻的小光头急忙道:  “没挖什么,我们在验证法术威能!”  云缺瞄了眼对方,小和尚立刻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显然在说谎。  年长的学子迟疑了一下,道:  “出家人不打妄语,我们在寻找冰花,雪鸮喜食冰花,师弟若不收取,它容易与我们争抢。”  云缺没听说过冰花,打听了一下,得知是一种珍贵的材料,可炼器,也可作为佛门用来超度亡魂的媒介。  云缺抬手示意雪鸮落下。  等雪鸮落在虎头,被云缺一把掐住,拿出绳子将雪鸮绑在萍山君脑袋上。  这下雪鸮飞不起来了,气得直叫唤。  “再乱飞,炖了你!”  云缺嘀咕了一句,与几名佛心殿弟子告辞。  人家先发现的材料,自己就不凑热闹了。  “佛心殿,要做法事?”  临走前,云缺问了句。  云缺对庙宇很熟,小时候实在饿得慌,就去找个和尚庙混点吃的,只要庙里的和尚没饿死,都会给他点食物。  云缺甚至跟着做过法事,因为做完法事,贡品都能吃。  对于寻常庙宇来说,做法事是大事,很隆重,但佛心殿是学宫学殿,怎么也要做法事?  “确实如此,先生说大晋阴气太重,亡魂西聚,要做一场法事超度,命我们借此机会来北域寻找冰花。”年长的学子如实答道。  云缺点了点头,明白了缘由。  最近一段时间,大晋确实混乱,人死得太多。  鸿雁城,梨花城的百姓全部伤亡过半,八山城更是满城死绝,红莲教带来的杀戮,几乎有百万生灵因此丧命。  正要离开,云缺忽然皱了下眉,问道:  “亡魂西聚,是什么意思,大晋的亡魂都去往西天极乐了么?”  年长的学子摇头道:  “不是前往西天极乐,而是大晋地界的亡魂在往西方汇聚,先生说,西为死门,亡魂若汇聚过多,易生灾祸。”  得知真相,云缺告辞离开。  继续前行的路上,云缺始终沉默不语。  亡魂西聚……  西面,是十万大山……  莫非是巫族的手段,在汇聚亡魂?  想着想着,云缺悚然一惊。  如果巫族需要大量亡魂,那么红莲教的出现,绝不会仅仅为了掀翻殷子受的统治那么简单。  巫族,红莲教,他们……  冥冥之中,云缺仿佛看到了棋盘的轮廓。  但是棋盘上有多少棋子,有多少条棋路,仍然模糊不堪,无法窥视。  北域,起风了。  大雪伴着狂风而至。  云缺让萍山君爬上一座雪山,观察了一下远处。  天地间一片浑浊。  仿佛有一阵恶浪在天边出现,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雪鸮不断拍动翅膀,想要逃离,可惜被绑住,飞不起来。  不能再走了……  云缺判断出这场风雪极其可怕,立刻在山脚挖出个雪洞,暂时栖身。  雪域里的风暴,连修行者也难以抗衡,不仅狂风飞雪,还会伴随着恐怖的极寒,甚至有强大的妖物随风而来。  强行赶路,迷失方向是小事,被妖物吞噬才最倒霉。  云缺了解北域,知道这种风暴的危险,必须躲避才行。  刚躲进雪洞,洞外立刻传来刺耳的风啸,天地间一片昏暗。  没过一小会儿,洞口便被冰封。  闲来无事,云缺拿出一粒金乌丹扔进嘴里,开始吃丹修炼。  萍山君趴在一边无精打采的解着身上的辫子,雪鸮一个劲儿的啄着脚上的绳子,两头妖兽各忙各的,倒也安然无事。  洞外,风雪愈发狂暴。  云缺在心里盘算,这里距离雪域边缘差不多百里,到了宋道理说过的界限边缘。  但离着妖都还有很远一段路,如果风暴不停,此行北域就得空手而归了。  正想着心事呢,一颗奇怪的脑袋钻了进来,圆咕隆咚,是个大雪球,雪球上有两个孔洞,孔洞深处是一双眼睛。  “雪怪?”  云缺拔刀就砍。  “别别别!停手!我不是雪怪!”  雪球里传来人声,听着耳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4章 公主会换脸 等这位爬进洞,扒掉脑袋上的雪,云缺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原来是齐御。  收起刀,云缺坐回原位,道:“这里有人了,你去别处挖洞住。”  “凑合躲一会儿,我差点被风暴吹走,吓死老子了。”齐御心有余悸的坐在一边。  要不是武夫的体魄,这种程度的雪域风暴,直接能冻死。  云缺满心不耐烦。  本来地方就小,又来个大活人,云缺运转气机就要再打出个洞来,让齐御滚一边去。  “别挖!你疯了啊!”  齐御连忙阻止,心惊胆战的道:“这里已经是北域深处,雪山里容易遇到冰蛭,那玩意专吃活物,挖出来一条够咱俩喝一壶的。”  “知道得不少啊,你来过北域?”云缺散去气机,道。  “我没来过,我姐说的,她到过北域,她说北域雪山里栖息着冰蛭,越往深处越容易遇到。”齐御道。  “知道危险,你还走这么远。”云缺道。  “我这叫艺高人胆大!好歹我也是宗师啊。”齐御道。  “这次你想走多远?”云缺道。  “到此为止,我可不走了!本来追着一头七阶妖兽,结果越跑越远,妖兽没追到,自己差点被风暴吹走。”齐御唉声叹气的道。  “齐师兄是邵武国的人对吧,打听个人,永平公主朱静姝,你认不认得。”云缺道。  “不认得,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哪能接触到皇族,再说了,邵武国的公主多了去了,谁知道什么永平公主。”齐御道。  “邵武国,有很多公主?”云缺道。  “至少上百位,邵武国皇帝的妃子无数,整天不用干别的,生孩子玩呗。”  齐御说着神色变幻起来,语气古怪的道:“我虽然没见过公主,但我听说过一个民间流传的诡异传闻,说邵武国的公主,经常会换脸!”  云缺听得好奇起来,道:  “换脸?难不成邵武国的公主都会易容术。”  “不是易容术,所谓的换脸,是永久改变了样貌!比如你说的什么永平公主,之前也许貌美如花,过几年之后就变得普普通通,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封号没变,脸变了!”齐御道。  “可能邵武国的公主太多,封号不够用,一个封号一人用两年,大家换着用。”云缺打趣道。  “谁知道呢,还有传闻说邵武国的皇帝是妖魔,一年需要吃一个公主续命,听着都吓人。”齐御道。  “你在哪里听说的这些传闻,真的假的。”云缺道。  “青楼啊!那帮客人给花魁们讲故事的时候,我就趴在门缝听的,你还别说,听完这种故事,花魁们肯定被吓得投怀送抱。”齐御道。  “齐师兄,我要修炼了,麻烦你离我远点。”云缺没好气的道。  齐御不吭声了,两人各自盘坐修炼。  风暴持续了半天之久。  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啸渐渐停息,大雪依旧。  雪洞里安静无声。  云缺睁开眼,正打算出去瞧瞧,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咔嚓,咔嚓。  好像有利齿在咀嚼着什么。  齐御也听到了,连忙抽刀戒备。  洞口早已被大雪封死,云缺没有妄动,盯着入口。  不多时,洞口的白雪出现轻微晃动。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女人手掌,从雪里伸了进来!  无人的北域深处,荒凉的雪山底部,本该人烟绝迹的地方,居然出现一只女人的手。  齐御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汗毛倒立,屏住呼吸。  云缺则神色平静,握住了背后的毒牙刀。  人手这种东西,未必只有人类才有,有些妖物也能幻化出来,甚至用身体的触角之类模仿。  云缺曾经遇到过多次。  一些奇特的妖物用触角幻化为人手人脚乃至婴孩模样,当做陷阱,用来捕杀猎物。  不过下一刻,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  伸进洞口的这只手,手腕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密密麻麻好似龟裂,十分惊人。  云缺立刻皱起眉。  这只手,他曾经见过。  永平公主卜卦的时候!  朱静姝的手?  在云缺的诧异中,伸进来的手掌扣进冰层,努力的往雪洞里爬。  这下子,齐御更发毛了。  眼前的画面实在恐怖,齐御甚至联想到手臂后面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干尸。  其实齐御胆子不小。  身为武夫,胆量都很大,去墓地睡一觉的事儿,齐御也不是没干过。  但今天不同。  这里是北域,遍地异兽,又离着先生的木楼百里之遥,求救无门,刚才一场恐怖的风暴已经够吓人了,谁料到风暴刚结束,又开始闹鬼。  云缺微微皱着眉,握紧了毒牙刀的刀柄。  诡异的局面,云缺不以为意,闹鬼也无所谓,反正见得多了。  鬼怪那东西,云缺都懒得理睬。  但此时的局面不同寻常,云缺没感受到鬼气,反而察觉到浓烈的妖气随着女人的手臂蔓延开来。  手,的确是人手不假。  而妖气的来源,又与手臂同出一处。  云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人的手臂与妖气同时出现,那么只能预示着一件事。  这个人,被妖物吞掉了大半!  哗啦!!!  随着手臂不断爬行,其后的肩膀与面孔终于出现。  的确是永平公主。  朱静姝此时的模样无比恐怖,她只有半张脸,半个肩膀,大半的身体完全被一种古怪的肉球包裹,那肉球遍布褶皱,不断蠕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救……救我……”  朱静姝的半张面孔痛苦不已,发出轻微声音,紧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  咕噜!  肉球继续蔓延,将朱静姝仅剩的半张脸吞没。  只剩下一只手,在肉球外颤抖。  齐御干呕了一下,差点没吐出来,惊呼道:  “是冰蛭!五阶冰蛭!”  肉球模样的怪物,其实是一种巨大的虫类,没有眼睛鼻子,头部只有一张大口。  朱静姝的手臂,犹如面条般被冰蛭吸进口中。  同窗学子被活生生吞杀,如此画面,任谁看来都会无比震撼。  齐御脸色惨白的道:  “快逃!这东西一旦出现肯定不止一条!我姐说冰蛭都是成对儿的!”  话音未落,一侧的冰雪中突然又冲出一条冰蛭,头部开裂,现出一张黑洞般的大口,嘴巴里遍布着细密獠牙,腥臭无比。  果然被齐御说中了,这座雪山里栖息着两条冰蛭。  后出来的这条,体型比正面的那条要小一些,散发着六阶妖兽的气息。  齐御咬着牙低吼道:  “一人一条,生死天定!既然云师弟喊我一声师兄,我就得有个师兄的样子!我对付这条难缠的!”  说罢齐御气机暴起,运用蛮力,一个肩顶,将后爬出来的六阶冰蛭撞出雪洞。  齐师兄果然有师兄的样子,先挑了条境界低的对付。  云缺忽然间理解了齐御说的难缠二字。  六阶冰蛭难以缠死齐御,所以叫难缠,五阶冰蛭能缠死他,叫能缠。  所以难缠的,是六阶冰蛭而非五阶冰蛭。  齐御将冰蛭撞开后,雪洞外传来一阵呼喝。  时而奔雷掌,时而王八拳,反正声音挺大,还越来越远。  透过被撞开的大洞,云缺看到齐御一边大吼,一边连滚带爬在前面逃,冰蛭在后面扭曲着身体狂追。  很快,追逃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当中。  云缺一时感慨,低吟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有此同窗,徒呼奈何……咦?我怎么变得文绉绉了?”  云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文殿镇魂,原来有副作用啊!  现在文气没用,面对一条五阶冰蛭,武力才有用。  跟妖物之乎者也的讲道理,它上来就一口,教你弱肉强食才叫真正的道理。  五阶冰蛭,气息的确恐怖,不过云缺并不在乎。  云缺现在已经是六品宗师境,七品的时候动用妖力也能宰掉五阶,现在更没问题。  不过云缺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眼前这条冰蛭的状态,有些古怪。  随着雪层坍塌,现出了冰蛭的本体,长有五丈,身躯庞大如怪蟒,在冰蛭头部上方,顶着一个银色的圆盘,看似独角,却并非冰蛭身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八卦盘,其内刻有九宫八卦图。  这个八卦盘云缺曾经见过,朱静姝曾经卜卦所用。  八卦盘的出现,让云缺预感到冰蛭进食的一幕,恐怕并不简单,其中有诈!  如果朱静姝已经被吞掉,她的八卦盘无论法器还是法宝,都该失去灵气掉落。  现在的情况是,八卦盘犹如长在冰蛭头顶,好似皇冠。  云缺没有轻举妄动,顺手抓住老虎尾巴,把萍山君拽了过来。  “吃它,我没肉。”  云缺把老虎往前推了推。  萍山君所有虎毛根根直立,转过虎头,满眼哀怨。  刚被卖给女学子,被人家当做猫狗玩了一天,这下又给卖了。  萍山君觉得自己肯定不是猫,更不是狗,但云缺是真的狗。  嗷呜!!  萍山君发出虎啸,想要吓唬吓唬眼前的大虫子。  吼!!!!!!  冰蛭张开黑洞般的大口,吼得萍山君四爪发软,原本还算庞大的虎身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犹如豹子大小。  萍山君实在没办法。  只能努力变小,我小点,肉少点,不那么明显。  “吵死了!”  云缺被震得耳朵嗡嗡响,一拳轰出,火光暴起。  一记赤炎拳,将五阶冰蛭砸了个跟头,倒着飞了出去。  冰火相克!  以赤炎拳的威能,对冰蛭造成的伤害极大。  冰蛭摔倒,云缺趁机离开雪洞。  外面地方宽敞,进退均可,施展得轻松。  被一头五阶妖物堵在雪洞里,太过危险。  肉虫般的冰蛭翻滚着摆正躯体,就要朝着云缺扑来,下一刻,冰蛭头顶的八卦盘突然旋转起来。  咔!咔!咔!咔!  八卦盘两侧蔓延出两条金色飘带,内侧带有一排长针,围拢成圆,犹如一个项圈般将冰蛭的脖子锁死。  随后九宫八卦的字迹,竟自行从八卦盘上游出,覆盖在飘带之上。  被锁死的冰蛭,发出怪叫,身躯明显缩小了一圈,妖气也比之前虚弱了倍许。  这头妖物找不到施法之人,将全部怒火发泄在云缺身上,晃动着庞大的躯体吞向云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5章 本王就这么霸道 冰蛭的速度是短板,爬行速度不是很快。  以云缺的身手,躲避冰蛭吞杀很简单,尤其当八卦盘出现异样之后,冰蛭的气息一直缓慢下降。  没过多久,便从五阶程度降低为六阶。  面对一头六阶妖兽,云缺对付起来更为简单。  毒牙刀捅几个伤口,然后让萍山君去与冰蛭打斗,云缺只管站在旁边看热闹即可。  毒力扩散的速度并不明显。  北域里的妖兽,血液流动缓慢,大多不怕毒。  不怕归不怕,架不住云缺继续捅啊。  接连捅了百十来刀,冰蛭扛不住了,动作越来越慢,气息越来越弱,最后趴在地上翻滚嚎叫。  见冰蛭不行了,萍山君来了精神,恢复成庞大的妖躯,跳到冰蛭身上连抓带咬。  咬两口,还不忘吼两声,王者气势十足。  好像这头五阶冰蛭是被它打败的一样。  等冰蛭连翻滚的力气也耗尽,云缺挥了挥手,赶走老虎。  来到冰蛭近前,云缺掀开对方的大口瞧了瞧。  细牙间除了一些碎肉之外,没有尸骨遗留。  朱静姝看似进了冰蛭的肚子,但云缺觉得对方没死。  看了看始终转动的八卦盘,云缺沉吟起来。  这东西等阶不低,极有可能超过了法器的范畴,是一件真正的法宝。  五阶冰蛭这等凶兽,极品法器也未必能锁住。  唯独法宝可以镇压。  八卦盘在云缺看来,很像一种项圈,如果拴条绳子,就成了狗链子。  抓捕妖兽的法宝?  云缺举起毒牙刀,准备把八卦盘从冰蛭头上撬下来。  无主之物,有缘人得之嘛。  没等动刀,一旁的冰雪上忽然刮起一阵旋风。  一道身影从旋风内浮现而出,犹如鬼魅,披着斗篷,脸上有一块难看的胎记。  正是朱静姝!  云缺猜到这家伙没死,瞥了一眼,继续撬八卦盘。  咔嚓,咔嚓,咔嚓。  磨牙般的声音响起在无人雪域。  云缺这边撬八卦盘,把冰蛭疼得一抽一抽直哆嗦。  朱静姝站在一旁也不阻拦,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道:  “当着面,偷盗人家东西,大晋的王爷都这么霸道无理吗。”  “你还真说对了,本王就这么霸道,你能奈我何。”云缺说着,撬得更起劲了。  “你用法器是撬不动的,那是法宝,专门用来封印妖力,抓捕妖物。”朱静姝道。  “我要是撬得动呢。”云缺道。  “撬得动的话……也不是你的。”朱静姝抬手一招,八卦盘上亮起光晕,将冰蛭拖到她身后。  云缺诧异了一瞬。  这家伙挺机灵,居然没上套。  如果对方说撬得动就归你,那云缺立刻动用妖刀,先把法宝抢过来再说。  朱静姝抬手的同时,手腕上流下几滴鲜血,落在白雪上十分刺眼。  以云缺的眼力,看出了伤口所在。  朱静姝的手腕上,缺了一块血肉,羹匙大小的一块。  “冰蛭刚才吞吃的,是你的替身。”云缺道。  “不是替身,是一具以我血肉祭炼的傀儡,我只有六品修为,施展不出身外化身那等高阶术法。”朱静姝道。  “以自身血肉制造傀儡,邪门的功法,莫非你是巫修。”云缺道。  “道门六品,正统修士,我不喜欢修炼巫法。”朱静姝道。  云缺点了点头,道:  “好一个正统修士,不喜修巫却喜欢杀人,我猜皇城里的巫修老妪与菜刀武夫,与你有关。”  “我派去的。”朱静姝大方的承认。  “你是不是觉得,身为学宫弟子又是齐先生所举荐,我就不敢杀你。”云缺冷冷一笑,道:“我可以帮帮你,让你的封号名副其实,永平公主,永远躺平。”  “你当然敢杀我。”  朱静姝目光平静的道:“大晋立国十六年,奸臣当道,妖邪遍地,强兵悍卒尽在边关,皇城禁军外强中干,豪门世家花天酒地,皇城夜夜笙歌,百姓苦不堪言。”  “大厦将倾之际,平天王凭空出世,刀斩锻纸侯,力敌血蛮大军,覆灭红莲教,大败邵武国五十万大军,斩昏君于金銮殿外,又是未来的女帝夫君。”  “可以说没有你云缺,就没有如今的大晋,你连皇帝殷子受都敢杀,岂能不敢杀我一个区区邵武国公主。”  云缺笑了笑,道:  “我的底细,你摸得很清嘛,既然了解我的为人,你觉得今天还有活路么。”  朱静姝浅浅一笑,道:  “敢杀我,与能否杀掉我,是两回事。”  “我可以试试,杀不掉的话,算你走运,杀得掉的话,算你倒霉。”云缺笑呵呵的道。  朱静姝站在雪地上,微微仰起头,脸上的胎记显得更加清晰几分,浅笑道:  “我能看出你的杀意,你想杀掉我,而且下定了决心,我很欣赏你这份杀伐果断。”  云缺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冷淡道:  “你好像很了解我。”  “当然,我们神交已久,知己,未必朝夕相处,也可以远隔万里从未得见,我知道你的快乐,知道你的哀愁,知道你的一切。”朱静姝淡淡浅笑,脸上丑陋的胎记微微扭曲起来。  “少来装神弄鬼,你这么了解我,不妨说说我的快乐是什么。”云缺道。  “杀伐。”  朱静姝微笑道:“杀伐于你而言,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快乐,我说得,可对。”  “没钱的时候我才杀伐,有钱了我是善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说得不对,我的快乐是……”云缺迟疑了一下。  自己的快乐,好像不太好对外人说。  毕竟咱是王爷,总不能告诉别人,本王的快乐,是观摩美人出浴吧。  “是女人,我知道的。”朱静姝浅浅一笑,道:“为了平息你的杀意,我可以给出一份你不会拒绝的好处。”  “好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云缺冷笑道。  “残柳之躯,岂能当做好处,如果你喜欢,随时可以拿去玩乐,不用客气,我不在乎。”朱静姝道。  云缺皱了皱眉。  眼前这个邵武国的公主,不太好对付。  一番言语交锋,云缺没占到任何上风,反而始终被对方的气势压制。  “等我感兴趣的时候,也许会试试,说说你的好处,我这人胃口大,杀我之仇不共戴天。”  云缺目光骤然一冷,道:“如果你的好处我不满意,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你一定会满意。”  朱静姝说着蹲下身,团了个雪球,又将雪球掰成两半,其中的一半扔给云缺。  云缺接住半个雪球,盯着对方,等待下文。  “与我联手共图大计,事成之后,一半的邵武国,归你。”朱静姝平静的道出了好处。  云缺听罢心头一震。  一半邵武国!  这种好处,闻所未闻。  云缺表面上不以为然,冷漠道:  “看不出来,永平公主还是位卖国之人,你把邵武国分我一半,你那皇帝老子会同意么。”  朱静姝平静的道:  “邵武国,不是父皇的邵武国,你可以慢慢考虑,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你已经成为邵武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与我联手,才是最佳选择。”  “无论同意与否,我都要谢谢你,替我除掉了两个碍事的家伙,你杀掉的两人,是我的护卫,也是监视我的眼线。”  云缺目光一沉,道:  “借刀杀人这招,公主殿下玩得挺溜啊,六品护卫白白死掉,是不是太浪费了。”  朱静姝关于邵武国皇帝的说法,印证了阜南王的判断,邵武国,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而是被九夷人在幕后控制。  云缺大致看出了朱静姝的目的。  眼前这个永平公主,想要借助大晋之力,对抗九夷人,彻底掌握邵武国。  朱静姝脸上挂着浅笑道:  “人,是用来死的,无论是谁,只有死掉,才有价值。”  听到这句话,云缺断定对面的女人是个冷血之人,这种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极其危险。  “你怎么不让碍事的眼线去暗杀别人,邵武国记恨的,未必只有我一个,本王只有区区六品修为而已,对邵武国威胁不大。”云缺道。  “正因为你是六品境界,他们两个才敢去动手,皇宫有强者坐镇,杀皇帝,不亚于让他们送死,杀白厌,他们更不可能成功,从而怀疑我的真正目的,唯有你这位平天王,最为合适,他们不会起疑,顺利去送死。”朱静姝道。  “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够狠的,不仅借我之手杀掉眼线,还借我之手抓捕五阶冰蛭,怎么算我都吃亏。”云缺道。  “我卜的卦,很准的,此次北域之行,你仍有血光之灾,送你个破解之法当做报答,就此停步,可解此劫,如果你非要继续前行,我只能祝你一帆风顺,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朱静姝说完,脚下出现一圈白光,灵气升腾。  传送开启的同时,朱静姝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胎记变得愈发难看,道:  “杀伐,也是我的快乐,我们是同一类人,从杀伐而生,至杀伐而死,呵呵呵呵……”  白光瞬间消失,朱静姝与冰蛭失去了踪迹。  云缺呼出一口哈气,看了看手里的半个雪球,朝着萍山君道:  “公主给的灵丹,便宜你了。”  说着将雪球扔给萍山君。  萍山君一动没动,任凭雪球砸在脸上。  它是老虎不假,又不是猪。  “连老虎都不吃,我会吃你画的大饼么,一半邵武国,凭你一个公主?”  云缺嘀咕了一句,骑上老虎继续朝着北域深处赶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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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刚刚翻过一座雪山,结果那雪山崩塌开来,现出一头巨大无比的冰雪巨猿,要不是老虎亡命狂奔,差点被追上。  一次撞上了一群雪域狼妖,萍山君本以为自己是老虎,吼一嗓子狼群就得四散奔逃,结果它吼完,狼群齐齐怒吼,几十头巨狼全是六阶妖兽,萍山君只有七阶而已,吓得再次狂奔。  最危险的一次,是跑着跑着,地面冰层突然开裂,老虎掉进冰水里,水里全是凶猛的怪鱼,虎毛被咬掉一大片,爬出来的时候,尾巴少了一截。  当然这些危险全是萍山君自己的遭遇,到最后累得狼狈不堪。  至于云缺,则毫发无损。  因为云缺有先见之明,一旦遇到危险立刻扔出玉鹰法器飞起来,留下老虎在地面。  一块灵石而已,避免危险还是值得的。  这么点小钱,云缺舍得花。  一处安静的雪山脚下,萍山君趴在雪地上大喘特喘,哀求道:  “王爷,下次你出行,能不能骑马啊,我快挺不住了,再这么折腾几次,我非玩完不可。”  云缺其实也想带小破马来,可小马耐力不行,加上北域冰天雪地,肯定跑不多远。  还得老虎抗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断历练才能不断成长,也许此次北域之行就有你的造化呢。”云缺语气诚恳的画着大饼。  “我不想成长,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只想回家!”萍山君哀嚎道。  “坚持坚持,快到了。”  云缺登上山顶,遥望北方。  连绵的雪山尽头,是一片辽阔冰原,一望无际。  那片冰原,便是当年的战场!  北域妖都的所在之地!  云缺此时心神一阵躁动,双拳渐渐捏紧。  他在这里厮杀过,那种酣畅淋漓的杀伐,仿佛就在昨天。  到处是刀光,到处是异兽,到处是鲜血……  云缺的眼眸渐渐铺上一层血色,他此时有一种拔刀而战的冲动,想要劈斩,想要战斗,想要杀戮……  脖颈上的月玉,忽然散发出暗淡的光泽,一股凉丝丝的气息将云缺笼罩。  心头的躁动随之消失。  云缺回过神儿来,悚然一惊。  不知何时,妖刀已经被自己握住,冰冷的刀锋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愈发锋利。  难道,我真的喜欢杀伐……  云缺脑海里回荡起朱静姝的声音。  ‘杀伐于你而言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快乐……’  快乐?  云缺回忆起这些年的斩妖历程。  为了生存,为了修炼,斩妖早已成为习惯。  而斩妖的过程当中,自己真的快乐吗?  好像有一些快乐。  就像顽童喜欢踩蚂蚁,野狼喜欢追兔子,犹如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云缺随之迷惑起来。  是因为妖武者的缘故,从小就要与妖兽搏杀,还是因为识海中有一头强大的妖魂?  云缺想不出答案。  但杀伐,对他来说的确有一种快乐的感觉。  尤其斩妖之际的那种爽快,能让他从小孤寂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  云缺从山顶滑下。  迎面的寒风,吹散了烦乱的思绪。  云缺的快乐有很多种。  比如吃一顿饱饭,喝一顿好酒,欣赏一番美人,或者如此时这般,从雪面上快速滑下。  小时候每当下雪,云缺都会与梅钱跑到山顶,大喊大叫着滑下来,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滑到山脚,激起一片雪花,把老虎埋了半截。  萍山君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躲都懒得躲。  云缺正准备继续出发,忽然虎头上的雪鸮仰起小脑瓜,躁动不安的扇动翅膀。  雪鸮的模样,预示着有天敌出现!  呼!!  空中飞过一道黑影,速度奇快,瞬息间越过山顶。  尽管黑影的速度很快,以云缺的目力仍旧看清了模样。  一头庞大的朔风蝠!  翼展五丈有余,通体漆黑,两只长爪好似弯钩。  朔风蝠的出现,令云缺神色一变。  不是惧怕妖物,而是那只朔风蝠的爪子上,抓着猎物。  是个人,穿着学子袍!  云缺所在的位置,距离北域边缘几乎有千里远,而学正规定的探索范围只有百里。  除了云缺之外,应该没人能走这么远。  是朔风蝠在北域边缘抓来的学子,还是那学子深入北域遭遇了朔风蝠的捕杀?  云缺没去多想,跳上虎背追了下去。  既然朔风蝠出现,正好将其抓住。  不一定非得斩杀,只要让云缺碰到朔风蝠,甩两下即可估计出重量。  “追!”  在云缺的号令下,萍山君继续狂奔,绕过雪山一路猛追。  可惜地面上跑的妖兽,注定没有天上飞的快。  萍山君拼了老命也追不上,空中的朔风蝠越飞越远。  追踪途中,云缺的瞳孔转为竖瞳,想要看一看蝠妖抓走的学子认不认得。  先是看到了衣服上的演武殿标记。  从对方一动不动的状态来看,不是已经死了,就是重创昏迷。  随着蝠妖飞行的晃动,隐约看到了那学子的侧脸。  看到侧脸后,云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别说只看到侧脸,即便看到单独的额头或者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云缺都能认得出来。  正是梅钱!  云缺万万没想到,梅钱居然成了猎物,被朔风蝠抓走。  “那孙子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云缺诧异着低语。  梅钱为人谨慎,轻易不会涉险,这次居然阴沟里翻船。  不管梅钱因何遇险,云缺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看朔风蝠飞行的方向,应该是回归洞穴。  蝙蝠这种东西,无论普通的还是妖类,都有群居的习惯。  真要等梅钱被带回蝠妖洞穴,后果不堪设想。  “加快速度,梅老六要成点心,快点追!”  云缺低喝着催促道。  萍山君拼尽全力,玩了命狂奔,还是被越甩越远。  云缺没办法,让老虎发出虎啸,看看能否把朔风蝠吸引过来。  萍山君一边跑一边嚎叫,结果朔风蝠根本不回头。  云缺又掐住雪鸮,让雪鸮跟着一起叫,还是无法吸引朔风蝠的注意力。  那头蝠妖好像很急切的想要回家开饭,对身后的响动不闻不问。  这下云缺急了。  天色已经渐晚,一旦朔风蝠离开视线,再想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到时候梅钱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云缺想到了加快马匹速度的办法。  想要让马儿爆发出全部速度,捅一刀就行。  碍于萍山君皮糙肉厚,捅几刀它也不在乎,云缺选择了用手。  左手。  手心里裹着雷精的那只。  啪!!!  抡圆了一巴掌,拍在老虎背上,一层电弧顺着虎毛扩散开来。  萍山君被电得一激灵,速度果然快了几分。  但还是追不上朔风蝠。  飞行法器的速度还比不上萍山君狂奔来得快,云缺救人心切,顾不得老虎的感受了,一顿狂拍。  把萍山君电得死的心都有。  人家骡子拉磨还有歇气的时间呢,你这是拿我当死狗啊!  萍山君也怒了,妖气暴起,虎眼通红,这辈子的力气全都爆发开来,速度果然又快了不少。  也就勉强能跟上朔风蝠而已。  狂暴的气血,注定坚持不了多久,当一条冰川横在眼前的时候,萍山君终于力竭。  冰川并不平坦,蜿蜒起伏,遍布坑洼,还有无数高矮不一的冰柱如同冰锥般锋利。  这种地势,注定无法奔行。  “没劲了!老子又不会飞!”萍山君呼气如牛的吼道。  “不会飞……你不会学啊!”云缺一巴掌砸下,雷弧迸溅。  “我学……我学你妹呀!吼!!!”萍山君怒吼着,一跃而起,扑向冰川。  气血狂暴,加上筋疲力尽,还有满身雷电,萍山君已经到了极限。  它也想飞。  可它是虎妖,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人的潜力,有时候就是在极限之时被开启。  虎也亦然。  当萍山君怒吼着凌空扑出的同时,身体两侧血肉里居然爆发雷光,伸展出一双雷电之翅!  虎妖,居然真的飞了起来!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7章 他到底谁生的 萍山君的雷电双翅,让云缺大为惊讶。  瞬间联想到风先生曾经说过的风雷虎。  萍山君在极限之下,竟觉醒了远古异种的血脉!  云缺大喜,骑着老虎飞跃冰川地带。  远处,朔风蝠呼扇着巨翅,消失在一座雪山之下。  追到雪山脚下,萍山君落地后摔了个跟头。  老虎会飞之后,不会走了。  雪山就在眼前,能看到山脚处有一个巨大的洞窟。  云缺发现萍山君的状态不对。  雷电羽翅已经消失,虎身不断有旋风从内到外溢出,好似个漏气的皮球,气息忽高忽低。  萍山君一双虎眼内充满着惊喜,急急道:  “进阶!我要进阶了!”  “离这边远点,你自己找个安全地方。”云缺说罢纵身跃起,冲向山脚的洞窟。  萍山君知道这里危险,连滚带爬逃向远处,寻找安全之地准备进阶。  如果能成功,它将成为六阶妖兽。  老虎能否进阶,云缺没心思多管,梅钱现在的处境太过危险,必须尽快营救。  冲进洞窟的同时,云缺妖气暴起,双眼转为竖瞳。  洞窟很深,凸凹不平,斜着延伸向山腹深处。  云缺一路疾行,顾不得掩盖气息。  终于,看到了那头朔风蝠。  蝠妖落在地面,身躯比人高大一倍以上,一双赤红之眼寒光闪闪,两只爪子紧紧的抓着猎物。  云缺停住脚步,手持妖刀冷声道:  “打个商量,我给你点好吃点,换你的猎物,如何。”  吱!!!  朔风蝠发出一声尖叫,森冷的气息随之大起。  “五阶……”  云缺沉声低语。  对面的蝠妖,散发着五阶程度的妖物气息。  云缺此时心头渐渐发沉。  不止担忧着梅钱的处境,还有司徒盼晴。  皇城里那只蝠妖也有五阶程度,无需什么眼力,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异兽绝对不可能只有十斤上下的重量。  蝠妖的叫声尚未消失,云缺动了。  脚下炸起气旋,浑身妖气涌动,狂风般冲向巨兽。  此地为蝠妖洞穴,很可能还有更多朔风蝠栖息,云缺必须速战速决,救走梅钱立刻逃离。  否则云缺自己都容易出不去。  妖力暴起之下,妖刀斜斩而出,直奔朔风蝠的脑袋。  朔风蝠猛然扇动肉翅,形成一股小型龙卷。  云缺曾经与皇城里的朔风蝠战斗过,很清楚蝠妖的风属天赋,早有准备,斩出的一刀顷刻间变成三刀,每一刀都如排山倒海,带着恐怖的刀气。  断刀式,三式齐出!  狂暴的刀气直接将龙卷斩开。  朔风蝠没想到眼前这渺小的人类,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刀气,它一时大意,急忙合拢肉翅当做盾牌抵挡。  咔!咔!咔!  三道深深的刀痕出现在肉翅之上,鲜血迸溅。  朔风蝠吃疼之下,松开了梅钱,巨爪朝着云缺抓来。  云缺不去收刀,直接拍出左掌。  奔雷掌!!  咔嚓!!  雷光爆闪,一团闪电将朔风蝠笼罩其中。  瞬间交锋,云缺施展出全力,只为争取时间。  这一掌之下,云缺就此验证了五阶朔风蝠的重量。  至少三百斤以上,绝非十斤那么轻。  朔风蝠遭遇雷电重击,竟还有余力,用另一只巨爪将梅钱抛向身后。  洞窟是斜的,梅钱像个球儿似的滚进深处。  云缺骂了句倒霉,越过朔风蝠追了进去。  刚冲到蝠妖身旁,浑身麻痹的朔风蝠竟拼命晃动肉翅,一根骨头扫了过来。  肉翅中间的关节是活的,弯曲之下犹如骨剑,想要阻拦云缺。  云缺全力侧身躲避。  骨剑没伤到本体,却划开了衣服,在学子服上撕开一个大口子。  避过肉翅,云缺直接冲向深处。  洞窟越走越黑,好在云缺的妖瞳无视黑暗,追出几十丈之后,云缺脚步一顿。  出现岔路!  隧洞里不止一条路,眼前变成了三条!  梅钱不知滚进了哪条通道。  看了眼地面,左侧通道附近有重物撞击的痕迹,云缺立刻追进左边。  又走了不远,发现通道变成了竖着朝下,犹如巨大的井口。  里面黑漆漆,不知通往何处。  梅钱肯定掉下去了,云缺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露水朋友也得救啊。  毕竟有过命的交情,互坑是互坑,算计归算计,云缺其实与梅钱一样,关键时刻,不惜舍命一战。  下坠的过程不算太久,大致十余丈之后,云缺脚下着地。  着地是着地了,但地面是斜的,好似滑梯,继续滑向深处。  这一滑,足足滑了半晌。  云缺估计有百丈距离!  等到终于冲出通道,眼前是宽敞的巨大石窟。  落地的同时,云缺脚下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  吱吱!  吱吱!  旁边传来一阵清脆叫声。  云缺左右看了看,没敢吭声。  坏消息是,他现在被包围了。  四周全是朔风蝠。  好消息是,朔风蝠都很幼小,半人多高,气息只有九阶程度。  云缺所在的地方,是朔风蝠幼崽的巢穴!  一群小朔风蝠对于云缺这个外来者十分好奇,有的用小爪子抓两下,有的用脑袋拱一拱,还有的想要上来舔一舔,被云缺一脚踹了出去。  小朔风蝠没什么威胁,云缺又浑身妖气,混在幼兽当中开始寻找梅钱。  找了半晌,没看到人。  “掉哪去了?”  云缺离开幼兽群,开始在洞窟边缘寻找。  很快发现了梅钱的踪迹。  洞窟里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坑洞,角落处有一个岩石裂缝,正好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但是挺深。  梅钱就掉进了裂缝里。  梅钱的位置十分倒霉,距离地面一丈多深,狭窄逼仄。  云缺如果挤进去,由于无处借力,抓到梅钱之后,云缺自己也出不来了。  不进去,在外面用一只手还碰不到梅钱,更拽不出来。  再不然就得把山体切开。  云缺向来随身携带绳索,早已成了习惯,只要先下去用绳子把梅钱绑上,然后在外面拽绳子即可将其救出来。  结果往腰间一摸,云缺傻眼了。  绳子丢了!  刚才与洞口的朔风蝠恶战之际,云缺的衣服被划出一个口子,绳子被蝠妖的骨刺带了出去。  “今天这么倒霉呢?”  云缺万般无奈,不由得想起了朱静姝卜的卦。  下下卦,血光之灾。  绳子丢了没关系,大不了切开石头,跳下去把梅钱拽出来。  正要动刀,忽然地面颤动起来。  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洞窟另一侧的通道里出现。  那是一头庞大的蝠妖,无比肥壮,云缺估计这家伙可能飞不起来,太沉了。  随着肥胖蝠妖现身,洞窟里一群朔风蝠幼兽纷纷发出欢快叫声,好像在迎接着亲人的到来。  不用问,肯定是幼崽的母亲。  云缺没有妄动,因为这头朔风蝠散发着四阶妖兽的恐怖气息!  母蝠妖口中叼着一大块不知什么妖兽的肉,来到近前后,开始给幼崽们分配食物。  由于妖兽肉太硬,幼崽咬不下来,母蝠妖撕下一条肉,放在一只幼崽面前。  幼崽们也不争抢,老老实实等在旁边。  见母蝠妖一时没发现自己,云缺没办法,只好蹲在幼崽当中想对策。  对策没想出来呢,肉先来了。  母蝠妖将一条肉放在云缺面前,转头又要去撕新的,随后愣住了一下,又转回头看了看云缺,巨大的眼珠里冒出一种疑惑之色。  好像在奇怪着面前这个小家伙,怎么和其他孩子长得不大一样。  巨兽的脑袋就在面前,云缺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妖气涌动。  反正在妖兽眼里,云缺肯定不是人族,妖气绝对纯正。  至于能不能穿帮,那就看母蝠妖够不够傻了。  幸好,母蝠妖没多少灵智,确认云缺身上确实有妖气后,转过头继续撕肉。  云缺心里松了一口气。  鸠占鹊巢,不仅占了人家的巢,还让鹊帮着孵蛋呢。  古人诚不欺我。  飞禽类的妖兽,都够傻的。  两相比较之下,萍山君简直是妖兽里的大聪明,千古奇才!  虽然萍山君也蠢,但它肯定能分辨出自己的后代是虎还是羊。  耐心的等待了半晌,云缺只盼着母蝠妖分完食物赶紧走开,他好救人。  结果今天的倒霉事儿接连不断。  又有一头强壮的四阶蝠妖出现。  这头是公的蝠妖,气息也在四阶,落地后,如同王者般巡视着一群小蝠妖。  很快公蝠妖的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吱吱!!  公蝠妖发出一声厉吼,獠牙大张,凶相毕露。  云缺知道穿帮了。  这头公蝠妖肯定见过人族,知道自己的模样绝对不是同类,而是食物。  就在公蝠妖朝着云缺嘶吼,张开大口要吞来之际,母蝠妖也发出尖锐嘶吼,挥动肉翅撞开了公蝠妖。  母蝠妖居然在保护云缺。  这下子公蝠妖愈发愤怒,朝着母蝠妖吱吱怪叫。  尽管听不懂蝠妖之间的交流,但云缺明显能感受到公蝠妖吼声中的愤怒与屈辱。  那意思很明显,  一群孩儿里出了个怪胎,长得和我一点也不像,肯定不是跟我生的,他到底谁生的!  母蝠妖不甘示弱,挡在云缺面前怪叫不断,很快两头巨兽互相撕咬起来。  云缺看得瞠目结舌,在心里默默道歉。  不好意思啊,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了……  趁着蝠妖掐架,云缺悄悄溜到角落,试着伸手抓梅钱。  只差半个手臂的距离,够不到。  “你他娘死没死!死了我就不管了,没死赶紧动一动!”  云缺小声骂道。  梅钱紧闭着的眼皮,这时忽然睁开,眼睛与以往不同浑浊一片,他伸出手,被云缺一把拽了上去。  两人动作飞快,绕开撕咬的两头巨兽,匆匆逃进来时的通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8章 护心镜里的老爷爷 两头巨兽在洞窟掐架,没关注到逃走的两个身影。  云缺和梅钱终于逃离险地,在昏暗的通道中快速疾行。  “你想钱想疯了是不是!北域也敢走这么远,不要命了?”云缺在前面走着,埋怨道。  “追踪一棵雪参,结果遭遇蝠妖,大意之下被抓来此地。”梅钱在后面沉声说道。  云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盯着梅钱浑浊的双眼道:  “雪参呢,分我一半。”  “被蝠妖吞了,想要去它肚子里取。”梅钱随之停步,声音低沉中透着一种沙哑。  “当真?你是不是想独吞雪参?”云缺道。  “区区雪参,骗你作甚。”梅钱说罢双眼晃动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上道:“真没有,不信你自己翻,这次你救我一命,若有雪参,送你就是了。”  “信你一次。”云缺转过头继续往外走。  走了一段上坡路之后,到了垂直的洞口区域。  云缺用刀切出几块豁口,当做阶梯爬了上去,梅钱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爬行途中,梅钱的目光始终阴沉,动作不那么顺畅,看起来体力不支,最后还是云缺在上边拉他一把,才爬了出来。  距离山洞出口已经不远。  两人身后的洞窟深处传来阵阵嘶吼,也不知那对妖兽夫妻打成了什么模样。  云缺倒提着毒牙刀,继续走在前面,边走边道:  “交情归交情,这次我冒死救你,可不能白救,最少三千两银子,加上以前你欠我的钱,四千两整,回学宫别忘了给我钱。”  “好。”梅钱下意识的道出一个字。  好字刚刚出口,昏暗的通道里刀光一闪!  云缺突然回身一刀!  这一刀斩得无比迅猛,又极其决然,闪电般斩向梅钱的脖子。  梅钱此刻显然没多少力量,他无法躲避。  眼看着刀刃即将斩中,忽然一块镜子出现在梅钱面前,镜面里浑浊一片,宛如涌动着大雾。  毒牙刀斩在镜面上,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刀刃陷进去大半。  云缺双眼血光一闪,抛弃毒牙刀,妖刀浮现而出!  看到妖刀,梅钱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故作惊慌道:  “你做什么!连我也砍?”  云缺声音冷冽的道:“砍的就是你,因为,你不是梅钱!”  云缺此时已经能彻底断定,眼前的家伙,只是梅钱的躯壳,而非梅钱本人!  在洞窟里的时候,云缺就发现梅钱眼里的浑浊有些不对劲,当时旁边有两头四阶巨兽,没时间多想。  逃出洞窟后,与梅钱的一番对话,加深了云缺的怀疑。  梅钱的声音没问题,是他本人,但语气明显与以往不同,尽管他极力掩饰,对云缺这种熟人来说很容易察觉。  梅钱的目光晃动了一下,道:  “你如此武断,如果真杀了梅钱,你难道不怕自己后悔。”  云缺冷冷一笑,道:  “别说四千两的外债,哪怕只有四两银子,梅钱都得跟我讨价还价,钱比他的命重要,你答应得那么痛快,肯定不是梅钱。”  梅钱点了点头,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他,你们都是钱眼儿里的蛀虫,没一个好东西。”  云缺冷漠道:  “至少比你强,我们只爱财,不喜欢别人的身体!”  说罢妖刀一震,断刀式即将出手。  “等等,我不想与你为敌。”梅钱盯着妖刀,忌惮道。  “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夺舍了梅钱,我只能送你上路!”云缺冷声道。  “夺舍?呵,你太瞧得起他了,区区七品武夫,蝼蚁一般,要天赋没天赋,要气度没气度,整天钻在钱眼里,老夫宁可魂飞魄散,也不需要这种饭桶肉身。”梅钱冷哼道。  云缺迟疑了一下,拿不准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你既然没夺舍他,那梅钱的元神去哪了,他为何无法苏醒。”云缺质问道。  “他为了追踪一棵雪参遭遇危机,被蝠妖重创,伤势算不得多严重,暂时昏厥而已,来北域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他莫要逞强,谁料他太过贪心,不自量力!”梅钱语气懊恼的道。  “你如何证明梅钱的元神还在。”云缺道。  夺舍这种凶险的遭遇,云缺自己就遇到过。  当时墨老的夺舍,如果没有妖魂,现在云缺这具肉身已经是墨老在控制,所以云缺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老夫只是以神魂之力暂时控制他的身体罢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立刻回去。”梅钱道。  “回去?”  云缺盯着对方面前的铜镜,道:“梅钱的护心镜果然有问题!你住在护心镜里!你是他爷爷?”  被梅钱当宝贝,洗澡都戴着的护心镜,果然有玄机。  “休要乱讲,谁是他爷爷!”  梅钱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道:“老夫若有这种孙子,早亲手掐死了!要天赋没天赋,要气运没气运,交友还不慎,整天与一些坏痞厮混,好的不学只学捞钱,坑人,占便宜!如此子孙,要他作甚!”  云缺赞同的点头道:  “梅钱确实没什么气运,穷得叮当响,在白玉城结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哎?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呢?你把梅钱唤醒,让他跟我说话,否则我信不过你。”  “现在醒不过来,他已受伤,我没办法,你如果不信老夫,我可以现在就走,他的死活你自己看着办。”梅钱道。  “好哇,你回镜子里吧,我会把梅钱带回去。”云缺道。  “临走之前,我警告你,小子!以后别敲他的护心镜,你知道有多难受吗!”梅钱语气愤然的道。  “不至于吧,敲两下而已,很难受么?”云缺道。  “你自己找个大鼓钻进去,让别人在外面敲!你就知道难不难受了!”  梅钱说完,眼中的浑浊之色开始旋转起来,犹如漩涡,同时铜镜里也出现了漏斗般的漩涡。  很快,梅钱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铜镜则重新变化成护心镜,藏在梅钱身上。  这时云缺耳畔响起老者语气不善的警告:  “护心镜的秘密,只有梅钱一个人知道,老夫对他没有恶意,你小子若敢说出去,休怪老夫翻脸!”  云缺在心里冷哼一声,心说你连身体都没有,还有脸可翻么。  踹了梅钱两脚,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确实昏厥了过去。  “喂,梅老六,醒醒!”  云缺扇了几巴掌,梅钱毫无知觉,一时间难以唤醒。  洞窟深处不断传来蝠妖的吼声,云缺不再耽搁,拖死狗一样拖着梅钱往外跑。  反正梅钱是武夫,拖行途中的磕碰不在乎,多说出去后脑袋多几个包而已,都是皮外伤。  沿着通道又走了一段路,云缺来到最初的岔路口。  通往山体深处有三个通道,通往山外只剩一个通道。  云缺一手拖着梅钱,一手抓着妖刀。  山洞口那头五阶蝠妖不知在不在了,如果堵着出口,还有一场恶战。  以云缺如今六品宗师的境界,对付单独一头五阶妖兽没什么问题,关键这里是蝠妖巢穴,不能恋战,必须尽快逃出去。  山腹内绝对不止一个巨型洞窟,除了两头四阶蝠妖之外,肯定还有其他蝠妖,这种险地,云缺也必须小心应对才行。  刚到岔路口,云缺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响动。  嘎吱,嘎吱。  像是磨牙,又好像啃咬绳子的声音。  云缺立刻放缓了步伐。  三条通道,声音就来自隔壁。  云缺将梅钱暂时放下,自己以最轻的脚步挪出通道。  啃咬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的确就在旁边。  很快云缺看到了绳子。  正是自己丢的那捆。  一半在外面,另一半探入中间的通道,不知被什么东西抓着啃咬。  无需多看,肯定有一头蝠妖躲在通道里。  云缺想都没想,身形一动,转进中间的通道,手起刀落,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斩去。  这头妖物距离太近,必须斩杀,否则云缺带着梅钱一逃,对方肯定发现,容易引来更多蝠妖。  云缺这一刀毫不留情,斩出一道刀光,刀风呼啸。  然而出刀的同时,云缺也看清了对方的轮廓。  云缺猛地停住妖刀。  刀刃在半空顿住,轻震之下发出一阵刺耳嗡鸣,炸起的气息朝着四周席卷开来。  全力出刀的同时,又以全力收刀,这种情况极有可能被自己的力量反噬,相当危险。  但云缺顾不得太多。  因为对面的根本不是蝠妖,而是一个人!  昏暗的洞窟内,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抱着绳索撕咬,好似在磨牙。  这人年纪不大,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披头散发,趴伏在地好似妖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由于女孩低头啃着绳子,云缺看不到对方模样,但是从对方破烂的衣服大致能看出原本应该是一套裙衣。  而且是材质不错的裙衣。  云缺大为诧异。  朔风蝠的巢穴里,怎么会出现小女孩!  蝠妖难道有什么癖好?  喜欢拿人族当孩子养?  从对方破烂的裙衣来看,绝不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模样。  如果从小被蝠妖养大,怎么可能会有裙衣穿。  四散的刀气,惊到了啃绳子的女孩,她猛然抬头,朝着云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云缺涌动着妖力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十来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尽管脏兮兮但眉眼十分清秀,两排小白牙咬着绳子,目光中透着一股凶狠。  看清之后,云缺直接怔在原地。  面前的这张脸,云缺熟得很。  云缺怎么也没想到,在北域深处的蝠妖巢穴,居然能遇到熟人。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司徒盼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9章 天雷无妄,下下卦 看到司徒盼晴,云缺惊奇不已,低声喊道:  “你怎么在这!”  司徒盼晴并不回答,低吼着扑向云缺,上来就撕咬。  云缺不想伤她,收起妖刀,一拳将对方打倒。  “你疯了!是我啊!”云缺低呼道。  司徒盼晴发出吱吱两声怪叫,一扭头,逃进洞窟深处。  云缺自然要追。  司徒盼晴为何出现在这里,不弄清楚,云缺誓不罢休。  但是梅钱昏厥不醒,带着的话是个累赘,放在这里容易被吃掉。  几步来到梅钱近前,云缺踹了一脚,急急道:  “老匹夫,快出来!”  梅钱一动不动,翻着白眼。  云缺立刻换了语气,道:“老前辈,情况紧急,你出来帮帮梅钱,我要回去救人!”  梅钱眼珠晃动了一下,再次铺满一层浑浊,他坐了起来,道:  “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处妖兽巢穴十分凶险,不止有四阶妖兽存在,你若回去,容易再也出不来。”  “出不出得来是我的事,你掉进去我会救,司徒盼晴掉进去,我一样会救。”云缺沉声道。  “哼,意气用事,你自己都觉得司天监不是好地方,司天监的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人呐,活着不易,要学会自保才能活得长久。”梅钱冷哼道。  “我和梅钱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能听得见?”云缺道。  “偶尔,老夫对你们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梅钱淡然道。  云缺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感慨。  本以为自己和梅钱孤苦伶仃,可怜兮兮,从小两个人到处奔波,没什么朋友。  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两个人,是他娘的四个人!  云缺身上有妖魂,梅钱身上有个老匹夫。  原来我们一点都不孤单,俩人吃饭,其实是一桌四位,还挺热闹!  “前辈说得有道理,意气用事是我考虑欠妥,我决定了……”  云缺目光坚毅,一把抓住梅钱的手臂道:“我们一起回去救人!”  梅钱浑浊的目光明显僵直了一瞬,甩开云缺,怒道:  “老夫现在的状态帮不了你!我的元神之力有限,只能暂时控制这副身体。”  吱!吱!  两人身后传来蝠妖怪叫,洞口那只五阶朔风蝠此时追了过来。  “你解决这个,帮我断后。”云缺道。  “五阶蝠妖问题不大,你最好动作快点,一刻钟之后看不到你,老夫不会多等。”梅钱说话间双掌浮现出光晕,护心镜上法力升腾。  云缺扭头冲进中间的通道,追了下去。  司徒盼晴出现在北域,这一点云缺万万没想到,从对方的状态来看,绝对是妖化的征兆。  司徒盼晴已经认不出云缺了,显然神智有损。  让云缺万般不解的是,司徒盼晴怎么会在朔风蝠的巢穴里?  她自己跑来的,还是被抓来的?  栖息在皇城里的那头朔风蝠,难道与司徒盼晴无关?  可是那头朔风蝠为何明明能击杀花不谢,却没下手?  怀着满腹疑惑,云缺脚步飞快。  梅钱身上的神秘老者说得没错,这处蝠妖巢穴相当危险。  猎妖人对妖气极其敏感,云缺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妖气,越往深处,越重!  即便明知此行凶险,云缺还是义无反顾的追了下去。  司天监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吕青有很大的问题,或许魏墨城就隐在幕后。  但司天监的几位师兄师姐,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都拿云缺当自己人一样。  阎罗,李玄驹,花不谢,司徒盼晴这些人,早已被云缺视为朋友。  朋友多了,果然麻烦……云缺万般无奈,但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通道七扭八歪,斜着探入地底。  眼前始终漆黑,看不到司徒盼晴的踪迹。  追着追着,迎面出现一头朔风蝠,足有五阶程度,张着大口朝云缺扑来。  在朔风蝠出现的同时,云缺看到司徒盼晴就躲在妖兽身后。  朔风蝠好像在保护司徒盼晴。  妖兽的怪异,云缺没时间去多想,妖刀出手。  “给我滚开!”  断刀式,三式齐出!  汹涌的刀光宛若刀山一般,在如此狭窄的通道里,完全封死了妖兽。  一招过后,五阶朔风蝠被斩出满身血迹,哀嚎着砸进土层里。  情况紧迫,云缺不敢留手,全力一击重创了朔风蝠,接着就要招呼司徒盼晴。  看到妖兽被斩,司徒盼晴扭头又跑,手脚着地,爬得飞快。  “别跑!是我啊,我是云缺!”  云缺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司徒盼晴头也不回。  很快两人冲出通道。  呈现在云缺眼前的,是一片空荡荡无比宽敞的地底空间,比之前那两头四阶蝠妖的地盘要大出十倍不止。  地面遍布着坑洼,许多坑洼里还有积水。  头顶是一片倒着的石笋,时而有水滴在石笋上滴落,掉在地面的水洼里,发出嘀嗒声。  地底世界,压抑沉闷。  只有嘀嗒,嘀嗒的水滴声不断回荡。  云缺豁然止步。  这处空旷的地底世界,起伏着堪称恐怖的磅礴妖气!  头顶的石笋上倒吊着数百头朔风蝠!  这里是蝠妖真正的巢穴!  司徒盼晴手脚并用,快速爬到洞窟中心一个巨大的石笋下面。  那石笋很奇怪,中间胖,两头尖,上下两端各自连接着穹顶与地面,好似一个巨大无比的陀螺。  察觉到外来者,穹顶倒吊的蝠妖纷纷睁眼。  一双双殷红的眼珠,在黑夜里犹如鬼火般相继出现,齐齐盯住了云缺。  云缺深吸一口气,朝着远处的司徒盼晴招手道:  “过来,我不会伤你。”  司徒盼晴蹲坐在最大的石笋下,龇牙低吼,对云缺敌意十足,刚才被云缺打了一拳,她可没忘。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云缺往前慢慢挪了两步,轻声道:  “你家住在天祈城,在司天监,城里有很多好吃的,各种各样的糖果,点心,葱油饼,烤鸭,包子,瓜子……过来,我带你去吃。”  司徒盼晴渐渐收起小虎牙,凶狠的目光变得茫然了一些,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记不清楚。  见对方的神态出现变化,云缺开始慢慢往前挪步,准备接近后把司徒盼晴一巴掌拍晕然后扛着逃走。  云缺走得很慢,时刻盯着头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头顶的一群蝠妖冲下来。  漫天蝠妖的洞窟里,云缺虽然不惧,但司徒盼晴的处境太过危险,一旦陷入妖群当中,顷刻间会被啃成白骨!  随着云缺的脚步,他距离司徒盼晴越来越近。  还差十丈,九丈,八丈……  云缺默默计算着距离。  司徒盼晴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对劲,类似妖化,又没有任何妖力,也没变成妖物形态,与幽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云缺实在想不通司徒盼晴到底怎么了,只能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将其救走,等回到天祈城再说。  就在两人相隔还有五丈的时候,石窟中心那根庞大的石笋忽然动了!  石笋外表剥离开来,好似坍塌一样。  并非石层碎裂,而是展开了宽大无比的肉翅!  呼!!!  一股恐怖的飓风袭来,云缺直接被吹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足有一丈多深。  如此恐怖的风力,换成其他六品武夫非死即伤。  云缺靠着强悍的本体勉强抗住。  等狂风消散,云缺从石壁里跳了出来,双眼竖瞳变得殷红如血,浑身妖气爆发到极致。  单凭着风力就能将云缺吹飞,对方的能力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落地同时,云缺的竖瞳盯住了石笋上出现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巨大的蝠妖!  之前合拢双翅裹在石笋上,现在展开肉翅现出真身。  双眼如灯,在黑暗里闪烁幽芒,獠牙森白,好似一根根锋利的长枪,只是展开一只巨翅便有十丈,庞大的身躯犹如夜幕里的魔神!  当这头巨兽展翅之际,浓郁到极致的妖气如恶浪般袭来,瞬间填满整个洞窟。  四周数百只朔风蝠同时发出尖锐啸声,好似恭迎着王者降临,刺耳的尖啸在洞窟内回荡不休,如魔音贯耳。  面对着庞然大物,云缺微微弯下腰。  并非被慑服,而是妖化之前的习惯动作。  能让云缺准备妖化,说明对方的强大,远远超出云缺所能抗衡的极限。  以云缺对妖族的熟悉,已经判断出巨兽的等阶。  远超四阶!  洞窟里的庞大蝠妖,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三阶妖王!  当洞窟里回荡起蝠妖尖啸的时候,司徒盼晴痛苦的捂着耳朵,在地上来回滚动。  以她的本体,扛不住数百只蝠妖的啸声,更扛不住三阶妖王散发的恐怖妖气。  云缺看了眼司徒盼晴,目光盯住对面的妖王。  三阶妖王,与妖魂月魁同阶,如此可怕的强敌,云缺没有任何把握。  月魁没有本体,实力未必能与真正的妖王抗衡,而云缺自己的肉身尽管被多次打熬,充其量堪比五阶妖兽,若被妖王抓住,会被轻易撕成碎片!  斩妖多年,这一次,云缺遇到了真正的生死危机。  云缺再一次想起了朱静姝在楼船上算的那一卦。  ‘天雷无妄,下下卦,飞鸟落笼中,奋飞不能腾,无食又无水,活不到三更。’  云缺心头渐渐发沉。  现在的局面,与卦象完全一致!  云缺此时犹如飞鸟落在笼子里,陷入了地底兽巢,飞不走,跳不掉,连救人都成了奢望。  九死一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0章 泼妇公主 地底洞窟,蝠王现身。  云缺的处境陷入绝险之地。  一头三阶蝠王已经足够凶险,何况还有数百只朔风蝠存在。  随着蝠王的低吼,石笋上的朔风蝠纷纷展翅飞起,肉翅震荡的响动犹如惊涛拍岸,令人心神巨震。  尤其成群蝠妖所发出的啸声堪比魔音贯耳,若非云缺动用妖力,单单这股音浪即可摧毁活人的神魂。  云缺能抗住啸声,司徒盼晴可扛不住。  司徒盼晴不再翻滚,卷缩成一团颤抖不停,耳鼻中溢出血迹。  面对恐怖的妖族,云缺没有退缩,反而几步跃到司徒盼晴近前,将其抓起来扛在肩头。  原本云缺距离洞口很近,为了救司徒盼晴,他不得不来到三阶蝠王面前,站在了满天蝠妖之下。  数百双猩红的眼珠齐齐盯住地面的云缺,嗜血的蝠妖纷纷张开獠牙。  云缺知道逃不出去,必然会有一场死斗。  妖气的升腾,令云缺呼吸开始沉重,一双竖瞳毫无惧色,一手扛着司徒盼晴,一手举起了妖刀,指向正对面的庞大蝠王。  “斩妖……而已!”  低吼中,云缺的长发开始转为殷红,肩头妖气涌动。  轰!轰!  一双巨大的妖爪从肩头探出,扣在地面。  云缺准备好妖化状态,即便与群妖殊死一战,他也要带走司徒盼晴!  庞大的蝠王始终盯着云缺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云缺扛起司徒盼晴并将长刀指向它的时候,这头蝠王巨大的眼珠滚动了一下。  巨翅再次起伏,扇出一股狂风。  令云缺意外的情况出现。  蝠王扇出这阵狂风,没朝他而来,竟吹向空中的数百蝠妖。  妖群被狂风吹得纷纷后退,抓紧穹顶石笋,连绵的啸声戛然而止。  当狂风过后,数百蝠妖不再发出声音。  洞窟里变得安静下来。  只剩下云缺沉重的呼吸声,每呼出一口气,都有一股妖气被喷吐而出。  云缺此时心智还在,他发现了一个特别之处。  蝠王扇动的两次翅膀,都只动用了一只翅膀。  由此云缺判断出,蝠王的另一只翅膀肯定有伤!  三阶妖王的确可怕,云缺没什么胜算,不过若是一头有伤在身的妖王,云缺完全妖化之下,未必没机会。  吼……  蝠王发出一声低吼,而后传来低沉的人声。  “放下她,饶你一命……”  听到蝠王口出人言,云缺并不意外。  如此强大的妖物,心智必然极高,能说人话正常不过。  让云缺意外的是,蝠王居然索要司徒盼晴,更不惜用放走自己为代价。  蝠王好像对司徒盼晴很看重。  刚才蝠王扇动巨翅,阻止妖群尖啸的举动,好像也在为了保护司徒盼晴。  云缺想不通缘由,拒绝道:  “用不着你饶我一命,这丫头我肯定要带走,她是人,不是妖,想灭族的话,你可以拦我试试。”  蝠王大口开合,道:  “猖狂的人类,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呼!!!  蝠王突然探出巨爪,朝着云缺抓来。  云缺自然不甘示弱,双肩的妖爪齐齐拍出。  当妖爪与巨爪撞击同时,蝠王大口中喷出一道风旋。  那风旋足有数丈方圆,顷刻间将云缺困在其中。  等云缺奋力挣脱狂风,肩上的司徒盼晴居然消失不见!  猛然抬头,云缺看到司徒盼晴正被蝠王的巨爪抓住。  “把她还给我。”云缺冷冷喝道。  吼!!!  回答云缺的,是蝠王凶猛的吼声。  云缺彻底暴怒,你会吼,我也会!  吼!!!  妖气暴起,云缺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蝠王更是将吼声提高数倍,可怕的音浪几乎将空气震荡出波纹。  三阶妖王的吼声,恐怖至极。  在蝠王的吼声中,云缺头顶的妖气开始汇聚,浮现出一颗血狸之首。  血狸大口开合,与云缺同样发出吼声。  恶战开始之前,洞窟里吼声不断。  蝠王的厉吼越发高昂。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吼到最后,蝠王的吼声不知为何出现震惊的波动,随后竟奇怪的闭上了巨口。  蝠王闭嘴,云缺和血狸可没闭嘴。  云缺的吼声不大,血狸的吼声震耳欲聋。  一边吼,一边冲向蝠王,几乎顶着对方的鼻子嘶吼不断。  云缺不吼了,看着头顶的血狸巨首开始发呆。  血狸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对着蝠王大骂,云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蝠王好像被喷一脸吐沫星子似的,偏偏不敢还口,一边挨喷,还一边眯着眼睛,有一种无奈之感。  血狸吼了半晌,这才回归云缺的头顶。  蝠王沉默良久,再次发出低沉的声音:  “公主殿下……”  听闻这四个字,云缺瞬间恍然。  难怪蝠王被吼得不吱声,原来认出了月魁!  云缺这才想起来,月魁是妖都公主,栖息在北域妖都附近的蝠王,肯定与妖都公主是熟人。  妖气涌动间,凝炼出月魁的人身形态。  现身之后,月魁张嘴就骂:  “吼什么吼!你嗓门大是不是,吵死人了!再吼把你舌头割掉,让你变哑巴!”  蝠王沉默不语。  云缺也沉默不语。  现在云缺算看懂了,妖都公主不仅是公主病晚期,还是个泼妇……  月魁劈头盖脸把蝠王一顿臭骂,蝠王始终一声不吭。  穹顶的数百头朔风蝠纷纷将肉翅裹紧身体,伪装成石笋,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睁,可能是在祈祷着公主别看见它们,拿蝠王撒气就好。  等月魁骂够了,蝠王声音低沉的道:  “公主殿下为何寄宿于人族之躯,妖身在何处?”  “没了,被人炼成了刀!你高兴了是不是!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公主,当年妖都之战,你跑得倒是挺快!以后别说你是妖都的人,妖都没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废物!”月魁愤恨的骂道。  蝠王被骂成废物,一点也不恼,低垂着头,不敢还口。  见月魁能震慑住对方,云缺收敛了妖气,道:  “姐,让它把司徒盼晴放开。”  月魁掐着腰,朝着蝠王吼道:“听到没有!放开那小丫头!”  蝠王倒是听话,将司徒盼晴轻轻放在地面。  别看被巨爪给抓走,司徒盼晴毫发无损,可见蝠王没想伤她,只是想将司徒盼晴从云缺手里夺过去。  云缺抱起司徒盼晴,正要查看一番伤势。  司徒盼晴突然张嘴咬在云缺肩头。  云缺的肉身极其强悍,法器都未必砍得动,何况是司徒盼晴的牙齿。  司徒盼晴没咬动,接着一下跃起,手脚着地逃离了云缺,竟爬到蝠王脚下,躲在巨爪后,朝着云缺龇牙低吼,敌意十足。  云缺无比疑惑,喊道: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云缺啊,你是司徒盼晴,你在司天监排行老五,你不记得了?”  司徒盼晴仍旧张牙舞爪。  任凭云缺如何呼唤,就是不肯过来。  蝠王发出低沉的声音:  “不用喊了,她不认得你,她也不是你口中的司徒盼晴。”  “那她是谁?”云缺质问道。  蝠王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女孩,道:  “它是我的孩子,朔风蝠一脉最有天赋的后辈。”  “不可能!她明明是人,怎么会是妖!”云缺道。  身为猎妖人,云缺对妖气极其敏感,他能断定司徒盼晴身上没有妖气,虽然行为举动类似妖兽,但绝对是人的身体。  蝠王的声音中多了一种无奈,道:  “她曾经被人掠走,丢失十余年,不久前,我在天祈城附近察觉到她的气息,于是冒险潜入城内,找到了她,当时她是人身,但朔风蝠有着与生俱来的独特气息,我可以清晰分辨。”  “我的孩子,被人用特殊手段融入了活人之躯,已经与人族肉身融为一体,我用尽办法,终于将她们分割开来,本想带走孩子,结果出现意外。”  “分开的人身与妖身均都完整无缺,可以继续活下去,但是她们的神魂错位了,我孩子的神魂留在人族身体当中,而那人族女孩的神魂,则留在了妖族躯体之内。”  “我本想将她们全都带走,不料妖族身躯醒来后突然逃掉,躲在城内。”  “当时我察觉到有强者的灵识在接近,天祈城太危险,我不敢久留,只好将人族身体带了回来,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听闻了经过,云缺怔在原地。  司徒盼晴,果然与幽人类似,也被改造为妖武者!  很快云缺反应过来。  确切的说,司徒盼晴并不是妖武者,因为她修的是道门一脉,不是武夫。  难道又是魏墨城的试验品?  云缺此刻惊疑不定。  幽人与司徒盼晴身上都有妖物融合,那么司天监其他弟子,会不会身上也有妖物?  牧青瑶会不会有危险?  “魏墨城……你究竟要做什么?”  云缺狠狠咬着牙,心潮翻滚。  随后云缺豁然一惊,目光望向司徒盼晴。  如果蝠妖说的是事实,皇城里那只朔风蝠拥有着司徒盼晴的灵魂,岂不是说,司徒盼晴已经死了!  云缺深吸一口气,问道:  “有没有可能,她身上还残留有司徒盼晴的神魂,她会不会醒过来?”  蝠王缓缓摇头,道:  “两道神魂已经各自归位,属于人族的神魂永远留在了妖族身上,现在的她,只是拥有人类身体的朔风蝠。”  “我要带她走。”云缺斩钉截铁的道。  “不行,她是我的孩子,除非你能证明她还是人类,否则,她只能留在北域。”蝠王沉声道。  云缺与蝠王的争执,月魁没插手。  这种局面太过罕见,现在的司徒盼晴说成是蝠妖也没错,毕竟失去神魂的人类,只剩下躯壳而已,蝠王留下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  “她不是妖!”云缺怒道。  “证明给我看。”蝠王道。  “好,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云缺拿出身上的几种灵丹与灵草,试着引司徒盼晴过来。  结果司徒盼晴非但不过来,还一个劲的低吼,敌意十足。  云缺又试着说了很多皇城的事,司徒盼晴还是低吼不断。  云缺无计可施,心里随之渐渐绝望。  现在的司徒盼晴,显然成了一头拥有人身的妖物,不听人言,不喜灵丹,油盐不进。  无奈之际,云缺顺手摸了摸兜,随后眼前一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1章 星辰之脸 云缺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糖。  这块糖是在楼船抡大锤之后,孔气气当做报酬糊弄云缺的,当时云缺根本没吃,扔兜里就忘了。  糖纸是银色的,点缀着花纹,看起来很漂亮。  看到云缺拿出糖果,龇牙低吼的司徒盼晴立刻瞪起眼睛,也不吼了,眼珠随着糖果移动。  云缺拿着糖果,道:  “糖!你最爱吃了,你忘了什么味道是吗,来尝尝,很好吃的。”  司徒盼晴想要上前,又迟疑不定,犹豫不决。  云缺轻轻将糖纸打开,里面是一颗漂亮的糖果,还印着字。  司徒盼晴的小鼻头不停的嗅着。  糖果香气令她痴迷,慢慢爬出蝠王脚下,接近云缺。  云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直接坐在地上,捧着糖果道:  “送你吃,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蝠王望着司徒盼晴的模样,一双巨眼内呈现出复杂的目光。  司徒盼晴终于挪到近前,小心翼翼抢过糖果,扔进嘴里。  吃了糖果,司徒盼晴脏兮兮的小脸儿上现出享受的神态,眯着眼睛,十分痴迷。  云缺没在说话,而是将漂亮的糖纸折成一只小船,放在地面。  司徒盼晴眨了眨眼睛,蹲在小船前左看右看,拿起来闻了闻,爱不释手。  “甜吗。”云缺轻声道。  “甜……”司徒盼晴发出模糊的一个甜字。  远处的蝠王,目光晃动了一下,喷出一道沉重的鼻息,仿佛在叹息。  云缺笑了。  笑得无比开怀。  司徒盼晴的神魂,没有完全被剥离到蝠妖身上,至少她现在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神智。  一个甜字,便是人与妖的区分。  “跟我走,我带你吃更好吃的东西,你最喜欢的瓜子,皇城里的酥油饼,还有烤鸭,烧鹅,唐僧馅的包子,我带你吃个遍。”云缺道。  司徒盼晴盯着云缺,犹豫着,随后用力点点头。  一颗糖果的味道,勾起了司徒盼晴仅存的一丝回忆。  她已经忘记了云缺的模样,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她还记得那些熟悉的美味。  云缺站起身,朝着蝠王道:  “我赢了,我会带她回去,找办法治好她。”  云缺声音沉重,并非说说而已。  司徒盼晴的状态与幽人极其类似,神魂损伤,如此伤势堪称无解,不过有个例外。  只要能找到乾阳神木,找到门六,幽人与司徒盼晴都有希望恢复过来。  蝠王缓缓点了点头,道:  “你可以带她走,但有个要求,如果你无法将她治愈,令她人族的神魂恢复过来,你要把她送回来。”  “一言为定!”云缺道。  与蝠王的约定,就此达成。  云缺显得轻松了不少,可旁边的月魁始终沉着脸,看得出心情不好。  “妖都的叛徒……”  月魁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公主留步。”  蝠王声音低沉的道:“我不是叛徒,当年妖都之战,我被重创几乎濒死,不得已逃回洞窟。”  说完,蝠王展开了另一只始终没动过的肉翅。  随着翅膀彻底展开,云缺看到了一道惊人的伤口。  从蝠王的肉翅下方开始,直至其脖颈,深可见骨!  十多年过去了,这道恐怖的伤口居然始终没有愈合,翻卷的血肉触目惊心。  月魁回头瞥了眼,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冷哼,脚步就此停住。  “即便不是叛徒,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月魁道。  “对手太强,我实在无力抵挡,我是废物不假,但我对妖都的忠心始终不变。”蝠王沉声道。  “妖都都没了,忠心有什么用!”月魁冷哼道:“既然你没死,自生自灭吧。”  “公主如何才能恢复妖身,我能做些什么?”蝠王询问道。  “我的妖身都被炼了,还怎么恢复!”月魁没好气的道。  “以公主的天资,定然有重获妖身的办法。”蝠王安慰道。  “有个屁的办法!你把妖身让出来,我借你之躯就能重生!”月魁道。  蝠王沉默了一下,道:  “如果公主当真想要这具妖身,我自行覆灭神魂就是,望公主早日涅槃。”  说着这头蝠王当真开始动手。  云缺能感受到蝠王动用了神魂之力,看样子真要自毁元神。  出蝠王在妖都的地位不低,应该是妖都之主的左膀右臂,云缺没想到妖族也能如此忠诚。  月魁冷哼一声,骂道:  “省省吧!谁要你这副难看的妖身,让我变成蝙蝠,我会恶心死!”  蝠王散去魂力,沉默着不吭声了。  月魁发了顿脾气后,觉得痛快了不少,问道:  “妖都之战,你始终跟在父王身边,你可看到父王的下落。”  提及妖都之战,蝠王巨大的眼珠泛起一种深深忌惮,沉声道:  “王上,被抓走了。”  闻听此言,月魁与云缺同时惊讶起来。  云缺始终认为妖都之主与燕皇率领的斩妖司同归于尽,没想到妖都之主居然被人抓走了。  还是在当年大战的时候!  “什么!”  月魁急急追问道:“谁抓走了父王,难道是大燕司天监的人?”  “应该不是司天监所为,抓走王上的强者,衣着与司天监不同,穿着紫色长袍。”蝠王回忆道:“共有两个紫袍人,我被其中一人重创,他只出了一招,我的伤势十多年来始终难以恢复。”  “紫袍人?”月魁望向云缺。  云缺绞尽脑汁的回忆。  当年云缺自己就在征战的队伍当中,司天监的人手确实很多,但没人穿着紫袍作战。  妖武者也是武者,长袍这种衣服并不适合用来打斗。  “斩妖司没人穿紫袍,我能确定。”云缺道。  月魁将目光望向蝠王,追问道:  “那两个紫袍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快说!”  蝠王缓缓摇头,道:  “他们戴着兜帽,我没看到他们的模样。”  “你放屁!”月魁大骂道:“朔风蝠天生有夜视能力,再黑的地方也如同白昼,别跟我说你个三阶蝠王,连兜帽遮住的阴影也看不透!”  蝠王喷出一股鼻息,语气低沉的道:  “兜帽遮蔽的阴影,我自然能看透,但那两个紫袍人的兜帽里面,没有面孔。”  月魁愣了一下,道:  “难道他们没有脸?兜帽里面既然没有面孔,那有什么?”  蝠王的语气变得极其忌惮,沉声道:  “兜帽里面,是星辰。”  云缺听罢再次一惊。  星辰脸!  显然是那两个紫袍人用特殊手段遮蔽了容貌,即便能窥视兜帽深处,也只能看到一片星辰。  “难道抓走妖都之主的,是‘他们’……”  云缺喃喃低语。  以云缺猜测,红莲教主背后的神秘势力,或许与妖都之主被抓走有关。  月魁沉默了良久,道:  “那两个紫袍人还有什么特征。”  蝠王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巨眼晃动了一下,道:  “有字,我看到他们袖口上,绣着不同的字迹。”  “什么字迹?”这次是云缺追问。  “一人绣着辰字,一人绣着巳字。”蝠王回答道。  “辰?巳?难道是他们的名字,或者代号?”  云缺低语了一句,接着问道:“他们的紫袍有没有特殊之处,比如材质,花纹之类。”  蝠王再次沉思半晌,道:  “看不出是何材质,我记得紫袍下摆绣有云纹。”  云缺默默记下了两个神秘人的特征。  云纹紫袍,星辰之脸,辰巳代号。  能将妖都之主抓走的强者,绝对非同小可,那等程度的高手,以云缺如今的修为遥不可及。  但云缺有种强烈的预感,  早晚有一天,自己会与‘他们’碰面,甚至交手。  因为自己的第二道妖魂,极有可能是那两个紫袍人的手笔。  ……  洞窟入口。  梅钱眉峰紧锁。  五阶蝠妖倒在一旁,没有任何气息,已经被杀掉。  梅钱在等待。  一刻钟的时间早已过去,直至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云缺的身影。  洞口外传来积雪被踩动的轻微声响。  不多时,一颗毛茸茸的虎头探了进来,朝洞窟里看了一眼立刻缩回去。  梅钱看到了萍山君,他回头看了眼洞窟深处,不再等待,几步走出洞口。  山洞外,萍山君躲在一个雪堆后面贼头贼脑的观望。  它此刻已经达到了六阶妖兽的气息,但在北域深处这种险地,萍山君的存在仍旧不值一提,很容易被当做猎物吃掉。  “老虎,我们走。”  梅钱招呼萍山君。  萍山君见没有危险,急忙跑过来四下看了看,道:  “王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云缺死了。”梅钱道。  “死了!”  萍山君瞪大了虎眼,满脸的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死了?云缺比你强多了,你都能活着出来,他怎么会死在里面?”  梅钱并非本人,而是由神秘老者控制,此时张了张嘴很想骂老虎一顿,问问他什么地方比我强。  最后话还是没说出来,变成沉沉一叹。  “他是比我强,天赋惊人,可惜,他命不好,世上有一种东西最难缠,叫做羁绊,陷进去,便再也挣脱不出。”  梅钱唏嘘道:“真正的强者,必须冷血才行,热血激昂的代价,早晚会被烧成齑粉。”  “云缺就这么死了?唉……”  萍山君唉声叹气一脸苦涩,道:“估计尸体被妖物吃了,用不着埋了,咱们给他立个碑吧。”  梅钱本不想耽搁,沉吟了一下,抽刀削出一块冰碑,刻上云缺之墓四个字。  随后梅钱跳上虎背,一人一虎就此远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皓月当空,斗转星移。  寂静的洞口,云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爬行的司徒盼晴。  “梅钱!萍山君?”  四下看了看,又吼了两嗓子,没人回应。  很快云缺看到自己的墓碑。  一脚将墓碑踹断,云缺骂骂咧咧的又折返回地底洞窟。  坐骑跑了,怎么回去?  只能找蝠王。  飞行法器又危险又耗费灵石,有免费的,谁花钱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2章 第五幅壁画 自从见识到月魁在蝠王面前的趾高气昂,朔风蝠的老巢对于云缺来说就成了菜市场。  畅通无阻。  走路都是晃着膀子走,要不然对不起妖都公主的气势。  云缺现在后知后觉。  早知道月魁在北域这么有面子,根本不用找风先生帮忙,让月魁指路不就完了,走了一通弯路。  不过走弯路有时候也有好处。  如果不找风先生,就遇不到雷精,也就没有之后的雷霆锻体了,更不会有半个雷精封在手心的好处。  蝠王得知云缺想要去妖都,二话不说亲自陪同,载着云缺与司徒盼晴离开山洞,飞往更北的方向。  夜已深,  夜空中遍布星辰,地面是白雪皑皑,空旷而静怡。  司徒盼晴卷缩在云缺身旁,困得直打哈欠,眼皮打架,很快睡着了。  望着身旁的小小身影,云缺心情十分复杂。  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着司徒盼晴还活着,担忧着牧青瑶与花不谢那几位其他监正弟子的命运。  回去之后,云缺打算将司徒盼晴安置在学宫。  避开监正的耳目。  司徒盼晴的状态,有可能揭开吕青的阴谋,挖出藏在暗中的魏墨城。  紧迫感,再次袭来。  大晋看似已经安稳,谁又能想到,大晋真正的危机不是燕太子,也不是红莲教,而是司天监!  云缺现在的根基,根本无法与魏墨城抗衡。  五百暗卫是一份战力,但远远不够,加上白厌的金吾卫与上官鸿途的刑部,仍旧相差甚远。  如果魏墨城就是抓走妖都之主的紫袍人,那么他的修为绝对达到了一个无法估量的恐怖程度。  大晋之内,怕是没有对手。  七叔远行,国师回山。  云缺现在唯一的助力,只剩下天祈学宫。  “至少在二品境界……”  云缺猜测着紫袍人的修为。  因为妖都之主就是二阶化羽,想要擒获达到二阶程度的强大妖族,没有二品修为想都别想。  云缺仿佛看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巨大漩涡,在天祈城内不断旋转。  即便如今有了六品修为,一旦扯进漩涡,必定粉身碎骨!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个个词汇从云缺脑海里蹦出来。  云缺觉得自己就是蚍蜉,就是螳臂,根本挡不住那恐怖的漩涡。  换成旁人,若是察觉到如此危机,定会远远躲避,能逃多远逃多远。  云缺逃不了。  因为牧青瑶在天祈,斩妖司在天祈,自己拥有第二把妖刀的谜题也在天祈。  云缺不会逃。  自从成为猎妖人以来,无论前面挡路的是妖邪还是鬼怪,他都会一刀斩开,一路向前。  空旷冷冽的北域世界,云缺感受着冷风袭面,心神变得如同万年寒冰般坚毅,不知不觉中轻吟道: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飞雪连天,不过些许风霜而已。”  一句些许风霜,道尽一世傲然。  身为斩妖之人,注定一生行走于生死边缘,区区危机,何时怕过!  这,便是云缺与生俱来的傲气。  不过傲气归傲气,冒一会儿就行了,整天一身傲气的,那叫冒傻气。  云缺拍了拍蝠王,客气的道:  “蝠王大人,有没有想过出山呐,北域天寒地冻资源匮乏,总窝在这里,进阶无望啊。”  云缺的目的很明显,拉拢蝠王。  连圣人都能合纵连横,借助其他超品之力干掉强敌,云缺自然也可以。  “没想过。”蝠王传来低沉的声音:“除非公主下令,否则我不会离开北域。”  “你把我当成公主,我说的话,就是公主的话。”云缺道。  “你不是公主,你只是公主寄宿元神的容器,我不与容器交谈。”蝠王道。  “嘿你这老蝙蝠!你们公主是我姐姐,我相当于妖都太子!我说的话不算是不是!”云缺怒道。  “妖都没有太子。”蝠王沉声道。  “怎么没……”  云缺张了张嘴,不再辩驳。  妖都太子这种身份,不能乱认。  如果自己成了妖都太子,那老爹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三阶妖王啊,云缺暗道可惜。  如果能把蝠王弄到手,又多了一份战力。  可惜,老蝙蝠只认月魁,不听自己的。  算了,从长计议吧。  云缺打消了拉拢蝠王的心思。  其实让月魁出面,蝠王应该能听命,关键是月魁那家伙有时候云缺也指使不动,经常不听话。  远处,一座巍峨宫殿出现在群山之中。  妖都,到了。  云缺的目光随之渐渐发沉。  接近妖都后,地面上的枯骨明显多了起来。  一些巨大的妖物骨架,在白雪映衬下显得倍加狰狞。  枯骨越来越多。  其中有妖族遗骸,也有人族遗骨。  血迹,早已被冰雪覆盖。  云缺清晰的记得,当年,这里遍地猩红!  多年前的喊杀声,仿佛就在耳畔回荡。  随着接近妖都,云缺的心神再次起伏不定。  眼中铺上血色,云缺借助妖瞳扫视着地面枯骨,寻找着父母的遗骸。  一路飞去,毫无收获。  即将抵达妖都之际,云缺听到了奇怪响动。  叮叮当当,好像有人用锤子砸着什么东西。  蝠王没有下降,而是盘旋在半空,绕着妖都飞行。  终于,云缺看到发出响动的来源。  在妖都一侧的墙角,有个小女娃,正抡着大锤砸着妖都的石墙,一边砸好像还在一边嘀咕着什么。  尽管对方低头砸墙,云缺还是一眼认出对方。  灵匠殿先生,孔气气!  都不用看脸,看那把金色大锤就知道是谁了。  孔气气正闷头砸着石墙,旁边散落着几块砖石,看模样不像个先生,好像个盗贼。  这位学宫先生,居然来妖都挖墙脚。  空中庞大的蝠妖出现,孔气气立刻察觉到危险,猛地抬头,仰着小脸,大吼一声:  “不好!被发现了!我跑!”  没等云缺开口呢,孔气气跳了起来,大锤抡到身后,朝着地面猛地一砸。  轰隆一声闷响!  那金色大锤砸到地面后竟反弹开来,犹如装了弹簧,画着圈飞向远处,很快消失在天边。  云缺都看愣了。  这种逃跑的手段,闻所未闻!  孔气气抓着锤柄,跟着大锤一起旋转,也不怕转吐了。  愣怔良久,云缺终于说出话来:  “跑反了呀……”  孔气气的确逃得飞快,不过逃反了方向。  风先生与宋道理的营地在北域边缘,应该往南逃,结果孔气气飞行的方向是北。  越逃越远……  蝠王落地,云缺跳了下来。  望了会儿更北的天空,始终没有孔气气的身影。  无奈的摇了摇头,云缺大为感慨。  人呐,确实很奇怪。  有些人看着有点傻,实际上并不傻,反而还很聪明。  有些人看着有点傻,实际上真的傻……  在北域,天象并不准确,泛白的方位未必是东,这一点经常来北域的修行者大多知道。  就算天象不准确,脚印是准的。  云缺脚下就有一排孔气气来时留下的脚印,结果这位先生还是跑反了。  不看天象,就不能看看脚印么。  反正先生修为都很高,云缺不再关注孔气气是否迷路,捡起一块砖石看了看。  入手居然是温热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应该价值不菲。  难怪孔气气来妖都挖墙脚。  砖石个头不小,云缺试了试,怀里装不下,于是习惯的拿出个大黑袋子。  正要装点带回去的时候,察觉到有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云缺抬头,正好看到蝠王两颗巨大的眼珠子。  “怎么能挖妖都的墙角呢,挖倒了多不好。”  云缺脸上不红不白的说完,将孔气气没来得及带走的几块砖石又给塞回墙上。  至于可疑的黑袋子,当然轻描淡写的从新收好。  司徒盼晴还在睡着,云缺背着手,大大方方走进妖都。  蝠王等在门口,一双巨眼里始终起伏着警惕之色。  蝠王现在有种奇怪的预感,刚走个贼,又来了个大盗。  妖都修建得无比宏伟,高大的铁门足有十丈,仿佛这里是一座巨人的殿堂。  铁门已经破烂不堪,歪歪斜斜,缺失大半,曾经辉煌的妖都如今尽显苍凉。  妖都,云缺没来过。  当年大战,只在远处看到过这座大殿。  如今,云缺终于走进妖都。  进门后是宽敞大厅,地面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坑洼,坚固的石板开裂无数,没几块好的。  四周空荡荡。  寒风从铁门吹进来,发出阵阵风啸。  妖都早已无主,沦为一片死地。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妖都覆灭,司天监一样覆灭,同归于尽的结局仿佛早已被定好的宿命。  无人能摆脱。  穿过大厅,来到后殿。  后面是一间又一间由石墙隔开的巨大空间,极其宽敞。  云缺注意到一个特点。  每一个空旷的房间内,都有一幅高大的壁画。  壁画占据着整面墙壁,栩栩如生,都是美人。  第一幅,是一个俏脸如狐的女人,一身红裙,肩绕红纱,脚下盘着血色长尾,明显是一头狸妖所化。  第二幅,是一个眉分七彩的女子,身披七彩霞衣,妖娆而美丽,身后张开着一对七彩羽翼,应该是蝶妖化形。  “看来你父王也喜欢美人。”云缺欣赏着壁画,道。  “壁画上的,都是父王的妃子,第一个是我娘。”月魁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妖都之主的妃子不少嘛。”  云缺走过一间间大厅,看到了四幅形态不同的美人壁画,同时对妖都之主的审美很认可。  都是绝美之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走到最后一间大厅,云缺抬头看去。  随后云缺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第五幅壁画,眼里晃动着剧烈的震惊之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3章 暴君 第五幅壁画,与前面四幅有些不同。  是一名仪态温婉的女子,五官清秀,目光温柔,一身朴素的衣裙,虽然并不昂贵,却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这幅壁画里没有任何妖的成分,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却雕刻得最为仔细,每一分色彩都运用到极致,整幅画堪称完美。  五幅壁画,五位美人,前面四个各有风采,最后一位则略显平淡,但这幅壁画也是所有壁画中保存最好的一幅。  看到第五幅壁画,云缺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  震惊这种词汇,已经无法描述云缺此刻的心情,云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脚步踉跄了一下,云缺沙哑着道出一个字。  “娘……”  第五幅壁画上的女子,正是云缺的母亲!  云缺怎么也没想到,妖都深处,居然有母亲的壁画!  感受到云缺心神的巨震,月魁以妖气形态凝聚出身体,站在一旁惊奇的道:  “这幅画是你母亲?哈哈!我就说嘛我们有相同的血脉,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傻弟弟。”  云缺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恶狠狠的道:  “不可能!你爹那老妖一定在大晋见过我娘,觊觎我娘的美貌才回来画了壁画!”  月魁撇了撇嘴,道:  “父王可没那些闲情雅致,他只会将自己得到过的女人,刻在壁画上,看一眼就念念不忘日思夜想,那是你们人族才做得出来的蠢事,妖都之王看上的女人,无论任何手段,必然会得到她。”  云缺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冷静,指着壁画道:  “你见过我娘?”  “没见过,这幅壁画是父王在十八年前亲手雕刻,前几幅他都没亲自动手,可见他对画中的女人有多喜欢,以时间推算,雕刻壁画那一年,你正好出生。”月魁道。  “我不信!”云缺低吼道。  “以我妖骨为刀,而不反噬,与我妖魂同处于一片识海,而不崩塌,这世上除了与我有相同血脉之人,其他人根本做不到,信不信由你。”月魁道。  “你被炼成了妖刀!生死容不得你!我神魂天生强悍,足够镇压你!”云缺反驳道。  “行,就算你神魂够强行了吧,你用区区八品修为就能压得住三阶妖王,你可真厉害啊。”月魁撇嘴道,说完妖气散去,消失了身影。  大殿内,云缺痛苦的抱住了头。  即便他不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妖都之主那等妖族至强,不可能看到个喜欢的女人,什么也不做,回来画幅画。  月魁那种三阶妖王,即便祭炼成妖刀,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一个三岁大的娃娃掌握,还如臂指使。  加上房石那件验证血脉的法器血滴子,云缺的血液始终徘徊在人族与妖族之间。  种种迹象表明,云缺身上,流淌着妖族之血!  云缺的痛苦,并不是因为自己。  猎妖人的下场难逃一死,最后化妖的比比皆是,妖族血脉而已,对云缺来说不算什么。  妖血武夫,本就不是纯正的人族。  自从妖物融入本体的那一刻开始,妖武者便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特殊存在,说成是怪物也不为过。  即便哪一天变成真正的妖,云缺都不会有多少意外。  真正让云缺痛苦的,是父亲。  如果云缺是妖都之王的后代,那么父亲的头上,就彻彻底底被扣了一顶翠绿翠绿的帽子。  云缺因父亲而痛苦,替父亲而愤怒!  “我果然,是个怪物……”  云缺闭上眼,回忆着父母的音容笑貌。  云缺始终相信一点,母亲肯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妖都之王得逞。  “混蛋!!!”  一拳砸下,地面青石四分五裂,震起一片冰雪。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缺心神震荡,无比暴躁,眼睛在不知不觉中转为了竖瞳。  眼前蒙着一层血色。  云缺很想砸碎面前的壁画,几次挥拳,又几次落下。  壁画上,母亲温柔的目光,令云缺迟迟无法动手。  冰冷的北域深处,云缺的心情,也如这冰天雪地一般,遍布极寒。  旭日东升,一缕阳光透过破碎的窗口落下,照在云缺身上。  阳光的暖意,驱不散云缺心头的寒冷。  坐在壁画前,云缺将月玉贴在额头,一丝丝寒意涌入脑海,抚平着不安的心神。  过了许久,云缺从新睁开眼。  东升的旭日,已经变成西坠的残阳。  云缺在妖都坐了一天之久,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  随着心神的冷静,眸光也愈发冷冽。  “妖邪之物,就该彻底杀光才好,留着都是祸害,应当杀得干干净净!”  云缺的低语,伴着冷冷杀意:“欺负我娘的人,无论他是皇帝还是乞丐,亦或是妖都之主,我会亲手杀掉!”  妖都太子这种身份,云缺不稀罕。  自己身上是否有妖族之血,云缺也不在乎。  但欺辱母亲的这份仇,身为人子,不得不报。  即便自己有着妖都之王的血脉,云缺一样要杀掉对方!  月魁的身影再次凝聚而出,冷淡道: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随便杀。”  云缺皱了皱眉,道:  “我要杀你爹,你不拦我?”  “为什么要拦你,你想杀谁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一把刀而已,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拦。”月魁的语气充满冷漠,好像对妖都之王的死活并不在乎。  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  想起月魁在追问蝠王有关妖都之王的下落之际,神色与语气中更多的是惊奇,而非担心。  “你难道不是你爹亲生的?”云缺道。  “是又能怎样,我在父王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他恨不得早点把我扔出去,让我自生自灭。”月魁道。  云缺听得很是不解。  月魁与自己不同,她是完整的血狸一族,应该认可妖族身份才对,怎么听语气,月魁像个异类似的。  “你娘呢?”云缺道。  “早死了,因我而死。”  月魁迈动脚步,走在空旷的大殿内,声音低沉的道:  “妖都只是个冷冰冰的大屋子而已,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感情可言,包括父王在内,平常我只住在我的屋子里,很少出门,因为我不想看见父王,更不想看到这些壁画。”  云缺察觉到月魁的情绪不同以往,有着剧烈的波动存在。  无需从语气判断,妖魂就在识海空间,云缺能清晰感觉得到。  “你娘怎么死的。”云缺问道。  “被父王所杀。”  月魁惨然一笑,道:“因为我的血脉不纯正,父王与母亲都是正统的血狸一族,唯独我,血脉有些斑杂,因此父王怪罪母亲,一怒之下将她杀掉了。”  听闻之后,云缺随之恍然。  妖都之主,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连妃子都能随意击杀,只因为后代血脉不纯。  血脉斑杂这种事,其实在人族当中都有不少个例,在妖族当中更是常见。  比如萍山君,传承有风雷虎的血脉,而它本身的种类是白额石鳞虎。  很显然,萍山君就是血脉斑杂那一类的。  妖族存世多年,不少妖物有上古异种的血脉在身上,只是很难觉醒而已,需要极高的天赋与契机才行,萍山君正是靠着天赋不俗,加上云缺当时着急赶路,又恰好手心有雷精这等奇物。  否则萍山君即便活到死,它也觉醒不出风雷虎的天赋能力。  毕竟天雷这玩意,老虎肯定会躲的,不至于傻乎乎的整天找乌云挨雷劈。  所以月魁的血脉不纯,在云缺看来很常见。  但是在妖都之王眼里,则是一种耻辱,于是亲手杀掉王妃。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一起干掉妖都之王。”云缺建议道。  “我不会出手,毕竟他是我父王,你想杀他我不管,随便。”月魁道。  “行,不用你帮忙,我用妖刀可以吧。”云缺道。  “不借。”月魁道。  “小气……反正你爹被抓走,估计活不长,也许早死了。”云缺道。  “他的死活我不关心。”月魁说完沿着阶梯走上二楼。  云缺站起身,最后看了眼壁画上的母亲,也来到二楼。  在二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内,月魁站在屋子里环顾四周。  云缺看了看,发现屋子里的布置简单而别致,与人族女孩的闺房类似。  “你住这里?”云缺道。  “是啊,住了好多年。”  月魁来到书架前,望着尽数被寒气冻住的书籍,道:“这本书我没看完,不知后面的故事如何了。”  云缺拿起书,封面很熟悉,一个和尚带着三个徒弟取经的故事。  “原来你还喜欢看书,这本我看完了。”云缺把冰书扔在一旁。  “后来他们到西天了么?”月魁问道。  云缺正要开口,忽然脚下传来一阵颤动。  轰……  诡异的闷响,出现在空旷的妖都之内。  “什么声音?好像从下面传来的。”云缺谨慎道。  月魁摇了摇头,不清楚声音来源。  云缺返回一层,四处找了找,什么也没有。  轰!  又一声闷响出现。  这次云缺听得很清楚,就在自己脚下!  “地下有什么?”云缺道。  “地底宫殿,父王经常在地底闭关修炼。”月魁说着指了指角落。  云缺来到近前,在墙壁上找到个暗格,打开来里面是个机关,扣下去,立刻传出机括响动。  嘎吱吱的响声中,一层大殿地面开裂,现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  阶梯很长,深入地底足有百丈,等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面铁门。  铁门上刻着狸妖头像,栩栩如生。  发现地底宫殿后,云缺立刻联想到宝库。  妖都之王的闭关地,一定有宝贝!  “这里有东西?”云缺问道。  “不清楚,我没来过,父王不许任何人接近此地。”月魁道。  云缺一听,更觉得地底宫殿肯定有好东西。  轰!  突然一声闷响从门内传来。  有东西在里面撞击铁门!  云缺用拳头敲了敲铁门,极其寒冷。  轰!轰!轰!  铁门后的撞击声开始暴躁起来,接连不断,四周墙壁被震得纷纷开裂。  云缺惊疑不定。  里面的东西看来极凶,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  撞击声越发密集。  铁门上从内而外渐渐被砸出一个痕迹,类似鞭痕,又像棍子扫出来的凹陷。  月魁目光一变,急急道:  “走,离开这!”  等云缺走上地面,来自地底的撞击声渐渐变少,声音也弱了很多。  “到底是什么?”云缺问道。  “父王的断尾。”月魁笃定道。  “原来如此,妖都之王留了一条断尾看守宝库。”云缺道。  “应该是妖都之战的时候,被强敌斩断的一条尾,父王被抓走后,断尾藏到地底宫殿,今天发现外人的气息从而狂躁起来。”月魁道。  “既然是你爹的尾巴,你让它老实点,我去看看地底大殿里有没有好东西。”云缺道。  “你把自己手切下来,喊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月魁没好气的道。  “一条尾巴,能有多强?咱们姐弟俩应该斗得过吧。”云缺道。  “父王的一条断尾,不比蝠王弱,死心罢。”月魁道。  云缺死心了。  一条尾巴都有三阶大妖的实力,进去了也是送死,根本打不过!  入宝山而空手归,云缺没办法,只能暂时退走,以后等修为强大了再来寻宝。  等云缺走出妖都,来自地底的响动彻底消失。  云缺在附近寻找了一整天,始终没看到父母的遗骸。  距离三天的历练期限,就快到了。  云缺放弃寻找,乘坐蝠王飞向北域边界。  司徒盼晴早就醒了,一个劲在云缺身上翻吃的。  云缺没有糖,只好拿出块灵石让司徒盼晴对付啃啃。  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远的妖都,云缺忽然生出一种预感。  母亲,有可能没死!  如果自己当真有着妖都之王的血脉,当年的大战,妖都之王就不会对母亲下杀手才对。  “难道,娘还活着……”  这个念头,在云缺心里如同野草般疯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4章 让她咬 北域边缘。  三天时限即将结束,学宫弟子陆续回返,有人收获颇丰,有人伤痕累累。  楼船停靠在木楼旁,学子们开始登船,准备返回学宫。  萍山君回来的时候,楼船即将腾空。  老虎急忙溜上船,把身上驮着的梅钱往甲板上一扔,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藏好,生怕被其他女学子发现,又来蹂躏它。  接近楼船之前,梅钱失去控制,昏厥在虎背上,神秘老者的元神没入护心镜中。  之所以萍山君回来的这么慢,是因为刚刚觉醒上古风雷虎的血脉之力,雷电翅膀时灵时不灵的,飞一会儿跑一会儿,堪堪赶在最后时刻抵达。  老虎一上船,头上的雪鸮立刻跳了下去,一蹦一蹦的去找主人。  原本灵动的两只小眼珠,现在木讷茫然,好似受了什么刺激,浑身白羽变得脏兮兮,不少已经焦糊。  三天雪域之行,老虎会飞了,雪鸮不会飞了。  比起所有学子的历练,雪鸮的遭遇是最凄惨的,被绑在老虎脑袋上,经历了一连串噩梦般的遭遇。  尤其最后追踪朔风蝠的时候,云缺为了激发老虎的速度连拍雷掌,当时忘了雪鸮也在老虎身上,把雪鸮电得一个劲哆嗦。  昏厥的梅钱很快被人发现,宋道理亲自赶来查看伤势,给梅钱灌下灵丹。  时间一到,楼船缓缓腾空。  齐御贼眉鼠眼的找到角落里的萍山君,小声询问:  “云缺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萍山君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道:“云缺死了。”  “啊?死了!”  齐御大惊,没敢多问,灰溜溜走开。  齐御现在十分内疚。  当时暴雪过后,他和云缺遭遇冰蛭,他对付一条六阶冰蛭,把更恐怖的五阶冰蛭丢给了云缺。  齐御觉得云缺那么能打,即便不是五阶冰蛭的对手,逃掉应该没问题,结果得知云缺居然死了。  “你一个人能打我们演武殿一群,怎么连只虫子都打不过?唉,云师弟在天之灵千万别怪我,实在是师兄实力不济,我也打不过五阶冰蛭啊,逢年过节我肯定给你多烧点纸……”  齐御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云缺,唉声叹气,嘀嘀咕咕。  甲板上,两位先生与学正站在船头。  风先生手里托着雪鸮,面甲下的目光里泛着疑惑之色。  雪鸮的状态实在惨不忍睹,风先生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灵兽到底被云缺带去了什么地方。  带去挨雷劈了?  孔气气盘坐在船头,鼓着小嘴儿生闷气。  没挖到妖都的材料不说,还差点迷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赶回来,途中撞到好几头强大的妖兽,浪费了几粒灵丹。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便是灵匠殿先生此行的真实写照。  “云缺还未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风先生沉声道。  沟通雪鸮后,风先生大致得知了云缺的经历,知道云缺追踪一头朔风蝠飞往了雪域深处。  “再等等。”  宋道理皱眉道,一张黑脸上现出担忧之色。  楼船悬浮在北域边缘,默默等待着。  孔气气等得无聊,抗议道:  “还要等多久哇,我讨厌北域!破地方再也不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飞来一道黑影,犹如一朵乌云。  随着乌云接近,一股恐怖的妖气席卷而来!  楼船上所有学子在这股妖气中心神巨震,噤若寒蝉,有些境界低微的直接被妖气携带的威压震慑得昏了过去。  满船学子,没人敢妄动半分,根本不敢出门查看,甚至不知道妖气从何而来。  妖气袭来,船头的两位先生与学正纷纷神色巨变。  “妖王!”  风先生目光低沉,浑身涌动起磅礴灵气,挥手间一片火焰出现在面前。  火焰燃烧得十分奇特,不伤甲板,也感觉不到温度,瞬间凝聚出一头火焰雄狮。  这头雄狮浑身由烈焰组成,趴伏在风先生身前,朝着接近的乌云发出沉沉低吼。  火焰雄狮散发的气息不弱于妖王,只是雄狮身上的烈焰并不规则,有的地方燃烧得明亮,有的地方暗淡无光,显然受到过重创。  “三阶妖王居然会出现在北域外围!”  宋道理惊讶不已,调动全部文气,准备迎战。  “又是这只大蝙蝠!它怎么追过来了,我没偷东西呀!”  孔气气一下跳了起来,身边的大铜锤迎风而长,变成巨锤状态,一圈圈金色光泽在巨锤上不断扩散。  一听偷东西三个字,风先生与宋道理无奈不已。  整个学宫的所有先生,就属这位灵匠殿先生爱惹事。  风先生与宋道理都觉得是孔气气在北域深处抢了妖族的宝贝,这才引来一头三阶妖王。  否则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在北域边缘见到妖王这等强大的妖族。  随着乌云接近,显现出一头巨大无比的蝠王,飞行到楼船附近百丈开外,停在半空,一双巨眼盯住了船头的三人,目光中充满敌视。  风先生宋道理与孔气气各自运转法力,他们知道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妖族与人族向来势不两立,一旦遭遇,必定殊死相搏,罕有例外,又何况是妖王现身。  几人正准备出手恶战之际,忽然有玉鹰从蝠王背上飞起,直奔楼船甲板而来。  准备出手的三人看到飞行法器,立刻齐齐一愣,随后看清了法器上载着两人。  “是云缺!”  宋道理低呼道。  风先生与孔气气看到云缺后也倍感诧异。  对面的可是三阶妖王,怎么能驮着人?  这不成了坐骑!  三阶妖族的恐怖,学子们或许并不清楚,但身为先生与学正,自然一清二楚。  宋道理是四品儒修,如果他一个人面对蝠王,根本不是对手,下场只有被吞噬这一条路。  尤其让三人惊奇的是,三阶妖族驮人这种怪事。  之所以称呼三阶妖族为妖王,说明这种境界的妖族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还有着王者般的孤傲。  别说驮人了,不吃人都算人家心情好。  风先生在御兽之道颇有造诣,他自然看得出那蝠王绝非驯化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载着人族飞行。  风先生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实在想不通云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能乘坐妖王。  落在船头,云缺收起飞行法器。  司徒盼晴见到陌生人立刻变得躁动不安,躲在云缺身后龇牙低吼。  云缺朝着先生与学正拱手施礼,语速极快的道:  “学生抓了头大的!此次历练是不是应该第一了?”  不快点不行啊,蝠王眼看着要走。  宋道理张了张嘴,麻木的点头道:  “是……”  抓了只三阶妖王,你不第一谁第一。  云缺道:“多谢学正认可……呀!它跑了!”  送完云缺,蝠王挥动巨翅,朝着北域深处飞去。  不明真相的人看来,确实是跑了。  云缺指着蝠王大骂道:  “老妖你还敢跑?下次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了炖汤喝!”  两位先生一位学正呆愣愣的看着云缺。  一个六品学子敢指着三阶妖王骂老妖,说实话,他们三位这辈子真没见过。  尤其骂完了,对方还不吭声,这种奇观估计下辈子也见不到。  云缺转回身,表情失落的道:“学正,猎物跑了,我也算第一吧?”  “呃……算吧。”宋道理始终在震惊当中,一时没回过神儿来。  云缺再次谢过学正认可。  蝠王的便宜没占到,学宫的便宜不能不占,要不然这次北域历练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没好处的事,云缺能干么。  孔气气瞪大了眼睛,惊奇道:  “你怎么抓到的大蝙蝠!”  云缺胡诌道:“说来话长,多亏了先生的那粒沙精,我打不过大蝙蝠,趁机扔给它粒沙子吃,结果吃完了它就变傻了,可能没吃好,吃进脑子里,脑子进沙子就容易对付多了。”  “这样也行!”  孔气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功,催促道:“快开船!回去后多打造点沙精,我也要抓一头妖王玩玩!”  风先生与宋道理此时已经清醒过来。  两人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云缺,又目光怜悯的看了看孔气气,同时叹了口气。  这位灵匠殿先生,显然自己脑子进了沙子,也不想想,六品武夫怎么可能抓得到三阶妖王,显然云缺与那蝠王之间有猫腻。  既然话已经说出去,宋道理不好反悔,将云缺列为此次历练的第一名。  反正人家的确骑着妖王回来的,这一点千真万确,至于用了什么手段,那是云缺的能耐。  先生与学正各自回到房间,楼船调转船头,飞离了北域。  云缺拉着司徒盼晴,找到宋道理。  “学正帮忙瞧瞧,她的神魂出了问题,觉得自己是妖族,有没有办法让她的神智恢复过来?”  宋道理皱着眉,伸出手,想要感知司徒盼晴的状态。  结果司徒盼晴敌意大起,一口咬在宋道理手上。  云缺一惊,急忙去掰司徒盼晴的嘴巴。  “无妨,让她咬。”  宋道理阻止了云缺,仔细感知着司徒盼晴的神魂。  这段过程持续良久。  宋道理不是武夫,肉身并不强横,手背上被咬出了血迹,鲜血滴滴答答掉落地面。  然而这位学正一点都不在乎,只是始终紧锁眉峰。  半晌后,宋道理沉声道:  “她的神魂十分杂乱,妖的意念居多,人的意念几乎没有,想要恢复过来,难如登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5章 人间污秽,还是西天好 宋道理的看法,让云缺心头发沉。  如果司徒盼晴没有丝毫人族的意念,即便找到乾阳神木也未必能唤醒。  乾阳神木能治愈神魂伤势,但前提是得有神魂才行。  如果司徒盼晴的脑海里完全是妖魂,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无效。  云缺想要再问问学正,能否有办法找回人的意念,刚要开口,宋道理忽然抬起另一只手阻止了云缺发问。  云缺不明所以,没吭声,默默看着学正被咬。  宋道理的手背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云缺看着都疼。  可宋道理紧锁的眉头,不知为何居然舒展了几分,声音放得很轻,对着司徒盼晴道:  “你瞧,我没有威胁,不会伤你,对吧。”  司徒盼晴仍旧咬着不松口,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好像弱了不少。  宋道理轻吟道:  “人之初,性本善,你想做人,还是做妖呢。”  宋道理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法力外溢,但其自身的文气却如温和的溪流般缓缓流转。  司徒盼晴凶狠的目光渐渐茫然起来,不再咬人,躲到云缺身后。  “学正……她还有没有救?”云缺凝重的道。  宋道理抬起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道:  “她咬我的力道,刚开始很重,我不伤她,她咬得便渐渐轻了,这一点与野兽类似,世上大部分野兽在察觉到人类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其实都不会主动伤人,但妖不同,妖如果咬住活人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不死不休。”  “她能出现类似野兽的举动,说明还有救,只要耐心帮她启蒙,再辅以蕴养神魂的良药,我认为有机会唤回她神魂里属于人族的意念。”  云缺明悟了刚才为何学正打断自己的询问,原来是在感受着司徒盼晴咬人的力道。  不过学正说的野兽习惯,云缺并不了解。  因为野兽这种东西,在云缺眼里都是食谱上的一道道菜而已。  活的野兽,无论狮子老虎,还是野狼兔子,只要看到云缺出现,无一例外全都玩命逃跑。  云缺在妖族眼里都是屠夫,何况是野兽了。  “原来野兽不怎么伤人啊,以后多吃点。”云缺嘀咕了一句。  听得宋道理直皱眉。  你这小子,胃口是不是太好了。  “给她启蒙恐怕麻烦,找个先生容易被她咬,学正能不能通融一二,让她住在天祈学宫?”云缺试着问道。  “通过学宫考核,自然可以入住学宫。”宋道理道。  “她现在这心智,估计跟野猫野狗差不多,怎么可能考得进学宫。”  云缺看了看野猫一样蹲在身后的司徒盼晴,道:“不瞒学正,她身上曾经融合过一头五阶朔风蝠,如今妖物之躯被强行抽离,结果她们的神魂颠倒,司徒盼晴的神魂留在妖躯,妖的神魂留在这副本体,妖躯已经被斩杀,如果无法醒来,她这辈子只能如此活着。”  宋道理听完,面无表情的道:  “学宫有学宫的规矩,不可更改。”  云缺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找个地方安顿她,再想办法帮她启蒙。”  正要带着司徒盼晴走,宋道理再次开口道:  “学宫除了先生之外,学正亦有举荐名额,只不过先生每年有一个名额,学正五年才有一个名额,把她留在我身边好了,我亲自替她启蒙。”  云缺大喜,按着司徒盼晴的小脑袋,两人一起恭恭敬敬给宋道理深施一礼,谢过学正。  宋道理摆手示意云缺起身,道:  “修行之人讲究个缘法,既然她咬了我,也算与我有缘。”  屋子里没有旁人,云缺沉吟了一下,道:  “不瞒学正,司徒盼晴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曾是监正五弟子,她身上融入的妖物必定是人为,究竟是谁做的,我会追查下去,如果幕后之人发现司徒盼晴还活着,有可能来灭口,到时候学正恐怕会牵扯到危险当中。”  云缺能如实相告,是因为宋道理为人太过正直。  若非在学宫担任学正,在外面的话,宋道理绝对是一方大儒。  仁者境,名副其实。  这种人,云缺发自内心的敬重。  坑点好处没什么,真要因此而害了宋道理,云缺这辈子都会活在内疚当中。  宋道理听完后,并没有云缺预料的那般出现诧异之色,反而神色如常,一点没有意外。  “大祭酒曾经说过,天祈学宫,不过是这世间的一角罢了,学宫之人,始终身在凡尘。”  宋道理目光中浮现出一种深邃,道:  “我以前始终以为,学宫如世外桃源,专心研究学问即可,后来才有所明悟,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学宫,本在世间啊,身在人间,逃不掉羁绊之网,圣人的脚步从来不曾停留,而我们,却早早停步于此,实在迂腐……”  “把她放心留在学宫便是,天祈学宫虽然显得迂腐,却从未惧怕过谁,司天监的确有古怪,你自己小心。”  云缺放心了。  司徒盼晴只要在学宫,无论吕青还是魏墨城就不敢去学宫抓人。  再次道谢后,云缺忽然愣了一下,问道:  “学正怎么知道司天监有古怪?”  宋道理叹了口气,道:  “我不知道,是大祭酒说的,这些年我经常能看到大祭酒在闲暇时,会望向一个方向。”  “我好奇很多次,有一人忍不住,曾问过大祭酒在欣赏何处美景,因为大祭酒所望向的方位,除了观星台之外,什么也没有。”  “大祭酒说他在看棋,有人在下棋,但他始终看不懂真正的棋路。”  “从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司天监恐怕有古怪,只是连大祭酒也无法窥破真相。”  宋道理的这番话,再次让云缺深信魏墨城还活着。  能让大祭酒察觉到司天监存在着一丝不同寻常,说明司天监确实有问题。  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云缺不由得担心起牧青瑶的处境。  外敌再如何强大,总归有迹可循,内鬼这种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最为凶险。  司徒盼晴有了落脚地,云缺反而更加心神不宁。  正好宋道理在,云缺问道:  “学生有一事请教,不知如何才能成为天祈学宫的学正。”  宋道理道:  “首先必须是天祈学宫的学子,修为至少七品以上,需要所在学殿的先生认可,最后由大祭酒亲自考核,通过后才能成为学正。”  得知了成为学正的要求后,云缺有了主意。  云缺自己对学正不感兴趣,他是替牧青瑶在寻找后路。  如果牧青瑶能成为学正,一旦有什么意外,那么天祈学宫就不会不闻不问,必定插手。  学正这个身份,无异于一份珍贵的护身符!  牧青瑶已经有七品修为,修的又是儒道,在鸿儒殿学子当中出类拔萃,大祭酒的考核肯定不成问题,关键在于鸿儒殿先生的认可。  正好云缺也打算回去后去鸿儒殿听听课,看看自己有没有修儒的潜质。  哪怕最低的九品儒修也行啊!  要不然一身文气,白白浪费,除了写字好看,没事儿蹦出点之乎者也以外,毛用没有。  离开之前,云缺担心司徒盼晴不肯留在宋道理这里。  等宋道理拿出一包糖果之后,云缺的担心彻底消失。  司徒盼晴跟只小猫似的,捧着糖果闻起来没完,完全陶醉于糖果的香气当做,拽都拽不走了。  告辞后,云缺在船上寻找老虎。  萍山君没看到呢,先在角落里撞见了齐御。  这时天已经黑了,船上各处点着灯笼,齐御正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面前还摆着个饭碗当香炉,里面插着三柱香。  走近了,听到齐御嘀咕道:  “云师弟你一路走好,西天极乐就在西边,别走错了,不认路就找别的小鬼儿打听打听,千万别回天祈城了啊,人间污秽,还是西天好……”  云缺一听这个气呀。  你在这给我超度呢。  超度就超度吧,连点贡品都没有。  云缺放轻脚步,来到对方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旁边。  齐御正嘀咕呢,忽然看到旁边出现个人,把他吓一哆嗦,仔细一看居然是云缺,这下差点没吓尿裤子。  “云、云、云师弟!你怎么还没上路呢!”齐御惊恐的道。  “路上没盘缠,你让我怎么走啊,西天那么远,我身无分文,去不成的,只能留在齐师兄身边,天天陪着你,半夜给你讲故事。”云缺声音冷淡的道。  “别、别呀!我给你拿盘缠!”  齐御连忙往外掏东西,拿出来一摞纸钱道:“刚从房石手里买的,五两银子一捆!说是佛心殿学子亲手刻的印!保准儿在阴间花得出去!本来打算回去烧给你,既然你急用,我现在就烧!”  齐御冷汗连连的找火折子。  云缺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演武殿这群莽夫还真好骗,烧纸那是民间风俗,跟佛心殿有什么关系,明显是房石自己做的纸钱,用不了两个铜板,转手买五两。  黑!  真黑!  “烧纸没用,普通人死了能花出去,修行者死了不行,去的地府不一样。”  云缺阴森森的盯着齐御,道:“我们那边,只认银票。”  “啊?得烧银票啊!”  齐御为难了,但云缺就在旁边呢,他可不想整天有个死鬼跟在旁边,半夜刚睡着,人家开始讲鬼故事。  无奈之下,齐御只好拿出一百两银票。  “不够。”云缺道。  齐御又拿出一百两。  “太少。”云缺道。  齐御一咬牙,把身上仅有的一千两银票全拿出来,正要烧,结果被云缺一把抢了过去。  “还没烧给你呢!”齐御道。  “不用了,我自己烧。”云缺把银票揣起来,几步走远。  齐御坐在墙角直挠头。  自己给自己烧银票,这是什么鬼?  自烧鬼?  没听说过有这种操作啊!  过了半晌,齐御渐渐明白过来,龇牙咧嘴的道:  “自己给自己烧银票,你他娘的没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6章 公主失足了 云缺在船上找了半晌,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萍山君。  一看到云缺,萍山君立刻瞪大虎眼,先仔细嗅了嗅,确定是活人,急忙道:  “我就知道王爷福大命大!肯定打得妖巢里的大妖小妖哭爹喊娘!我本来要去帮王爷大杀四方,却被梅钱给骗了!他居然诅咒王爷,说王爷死了!梅钱那家伙实在该死!”  萍山君最近跟着常威和瞎子,别的没学会,马屁和自我开脱学到了九成。  云缺眯着眼睛道:  “你既相信我在大杀四方,又相信梅钱的鬼话,你的脑子呢。”  “脑子……”  萍山君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个完美说辞,道:“是梅钱逼我走的!他威胁我,说我不驮他走的话,他就把我打成猫,丢给女学子换银子!”  “他只是威胁你是吧。”云缺微笑起来。  一看云缺笑,萍山君更加害怕,连忙点头道:“是、是啊!他威胁我,我没办法呀!”  “我从来不威胁别人,威胁人多不好,有辱斯文。”  云缺笑呵呵的掐着老虎脖子,将萍山君拎到甲板上,高声道:“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活蹦乱跳的大猫打折了啊!玩一刻钟只要十两银子!”  呼啦一声。  一群女学子纷纷围拢过来,有的摸头,有的薅毛,有的玩尾巴,有的开始编小辫。  于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萍山君,在莺莺燕语中被一群女学子拖走了。  北域一行,几乎人人都有收获,最不济的也在对战妖兽的过程中加强了实战经验。  唯独萍山君的收获最特别。  它收获了满满登登的一路耻辱。  萍山君最想不通的是,来的时候一刻钟二十五两银子,回去的时候变十两了,境界提升,怎么身价还掉了?  耻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卖完萍山君,云缺一个人坐在甲板边缘,思索着蝠王带来的消息。  两个神秘人的代号,一个辰,一个巳。  究竟代表着什么?  辰与巳,云缺第一个想到的是时辰。  辰时与巳时。  用时间作为代号,听起来有点古怪,不伦不类。  随后云缺想到了生肖。  辰龙,巳蛇。  以生肖作为代号,听起来就顺畅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云缺的眉峰不由得渐渐锁紧。  生肖有十二个!  难不成,紫袍人也有十二个?  两个紫袍人就能抓走二阶境界的妖都之主,十二个修为如此恐怖的神秘强者汇聚在一起,灭国已经轻而易举,甚至能覆灭半个云州!  对于‘他们’的存在,云缺愈发忌惮。  楚红莲临死时让杨七古远走高飞,离开云州,当时云缺觉得楚红莲在危言耸听。  如今看来,楚红莲当初确实在为杨七古着想,不想让杨七古陷入这场无边无际的漩涡。  而云缺自己,已经早已身在漩涡之中。  “抓走妖都之主,难道他们想要打造出更强的妖血武夫?”  云缺猜测着神秘人的目的,始终没有头绪。  线索太少。  云缺如今只能隐约看到棋盘的存在,却看不到任何棋路的变化,甚至连棋子都没见过几个。  大地上时而能看到些积雪。  一群野马奔驰在靠近北域的山野之中,马儿如风,所过之处留下阵阵白霜。  那是一群妖马。  体态强健,踏地如雷,比起草原的战马还要彪悍。  这种妖马很难驯化,一旦成功驯服,将是绝佳的坐骑。  “北域有点好东西……”  云缺望着远去的马群,自言自语。  等草原那边安稳下来,云缺打算建议阜南王来北域附近收集战马。  铁浮屠若配上妖马,战力将会翻倍。  马群的出现,让云缺联想到战场。  一骑绝尘,勇闯三军的威武,云缺不感兴趣。  正如白起教导的那般,变则通。  战场上瞬息万变,必须拥有随机应变的本事,才能成为真正的将星。  所以云缺对于战阵兵道,最感兴趣的,始终是火炮。  变则通这三个字,指的是兵法与地势,战阵与兵种,时机与战机如何熟练掌握,方为大将之才。  不过到了云缺这里,变则通三个字,仍旧与火炮有关。  火炮本身臃肿沉重,不利于行军,需要提前安置,虽然杀伤力惊人,弊端更大。  战场上的火炮,最怕偷袭,只要被接近,那就成了没用的废材,一堆破铜烂铁。  纵观千古,无数将星对于火炮的利用均为攻城与守城,其他地方作战,只是锦上添花,主要靠的还是重甲骑兵。  没人能指望着单独利用火炮,就能打败势均力敌的对手。  云缺的思维,向来天马行空,不会限于固有的规则。  就比如现在,  云缺想的是,把火炮架在楼船上会有多大的威力。  看了看楼船的大小,云缺大致估计一下,在两侧都架满的话,两百左右不成问题。  两百门火炮,同时开火的话威力绝对非同小可。  尤其一边飞一边开炮,轰个几轮,天祈城也扛不住。  云缺站在船头比量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这里位置最好,应该造一门巨型火炮,一炮即可轰开城门,十炮就能炸平皇宫,千军万马有什么用,靶子而已。”  云缺在脑海里构建着能飞在空中的战船,想得正入迷呢,身后传来女子声音。  “楼船为法宝中的极品,能用得起如此异宝的强者,随手一道法术即可轰开城门,何需火炮。”  云缺回头一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身后是永平公主,朱静姝。  “别看不起火炮,只要将炮弹威力提升,普通飞行法器也可装载,我用法器带着一门百倍威能的火炮,飞到你们邵武国皇宫上方,开一炮就跑,你能奈我何。”云缺道。  朱静姝淡淡一笑,道:  “邵武国皇城有大阵笼罩,法器飞不进去,即便让你飞进去,你何来的百倍威能,火炮之威能以硝石为主,每一炮的威力都是固定的,除非你一次带够百门火炮,否则寻常的一炮而已,多说砸坏些砖瓦,只能惹人笑话。”  云缺呵呵一笑,道:  “我的炮,与别人的炮可不同,吃我一炮,能让你永世难忘,你要不要试试。”  身为公主,被如此调侃通常会勃然大怒,可朱静姝非但没有任何怒意,反而掩口而笑,道:  “好哇,什么时候试呢,最好当着牧青瑶的面,就怕你不敢。”  云缺瞥了对方一眼,靠在船舷的栏杆上,道:  “我看你不像邵武国公主,倒像个青楼里的公主,廉耻这种东西,你没有是吧。”  “廉耻有何用,能杀人么,能换钱么,还是能换来别人的敬畏,我不需要廉耻,我只需要能让旁人畏惧的手段,即便我的青楼公主,只要别人惧怕,便足够了。”  朱静姝学着云缺的模样,也倚在栏杆上,眺望远方,道:“山川秀丽,江河无边,这大好的天下,真令人着迷啊,大晋原来也如此之美,可惜,这等美景终将纳入他人之手。”  “凭你们邵武国,拿不下大晋,无需你在这里杞人忧天。”云缺道。  “邵武国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可以保证,即便有阜南王坐镇,大晋,还是保不住。”朱静姝道。  “你这么厉害,莫非给大晋算过国运?我其实也会算卦,算得还挺准,今天心情不错,我帮你们邵武国算一卦,算算邵武国为什么不简单。”云缺道。  “可以,算对了,送你件礼物作为奖励。”朱静姝微笑道:“用不用借你一份九宫八卦图。”  “不用,我算卦用手即可。”云缺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  朱静姝打断道:“三生万物,道法自然,你用道门至理能算得出什么呢。”  “两人下棋,多嘴是驴,一人算卦,多嘴王八,你自己也是卦师,这点道理不懂么。”云缺道。  “是我多嘴了,你继续。”朱静姝道。  “三生四,四生五,五生六七八,八生九,到九就算出来了,邵武国本身不厉害,厉害的,是藏在后面缩头缩尾没脸见人的九夷人。”云缺呵呵一笑,道:“算对了吗。”  朱静姝没有任何意外,点了点头,道: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居然也知道九夷人,你算对了,九夷人才是邵武国真正的主人,他们不仅控制着邵武国,对大晋始终虎视眈眈,早晚会一口吞掉你们。”  “让他们来吞吞试试,小心崩掉满口牙。”云缺道。  “原来你不了解九夷人,否则你绝不会如此口气,当你知道九夷人真正的可怕之处,你只想忘记他们,永远也不要想起。”  朱静姝的语气变得阴沉了一些,沉默稍许,问道:“为何五生六七八,而不是五生六,六生七。”  “人家生得多,五能生,不行吗。”  云缺趴在栏杆上,道:“武夫也一样,能吃能喝,能生能养,能战能杀,最是危险,得罪了武夫,还往人家旁边凑,你说,是不是找死。”  朱静姝听得出弦外之音,毫不在乎,道:  “喜欢杀伐的人,大多睚眦必报,我当然知道你很危险,毕竟我利用了你,你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现在你不敢报复,先生与学正都在船上,你能奈我何。”  “唉,神交已久这种说辞,看来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你还是不了解我。”  云缺轻叹一声,脚下忽然一动,勾起了朱静姝的双脚。  由于倚在栏杆,朱静姝脚下失去支点,整个人翻出船外!  这位向来行事稳重的永平公主,眼瞳里泛起诧异,没想到云缺竟会当真下手。  从船头坠落之际,朱静姝看到云缺正微笑着朝她挥手道别,耳边除了风声之外,还能听到云缺的惊呼。  “呀!公主失足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7章 最丑陋的美人背 甲板上有不少学子,发生在船头的一幕,很多人看到了,全部惊得目瞪口呆。  当云缺没事儿人一样走过来的时候,学子们吓得纷纷往两边躲。  生怕挨着近了,被这位杀神给扔出去。  “风大,都进屋吧,甲板太危险,刚吹下去一个。”  云缺说完,甲板上哗啦一声,一个人不剩,空荡荡,干干净净。  同窗间互相残杀,是学宫明令禁止的,尤其还有先生与学正在场。  云缺当然不会那么莽撞。  把朱静姝扔出去,是给她个教训而已,否则这种人容易蹬鼻子上脸,今天利用你除掉眼线,明天就容易利用你杀人放火,甚至让你背黑锅。  至于朱静姝会不会摔死,云缺一点都没多虑。  永平公主拿得出法宝,又岂能没有飞行法器。  先去看了看梅钱。  仍在昏厥。  “还睡?开饭了,醒醒。”  啪啪,啪啪。  云缺一边喊,一边扇梅钱嘴巴。  这种简单粗暴的唤醒方式百试百灵。  梅钱没动静,只有眼皮轻微动了动。  “会不会失血过多?生血丹挺贵的,有点舍不得啊。”  云缺拿出丹药瓷瓶,打开盖子心疼的嘀咕着。  梅钱还是没动静。  不过眼皮睁开了一丁点,盯着丹瓶,喉结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没办法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便宜你了。”  云缺一手拿着药瓶,一手继续扇嘴巴。  噼里啪啦扇了半晌,梅钱就是纹丝不动,云缺就是不拿丹药。  “算了,等回学宫让回春殿帮着疗伤,反正你也死不了。”  云缺收起丹瓶,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云缺走后,梅钱猛地坐了起来,一个劲搓脸。  “吝啬鬼!老子没有你这种兄弟!嘶嘶嘶!手真黑!脸真疼!”  梅钱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云缺是个一毛不拔的家伙,自己就不应该装死,早点起来,至少不挨打。  这下好,丹药没骗来,脸被扇得通红。  在船上找到房石,云缺将指我针还回去,道:  “没用上,房师兄收着吧。”  房石没要,而是从身上翻出一片薄薄的玉石,道:  “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要,云师弟自己留着玩,这片玉石等同于坐标,放在何处,指我针就会一直指向它,范围不大,百里内有效,再远容易失灵。”  云缺道谢后,将玉石片揣了起来,道:  “房师兄,打听个消息,有个神秘势力以十二生肖为代号,实力很强,你有没有听说过。”  房石敲了敲脑袋,摇头道:  “没听说过,要是云师弟确定有这种神秘势力,那对方应该很少在外走动,也许我们房家在大唐的总部能有些消息,不过需要购买,毕竟云州之上的神秘势力不少,有些极其强大,我们房家也招惹不起,泄漏这种势力的消息,担着很大风险,所以价格会很贵。”  出门后,云缺始终暗自沉吟。  看来大唐早晚得走一趟了,房家的大本营就在大唐。  钱这方面,云缺倒是不在乎。  不是大方,而是这份消息太过重要。  只有查清紫袍人到底是何来历,才能看清真正的棋盘。  否则的话,云缺就像无头苍蝇般在无边无际的棋盘上乱撞,连下棋的是谁都不知道。  找了个没人的房间,云缺吃下几粒金乌丹,闭目修炼。  这几天在北域忙活,没工夫吃灵丹,得补上才行,抓紧时间冲击五品,要不然浪费了白起的一番苦心。  一番苦心,只是云缺心里的敬语,估计到了白起那边,就是倒霉透顶四个字了。  不久后,房门一响,朱静姝走了进来。  这位永平公主此时有点狼狈。  原本顺直如瀑的长发,现在散乱不堪,往一个方向斜着。  被大风吹了半晌,头发都吹歪了。  坐到云缺对面,朱静姝脸色铁青的道:  “你够狠,杀人不眨眼,”  “你也一样,害人不吭声,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咱们扯平。”  云缺眼睛都没睁,平淡的道:“没什么事儿的话,还请公主移驾别处,本王要休息了。”  朱静姝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恢复正常,道:  “当然有事,上次与你说的交易,考虑得如何。”  “平分邵武国?没兴趣,慢走不送。”云缺闭着眼睛道。  “没想到堂堂平天王,一代少年俊杰,只是个井底之蛙,没有任何抱负可言。”朱静姝道。  “省省吧,激将法对我没用,至于邵武国要吞并大晋这种话也不用浪费口舌了,邵武国觊觎大晋又不是一天两天,当初燕皇在世的时候,邵武国也想吞并大晋,他们敢动手么。”云缺道。  “你若以为邵武国不敢动手,是因为大燕兵强马壮,那就大错特错了。”  朱静姝侃侃而谈道:“之所以燕皇时期,邵武国没有征战燕国,是因为一个人。”  云缺闻言睁开眼睛,道“谁?”  “大燕的监正,魏墨城。”  朱静姝继续道:“魏墨城的修为深不可测,他才是九夷人真正忌惮的原因,到了大晋时期,也是因为一个人,九夷人才依然没有妄动。”  云缺沉声道:“因为国师?”  “正是凌妙清,因为有这两位高手存在,大燕与大晋才能安稳多年,如今女帝登基,大晋看似迎来盛世,殊不知是动荡的开始。”  朱静姝笑容转冷,道:“现在的大晋,没有了魏墨城与凌妙清那等强者坐镇,凭着吕青与阜南王,根本保不住这片江山!我能保证,一年甚至半年之内,邵武国必定发兵大晋,九夷人会亲自动手!”  云缺皱了皱眉。  朱静姝说得没错,无论燕皇统治的大燕还是殷子受在位时的大晋,都有强者存在,震慑着邵武国背后的九夷人。  而如今的大晋,虽然不再是一盘散沙,未来可期,但现阶段没有一位能真正威胁到邵武国的人物。  阜南王不行,首辅与白厌不行,牧青瑶更不行。  云缺现在才发现,  当今的大晋,其实处在最凶险的境地,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尽管猜测魏墨城还活着,但云缺对魏墨城没有任何期待。  大晋的生死存亡,魏墨城不会在乎,否则当年就不会出现燕皇北伐,殷子受那种废物也能坐上皇位的情况。  沉吟良久,云缺道:  “我有司天监,有女帝,有儒将白厌,有铁浮屠,有阜南王,你呢,你有什么,你拿什么来与我平分邵武国。”  朱静姝底气十足的道:  “我没有部下,也没有帮手,我只有随意通行九夷城的资格。”  “九夷城?九夷人的老巢么,在你们邵武国?”云缺道。  “九夷城位于邵武国海边,是九夷人真正的老巢,是邵武国所有公主们的噩梦之地,只要杀掉九夷城之主,邵武国就会从新掌握在我手里!”  朱静姝说话间,目光变得阴冷无比,眼底泛着浓浓恨意。  “仔细说说,为何公主们会去九夷城,去观光?”云缺道。  “如果你认为受尽凌辱也算观光的一种,那便是了。”  朱静姝冷冷的道:“九夷城之主最喜欢年轻又高贵的女人,公主,是他最爱的玩物,邵武国所有公主都会被送去九夷城,供其玩乐,玩够了,还能活下来的公主有机会返回邵武国。”  “玩死了的公主,就换个旁人来顶替,邵武国经常有公主与本人不符的传闻,流传多年,但真相,没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没人敢外传。”  “对了,你们大晋曾经送去邵武国不少郡主,现在估计都在九夷城,不知大晋的郡主们能活下来几个,我猜,她们一个也活不成,呵呵。”  朱静姝的笑声很冷,云缺能听出笑声里夹杂着无尽恨意。  既然邵武国的公主都会有此磨难,那么眼前的永平公主自然不会例外。  朱静姝,也曾经是九夷城之主的玩物之一。  “玩够了的公主,相当于扔掉的玩具,你为何有资格随意通行九夷城。”云缺质疑道。  “我是个例外,我比其他公主多了修炼天赋,算是城主的弟子,所以我能随意通行,其他人,没这个资格。”朱静姝道。  “原来如此,既然你与九夷城主有师徒之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与你联手覆灭九夷人呢。”云缺道。  “我可以发下毒誓,我这条命,就是留着与九夷城同归于尽,若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朱静姝赌咒发誓的道。  “算了吧,誓言这种东西,你认为我会信吗。”云缺冷笑道。  朱静姝默默的盯着云缺,良久后,她站了起来,转过身。  云缺以为对方要走,也没挽留。  朱静姝的手腕的确够狠,但还远远达不到倾覆九夷人的地步,简直如蚍蜉撼树,毫无胜算可言。  与其联手,云缺得不到半点好处不说,很容易自己被拖下水。  这种盟友,云缺不需要。  然而朱静姝并没走,转身之后,衣袍落下,现出后背。  美人背,自然养眼。  云缺最喜欢欣赏这种高雅的画面。  但朱静姝的背,毫无美丽可言,密密麻麻全是大小不一的疤痕!  疤痕的形状千奇百怪,铺满了后背。  有的是抓痕,有的是鞭痕,有的是铁块烫伤的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排排深深的牙印!  原本光洁的美人背,变成了丑陋的蛤蟆皮。  仿佛这位永平公主曾经与野兽共处一室,不知遭遇了多少年的折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8章 只要会挖坑人生无难事 展示过身上的伤痕,朱静姝穿好衣袍,重新坐在云缺对面。  “现在,你应该信了吧,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摧毁九夷城,拉着九夷人一起去地府。”  朱静姝说得风轻云淡,但眼底的恨意仿佛无穷无尽,目光冷得骇人。  “我相信你对九夷人的恨意。”  云缺沉吟良久,开口道:“但联手对付九夷城的事,免谈,我这王爷做得好好的,不想趟浑水。”  “大晋兴亡,你也不在乎?”朱静姝道。  “我这人目光短浅,活一天赚一天,不懂什么雄才大略,等邵武国什么时候打过来再说。”云缺道。  “我不信你能置身事外,你娶了女帝,大晋就有你的一份,除非你背井离乡逃之夭夭,否则九夷人不会放过你这位平天王。”朱静姝道。  “大不了到时候我躲进学宫,九夷人厉害的话,让他们攻打天祈学宫来抓我好了。”云缺道。  面对云缺的慵懒无赖,朱静姝一时无话可说,她很想拉拢住云缺这份强援,可惜人家说什么也不上道。  “国破家亡之际,你会追悔莫及!”朱静姝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起身道。  “我的国,早破了,公主别忘了,我是大燕的猎妖人。”云缺呵呵一笑,道:“想要拖我下水,你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没好处的事,本王向来不做。”  朱静姝没离开,站在原地盯着云缺道:  “我的诚意已经足够,半个邵武国的好处你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我要……”云缺笑容渐冷,道:“整个邵武国,包括九夷城。”  朱静姝始终稳健的神色,在此刻出现变化,脸上明显浮现出惊讶之色,道: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不怕吃不下邵武国,反被噎死。”  “放心,我胃口好,多少都吃得下,就怕你舍不得。”云缺道。  朱静姝的神色很快恢复平静,道:  “好,我答应你,若能剔除九夷人,整个邵武国可以归你,邵武国早已名存实亡,并入大晋,未尝不可。”  “一言为定,过阵子你就可以动手了。”云缺道。  “过阵子?我动手?”朱静姝诧异道:“你难道只想居于幕后?我一个人如何抗衡九夷城!”  “我很忙的,我得帮你打造点东西,大晋硝石多,我给你弄个几百万斤,不够的话上千万斤也没多大问题,你带进九夷城引爆,轰一下,城就没了,多简单,反正你也不想活,正好了却你的一番心愿。”云缺道。  朱静姝冷冷的瞪着云缺,道:  “几百万斤硝石,我怎么带进去,你当九夷人是傻子么。”  “好办,你多准备点储物袋,慢慢往里运,一次不行运十次,十次不行一百次,细水长流,等硝石足够了,一根火把的事就解决了。”云缺道。  “你的计划真不错,只出矿,就能得到一国之地。”朱静姝冷笑道:“我必须也死在九夷城是么。”  “你自己说的,你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拉着九夷人一起去地府,我只是帮你完成心愿而已。”  云缺叹了口气,道:  “如果你不想死也简单,想想办法就是了,比如做一根燃烧缓慢的引线,或者干脆插根檀香,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你逃出城外,动动脑子好不好,你这种心智,我得仔细考虑考虑是否与你结盟。”  朱静姝神色变幻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只认为云缺说出的计划如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实现,现在仔细一想,虽然成功率很低,但也有些机会。  朱静姝再次坐下,道:  “以硝石摧毁九夷城,办法虽然可行,但太多的硝石无处存放,早晚会露出马脚。”  “你不会挖坑吗,买个大院套儿,屋子不住人只挖坑,装不下了再把旁边的院子也买下来,继续挖坑,多简单点事儿,只要会挖坑,人生无难事,坑挖得足够巧妙,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云缺如同教书先生般讲解道。  他这番理论,如果让宋道理听到,非得气个半死。  学宫学子,挖坑学得最好,传出去天祈学宫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单凭硝石的威力,摧毁九夷城或许可行,但杀不掉城主,无法除根。”朱静姝道。  “你那个城主师尊,什么修为?”云缺道。  “三品化神。”朱静姝沉声道。  听闻三品,云缺立刻皱了皱眉。  九夷人居然有如此强者坐镇,难怪邵武国会成为傀儡。  “此事,从长计议。”云缺道。  可不得从长计议么,三品强者,以大晋如今的实力根本挡不住。  “留给你们大晋的时间,不会太多,以我对城主的了解,他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等到大晋再出三品,吞并大晋的机会便彻底消失。”朱静姝道。  “你那个师尊有没有弱点?下毒的话,有没有机会,或者挑拨离间,让九夷人自相残杀。”云缺道。  “谨慎而冷血,阴险又狡诈,暗杀他,不可能,除非你也有三品的实力。”  朱静姝道:“他唯一的弱点,也许只有寿元了,为了延寿,老东西经常寻找各类稀奇的灵丹与功法,他曾经炼化过许多婴孩,制作成婴丹服用,为了延续寿元,他可以不惜任何手段。”  云缺听罢若有所思,道:  “既然寿元不多,那就好办了,一把杀猪刀即可要他老命。”  “什么刀能杀掉三品化神?”朱静姝疑惑道。  “岁月这把杀猪刀啊,咱们熬死他。”云缺道。  “你的主意没一个靠谱!”  朱静姝气冲冲起身离开,临走前,道:“给你个忠告,最好尽快集结大晋所有力量,九夷人很快会点燃战火,到时候你们若没有准备,等着被灭国吧!”  “凉北川,也是九夷人?”云缺问道。  “凉北川是老东西的大弟子,九夷人放在明面上的话事人。”  朱静姝说罢离开房间,站在门口喘息了半晌。  多年养成的稳重,令她这位永平公主可以处事不惊,偏偏今天几次被云缺打破。  “怪胎!”  暗暗骂了一句,朱静姝就此离开,去了别处的房间。  云缺始终陷入沉思当中。  朱静姝的忠告,绝非危言耸听。  大晋的处境,确实不妙。  如今看来,阜南王以草原作为退路的做法,有先见之明。  云缺不得不佩服老丈人的眼光。  大秦是猛虎,横扫天下,但云州之上还有一些如九夷人这般的鬣狗,找到机会,就会冲上去咬一口肥肉。  天下时局,波谲云诡。  楼船行空,飞往天祈。  一路上,云缺始终在盘算着应对之法,脑海里自行构建出整个云州地图。  摆在眼前的只有几条路。  万不得已之下,退守草原是一条路。  第二条路,是尽快提升大晋的实力,比如阜南王进阶三品,来自九夷人的威胁即可迎刃而解。  或者白厌与其他将军冲进四品,只要四品高手的数量够多,也能与九夷人周旋。  但这条路需要漫长的时间。  境界提升,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需要长年累月才行。  而大晋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九夷人不可能让大晋有一段安稳的发展时期,必定会趁着女帝刚刚登基,又没有三品强者坐镇的机会动手。  第三条路,是主动出击。  邵武国只是个壳子,九夷城才是关键,只要摧毁九夷城,打退九夷人,让对方忌惮,即可获得足够的修养时间。  但这条路几乎行不通。  有三品强者坐镇的九夷城,再多的兵力填过去,恐怕也是白费。  除非有白起那种军神亲自出手。  前两条路,其实都是下策。  第三条路又几乎是条死路,云缺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好办法能让大晋免于这场危机。  云缺无奈的嘀咕道:  “弱国无天理啊,柿子专挑软的捏,铁山国不也挨着邵武国么,怎么不去打铁山国……”  本是一句抱怨之言,云缺忽然目光一动。  脑海里的云州地图,铁山国三个字变得格外清晰。  云缺想到了一个办法。  朱静姝说过,九夷城之主为了延寿,经常寻找各类稀奇的灵丹与功法。  能延寿的灵丹,云缺肯定没有,但云缺有一部上古法门的消息。  炼神术!  管它有没有延年之效,反正足够古老神秘就行,只要九夷城之主对炼神术感兴趣,他就得去铁山国抢。  能把墨老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铁山国女帝,绝非泛泛之辈,实力必定极强。  一个冷血城主,一个无情女帝,正好让两个狠角色互相厮杀。  大晋则可以坐山观虎斗,如果运气够好,也许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是个办法……”  云缺点点头,觉得此计可行,自言自语的感慨道:“只要会挖坑,人生无难事啊。”  一天之后,楼船抵达天祈城。  回到学宫,司徒盼晴被安顿在事务堂,由宋道理亲自看管,帮其启蒙。  云缺之前还担心司徒盼晴兽心难驯,容易关不住,逃出去就麻烦了。  结果云缺多虑了。  宋道理的看管手段很简单,给司徒盼晴安排了一间带小院的住处,就在自己的住处隔壁,院子里既没有栏杆,也不设铁锁,直接放养。  只在司徒盼晴的小屋里放了个大铁柜子,里面堆满各类糖果糕点。  一天三餐之余,会让司徒盼晴吃一盏茶的时间,随后铁柜子锁死。  自从认准了铁柜里有吃不完的糖果,司徒盼晴睡觉都在柜子上,别说逃出去了,屋门都不出,赶都赶不走。  云缺不由得大为感慨。  司徒盼晴的人心虽然没剩下多少,但吃货之魂还在熊熊燃烧,根本浇不灭啊!  北域之行耗时数日,天祈城里的桃花已经结出嫩芽。  春天,即将到来。  云缺的大婚之日,也即将到来。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人生喜事,可面对即将来临的大婚,云缺却犹豫了。  无法确定的血脉,是云缺犹豫的原因所在。  如果自己当真是妖族,而非人族,该如何面对红颜呢……  娶,还是不娶,是个问题。  很大的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9章 人生苦短及时娶妻 北域之行的最高奖励,是三粒金乌丹,价值接近十万两。  比妖山历练的奖励高些,没有学宫大比的奖励丰厚。  云缺领取之后直接当了早餐,一个人坐在西楼想着心事。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云师弟,是我。”  门外传来木安的声音。  “进来吧木师兄。”云缺散去思绪。  木安推门走了进来,捧着几本古旧书籍,面带为难的道:  “这两天我才知道,墨老已经辞去先生之职,离开了学宫,这些书都是与修炼有关的珍贵书籍,墨老却没带走,云师弟觉得这些书该如何处理。”  云缺拿起两本翻了翻。  一本是道门九品到五品的修炼经验,另一本是修炼法术的心得体会。  确实是难得的书籍,记载着墨老的经验与心得,拿出去绝对价值连城。  “既然墨老没拿走,那便留在西楼好了。”云缺道。  “行,我先拿一本回去看,这几本留在云师弟这边,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翻翻,对修炼有好处的。”木安拿了一本,见云缺有些心不在焉,问道:“云师弟可有心事?”  “没什么心事,对了木师兄,等你修炼有成离开学宫,准备去哪,会不会回家娶妻生子。”云缺随口问道。  “修炼一途哪有尽头,我不会娶妻更不会生子,我要全心修炼,人生苦短,不能将心思放在享乐之上,修行界广阔无边,危机重重,唯有修成一门绝世神通才有立足之地。  云师弟天赋比我好得多,只要肯潜心修炼,将来必能大展宏图,若能成就一品,何愁女人,到时候不知多少仙子美人投怀送抱,赶都赶不走呢。”  木安微笑着说道。  “也对,登顶修炼之巅,自有美女如云。”云缺点头道。  “云师弟心智也比我高得多,只要你肯下苦工,没有修不成的法门,莫要辜负光阴啊云师弟,修炼,才是正途。”木安苦口婆心的道。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云缺的目光坚毅起来。  “没错!我等修炼之人,当以苦修为主,切勿被外物影响了修炼进度。”木安赞同道。  云缺盘坐榻上,如老僧入定般沉声道:  “人生苦短……”  见云缺如此认真的模样,木安嘴角泛起意味难明的浅笑,缓缓点头,认可的低声道:  “嗯。”  随后云缺傲然的道出了后半句:“及时娶妻!”  “嗯?”木安僵了一下。  “我想通了木师兄,我要去娶妻!”云缺跳下床榻,昂首道。  “不、不修炼了吗?云师弟莫要浪费年华啊。”木安道。  “当然要修炼,我准备娶了媳妇和媳妇一起修炼!修炼累了还能打情骂俏,何乐而不为,劳逸结合,修为定将一日千里!”  云缺说着大步而去。  “去哪呀云师弟?”木安道。  “看我未来的媳妇去,木师兄自己看书吧。”云缺离开西楼,直奔皇宫。  与木安的闲聊,云缺解开了心结。  妖族血脉算什么,只要登顶修炼之巅,还怕没手段剥离妖血么,即便无法剥离,到时候也会有办法压制。  可一旦错过了良缘,追悔莫及。  云缺可不想步七叔的后尘,正如演武殿先生所言,敢爱敢恨,方为武夫!  犹犹豫豫谨小慎微,那不是武夫,是懦夫。  望着云缺大步走远,木安张了张嘴,无奈一叹。  “劝你修炼,有这么难么……”  木安嘀咕了一句,背着手缓步离开屋子,举止如同老者。  金銮殿。  牧青瑶正在批阅奏折,秀眉微蹙,聚精会神。  已经是午时,朝会刚散,牧青瑶没来得及吃午饭,始终忙着。  直到眼前的奏折被人一下子合上,牧青瑶才抬起头。  眼前,云缺正趴在龙案对面,看着她嘿嘿直笑。  “你回来啦!”  牧青瑶高兴起来,秀眉舒展,也趴在龙案上问道:“快说说,此行北域可有收获?”  “收获没多少,趣闻倒是挺多,我在北域遇到司徒盼晴,她受伤不轻伤及了神魂,神智变成了小娃娃,谁也不认得,见人就咬。”  云缺笑着说道,没提司徒盼晴与朔风蝠的关联。  一是怕牧青瑶担心,二是怕牧青瑶去质问吕青,现在还不是与吕青摊牌的时机,不能打草惊蛇。  牧青瑶惊讶起来,担忧道:  “五师姐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不用急,除了神智模糊之外,她没什么大碍,在学宫里,宋学正负责看管,给她启蒙,过阵子肯定能逐渐好起来。”云缺道。  牧青瑶这才放心下来,关切道:  “北域里妖族繁多,到处是危险,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遇到什么危险,梅钱倒是差点死在北域,他被一头大蝙蝠抓走当点心,我追了半天才追上,你猜他被抓到了什么地方?”云缺卖着关子。  “那么危险!快说嘛,别吊人胃口,后来到底怎么了,你把他救出来了是不是?”牧青瑶听得出神,摇着云缺的手臂催促道。  云缺把梅钱掉进蝙蝠洞,自己躲在一群小蝙蝠中间,被母蝙蝠当做孩子喂食的经历讲述了一遍,听得牧青瑶惊呼连连,又啼笑皆非。  “无论到哪里,你都会有奇遇,真想和你一起去历练天下,可惜,我走不开。”牧青瑶用两只小手捧着下颏,嘟起小嘴儿道。  “等大晋安稳,我就带你去历练天下,放心,我们有的是机会。”  云缺微笑道:“对了,这次救回梅钱,多亏了老虎,萍山君居然进阶六品,而且觉醒了上古异种风雷虎的血脉,拥有一双雷翅,它能飞了,速度极快。”  “真的!虎威将军呢?”牧青瑶惊奇的道。  虎威将军,是萍山君的封号。  “虎威将军……”  云缺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头道:“好像,可能,大概忘船上了。”  学宫,仙丹殿。  萍山君正被几名仙丹殿的女学子蹂躏,一身威武的虎毛又成了满身小辫子。  虎威将军,现在成了辫子将军。  自从到了学宫,萍山君本以为这场噩梦之行终于结束,结果逃下船来根本没看到云缺。  刚要虎吼一声呼唤云缺,结果看到广场上的儒圣雕像,萍山君愣是没敢吭声,它发现所在之地居然是天祈学宫!  这下老虎差点被吓死。  学宫啊!  哪有妖族能进学宫的!  的确有,全在笼子里装着呢。  本想悄悄溜走,却被几名女学子按住,强行拉到仙丹殿。  在船上被蹂躏了一路,又在学宫里继续被蹂躏,萍山君实在忍无可忍,愤怒到了极致。  老子是百兽之王!  不是小丫头的玩具!  吼!!!  萍山君豁出去了,张开大口发出虎啸。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女子,容貌秀美,气质温柔,如同邻家姐姐般和蔼可亲。  几名女学子立刻躬身施礼,口称先生。  来者正是仙丹殿的先生,薛子仪。  萍山君的虎啸已经吼出去了,结果看到先生后立刻变了味道。  吼……哦哦哦!喵!  “好漂亮的大猫。”  薛子仪途经此地,经过老虎的时候顺手摸了两下毛茸茸的虎头,缓步离去。  萍山君被吓了个半死。  大口紧闭,再也不敢吼了。  先生摸那两下,它当时的心跳都快停了,生怕人家一巴掌把它拍死。  没办法,萍山君只能继续忍受女学子们的折磨,祈祷着云缺早点想起它,把它救出这片苦海。  萍山君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噩梦不仅没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皇宫,后花园。  云缺与牧青瑶吃过午饭,散步闲谈,青禾跟在两人身后。  重新修建后,花园的规模小了一多半,四周是树木,中间区域一个小池塘,水里有鱼儿游动,架着小桥,池塘中间修着一个小小的凉亭。  规模不大,但景致不错。  “我去了妖都,妖都附近有许多妖族枯骨,阜南王肯定喜欢,有机会派人运回来打造武器。”云缺道。  “找到伯父伯母的遗骨了吗。”牧青瑶轻声询问。  她了解云缺,知道云缺到北域最主要的目的,一定是寻找家人的尸骨。  云缺摇了摇头,道:  “没找到,不过……我有点渴了,皇宫里有没有桂花羹。”  听闻不过两个字,牧青瑶立刻会意,知道云缺有话单独对她说,回头道:  “青禾姐,御厨里应该有桂花羹,你给云缺拿一碗来。”  青禾点点头,转身去御厨。  两人走上小桥,来到凉亭里,云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  “我在妖都,见到了母亲的壁画,青瑶,有一个消息必须告诉你,我,恐怕不是纯粹的人族。”  牧青瑶的目光诧异了一下,接着变得坚毅无比,拉起云缺的手,郑重而深情的道:  “三天后我们成亲,不管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只知道你是云缺,世间独一无二的云缺,我们心有灵犀,我们同生共死,今生如此,来世亦如此。”  云缺望着女孩的双眼,大为感动,道:  “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永世无悔!”牧青瑶仰着俏脸,决然道。  两道年轻的身影,在小小的凉亭里相拥在一起……  远处长廊,青禾端着一碗桂花羹停住脚步,望着凉亭里的两道身影,青禾犹豫了一下,转身又去了趟御厨。  铁足之人,是阜南王送给青禾的绰号。  青禾的脚力自是惊人,这么点距离,片刻就到。  在御厨又盛了一碗桂花羹,青禾端着两碗桂花羹,皱了皱眉。  可能觉得自己的速度还是太快了点,打扰人家小夫妻恩爱,青禾放下碗,把装有桂花羹的大锅端了起来,拿了个大勺子,坐在御厨里闷头大吃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0章 云哥儿专治刁民 相聚总是短暂。  青禾没来打扰云缺与牧青瑶,别人却来打扰。  偏偏来的这位风尘仆仆,一脸优容,正是闫罗。  闫罗在金銮殿没见到牧青瑶,从宫女口中得知女帝在后花园,于是急匆匆寻来,正好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闫罗有些尴尬的道。  云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何止不是时候,简直太不是时候了!  牧青瑶问道:  “二师兄此行知远县,可有巫族的消息?”  闫罗摇了摇头,道:  “这几日我一直在追查,始终没有巫族的蛛丝马迹,不过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有大雾从十万大山里蔓延而出,正在逐渐笼罩知远县。”  “大雾?”云缺奇怪道:“是否有毒?”  “我在雾中行走过,没有毒,却有一种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与死气有些类似,修行者有法力护身问题不大,没有修为的普通百姓就不好说了。”闫罗道。  得知怪雾弥漫,云缺立刻联想到上次七叔察觉到的天地气息异变。  这种雾气,对普通人肯定有所影响,藏石镇逐渐增多的病患便是最好的例子。  “知远县区域的百姓,迁移进度如何。”云缺问道。  “不足一半。”闫罗道。  牧青瑶秀眉微蹙,道:  “举家迁徙,没那么容易的,毕竟普通百姓没多少积蓄,每家每户都有很多杂物携带,如此一来,搬迁的进度必定缓慢。”  登基之后,牧青瑶便下旨,将知远县百姓迁入八山城,为了避免百姓被十万大山溢出的邪恶气息侵蚀。  牧青瑶本是一片好心,保护百姓的安危,可搬迁进度远远出乎预料。  “二师兄,藏石镇还有多少人没搬走。”云缺问道。  “藏石镇进度最慢,大部分人都没搬走,镇上的矿场日夜开工,为了多赚点钱,矿工们没日没夜的开矿,生怕到了八山城没了营生,吃不上饭,百玉城倒是好些,城里百姓大部分已经迁到八山城。”  提及知远县地界的村镇,闫罗一脸无奈,道:“城里的百姓容易迁走,大多习惯了城里的生活,村镇里的百姓执拗得很,尤其藏石镇,有的老人非得等园子里的菜成熟了才肯搬走,我看过一些人家,刚种的地,菜芽还没发呢,成熟至少得几个月以后。”  牧青瑶道:  “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将知远县的百姓尽快迁走,我让户部派遣马车协助百姓搬迁。”  首辅得知闫罗回来后,匆匆赶来,听闻经过,周史伯紧锁长眉道:  “百姓愚昧,不知陛下一片好心,一间泥瓦房看似寒酸,在许多百姓眼里却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他们的家,强迫百姓们迁走,对陛下声望有损,这个黑脸,老夫来唱,我走一趟知远县。”  首辅的一片苦心,牧青瑶哪能不知,可是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比起百姓们怨声载道,能保住知远县百姓的生命,更加重要。  “我同首辅一起去,藏石镇我熟。”云缺道。  当天出发,临走前云缺叫上了陈洲骅。  户部带着马车去协助百姓搬家,进度估计也快不到哪去。  刑部就不同了,只要陈洲骅那群凶神恶煞的刑部官差一出面,进度至少能快上几倍。  大雾的出现,让云缺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尽快抵达,直接让李玄驹出手设下传送阵。  数日的行程,盏茶时间就到了。  第一站是百玉城。  平日里热闹的城池,此时冷冷清清,街上看不到几个人。  首辅去了府衙。  云缺则登上城头,眺望远处。  百玉城内还不觉得什么,一到城头,立刻能感受到薄薄的雾气笼罩四周,越往远处,雾气越大。  “这雾不太正常,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陈洲骅站在一旁,忌惮道。  不动用法术感知的前提下,宗师境武者的感知,比任何派系的同阶修行者都要敏锐。  云缺也感受到雾气中蕴含的阴冷气息。  雾气没有任何毒力存在,偏偏给人一种阴冷之感,好像有无数条毒蛇在大雾里游弋。  上次与七叔去藏石镇的时候,云缺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有七叔察觉到阴冷气息的存在。  这次连云缺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可见十万大山里溢出的气息,是在逐渐增加的。  “泡在这种雾气里,多一天,对身体就多一份侵害,陈兄这次多受累,帮着百姓们尽快迁走。”云缺道。  “这种小事儿手到擒来,谁赖着不走直接抓进刑部天牢!一个村里抓几个,其他人也就怕了。”陈洲骅对这种事最为老道。  等首辅给百玉城知府下达最后通牒,命其三天内将百玉城彻底清空后,一行人直奔藏石镇。  到了镇上,云缺不由得锁紧眉峰。  百玉城的雾还算稀薄,藏石镇的雾简直惊人!  走在街上,只能看到两丈外,整个小镇完全被大雾笼罩。  镇子上,几乎没有几家搬走的,绝大部分百姓仍旧住在这里。  周史伯叹了口气,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身处险地而不自知,怨不得他们啊。”  周史伯照例先去镇上的衙门,下令召集镇子上的百姓,每家每户都要派人来衙门。  云缺没跟着,而是去了后山矿洞。  云缺打算去瞧瞧,石壁回没回来。  衙门里很快挤满了百姓,黑压压一片,都听说朝廷有大官到了,没人敢吭声。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周史伯开口道:  “天灾已至,藏石镇越发凶险,这场大雾来者不善,不知多久才能散去,为了镇上百姓安危,本官命你们三天内必须搬离此地,入住八山城。”  周史伯语气沉重,目光凌厉,当朝首辅的威严尽数拿了出来。  旁边的三班衙役听得直冒冷气,连连点头。  可百姓们不认账。  偏远村镇的百姓,从未见过当朝首辅,对首辅俩字就没什么概念。  首辅的威严能震慑满朝文武,却镇不住小村小镇里的寻常百姓。  一名老者开口道:  “三天?那不行啊,我家的菜还没长成呢,就算搬走也得把菜先收了。”  另一个汉子道:  “矿也没开完呢,咱们走了,谁来开矿?背井离乡的,怎么也得多赚点钱才心安。”  一个老妪道:  “我家的鸭子正在孵蛋,这几天肯定走不了!谁来也不搬,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另一个妇人道:  “我家那口子正在房顶卸瓦片,卸完了瓦片还得拆墙,怎么也得小半月才能忙活完,前两年新盖的房子,我家得把瓦片和青砖都带走。”  一群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衙门里顿时成了菜市场,嘈杂不堪。  周史伯气得胡子直翘。  发火吧,百姓们为了自家着想,孵蛋,收菜,挖矿,卸瓦,没什么不对。  不发火吧,好言相劝人家根本不听。  周史伯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首辅,到了小村镇居然压不住一群百姓。  陈洲骅见首辅要下不来台,急忙大吼一声,道:  “废什么话!大难临头还想着你们那点菜地那点鸡鸭鹅狗!三天之内必须迁走,否则关你们进天牢!”  有个唱黑脸的,首辅放心下来。  然而陈洲骅与周史伯谁也没料到,天牢是什么地方,这群小山村里的百姓也不知道。  被陈洲骅这么一吓唬,人群里那个妇人立刻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没天理了呀!新盖的房子不让住,非要赶我们走,这是什么世道啊!呜呜呜!老天睁睁眼吧,救救我们这些苦命人呐!”  她这么一闹,立刻那老妪也配合起来,往地上直挺挺一倒,大哭道:  “我的鸭儿呦!一年到头就指着孵点鸭蛋活命,你们不让我孵蛋,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老命一条,我哪也不去!就死在藏石镇!”  人群再次嘈杂起来,抱怨声不绝于耳,吵得陈洲骅一个头两个大。  刑部的声威根本没用,他也没招儿。  云缺在矿洞里转了一圈儿,没见到石壁,从矿里回来,还没进府衙就听到里面哭喊声不断。  分开人群,云缺走了进来。  “云哥儿回来了!”  “云哥儿替我们做主啊!”  “云哥儿也住藏石镇,咱们谁也不走!”  百姓们见云缺出现,立刻有了主心骨。  无需多问,云缺知道这帮人不肯搬走,于是来到人群前方,冷冷的道:  “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百姓们互相看了看,纷纷开口。  “当、当然想活了,谁不想活着呀!”  “我可不想死,刚娶的媳妇,还没生娃呢!”  云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  “想活命,立刻离开藏石镇,给你们一天时间,天黑之前,都给我搬出去,不走的,在这里等死。”  陈洲骅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说刑部都压不住这群刁民,你连王爷的身份都没抬出来,怎么可能有人听话。  周史伯也觉得云缺的说法太过生硬,连解释都没有,就一句话让人搬走,能行么?  出乎陈洲骅与周史伯的预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人群里有人开口。  “云哥儿说了危险,我们藏石镇肯定要大难临头!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今晚启程!”  “青菜不要了,我们家今天也走!”  “难怪我家那口子最近总生病,幸亏云哥儿回来,要不然我们镇子非得变成鬼村不可!”  “走走走!大家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搬家了搬家了!”  人群纷纷往外走,脚步匆匆,各回各家收拾东西。  刚才倒在地上的老妪也不装死了,腿脚麻利的往外走。  陈洲骅神色古怪的问道:  “大娘,不孵鸭子了?”  “不孵了,一会儿炒了吃,吃完好搬家。”老妪急匆匆走远。  陈洲骅彻底服气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云哥儿专治刁民。  首辅不好使,刑部不好使,原来在藏石镇,就‘云哥儿’这几个字好使啊!  百姓们散去,云缺四下看了看,问道:  “武大川呢?”  一名衙役急忙回话:  “回禀王爷,武大川最近总往山里跑,人都魔障了,说什么与美人相会,一去大半天,我记得昨天早上他又去了山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1章 我是谁 藏石镇附近的山里有什么,没人比云缺还清楚。  最早的时候山里有妖,砍没了妖物,只剩野兽,后来野兽也被烤着吃完了,就剩下石头和树。  藏石镇附近那叫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别说什么美人了,连只兔子都没有。  武大川身为藏石镇捕头,当初在衙门里与云缺是同僚,人不错,没少请云缺吃酒。  得知武大川的古怪行径,云缺立刻察觉到有问题,问清了方向后,打算去找找。  陈洲骅也想一起去,被云缺拦下。  “陈兄留下保护首辅,我自己去就行。”  云缺说罢走向门外。  来藏石镇小半天而已,外面的雾更大了。  云缺停住脚步,取出一块玉石片递给陈洲骅,道:“定位用的,哪也别去在这等着。”  陈洲骅接过玉石片,留在衙门陪着首辅。  房石送的指我针,云缺本以为没什么用处,现在正好用得上。  镇子里的雾已经很大,山里肯定更重,这种天象最容易迷路。  如果是普通雾气无关紧要,云缺对镇子附近的一草一木都熟得很,这场大雾来得诡异,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即刻出发,云缺独自走进后山。  正常情况下,荒郊野岭,找个大活人不算难,但如今的山岭遍布大雾,视线只能看到丈许范围。  别说找人,看清路就不错了。  用眼睛肯定找不到武大川,于是云缺用了鼻子。  血狸的嗅觉极其敏锐,云缺一路寻去,翻过几座山,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武大川的身影。  武大川正站在一棵老树前,神色痴迷的自言自语。  “出来吧小花,又没有外人,别害羞,我已经等了一天,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就看一眼,看不到你,我的魂儿都没了……”  云缺蹑手蹑脚走到附近,盯着武大川面前的老树,毒牙刀已然握在手里。  树后面,有东西!  云缺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气息在树后起伏,类似沸腾的气血,又像冰冷的阴气,极其古怪。  武大川念叨半晌,可能等得实在不耐烦,靠近大树伸手往树后划拉。  “我就知道你在这!你也想我了对不对,出来呀,我的心肝宝贝……”  武大川费劲的往外拖拽,果然被他拽了一个东西。  看到树后面的东西,云缺诧异起来,眼中泛起疑色。  被武大川拽出来的,并非什么美人,而是一个怪物!  那怪物有着人形躯体,大脸是青色的,极其健壮,好似野兽,眼睛赤红,嘴巴无声的开合着,披头散发,身上有衣服但是破破烂烂。  妖?  云缺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妖不会有衣服。  人?  又不像,人脸不会是青的,那怪物的脸上毫无血色,单独看脸的话,更像厉鬼,却没有鬼气存在。  非妖,非人,非鬼。  云缺一时猜不到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妄动,隐在一旁观察局面。  武大川好像眼瞎了似的,拽出来个怪物还兴高采烈,一个劲的倾诉衷肠。  怪物不知为何脚下不动,站在原地,听着武大川的情话,不过大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大口不断开合,口水淌了满地。  武大川越说越动情,越说离着怪物越近,最后一把将怪物抱在怀里。  “小花,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我答应你,今天娶你回去!”  武大川沉浸在美好的幻象当中,认为自己抱住了一个小美人,结果抱的是一个比他庞大一倍的怪物!  怪物脚下不动,但大嘴能动。  武大川的投怀送抱,无异于将点心送到人家嘴边。  怪物张开大口,朝着武大川的脖子突然咬下。  咔嚓!!  牙齿合拢的响动在林间出现。  云缺及时拽开了武大川,怪物一口咬空。  可能是食物被抢走,怪物发疯般伸出双手,想要将武大川抓回去。  刀光一闪,毒牙刀洞穿了怪物小腹。  站在怪物面前,云缺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怪物被捅了一刀之后,居然毫不在乎,直勾勾盯着云缺,喉咙滚动,即将发出咆哮。  咔嚓一声闷响。  云缺手起刀落,在怪物吼出声音之前将其头颅斩落。  脑袋滚到武大川脚下。  武大川大惊失色,捧着头颅跌坐在地,眼泪长流道:  “小花!你怎么了小花,你醒醒啊小花!”  云缺没理睬武大川,再次看了看怪物立在原地的尸体,彻底断定了对方的身份。  “血蛮……”  山岭间出现的人形怪物,正是之前从八山城逃走的血蛮!  血蛮铁青的大脸,显然是被某种力量侵染所致,云缺猜测应该与巫族有关。  确定了血蛮之后,云缺看了眼树后的浓雾。  逃进山里的血蛮足有近万之数,现在只出现一个,其余血蛮会不会也变成如此古怪的模样?  鼻翼动了动。  附近没有活物的气息。  云缺的心头愈发沉重。  近万血蛮,本就是一股可怕的战力,如果血蛮被巫族以神秘手段同化,甚至驾驭,那就麻烦了。  从眼前死掉的血蛮来看,脚下无法行动,定是因为某种力量的束缚。  武大川不知从哪找到一个异变的血蛮,被他当做红颜知己给拽到这里,天天来看望。  想要知道血蛮的来处,只能问武大川。  云缺来到武大川近前,对方还在抱着人头痛哭流涕。  云缺一把将人头打飞,抓着武大川的脖领子问道:  “知不知道我是谁?”  武大川双眼无神,迷茫的道:“你是……翠花?”  啪!啪!啪!  三个嘴巴子甩出去,抽得武大川蒙头转向,云缺又问道:  “这次呢,认不认得我了。”  “阿秀?”武大川迷茫道。  啪!啪!啪!  又是三个嘴巴子。  “现在呢,仔细看看,我是谁。”云缺道。  “你是……二舅?”武大川捂着脸道。  啪!啪!啪!  “我是谁。”  “三姨?”  啪!啪!啪!  “我是谁。”  “爹?”  啪!啪!啪!  “我是谁。”  “云哥儿!”  啪!啪!啪!  “云哥儿你怎么还打?”  武大川捂着脸哀声道。  “哦,醒了啊。”云缺松开手,道:“你怎么跑这来了,山里有媳妇是么。”  云缺对着武大川说话,但目光望着武大川头顶。  妖瞳运转之下,云缺看到了一些碎裂的黑气,正在逐渐消弭。  那是鬼气。  一顿嘴巴子,云缺从武大川身上扇出了一只鬼物!  鬼物在云缺蕴含煞气的手掌下,彻底崩裂,很快消散一空。  云缺由此确定,武大川的异样来自于鬼物附体。  幸亏武大川是武夫,换成普通人绝对坚持不住多久。  “山里哪有媳妇……我怎么在这?”  武大川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这几天我总觉得浑浑噩噩,好像在做梦一样,脑子里一团浆糊。”  “边走边说。”云缺道。  路上,云缺得知了武大川这些天的经历。  最初进山,武大川是来采蘑菇的。  武大川贪杯,最爱吃的菜是干煸蘑菇,用来下酒那叫一个美味。  但凡大雾,他都会进山弄点蘑菇。  几天前,他进了一次山,然后就开始神志不清,总说胡话,隔三岔五就往山里跑,也不知在什么地方遇到个小美人,本想着带回镇子里,看看有没有机会给自己当个媳妇,结果对方不肯走。  于是武大川每天都去找人家,一天拉着走一段路,拉了几天,终于快要回到镇子,却差点被人家给咬死。  要是云缺不来,武大川这条命肯定保不住。  得知那怪物会吃人,武大川吓得满身冷汗,一个劲儿的道谢。  云缺问了问最初发现血蛮的位置,可惜武大川当时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路了,指不出方向。  云缺只好作罢。  通过武大川一事,云缺察觉到大雾里那种阴冷气息,应该与大量鬼物汇聚有关。  难怪佛心殿的先生要寻找冰花做法事,看来知远县这边的鬼物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  两人走了许久,翻过几座山,始终没看到藏石镇。  当一座陌生的矮山出现在眼前,云缺停住脚步。  “云哥儿,咱们是不是迷路了?”武大川疑惑道。  云缺动用妖瞳之力,四下看了看。  妖瞳能看破鬼物,能看破幻境,唯独看不破山里无尽的大雾。  雾气的存在,遮蔽了云缺的视线,无法察觉到周围变化。  在一棵大树上切出个豁口,云缺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翻了两座山,来到一处山坳。  “还是这棵树!”  武大川发现了留下豁口的老树,惊恐道:“糟了!鬼打墙!云哥儿我们怎么办?”  鬼打墙这种事,在民间流传已久,传得神乎其神。  武大川听过不少鬼打墙的故事,今天亲自体会了一次,吓得他满头冷汗。  云缺皱了皱眉。  刚才行走的一段时间,他始终动用着妖瞳,隐约在大雾里发现几头游荡的鬼物。  对于武大川来说,鬼打墙很可怕,但对于云缺来说则不算什么秘闻。  之所以在山里往前走,却始终绕圈子,是因为附近有大量鬼物存在,汇聚起的鬼气扭曲了空间,让行人彻底失去方向。  如果没有大雾,云缺可以靠着妖瞳看破鬼气,找到来时的路。  现在做不到。  鬼气与浓雾融合在一起,除非能看破大雾,否则就看不破鬼气。  幸好来的时候准备了后手。  云缺拿出指我针,不再看路,只按照指针方向前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2章 父亲的遗物 房石送的小礼物,果然好用。  不久后,两人顺利走出山岭。  回到镇上,云缺将武大川的经历告知了首辅。  周史伯立刻察觉到事态危险。  “大雾本就伤人神魂,若血蛮大军趁机掩杀而来,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加快进度迁徙百姓。”  云缺道:  “藏石镇百姓没怎么出过门,小地方的百姓不知刑部的厉害,其他城镇会好些,陈兄接下来多费心。”  “交给我了!”陈洲骅道。  当天,一行人离开藏石镇,赶往附近几个村镇。  离开的时候,陈洲骅与周史伯对云缺愈发佩服,藏石镇百姓的确只听云哥儿的,没到晚上,已经有很多人推着车,赶着牲口,陆续启程。  下一站,云缺选了乌鸡镇。  首辅照例去了府衙。  云缺没进镇子,而是来到镇子边缘处一间小屋。  这里是小豆丁的住处。  屋子里没人。  云缺来到屋后荒山。  果然看到小豆丁正蹲在一个坟包前烧着纸钱。  一边烧,一边嘀咕。  “姐姐,你在天上还好吗,天上冷,你要多穿些衣服,乌家寨已经没了,两只妖鸟也被杀了,云大哥帮你报仇啦,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云大哥,保佑他战无不胜,多斩些妖怪……”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小豆丁猛然回头,大叫一声。  “云大哥!”  小豆丁像只小兽般扑在云缺身上,高兴不已。  揉了揉小女娃的头,云缺道:  “你得搬家了,去八山城住,这里有危险。”  小豆丁点点头,望着坟包不舍的道:“姐姐怎么办?我搬走了,姐姐会想我的。”  云缺指了指天空,道:  “你姐姐在天上,你到哪里,她就在哪里,她永远住在你头顶的天空。”  “对哦!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小豆丁蹦蹦跳跳回木屋去收拾行李。  云缺来到小坟前,望着还未燃尽的火堆,低语道:  “世上的妖真多啊,不仅深山大泽里有妖,天祈城里也有,九夷城里也有,斩都斩不完,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斩下去。”  “睡吧,我去斩妖了。”  云缺朝着乌灵儿的坟墓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小坟旁,开着一朵小白花。  微风吹来,花儿摇晃,仿佛在为远去的猎妖人助威,摇旗呐喊。  大雾弥漫,很快遮蔽了花朵。  坟墓之下,乌灵儿瘦小的白骨轻微晃动起来。  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白骨爬出地面……  接连两日,云缺与首辅走遍知远县,有刑部和户部协助,百姓们搬迁的速度明显加快。  用不了几日,即可尽数迁移到八山城。  奔波这两日,周史伯与陈洲骅几乎没合眼,饭都没怎么吃。  云缺也没吃饭,一直吃灵丹,有天半夜饿得慌,直接把二十万两一份的龟兰汤给喝了。  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  金乌丹的药效对于六品宗师来说已经足够强劲,一小瓶龟兰汤入肚,云缺觉得吃进去上百粒金乌丹,磅礴到恐怖的灵气如同风暴般冲进四肢百骸!  以云缺如今的肉身强度,勉强能扛得住龟兰汤的药效,换成其他六品宗师,喝完汤别想四处走动,必须全力炼化药效才行,半个月能站起来的都算强人。  喝完汤,云缺在大雾里打了半宿的拳。  这玩意实在太补,云缺能感受到本体的强度明显增加了不少。  难怪被称之为六品宗师的最佳补药,龟兰汤的药效确实惊人。  其实药效还好,云缺扛得住,但其中的千年老龟这种药材,实在太补,喝完之后,云缺时不时的流鼻血,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只想找个强敌大战一场。  当然了,这种躁动还有种解决办法,七叔之前已经指点明路。  找个女人即可。  强敌现在暂时没有,不过媳妇即将到手。  还有一天,便是云缺的大婚之日。  回到皇城后,云缺发现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女帝大婚的消息早在两天前便传了出去,估计现在整个大晋已经人尽皆知。  走在街上,云缺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新婚之喜,人生大事,父母却早已不在,实在遗憾。  云缺幻想着如果父母都在身边,得知自己即将大婚,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不觉间,走进斩妖司,来到儿时与母亲经常乘凉的老树下。  望着树上的嫩芽,云缺一阵恍惚,耳畔仿佛回荡起母亲温柔的笑声。  短暂的回忆,被脚步声打断。  云缺回头一看,居然是吕青。  “师伯。”  云缺躬身见礼。  “听闻你明日大婚,师伯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一件防身之物。”  吕青拿出一枚铁质的手镯,递给云缺,道:“可还眼熟。”  “这是……”  云缺接过手镯看了看,内侧刻着一个‘晴’字。  “我爹的铁镯?”云缺诧异道。  这件手镯云缺有印象,父亲曾经戴着,上面刻着的晴字,是母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当初北伐妖都,临行前,你父亲将铁镯留在我这里,求我将其炼制成极品法器,他想回来之后,将铁镯送给你母亲,当做一个惊喜,可惜,故人已逝,这件铁镯我已经炼制到极品程度,如今交还于你。”吕青道。  “谢师伯。”云缺再次施礼。  “借花献佛罢了,成了亲,你就不是小孩子了,斩妖司的事务,你要多多上心才行,我要闭关,明天的婚宴,就不参加了。”吕青道。  “我知道了师伯,斩妖司我会上心的。”云缺道。  吕青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对了师伯,你会下棋吗。”云缺忽然问了一句。  吕青停住脚步,道:  “棋艺不精,略通一二,你喜欢下棋?”  “是啊,最近比较沉迷棋道,有机会找师伯切磋切磋。”云缺笑道。  “好。”  吕青大步而去。  云缺一直目送着吕青消失。  这个师伯,云缺始终看不透。  每当面对吕青,云缺总觉得对方被一层云雾笼罩。  不再多想,云缺把玩着铁镯。  是父亲的遗物无疑,内侧刻着的晴字,与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  将铁镯带在左手,云缺仔细感知。  确实达到了极品法器程度,能当做一份后手用来防御。  法器这种东西,其实武夫无法激发出全部威能,毕竟需要法力才行,不过武夫也能用。  比如法器刀剑,武夫无法让飞剑腾空对敌,却能以自身力量让法器达到神兵利器的效果。  防御法器也一样。  这枚铁镯有二指宽,带在手腕上,有着类似臂盾的效果,抵挡极品法器程度的飞剑轻而易举。  如果用手腕去挡,手容易被飞剑切断。  带上铁镯去挡,则安全得多。  铁镯很凉,无法用体温变暖,不知何种材质,云缺小时候只见过父亲戴在手上,并没碰过。  父亲是个沉闷的人,从不与儿时的云缺玩耍,只会站在远处,笑呵呵的望着妻儿。  抚摸着冰冷的铁镯,云缺低语道:  “爹,儿子明天娶媳妇了,将来生一堆娃娃,让你儿孙满堂,你在天上也会开心的,对不对。”  深深呼出一口气,云缺散去思念的心绪,离开司天监,去了学宫。  到学宫后,直接求见大祭酒。  幽人与司徒盼晴的下场,让云缺担忧着牧青瑶的处境,明日大婚,云缺想要给牧青瑶准备一份特殊的礼物。  而这份礼物,必须有大祭酒认可才行。  见到大祭酒之后,云缺拿出了喜帖。  秦蒙一看就笑了起来,道:  “人老了,不喜欢热闹,喜酒不去喝了,不过贺礼还是要出的,说罢,想要什么贺礼。”  云缺在心里挑起大拇指,大祭酒就是大祭酒,真大方。  “学生不要贺礼,学生只想求个学正的名额。”云缺道。  “你想做学正?”秦蒙道。  “不是我,是牧青瑶,学生认为以牧青瑶的坦荡为人与儒家造诣,在学宫挂名个学正之职,应该还算合适吧。”云缺道。  “大晋女帝,从小寻找灵花,济世度人,在人品方面确实当得上学正之职,不过学宫有学宫的规矩,学子想要成为学正,必须先由各殿先生认可,然后老夫亲自考核方可。”  秦蒙沉吟了一下,道:“牧青瑶想要成为学正,老夫考核这方面可以免了,她的为人与善举足够担当学正之职,若她能通过鸿儒殿先生的认可,便可成为学正,老夫给她特殊的方便,允许她在学宫之外行走。”  云缺一躬到地,谢过大祭酒。  尽管大祭酒无法直接任命牧青瑶为学正,但大祭酒给的方便足够宽容。  学宫学正,只能留在学宫事务堂,管理学宫事宜,从来没有学正能在学宫外随便晃悠的。  毕竟学正不是先生。  先生是聘用的,来去自如,学正则是职务,隶属学宫,要守学宫的规矩。  大祭酒不亚于打破了学宫固有的规矩,给牧青瑶特殊照顾。  云缺很感激大祭酒。  皇帝虽然在外面高高在上,放在学宫里则毫无高贵可言,大祭酒绝非看在牧青瑶是皇帝的面子上才给的方便,而是认可了牧青瑶的为人。  而这个方便,便是大祭酒送给云缺的一份特殊的新婚贺礼。  趁着还有时间,云缺急匆匆赶到鸿儒殿。  学正的身份如果能在今天定下,明天洞房之时,正好可以给牧青瑶一份大大的惊喜。  惊喜这种东西,由两个成份组成。  洞房花烛夜,喜的成份已经足够,惊的成份,自然也要越多越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3章 老剽客 鸿儒殿修建得极有特色,宽敞的广场上立着五座假山,其上分别刻着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  广场正中间有一块高大的石碑,其上是一些学子们的墨宝,可以随便书写,但字迹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散。  谁的文气越盛,字迹会相对消失得越慢,由此验证儒家修为的高低。  云缺到的时候,鸿儒殿先生柳停风正要迈进学殿大门。  云缺心想既然来了,那就听一听课,等授课结束看看有没有机会套个近乎。  于是脚下发力,风一般冲出,先一步在先生进门前,闯了进去。  柳停风五旬上下,文质彬彬,穿着一身儒雅的长衫,手持羽扇,正迈步往里走呢,只觉得一阵狂风从身边吹过,扇子差点没拿稳。  瞪了眼落座的云缺,柳停风四平八稳的开始授课。  讲的是长篇大论,儒家学问,听得云缺昏昏欲睡。  先是昏昏,接着欲睡,最后直接睡着了,安静的课堂上,起伏着专属于武夫的呼噜声。  柳停风乃是一方大儒,对学问无比执着,最为看重规矩,哪有学子上课能睡着的,气得这位先生眼皮直跳的讲完了一堂课。  知远县的事,忙活了两天,云缺没怎么睡,这次睡得十分香甜。  直至听到一声冷哼,云缺才豁然惊醒。  睁眼一看,  脸色铁青的先生正站在面前,怒目而视。  先生很生气,云缺很后悔。  后悔着自己怎么能打呼噜呢,安安静静的小憩一会儿不行么,非要睡得如此惊天动地。  以后不能熬夜了,云缺暗暗自责,早睡早起才是正道。  柳停风看得出云缺的内疚,以为对方知道上课睡觉是对先生的侮辱,殊不知人家正在想着早睡早起,少打呼噜。  柳停风冷哼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好年华昏昏欲睡,成何体统!”  云缺张口就答: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为民奔波劳累过度,先生担待。”  柳停风目光诧异了一下,道: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焉知民如水,君如舟。”  云缺开口道:  “耄耋老叟,倚老卖老,岂知少年强,国则兴。”  柳停风点点头,道:  “对仗倒是工整,有些小聪明,罚你抄写四书五经各五十遍,字迹必须与对仗一样工整,何时写完,何时离开。”  柳停风大袖一挥,一摞白字出现在云缺面前,旁边是笔墨。  云缺不干了。  四书五经各五十遍,写到明天也写不完呐!  “先生抱歉啊,我不是鸿儒殿的人,我其实是演武殿的学子叫齐御,这次来找人的,我这就走。”  云缺说完就想溜,结果走不出去。  四周仿佛有一层无形壁垒,四四方方,将云缺所在的座位完全封死。  柳停风冷哼一声,道:  “你平天王的大名,学宫里早已无人不知,知错不改,反而说谎,我不管你是王爷也好,武夫也罢,到了我的鸿儒殿,就是我的学生,四书五经各抄写一百遍。”  云缺尴尬的笑了笑,无奈坐好。  原来人家早认得自己,这下坏菜了,写完一百遍,不知得几天。  明儿就是大婚。  要是自己大婚之日被罚在鸿儒殿里抄写四书五经,连媳妇都娶不上,那可是天下奇闻了。  暗暗试了试以力道撑开禁锢,发现纹丝不动,云缺立刻放弃逃走的想法,改变战略道:  “先生,能不能少抄点,学生文采飞扬,抄多了也没用啊。”  柳停风被气乐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直接说自己文采飞扬。  “可以,给你个题目,一盏茶的时间内,以我名字作首诗,若我满意,你只抄一遍即可。”  说着柳停风瞪起了眼睛,道:“如果我不满意,一百遍,一个字也不能少!”  说罢一甩袖子要去喝杯茶。  “不用一盏茶,现在就有了,先生听好。”  云缺略一沉吟,道:“一支白杨柳,停风驻画前,墨舞长河水,心如万丈岩。”  自从文殿镇魂,云缺对于吟诗作对是张口就来,文气无尽。  柳停风脚步猛然一顿,眼中泛起惊奇,呢喃道:  “一支白杨柳,停风驻画前,墨舞长河水,心如万丈岩……不错,不错!”  柳停风很满意这首诗。  其中不仅有他的名字,寓意还极好,形容他的文墨之道如长河之水,向儒之心如万丈之岩。  这首诗一出,柳停风有点飘飘然了,心里无比畅快,但身为先生,自然喜怒不形于色,板着脸道:  “算你过关了,四书五经只写一遍即可。”  云缺松了一口气。  一遍没问题,过一会儿即可写完,一百遍实在要命,于是闷头开写。  鸿儒殿的气氛与其他学殿不同,这里有着浓浓的学风,类似民间学堂,授课结束后很多学子没走,有的练字,有的看书,有的探讨学问。  柳停风也没走,坐在讲台后老神在在的品着茶,时而有学生向他请教,他都耐心解答,像个教书先生。  这时学殿外走来个胖和尚,一张笑脸,看不到脖子。  云缺瞄了眼。  认得,是佛心殿的先生,法号晦心。  “难得禅师今日得闲,我这小殿蓬荜生辉啊,来尝尝我新买的灵茶。”柳停风笑着起身拱手。  “柳先生的茶,向来妙极,贫僧有口福喽。”晦心还礼后笑呵呵的坐下来开始品茶。  “听闻禅师正在准备一场浩大的法事,可否需要帮忙。”柳停风道。  听闻法事,云缺一边写一边竖起耳朵。  在北域的时候就听佛心殿学子说起过,佛心殿要做法事,超度汇聚到西方的冤魂。  晦心禅师轻叹一声,道:  “不瞒柳先生,贫僧此次前来,正是要求先生帮忙,这场法事需要大量材料与法具,有些尚未集齐,以贫僧一人之力,难以为继。”  “看来这场法事规模惊人啊,我鸿儒殿尽量帮忙便是。”柳停风道。  “如此甚好,贫僧多谢柳先生了。”晦心禅师双掌合十,感谢道。  “多年老友,何须客套。”柳停风笑着给对方添满茶水,道:“方才偶得一首小诗,禅师也是爱诗之人,帮忙品评一二。”  “柳先生文采奕奕,定是佳作,快快吟来。”晦心禅师笑呵呵的道。  “咳咳。”柳停风清了清嗓,吟道:“一支白杨柳,停风驻画前,墨舞长河水,心如万丈岩。”  晦心禅师抚掌赞道:“妙啊!柳对风,水对岩,此诗不仅有柳先生的名讳在其中,寓意更磅礴大气,当得上佳作二字,柳先生的文采,贫僧心服口服。”  “区区小诗,何足挂齿。”柳停风笑道。  两位先生在前面闲谈,云缺在大殿后边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后,云缺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我做的诗,怎么一转眼就成别人的了?  说好的君子呢?  云缺瞄了眼谈笑风生的鸿儒殿先生,在心里骂了句老剽客!  读书人,果然也不要脸。  过了不久,晦心禅师喝完茶后告辞,没往门外走,而是朝着云缺走了过来。  到近前后,晦心禅师双掌合十宣了句佛号,很客气的道:  “贫僧,见过王爷。”  云缺立刻起身还礼,道:  “先生折煞学生了,这里是学宫,没有王爷,只有学子。”  晦心禅师苦笑一声,道:  “贫僧想求王爷一件事。”  “先生请讲,若能帮忙,学生定会尽力而为。”云缺道。  “贫僧要做一场法事,超度大晋西聚亡魂,需要的材料法具极其繁多,还望王爷能禀明大晋皇帝,请陛下助贫僧一臂之力,亡魂不消,阴气不散,对大晋没有好处。”晦心禅师道。  “这事儿我就能做主,大晋一定会全力协助先生收集材料,完成这场法事。”云缺承诺道。  西边的大雾始终在蔓延,云缺早就猜测与亡魂西聚有关,正愁没什么办法呢,晦心禅师正好出面。  如果将大雾消除,大晋也算躲过一劫。  否则的话,一旦怪雾蔓延到八山城乃至皇城,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  晦心禅师笑道:  “贫僧能看出王爷有一颗善心,只是煞气重了些,煞气不仅伤身更伤魂,想要消弭煞气,佛法为不二之选,若王爷今后被心魔所困,不妨试一试修佛,或许有奇效。”  云缺口中敷衍,说有机会试试,心里根本没想过去修佛。  做和尚可不行。  媳妇怎么办,那些孤苦伶仃的出浴美人怎么办?  没人欣赏的话,多少美景会扼杀于浴池之中啊。  云缺是有宏大抱负的热血少年,他要赏尽天下美人出浴图!  当了和尚,看谁去?  门儿都没有!  晦心禅师走后,云缺继续闷头写字。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终于全部写完。  云缺写得算快的了,别的学子再来一个时辰也未必写得完。  大殿里已经没人了,学子们陆续离开,云缺是最后一个。  柳停风走过来检查一番。  云缺本以为自己终于能逃出去了,结果柳停风忽然惊咦一声,拿起云缺写的纸张仔细端详。  越看,这位鸿儒殿先生越震惊,嘴巴不由得渐渐张大,眼瞳不断的晃动起来。  仿佛他拿着的不是刚刚写好的字迹,而是什么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这些字……都是你写的?”柳停风无比惊讶的问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4章 落子无声 “是啊,墨迹还没干呢,我可没偷懒,一字不差。”云缺道。  柳停风拿着纸张来回踱步,入迷般呢喃道:  “笔力遒劲,笔锋传神!如此字迹简直趋于大成!比我写的都好!好字,好字啊!”  云缺没什么意外。  他现在写字确实好,没办法,文气太盛。  柳停风欣赏过字迹,看了眼桌上,并无四书五经。  “均为默写?”柳停风道。  “是啊,一字不差。”云缺道。  “儒家典籍,倒背如何。”柳停风问道。  云缺闭着眼睛开始倒着背四书五经,语速极快,不需要回忆,如同脑子里有许多文字一般。  柳停风的目光变得愈发惊讶起来,听了良久,打断道:  “好了,不用背了,你以前是否修过儒道。”  “没有,一直修武来着。”云缺道。  柳停风拿出一套鸿儒殿的学子服,递给云缺道:  “从今天开始,你是鸿儒殿的学子,我三天授课一次,记得来听课。”  云缺惊讶起来,道:  “先生不妥吧,我是百花殿西楼学子,不是鸿儒殿学子……”  “墨老已经辞去先生之职,西楼并无先生可言,你到学宫应该差不多有一年了,正好可以改换学殿。”柳停风道。  “要改,我也是去演武殿啊,我是武夫!”云缺抗议道。  柳停风沉声道:  “道家修的是道法自然,佛门修的是立地成佛,儒家修的是以德服人,武道修的是什么?修到最后空有一身蛮力!如何能勘破大道!世上各派均有超品强者,唯独武夫一品到头,修武,没有前途!”  云缺在心里嘀咕着那是你没看到壁画,武夫不仅有超品,还比其他所有派系的超品都强。  没看壁画上好几个超品打一个武夫么……  当然话不能明说,云缺只好委婉的道:  “学生天资愚钝,不适合修儒,等我武道有些造诣了,再来研究儒道也不迟。”  “儒家典籍倒背如流,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你已经有儒家九品开窍境的修为,什么叫天资愚钝?自学成才,难道还叫愚钝吗。”柳停风道。  “啊?我有九品开窍修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云缺惊奇道。  “儒家九品开窍主要为强化记忆,学习能力逐渐加强,八品修身为锤炼文胆,出言成章,都没什么法力可言,即便有些法力也微乎其微,难以运用,所以你才感觉不到修为的存在。”柳停风道。  云缺随之恍然。  在鸿儒殿写了遍四书五经而已,居然修成了儒家九品!  难怪自己能倒背如流,四书五经虽然看过,但之前肯定无法倒背。  “学生懂了,不过学生还是想去演武殿,毕竟演武殿先生教得好,更适合我。”云缺道。  柳停风闻言瞪起了眼睛,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不过许闲云!”  “先生的以德服人,应该……”  云缺的话,只说了半截,就见柳停风朝着旁边挥出一拳。  轰隆隆……  学殿厚重的墙壁,直接被击穿,出现了一条条横竖不一的豁口,能看到外面的树木。  从云缺这个角度,可以完整的看出那些豁口的形状。  正是一个巨大的‘德’字。  “应该打得过吧……”云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后半句话给改了。  柳停风指了指云缺,又指了指地面,道:  “你!今后就是鸿儒殿学子!去罢。”  云缺心说儒家这么暴力的吗?  以德服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难怪世上没有了超品,全被儒圣以德服人了!  不服的,直接打服!  拿上学子服,云缺万般无奈。  最初入学宫,只想着去演武殿,结果阴差阳错到了百花殿。  好不容易快熬到一年,把墨老都给熬死了,这下总能去演武殿了吧,结果又被强行调到鸿儒殿。  来学宫修武,就这么难么?  反正也逃不掉了,云缺讨价还价道:  “让学生转到鸿儒殿也行,学生有个要求,还望先生能认可牧青瑶,让她成为学正,如果先生不答应,学生宁可离开学宫也不来鸿儒殿。”  索要好处,是云缺一贯的行事作风。  柳停风想都没想,直接痛快的点头认可道:  “可以,我答应了,牧青瑶那丫头本就是鸿儒殿最出色的学子,虽然经常在外奔波,但学问一直没有落下,以她的人品与造诣,将来必是一方大儒。”  这下云缺放心了。  鸿儒殿先生认可,大祭酒那边又早已同意,只差牧青瑶回来一趟到事务堂领取学正令牌即可。  学宫学正,是一条最佳的后路。  如果今后牧青瑶出现意外,学宫不会不闻不问,毕竟学正有麻烦,学宫肯定会出面的。  学正的身份,相当于一件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云缺才能真正放心。  谢过先生后,云缺高高兴兴的走了。  大婚之前,终于为自家娘子准备了一份最好的礼物。  云缺走后,柳停风不高兴了,在大殿里顿足捶胸,哀声道:  “世上有儒武同修,有佛武同修,有道武同修,甚至巫武同修,何时有过武儒同修!先修武,后修儒,百年难遇的儒家奇才,就这么让武道给毁了啊……”  柳停风看出云缺有着修儒的绝顶天资,但是这份天资已经被限制。  因为云缺先修的武道,早就是武夫。  在修行强者的眼里,武夫是一条直路,谁都能上去走几步,而其他派系则是蜿蜒小路,必须走得十分谨慎用心。  走惯了蜿蜒小路,换成直路的话轻而易举。  但走惯了直路,再想转上蜿蜒小路,极其困难,基本走不了多远。  柳停风认为云缺这个修儒的好苗子,被武道给耽搁了,殊不知云缺面前的儒道之路,根本不是蜿蜒小径,更不是什么直路,而是一个大下坡儿。  不用走,一抬脚自己就滑出去了。  而这个大下坡的形成,正是文殿存在的效果。  毕竟儒道是儒圣开辟的一脉修行体系,云缺相当于坐在了儒家祖师爷的肩膀上。  修儒,不在于云缺多么用功,而是在于云缺想修到什么地步,就像下坡一样,想滑多远,滑多远。  当晚,云缺被陈洲骅与一群刑部的老熟人拉到酒楼,足足喝了半宿。  以陈洲骅的话说,明天娶了媳妇,相当于踏进坟墓,彻底失去自由。  陈洲骅喝得满脸通红,举杯道:  “我们这些小人物成亲,多说是座小坟头,埋进去还有机会爬出来蹦跶蹦跶,王爷成亲,那就是埋进了陵墓啊!你娶的是皇帝,今后去青楼都没人敢招待你!趁着今天还有自由,一会儿我请王爷去青楼耍耍!”  云缺笑道:  “你不怕皇帝知道了,明儿找你问罪。”  陈洲骅本来喝得有点多,一听这话立刻醒酒,连忙道:  “嘿嘿说笑而已,说笑而已!青楼里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是天上的皓月,人间第一美人!今后王爷敢在外面找女人,我第一个去禀报陛下!我这人最是忠心耿耿,绝对的忠臣!”  云缺笑道:  “你还真是忠臣,皇帝面前大义灭亲啊,对了,刑部最近有没有消息。”  陈洲骅的一张大脸立刻苦涩起来,叹气道:  “实在对不住王爷,我们刑部没用,什么消息也没查到,尸体的事儿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真是怪事,我把城里但凡与下葬有关的买卖全查了个遍,城外乱葬岗都派人翻了,根本没有穹音的尸体!”  “王爷你说,穹音会不会没死,埋了几天,自己跑了?”  云缺轻叹一声。  他也希望穹音没死,但尸体是云缺亲手埋的,绝无生还的可能,早已死透了。  除了穹舞之外,不可能有人来挖穹音的尸体,而穹舞又从未来过。  到底尸体哪去了呢?  云缺始终疑惑不解。  “无舌,有没有消息。”云缺问道。  “暂时没有,大晋地界的大城,我都派人去查了,没有无舌的踪迹,我估计那老家伙也许不在大晋。”陈洲骅道。  云缺点点头,不再多问。  刑部已经尽力了,查不出消息也没办法。  一直喝到半夜,众人才散去。  云缺回了学宫,准备睡一觉,明早好精神点,迎接自己的大婚之日。  陈洲骅等人各自回家,准备明天再好好喝一顿。  明天可是大事,皇帝成亲,举国同庆,绝对热闹非凡。  今晚的皇城,很多人都在忙碌着。  有人准备贺礼,有人准备新衣,也有人准备着下完最后一步棋。  观星台。  一袭青衣的吕青盘坐在台上,面前是一副普通棋盘。  棋盘对面,漂浮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棋局已经到了最后,吕青拾起一子,落在棋盘上,淡然一笑,道:  “釜底抽薪,你输了。”  对面的影子半晌未动,仿佛在凝视棋盘,良久后,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  “不错,你的棋艺有进步,这盘我输了。”  “是你心不在焉而已,我棋艺不精,只是略通一二。”吕青轻笑道:“大晋的这盘棋,也该收尾了,明日,即可落子。”  模糊的影子传出一阵低笑,道:  “但凡棋局,变化万千,别那么自信,毕竟这里是天祈城,以学宫为名的天祈城。”  吕青遥望着夜空,道:  “有些变数才有趣,一直赢,也会无聊的,你决定好了么,舍弃他,是否有些可惜。”  模糊的影子低笑道:  “他为此而生,谈何舍弃,落子罢……”  有形的棋盘上,棋局已经结束。  而无形的棋盘上,落子无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5章云缺大婚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大喜事,云缺终于恰逢其一。 今日,云缺大婚! 今天是大晋最热闹的时刻。 女帝与平天王成亲。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如今云缺的名头,在大晋已然人尽皆知。 斩诸侯,破红莲,退血蛮,战邵武,这些战绩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会让普通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尤其云缺的身份,草根出身,最终爬到了王爷的高位,想一想都让人振奋。 毕竟贫寒人家,才是大多数,所以普通百姓提起平天王来,都觉...... 《斩妖》第355章 云缺大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6章死期已到 永平公主这个盟友,云缺根本不需要。 将其当成炮灰,倒是可以考虑。 与朱静姝这种人联盟,很容易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朱静姝大大方方的拿出一个木盒,盒子里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平天王与大晋女帝的大喜之日,我这位异国公主自然不能小气,特来贺喜。” 见云缺板着脸挡着路,朱静姝笑道:“怎么,难道大晋连这点度量都没有,怕我一个小女子搅乱婚宴么,你放心,我只是来讨杯喜酒而已,顺便见识见识大晋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 旁边...... 《斩妖》第356章 死期已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7章干他 新婚喜宴,彻底变了味道。 不但局面骤变,从喜庆变成凶险,连桌上的酒菜也变成了冷菜冰汤,大殿内寒气袭人。 一些没有修为的文官冻得慑慑发抖,眼看着坚持不住。 闫罗与李玄驹同时催动法力,隔绝寒气,首辅与众多有修为的百官更是不遗余力,施展各自手段抵挡。 “此乃寒属法宝,困杀效果极强,必须冲出去才是上策!” 白厌说着往身后一抓,想要摘弓,结果抓了个空。 今天是女帝大喜之日,在金銮殿设下的酒宴,没人带武器进来,一众将军全...... 《斩妖》第357章 干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8章神兵天降 木棺藏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凉北川的出现,预示着局面彻底失控,大晋一方的文武百官,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一位四品破军境武者。 邵武国的阴险,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舌与六名五品高手,只是障眼法而已,用来吸引大晋一方的战力。 法宝冰塔的困敌功效,将整个金銮殿封为一处死地。 真正的刽子手凉北川,压轴出场。 首辅与白厌闫罗等人纷纷大惊,惊呼声四起。 凉北川的目标很明显,先杀皇帝! 看到凉北川的那一刻,云缺提刀冲出,想要...... 《斩妖》第358章 神兵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9章同样是坏痞差距这么大呢 失去双臂的五品武夫,战力本就不行,无舌之前阻拦云缺,已经挨了一刀,此时被妖力暴起的云缺砍成了血葫芦,跌倒在地奄奄一息。 重创无舌后,云缺将目标放在那名五品金丹修士身上。 大殿仍旧被笼罩在法宝冰塔当中,此人不除,大晋的众人始终被封在塔里。 法宝的威能,非同小可,是法器远远难以企及的存在。 风先生的楼船法宝,云缺早看得眼红,现在有件法宝放在眼前,很快就会成为无主之物,下手得趁早。 邵武国那名金丹高手被闫罗李玄驹...... 《斩妖》第359章 同样是坏痞差距这么大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0章揭开谜底 来自邵武国的危机,在阜南王出现之后,迎刃而解。 凉北川逃走,六名五品高手尽数战死,剩下个无舌被重创濒死。 大殿之内,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无舌身上。 人们愤恨不已。 若非阜南王坐镇,今天大晋的文武百官怕是没一个活人,全得被邵武国高手屠杀一空! 无舌浑身是血,大口喘气,死死盯着阜南王,眼神充满了怨恨。 阜南王缓步来到无舌近前,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故人,目光清冷的道: “你无舌的脾气向来睚眦必报,算到你会来,正好...... 《斩妖》第360章 揭开谜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1章冤大头 邵武国的五品高手,云缺并不担心,单打独斗的话,以云缺现在的修为杀五品并非难事。 九夷城的城主,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三品高手一旦出现在天祈城,将是一场浩劫。 到时候云缺只能去求风先生出手,用掉风先生曾经的承诺,否则别无他法。 阜南王低声道: “短期内,九夷城不会妄动。” 云缺也低声道:“莫非岳父大人当真有十万铁浮屠?” 凉北川逃走之前放下狠话,九夷城之主会亲自前来,而后阜南王以更加犀利的言辞还击,说出了十万铁浮屠...... 《斩妖》第361章 冤大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祝你们三个幸福 洞房的布置很简单。 一张大床,一方小桌,两个木椅。 看不出皇室的奢靡,与寻常人家的卧房相差无几。 桌上燃着红烛,屋内光线柔和。 云缺进来的时候,牧青瑶正坐在桌旁,翻看着奏折。 听到门扉响动,牧青瑶急忙要去拿盖头,毕竟今晚洞房,该有的仪式不可或缺。 “夫君稍等,我的盖头……” 牧青瑶没等拿到红盖头,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云缺嘿嘿笑着: “武夫向来不在乎礼节,吃饭趁热,睡觉趁早,天都黑了,我与娘子也该歇息了。” 大红的...... 《斩妖》第362章 祝你们三个幸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祝你们三个幸福 洞房的布置很简单。 一张大床,一方小桌,两个木椅。 看不出皇室的奢靡,与寻常人家的卧房相差无几。 桌上燃着红烛,屋内光线柔和。 云缺进来的时候,牧青瑶正坐在桌旁,翻看着奏折。 听到门扉响动,牧青瑶急忙要去拿盖头,毕竟今晚洞房,该有的仪式不可或缺。 “夫君稍等,我的盖头……” 牧青瑶没等拿到红盖头,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云缺嘿嘿笑着: “武夫向来不在乎礼节,吃饭趁热,睡觉趁早,天都黑了,我与娘子也该歇息了。” 大红的...... 《斩妖》第362章 祝你们三个幸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狼烟再起 清晨时分,云缺悠悠转醒。 牧青瑶卷缩在身边,犹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还在熟睡。 对于自己的新婚之喜,云缺很满意,除了昨晚洞房时的一点意外。 月魁说出无聊两字后,牧青瑶羞得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当时云缺也尴尬不已,可是没办法。 在草原的时候与凌妙清见面后,月魁被暂时封住了妖力,之后就开始生气,公主病爆发,为了哄月魁,云缺随口说了句洞房的时候你可以随便听。 这下好,人家记住了,洞房的时候还真听。 不仅听,听完了还发表一...... 《斩妖》第363章 狼烟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狼烟再起 清晨时分,云缺悠悠转醒。 牧青瑶卷缩在身边,犹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还在熟睡。 对于自己的新婚之喜,云缺很满意,除了昨晚洞房时的一点意外。 月魁说出无聊两字后,牧青瑶羞得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当时云缺也尴尬不已,可是没办法。 在草原的时候与凌妙清见面后,月魁被暂时封住了妖力,之后就开始生气,公主病爆发,为了哄月魁,云缺随口说了句洞房的时候你可以随便听。 这下好,人家记住了,洞房的时候还真听。 不仅听,听完了还发表一...... 《斩妖》第363章 狼烟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把云州从头到尾炸一遍 藏身于酒楼三层的血蛮,正是曾经来过皇宫的草原使者。 后来忽疾随着炎狼军一同奇袭八山城,最终狼狈而逃,躲进十万大山。 此人没什么修为,是炎狼军的智囊。 云缺追着对方跃出窗外。 云缺稳稳落地,忽疾则摔得不轻,一条腿直接断了。 忽疾没有血蛮的战力,尽管被大雾里的气息强化,他本身并不强悍。 云缺将长刀架在忽疾脖子上,冷声道: “心情不错嘛,来了八山城还想喝顿酒,说,血蛮因何异变。” 忽疾眼里布满血丝,与其他血蛮的麻木不同...... 《斩妖》第364章 把云州从头到尾炸一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把云州从头到尾炸一遍 藏身于酒楼三层的血蛮,正是曾经来过皇宫的草原使者。 后来忽疾随着炎狼军一同奇袭八山城,最终狼狈而逃,躲进十万大山。 此人没什么修为,是炎狼军的智囊。 云缺追着对方跃出窗外。 云缺稳稳落地,忽疾则摔得不轻,一条腿直接断了。 忽疾没有血蛮的战力,尽管被大雾里的气息强化,他本身并不强悍。 云缺将长刀架在忽疾脖子上,冷声道: “心情不错嘛,来了八山城还想喝顿酒,说,血蛮因何异变。” 忽疾眼里布满血丝,与其他血蛮的麻木不同...... 《斩妖》第364章 把云州从头到尾炸一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灭世之音 乌连身为朱邪部第一勇士,本身拥有着五品金身境修为,加上他是血蛮,气血爆发之下战力可以倍增。 此刻的乌连与之前截然不同。 一张大脸毫无血色,面色铁青,眼瞳发红,脖子与手背处能看到凸起的血管,浑身散发着一种阴寒之气。 铁浮屠的战马均有重甲,堪称刀枪不入。 牧忍是阜南王世子,他的坐骑比其他铁浮屠的战马都要好,有妖族血脉,战马本身既有七阶妖物的程度。 如此宝马,却被乌连一拳给硬生生击碎! 当马匹尸体砸在城墙的那一刻,...... 《斩妖》第365章 灭世之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灭世之音 乌连身为朱邪部第一勇士,本身拥有着五品金身境修为,加上他是血蛮,气血爆发之下战力可以倍增。 此刻的乌连与之前截然不同。 一张大脸毫无血色,面色铁青,眼瞳发红,脖子与手背处能看到凸起的血管,浑身散发着一种阴寒之气。 铁浮屠的战马均有重甲,堪称刀枪不入。 牧忍是阜南王世子,他的坐骑比其他铁浮屠的战马都要好,有妖族血脉,战马本身既有七阶妖物的程度。 如此宝马,却被乌连一拳给硬生生击碎! 当马匹尸体砸在城墙的那一刻,...... 《斩妖》第365章 灭世之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小僧去也 百玉城,老树商行。 商行的东家是个六旬老者,此刻正在骂着家丁。 “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搬完,再偷懒你们全都滚蛋!到了八山城看谁能收留你们这群饭桶!” 一名管事苦着脸道: “东家息怒,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商行的东西太多了,百玉城里到处是我们商行的产业,客栈里的桌椅要搬,酒楼里的装饰也要搬,东西实在太多,运了三天连一半都没运完。” 商行东家一听,立刻大怒,骂道: “知道东西多,还这么磨磨蹭蹭!那些桌椅装饰都是钱!不...... 《斩妖》第366章 小僧去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小僧去也 百玉城,老树商行。 商行的东家是个六旬老者,此刻正在骂着家丁。 “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搬完,再偷懒你们全都滚蛋!到了八山城看谁能收留你们这群饭桶!” 一名管事苦着脸道: “东家息怒,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商行的东西太多了,百玉城里到处是我们商行的产业,客栈里的桌椅要搬,酒楼里的装饰也要搬,东西实在太多,运了三天连一半都没运完。” 商行东家一听,立刻大怒,骂道: “知道东西多,还这么磨磨蹭蹭!那些桌椅装饰都是钱!不...... 《斩妖》第366章 小僧去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神魔之血白骨阶梯 八山城下,第一具尸体沿着城墙往上攀爬,快如猿猴。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直至无数尸骨铺满了城墙! 尸骨中掺杂着血蛮。 这些血蛮刚刚被铁浮屠击杀,全是尸体,浑身鲜血淋漓,有的脑袋都掉了仍旧往城上爬来。 数之不尽的亡者,在此刻汇聚成军,攻上八山城。 “杀!” 阜南王脚踏城头,一道拳风砸飞一片尸体。 其余众人纷纷出手。 云缺砍落几具尸体后,觉得十分蹊跷。 看似凶猛的亡者大军,其实不堪一击,无需妖刀,毒牙刀即可扫出去一片。 《斩妖》第367章 神魔之血白骨阶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神魔之血白骨阶梯 八山城下,第一具尸体沿着城墙往上攀爬,快如猿猴。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直至无数尸骨铺满了城墙! 尸骨中掺杂着血蛮。 这些血蛮刚刚被铁浮屠击杀,全是尸体,浑身鲜血淋漓,有的脑袋都掉了仍旧往城上爬来。 数之不尽的亡者,在此刻汇聚成军,攻上八山城。 “杀!” 阜南王脚踏城头,一道拳风砸飞一片尸体。 其余众人纷纷出手。 云缺砍落几具尸体后,觉得十分蹊跷。 看似凶猛的亡者大军,其实不堪一击,无需妖刀,毒牙刀即可扫出去一片。 《斩妖》第367章 神魔之血白骨阶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昨天大婚今天出家 剧烈的轰鸣声传来。 山岳力士双脚落地,砸出一片滚滚沙尘。 城头上的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没人能想到,山岳力士如同山峦般的笨重身体,举起还能跳起那么高! 阜南王被吞入山岳力士口中,生死不知! 牧忍眼睁睁看着亲爹被吞,怒吼道: “开城门,铁浮屠冲锋!” 他也不守了,也不一个字的蹦了,急得满头大汗。 白厌闫罗与李玄驹各自准备好出城恶战,拼了命也得援助阜南王。 云缺始终观察着战局。 当初对战山岳力士的时候,他处于妖化状态,神智...... 《斩妖》第368章 昨天大婚今天出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昨天大婚今天出家 剧烈的轰鸣声传来。 山岳力士双脚落地,砸出一片滚滚沙尘。 城头上的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没人能想到,山岳力士如同山峦般的笨重身体,举起还能跳起那么高! 阜南王被吞入山岳力士口中,生死不知! 牧忍眼睁睁看着亲爹被吞,怒吼道: “开城门,铁浮屠冲锋!” 他也不守了,也不一个字的蹦了,急得满头大汗。 白厌闫罗与李玄驹各自准备好出城恶战,拼了命也得援助阜南王。 云缺始终观察着战局。 当初对战山岳力士的时候,他处于妖化状态,神智...... 《斩妖》第368章 昨天大婚今天出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9章你不在红尘谁在红尘 阜南王这么一说,云缺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了几分。 最好让牧忍去,反正大舅哥没媳妇,实在不行让私生子鸿影去,当几年小和尚正好磨练一番蛮族的野气。 晦心禅师笑道: “巫族之劫,贫僧误入因果,这场法事有些迟了,我的因果,我来承担。今日之劫,是大晋的因果,也是王爷的因果,贫僧只有这一个要求,还望王爷能答应。” 晦心说得云山雾罩,但众人大致听得出来,人家就要云缺,别人不行。 大雾中轰鸣渐近,阜南王的眉峰越锁越紧,沉声道...... 《斩妖》第369章 你不在红尘谁在红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9章你不在红尘谁在红尘 阜南王这么一说,云缺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了几分。 最好让牧忍去,反正大舅哥没媳妇,实在不行让私生子鸿影去,当几年小和尚正好磨练一番蛮族的野气。 晦心禅师笑道: “巫族之劫,贫僧误入因果,这场法事有些迟了,我的因果,我来承担。今日之劫,是大晋的因果,也是王爷的因果,贫僧只有这一个要求,还望王爷能答应。” 晦心说得云山雾罩,但众人大致听得出来,人家就要云缺,别人不行。 大雾中轰鸣渐近,阜南王的眉峰越锁越紧,沉声道...... 《斩妖》第369章 你不在红尘谁在红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0章最后的巫族 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听得城头众人无不敬佩。 晦心禅师当得上高僧二字。 以己之命,换苍生之命! 云缺站在胖和尚面前,神色肃穆深施一礼。 晦心禅师最后的话,说得没错。 妖邪无尽,魑魅丛生,身为猎妖之人,岂能不在红尘。 晦心禅师面带微笑,艰难的伸出手,轻轻落在云缺头顶。 这位大和尚眼里最后一丝光泽,就此散去。 胖乎乎的大手,从云缺头顶缓缓滑落。 天祈学宫佛心殿先生,来自大唐的晦心禅师,坐化于八山城的城头。 云缺叹了口气...... 《斩妖》第370章 最后的巫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0章最后的巫族 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听得城头众人无不敬佩。 晦心禅师当得上高僧二字。 以己之命,换苍生之命! 云缺站在胖和尚面前,神色肃穆深施一礼。 晦心禅师最后的话,说得没错。 妖邪无尽,魑魅丛生,身为猎妖之人,岂能不在红尘。 晦心禅师面带微笑,艰难的伸出手,轻轻落在云缺头顶。 这位大和尚眼里最后一丝光泽,就此散去。 胖乎乎的大手,从云缺头顶缓缓滑落。 天祈学宫佛心殿先生,来自大唐的晦心禅师,坐化于八山城的城头。 云缺叹了口气...... 《斩妖》第370章 最后的巫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